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 攤牌(2)

父子兩人不知不覺中竟交談了一個多時辰倒沒引起什麼人注意，主要因為父子兩人本來親熱，常詢才是幼兒，無人認為他倆這時交談內容會影響到大明的歷史進程。

當然這時論兩人此時會談會影響到大明歷史進程還為時尚早，不過萬曆雖對常洵夢見之語不大相信，可地圖乃第一實錘屬根本無法瞎蒙出來的東西，讓他又多信了幾分。

加上萬曆對常洵本來喜歡，還有常洵如真夢見四百年之後，從中知道一些大明後面的歷史進程，對大明與朱家皇室也是有莫大好處。因而竟真將童言當真，在次日讓東廠派出數人去各地，悄悄落實常詢提到的數人情形。

到這時大明的歷史進程才開始有第一絲變動，不過這變動即刻影響大明歷史進程遠不可能，就算找到常詢提到的數人最短也要數天時間。

還有就算是這數人真找到，也不足以讓常洵說服萬曆作出重大改變，因此在父子密談后兩人見面常詢一如往常，如根本未發生過父子密談一樣。

這讓萬曆更高看了常洵一眼，對他夢見四百年之後一事也多信了一些。加上才幾天去高陽的人就查找到了孫承宗，孫家乃高陽有名士紳，孫承宗也是當地學霸可還未到二十歲未曾參加春闈，屬於有遠大前程不曾發韌，離開高陽沒什麼名氣階段。

這階段的孫承宗的名聲傳入宮中又傳入常洵之耳的可能性極微，萬曆看了東廠去高陽查孫承宗之人的資料，加幾天來查對宮中地圖逾加覺得常洵所畫的地圖不偽，已經再一再二提高了對嘗詢夢見為真的信任。

可這時萬曆不可能將信任提到聽取常詢一個重大要求程度，於是只能再等查訪其他數人的回報，最好有更硬的證據才好。因而父子兩人再未再談論常詢之夢真否，最多萬曆見常洵常沉默寡言似心事重重心痛，將尋找到之人的情形乘無人之際告訴一聲，為稍寬常詢之心。

對萬曆不時告訴自己找到何人，情形與自己所說一致，常洵並不意外或激動。因為這與1+1等於2一樣不可能有錯，再說自己所求較大，這些還不足萬曆堅決支持自己的想法。

因而萬曆見到查訪努爾哈赤、徐光啟等人的回報，對常洵夢見四百年之後的可能性信了五六分之時，常詢仍然未曾主動求見萬曆提要求。因為他覺得此時萬曆還不夠完全信任，這時提出要求十之八九不能完全如意。

還不如再等一等，因為萬曆三大征細節他雖不清楚，可至今無一發生，戰事不可能短期結束，現在已經萬曆二十年，故又為時不可能太遠了。

而孫承宗、徐光啟數人雖分散在天南地北名聲不顯，相比之下還有幾分偶爾傳入宮中可能，以此證明常詢之夢為真無法達到百分之百。

只有三大戰事別說此時傳入宮中，連不少當事人心裏有否此願也不一定。就算是已有心叛亂，此時叛亂之人也只與極少數心腹商量準備。至於日軍侵朝雙方隔海要發生才傳出，這時可沒有人去日本諜報。

因而戰事一起才為硬證，常洵這時才六歲等得起。之所以這時就匆匆提出來，主要為三大戰事事先為常洵所知的可能性只有他真夢見四百年之後。這是個硬證，可也如打牌中的王炸，未炸才是有用炸了出來一文不值。

所以因常洵並不清楚三大戰事細節只能提前說，等戰事一起再說那鐵證成了豆腐來不及了。也就是因為常洵還有王炸，因而在找到徐光啟、孫承宗等人，加上地圖這些證據，讓萬曆對常詢夢見四百年之事信了五六分，常詢仍未找萬曆最後攤牌的底氣。

