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3 絕望
從批發部買來的鹽明明京報上登過價錢,那些店鋪批了回去仍然欲賣三十多文,那是他們覺得這曬鹽好自己因鹽改又虧了一些,所以打算暫時用這個名義可以騙過普通民眾撈一把。
那知他們自己此前的鹽或者由主家搞來分到各店鋪的,或找到有這門路大店鋪上門批出來的。實際上小店鋪進價就在三十文左右,運到京城的成本價其實只有極少數人知道。
而且那時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找到門路去直接批鹽,整買的鹽也只是比零買便宜二三文。可這時批發部地址公開大門暢開,店鋪如之前那樣經營已經不可能了,最多也就隱瞞欺騙一些日子。
可常洵知道他們的劣根性,又恨他們此舉會抹黑鹽改即便是如夏雨一樣短暫也不行。於是讓人鼓動一些京營士兵家人批鹽挑擔零賣,而那些人一聽也覺得此事可以干。
因為一百斤鹽批出來賣二十二文,稍微有點損耗或其它成本就可賺上一百八十文左右。可這時大多數人的收入一日在五十文左右,這一來一擔鹽可以抵干三天活,被找來的軍人家屬一聽就願意。
特別一開始這生意肯定好,常洵還為他們準備了馬車,如此他們挑擔賣鹽不必來回跑太多路,只要賣了一擔到馬車上取就是,這馬車還是專門備下集中在一起免費提供十天。
而且一開始那些普通民眾見到這樣的好鹽才二十二文一斤不敢相信,雖從京報知道鹽改后鹽的批發價只有二十文質量更好,並放開批發。可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一切都是真的,這曬鹽只有鹹味如白砂糖一樣,與煮鹽咸、苦、澀不可比天地之別啊!
也有人開始動了心,批一百斤賣一天只賺八十文也比干其它活好。就這樣鹽改第一天鹽改的好處就讓廣大普通民眾知道並享受到了,那些店鋪還想過去的好事不存在了。
當然常洵接權之前普通百姓對他有所期待,可朝政改革於他們太遠高不可攀沒什麼感覺。免跪拜實際上也不可能見到官員就跪,如此京城普通人官員下朝時長跪不起了,其實真正見官下跪時不多。
土地法還在議決過程中,又怎麼回事未徹底明白,又京城普通人少有依土地而生的,有好處他們也不知自己有什麼好處。只有鹽改才是對他們有直接好處的事,可未落實地大家都擔心雷聲大雨點小希望大失望也大。
這時才知道常洵鹽改力度之大,鹽批發價二十文,零售二十一二文已經讓民眾可以省下不少,那鹽質之優一樣大利好,那菜肴滋味比之前好了太多,特別如清湯的味道相差太大了。
且京報及時報道煮鹽苦澀乃是雜質多,那些雜質有害健康用煮鹽法不易去除。常洵改煮為曬不僅降低了一些成本,也有個為民眾健康考慮出發,這一來讓京城民眾親身享受到了常洵接權帶來的好處對之有了擁護之意了。
當然這鹽小販能順利進行並非僅有常洵進行組織,又提供了馬車,還有控制住京營后他向京城派出了巡邏隊。雖只有一千人分十人一隊日夜分三班又要輪休只是二十隊而已,卻是鬼魅魍魎僻遠京城治安一下大好。
只要城市街頭混混必多,主要是有生存空間與方式。在京城另外多出更多紈絝子弟仗勢欺人,另外錦衣衛與九門提督下的治安性質人員諛上欺下者不少見的。
可這些人也最欺善怕惡,在京城這裏又魚龍混雜不小心惹上硬茬可能不知怎麼死,所以他們的見風使舵本領比其它地方同類強出不少。所以常洵派出的巡邏隊神憎鬼厭,卻是不敢有任何不滿只能比往日收斂許多。
