3 操縱的本質
方知易拿起一張紙幣，奇怪的觸感傳來，來源不在自己身體任何部位，而是手中這張紙幣。
他眉頭一皺，仔細觀察手中的紙幣，發現與正常的紙幣並沒有差別，為何會根據自己想法運動？
他再次嘗試，看向身邊不遠處隔離客廳和卧室的一面牆壁，心念一動，所有紙幣毫無徵兆地以極快的速度對着牆壁飛掠，甚至響起破空聲。
只是受限於紙幣本身材質，撞到牆壁后只發出極為細碎的聲響，不仔細聽很難發現。
隨之而來的，是方知易感到一陣陣不算太劇烈的痛感，密密麻麻，頻率極高。
撞到牆壁的紙幣彷彿失去生命一般，紛紛掉下，散落一地。
方知易吃痛，吸了一口冷氣，下意識伸手，隨後悻悻收回，他不知道要揉哪裏……
“這可能是操縱的體現，問題是怎麼會突然觸發？”
“難道我不能操縱我操縱的能力？”
方知易露出古怪的表情，隨即坐回沙發，散落在地上的紙幣再次慢悠悠浮空，這次所有紙幣有序地回到桌上，再次堆成一疊。
和紙幣的連接感還在，只不過他沒有再次嘗試，他在思索着如何自主使用這項能力。
方知易在概念世界中收穫的信息基本是關於概念生命的本質和表徵的相關信息，以及進出兩界的方法，對於表徵所帶來的能力該如何使用，他翻遍腦海依舊毫無頭緒。
苦思無解，方知易拿起其中一張紙幣，百無聊賴地看着上面的圖案。
赤土大陸流通的貨幣為貝銀，分為1510153050500面額，貨幣發行權被所有歐米茄級的城市掌握，由“赤土貨幣監管協會”和“資源審計委員會”以及所有歐米茄級城三方共同監督發行額度。
譬如眼前這張墨綠色面額為50的紙幣，上面就有三方的標誌圖案，只不過歐米茄城對應的符號是由發行城印上標誌着自己城市的圖案。
也就是說，面額一樣的兩張紙幣，它們是有可能出現兩處不同的，一個是紙幣編號，對應它的發行日期和批次，一個是發行城的圖案，對應它的發行單位。
而這張紙幣，它的正面由三個標誌圖案和赤土大陸地形簡圖組成，其中還有各種宗教元素。反面是一串編碼以及一副水墨畫的圖案，畫的是兩位歷史名人的頭像，背景是各類地域性極強的植物，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防偽條紋。
突然，方知易看到一個有些立體感的防偽條紋組成的圖案，位置就在反面的左下角，標註着額度的數字的正上方，由一個歪歪扭扭的三角形和中間幾道橫線組成，和它的表徵有些相似。
“應該是巧合。”
方知易摸了半天，沒發現有什麼特殊之處，頓時泄了氣，一下子癱睡在沙發上，手中的紙幣也隨念頭飄回原位。
他現在只想就這樣躺着……
閉上眼睛，方知易頓時不知道自己該幹嘛，胡思亂想了一陣，隨後他又想起自己的表徵。
反正也沒頭緒，方知易嘗試在腦海中勾勒自己表徵那個圖案：不規則的倒三角，中間四道相互纏繞的線。
很快，他發現事情突然變得不簡單，很明顯這麼簡單的圖案，即便是想一下就能在腦海里出現，但是當他嘗試通過想像一個單一背景的二維平面，在上面勾勒這個圖案時，會變得吃力，精神層面上的吃力。
他無法通過加速想像來快速完成這個圖案，
隨着圖案逐漸完善，他能感受到某種意志逐漸在自己體內覺醒。
大概花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代表方知易的表徵在他腦海中勾勒成形，輕微的的眩暈感也隨之而來。
睜開眼睛，還是熟悉的客廳，只不過在方知易眼中，空氣中多了幾道不停扭動的光須，大部份是金色，少量白色。
這些光須極長，它們的源頭，竟是自己右手指尖。
方知易下意識狠狠甩了一下右手，試圖甩掉這些光須，可惜沒成功，空氣中的光須彷彿就是他身體的延伸。
他看着自己的右手，發現光須集中在食指，中指，無名指三根手指的指尖上。
空氣中的光須看起來極多，實際上通過指尖的源頭來看，一共才7道。
其中，食指三道，中指兩道，無名指兩道，而白色的光須全部源自無名指。
顯然，自己的能力是通過這種方式發動的。
結合概念世界接受的知識，方知易立刻明白其中的緣由，這些光須實際上等同於他的肢體，他需要通過冥想獲得看見這些光須的能力。
從概念世界出來后，他的光須就一直悄然在空氣中，他之所以沒察覺，是因為正常情況下，不會有人去刻意留意自己的肢體器官。就像正常人不會時刻去留意自己的耳朵還在不在身上。
知道個中緣由，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嘗試，練習，研究，
心念一動，空氣中的光須停止扭動，紛紛開始縮短，最後消失在他手中，只剩下食指一道光須，末端正是桌上的紙幣。
就像是控制自己的雙手一般隨心所欲。
再次嘗試控制紙幣，只見食指延伸出來的光須開始扭動，帶動紙幣做任何它們做得到的運動。
“原理應該是通過在我體內延伸的這種光須連接想操縱的事物，使其成為類似外置器官的存在，根據我的意願運動。”
“所以他們收到損傷或者重擊，我也會感覺到疼痛？”
“感覺應該叫提線木偶才對……”
“也不對，哪有木偶受傷主人跟着疼的道理……”