還好常洵謹慎知道王炸作用在未炸前，提前向萬曆提了出來。到正月底常洵提到的數人東廠早已調查清楚，他們的一切也就努爾哈赤已經走上崛起之途，其他人與常洵事前所說一樣。

加上地圖的證據，一般而言常洵所言夢見四百年一事已經十分可信，只因此事又太匪夷所思，萬曆確實是尚未徹底相信，常洵又所謀甚大，父子兩人都對此若無其事一樣不再提起。

可才二月底寧夏八百里快遞傳來孛拜叛亂軍報，這是第一個王炸，軍報遞到萬曆桌上萬曆就被炸得七葷八素。為何如此不在於孛拜叛亂規模多大，而是此事事前真為常洵夢到。

如果說徐光啟、孫承宗等人還有萬一偶然傳入常洵之耳可能，地圖也不可絕對排除常洵偶然見之並腦補一下畫出來的。寧夏叛亂那是真不可能事前傳出，除非預卜或真是夢見了四百年之後，還從四百年之後後人那裏對這四百年歷史有所了解。

想到這個可能確認萬曆怎可能會比被知道寧夏叛亂更吃驚與驚喜，畢竟寧夏叛亂只不過是自己任上三大戰事之一，還是規模、歷時都最小最短的。即便是已不大可能利用常洵夢見所獲得的信息為平寧夏叛亂做點什麼，還有另二大戰事可以用上。

而且是常洵夢見所獲得的信息並非僅有這點兒好處，對大明對朱家皇室的延續意義更大。比如常洵所畫地圖大明的位置標名為中國，可見大明早已滅亡。

但為何滅亡？何時滅亡？為何滅亡等等之前父子密談不曾涉及。未涉及那乃因為夢之真虛未定，現知其為真就可以作出針對性改變，如此大明雖不保證四百年後仍然存在，至少會多延續一些時間也好。

想到這裏萬曆有些火熱，不過也沒有馬上將常洵找來。主要是這事不急，另外他本來對常洵有所安排，這安排就是引起‘國本之爭‘的那個。

但歷史上萬曆想立常洵為太子一方面乃是他喜歡鄭貴妃，另一方面與常洵更親。可這時又多了一個理由即常洵有後面四百年的見識，這對大明非常重要。可是現在他為皇帝可以利用常洵這些見識，一旦他去世常洵不成為皇帝這些都成泡沫，甚至可能成為負資產。

因此萬曆在接到寧夏軍報並未第一時間約見常洵，這乃是他要處理寧夏叛亂，還有動腦筋怎麼把立常洵為太子之事順利或成功完成，另還有其它一些安排。

至於為什麼不第一時間見常洵，原因非常簡單，不外是常洵雖夢見四百年多了許多見識，卻仍然只是一個幼兒。他之前有一個要求萬曆也自己腦補為要成為太子，因為知道後面之事在大明只有成為太子才能派用場。

至於大明親王就算是將後面的歷史書放在眼前也沒有用，因為大明親王只有富貴沒有自由，更別提有什麼權。如此現狀萬曆想不出常洵不求太子求什麼，而且是他本來欲立常詢為太子，對他這要求不僅不抵觸甚至是因此更堅決。

比如歷史上萬曆欲立常詢與文官群體鬥了十多年仍然退卻了，那是因為萬曆被後世稱之為大明皇帝中第一權術高手，但他權術不錯殺伐卻不果斷。

如他祖父為了父親的尊號，一樣與大臣們爭了很久，只因態度堅決敢下狠手，那‘大禮儀‘之爭最終勝利了。可那個勝利打了多少大臣廷杖？又有多少大臣因此打死致殘？萬曆因‘國本之爭‘有沒有如此做？

從中可見萬曆欲立常詢並非做不到，關鍵還在於覺得理虧又心不夠狠、不夠毒，真是下定決心立常詢為太子肯定可以做到。

不過那屬於原來歷史上的萬曆，知道常詢夢見四百年他欲立之為太子的心更加堅定，甚至是決定排除一切障礙，不計手段不惜殺人也要達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