當然也有幾個愣頭青一開始還看不清形勢,或以為常洵的手下徒有虛名,或以為一個藩王還需要他們的父兄支持,可是他們都吃了虧有強搶民女的這時判了十年勞役,包括狗腿子七人將送出去勞動了。
正是如此挑擔賣鹽那些人並不敢幹涉,放過去只要那些店鋪聯手收買一下,那些人肯定會被錦衣衛、九門提督手下、混混等用各種借口各種手法干擾的。
只是新京營此時尚未整編完成,對錦衣衛、九門提督手下沒有馬上進行整頓。要辦的事太多,常洵對這樣還比較穩定的次級軍事力量只能放放再說。
可就是這一次鹽改的成功讓絕大部分文官對常洵愈加絕望起來,這時的文官實際上比后清的時候自信許多倍,他們的目的開始向完全控制政權邁進,發展下去真可能一步步走向君主立憲制。
只是他們的時機不大好又思想太保守,生產力發展還不足以形成一種新思潮,引領思想變革與上層建築的蛻變。可正是如此他們的思想上保守與局限,讓他們在內憂外患迫在眉睫但他們不僅此時還看不出已經露出的端倪。
到真發生了仍然認識不深,沒能先放棄一些既得利益,與平民一起先渡過難關最後與大明一起玩完,還在後清屠刀下做了二百多年順臣忠犬,滿足於所謂的滿、漢一家。
所以他們這時共同的敵人就是強勢的皇帝,當然皇帝僅是態度生硬剛愎自用還好些,至少他們可以作大部分主,這朝廷名義上皇帝在主持了實際上還是他們掌控下。
那也是常洵接權時他們的期待與自信,雖說他們這時僅憑三寸不爛之舌與行政權,根本無力阻止常洵成為第二個朱棣,那些武官不可能也不敢阻擋比朱棣還強勢的常洵。
於是大明文武之前就對再扶常洛當太子失去了熱情,更不可能有多少鬥志。突然之間京營被徹底控制,文武徹底失去了希望與話語權,常洵成為監政讓他們又有一個台階那裏還敢真站出來反對。
而且是那時他們還有一個希望,這個希望就是常洵軍事方面的強大一方面有朱家遺傳,另一方面也是有火器方面突出天才幫忙。雖說整個三島建設與移民方面都出乎他們意料成功,但他們還是一相情願地將的常洵當作馬上皇帝類型。
如此他們還有發揮餘地,如正德時那樣正德聰明、逆反、頑劣,可大明朝廷仍然是掌握在文臣們的手中。常洵可能比正德更聰明,不那麼逆反頑劣有主見,可那時他們還有自信可以將大明的舵按他們的方向把,偏了也可以慢慢修正。
當然那自信也並非是完全盲目的,最大的自信來源於政治上最少見天才。一個詩人十幾歲可以非常成功,一個文學家三四十歲名聲大噪算早的,一個考詁學者主要還是靠積累,政治家的評語就是老奸巨滑、老而不死是謂賊。
治國理政他們認為常洵即便是與外界有了接觸,也仍然是一個小孩子而已。這年齡寫出一些驚艷的詩正常,當皇帝肯定還嫩呢。不僅缺政治手腕更缺治國概念,更別說有什麼政治理念。
至於常洵的手下肯定有一些突出人才,這在歷史上不罕見的。一個失意進不了中央政權的落魄讀書人,投了叛亂者或外邦大放光彩的真是太多了,此時對他們可以融入自己隊伍呀。
正是如此他們之前就對常洵接任皇帝已經認命,突然解決京營也不至於心驚膽戰失了方寸。常洵接權后不外旁觀與拉攏兩手,可是他們與常洵手下一接觸才知道他的手下既沒什麼天才火器專家,也沒什麼落魄政治天才逆襲。
或者說這兩者都是常洵自己,可那時他們不願相信,但這乃是真的假不了,隨着這時間常洵一件件事實行下來他們相信了也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