找到竅門，後面的嘗試就簡單了，僅一個念頭，光須便與紙幣斷開連接，在空中靈活騰挪，把客廳內的傢具挨個禍害個遍。
整整一晚上，方知易都沒休息，他一直在嘗試自己的能力，得出幾個結論：
第一，操縱任何事物，都會消耗他的體力。
第二，操縱的對象質量越大，消耗的體力越多。
第三，金色的光須可以操縱五百米範圍內的任何客觀事物，也就是看得見摸得着的東西，他都可以接管。
第四，同時操縱多個事物，會產生強烈的自我認知紊亂，因為這個，他差點維持不住在物質世界的投影，回歸概念世界。
第五，他可以瞬間發動能力，而通過冥想得到的只是看到光須的能力，實際上不冥想他也可以直接通過光須操縱事物，只不過看不到光須而已。
第六，如果不收回光須，有可能隨機操縱到周圍某些事物。
第七，只要在操縱對象受到傷害之前，斷開連接，就不會反饋痛感。
不過目前來看，部分問題還有待測試。
一個是白色光須該如何使用，還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操縱生命體，最後，他還無法確定建立連接后最多可以維持多久。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像是做了強度很高的劇烈運動，方知易喘着粗氣，才發現窗外的天空已經泛白。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從昨天吃過晚餐后，直到現在，自己都未曾補充任何食物和水，甚至連休息都沒有。而且中間自己可是經歷過詭異的重生的，可自己無論是情緒上還是心態上，都表現的太過平淡。
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有太多謎團。
“看來有必要接觸一下其他第二類生命。”
簡單處理一下個人衛生，方知易看着被自己弄的一片狼藉的客廳，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他打算去市場上買些肉菜，中午請丁奶奶到家裏吃飯。
不過在此之前，他需要去一趟家政公司……
剛到樓下，方知易就發現身着休閑裝的庄凱和一名治安官在門口不遠處交談。
二人視線剛好交匯，方知易禮貌性地點頭微笑，然後轉身向菜市場到方向走去，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庄凱急忙揮手叫停方知易，然後和身旁的同事交代了些什麼，那名治安官點頭後轉身離開。庄凱便徑直小跑而來。
“抱歉，方先生，我是想跟你說今天可能搬不了了，本來我今天是請假搬家的，不過剛才接到報案，是一起命案，地點剛好在附近，我的同事又有其他工作，所以隊長安排我先過去現場收集情報，你知道的，對於一名實習生來說，單獨面對案件的機會很難得，所以我覺得應該先告知你一下。”
方知易笑了笑，說道：“其實你不用解釋那麼多的，甚至都沒必要跟我說，你們想什麼時候搬都可以。”
庄凱嘆了口氣：“主要是我女朋友迫不及待想入住，我今天特地請假搬家的，哎，怎麼就這麼剛好，還在這附近。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解釋了。”
方知易瞬間明白他的意思：“放心吧，我會幫你解釋的。你說這附近發生命案？不至於吧，文秀區治安一向很好。”
庄凱嘿嘿一笑，說道：“那我就放心了，到時候記得幫兄弟說幾句好話。至於命案，我也是剛收到通知，了解的不多，不過不是文秀區，是附近的尖尾森林，說是早上電塔巡邏的士兵發現了一具男屍，看起來已經被野獸啃咬得不成樣子，懷疑是有人棄屍。”
方知易瞬間愣住，一股濃濃的恐懼感籠罩全身。
尖尾森林？那不是昨晚自己去的地方嗎？
而且當時自己很確定，那裏並沒有別人，哪來的屍體？
庄凱發現眼前的方知易突然呼吸沉重，視線開始迴避，而且有一閃而過的驚嚇表情，受過專業訓練的他意識到不對勁，問道：“你知道什麼內情嗎？”
方知易回過神，瞬間不知該怎麼回答，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只是……只是在想，被……被野獸啃食……的場面……”
見庄凱臉上依舊警惕的眼神，方知易強行平復心情，稍微在腦海中組織一下語言，刻意用開玩笑的口吻再次說道：“其實我父母是五年前那場天災中去世的，所以現在一提到野獸，我難免有些害怕。”
方知易知道自己的表現足以讓庄凱刻意針對自己展開調查，所以故意用一個事實來掩蓋自己的問題。
他斷定無論接下來庄凱如何回應自己，對方離開后一定會去調查自己的檔案，只要涉及到自己父母，自己的話就存在合理性。
因為五年前的天災正是獸潮，而自己的父母正是死於那場天災中。
庄凱恍然大悟，說道：“想不到方先生還有這樣一段經歷，抱歉。”
方知易笑了笑，示意自己並不在意。
隨後兩人便以各自要忙為由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