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3(二更) 霧迷黑……
Chapter113(二更)霧迷黑森林
珀爾在一堆停止走動的鐘錶中,選擇了外形與坩堝相似的時鐘,只不過這坩堝從中間裂開了。
當狐狸左前爪搭上時針,腦中彷彿被塞入一幕啞劇。
狹小的房間,唯一的光源是地面燃燒的一圈蠟燭。
圓圈中央坐着一個男人,很臉熟,可不就是去年過世的醫師黑澤。
去年遇上黑澤時,他明明是四五十歲的年紀,卻蒼老似七八十歲的老頭。
眼前,黑澤外貌大約十多歲,當時他還是醫師約瑟夫。正雙目緊閉,手上捧着一塊發光的石頭。
一個年邁神父正一遍又一遍繞着黑澤轉圈,可以看到此人的嘴巴張張合合,念念有詞。
難道這就是神父亞伯用藥石施法,給黑澤治療夜盲症的場景?
每一隻殘破的時鐘,是不是代表了一段塵封的記憶?
或者,這只是幻境。
因為自己對藥石作用好奇,這種想法被時鐘讀取到了,所以編造出了腦中一幕?
珀爾打算撤離狐爪,讓羽毛筆·威廉來試一試。
理論上,兩人腦中浮現出相同場景,時鐘所示更趨近於過去事件的記憶碎片;如果兩人看到不一樣的景象,那麼心有所想后引發幻覺的可能性更大。
正在此時,原本轉圈圈的神父突然停止腳步。
他猛一抬頭凝視天花板的位置,那種戒備的神色彷彿感覺到了冥冥之中有什麼在偷窺。
珀爾一驚,即刻垂下眼眸避免目光交匯,同時迅速撤回了爪子。當狐爪離開了時鐘,腦中的影像馬上消失了。
“蘭茨先生,情況怎麼樣?”
威廉問:“您只觸碰了時鐘秒,是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珀爾也無法確定,“我看到一些畫面。本來認為是發生過的事留下了影像,或是自己日有所思而形成的幻象。但裏面的人似乎能察覺我的存在,差一點我就與他對視了。”
威廉聽懂了,“您是說也許空間與時間的壁壘被打破了,讓觸碰時鐘的人能與某個時間點的某個地點發生連接。時間軸與空間軸被扭曲,讓我們能接觸到鍾內世界。”
這一猜測令人背脊發寒。
假設普通又平凡的一天,你一如既往結束學習或工作,按時上床休息。
黑暗中,卻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忽然出現,窺探着床上熟睡的你,但你一無所知。
上帝知道有什麼人來過魔法城堡,這裏的建造者是不是能隨時窺探想看到的一切?
威廉想到這些,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說不定不知不覺時,他就被偷窺過。
此刻,他根本不想成為偷窺者,但不得不重複珀爾剛剛的動作,必須要確認哪一種猜測是真的。
珀爾也厭惡被無端窺探的感覺,但沒有過於杞人憂天。
她認為不是每一個時空點都會被連結。
或許,超出常理的事件發生時才會有時空裂縫產生,比如神父亞伯激發了藥石功效給黑澤治病,而每一條裂縫形成房內的一隻時鐘。
這些都是推測,沒誰能來做詳細解釋說明。
珀爾提醒威廉:“請小心,不能讓對方發現您。吹笛人偶說了,凡事都是有代價的。如果我們與時鐘內的時空節點直接發生關聯,很難預測會後果如何。”
威廉鄭重點頭,然後伸出了手,看起來就是一縷羽毛輕撫上了指針。
只接觸了一秒,他馬上謹慎地收回了手。將觀察到的片段說了出來,“在昏暗的屋子中,神父圍繞着手握髮光石頭的男人在施咒。”
珀爾核對了細節,確定威廉與她剛剛看到的場景一致。
那麼接觸鐘錶產生個人幻想的概率降低了,而時空點連結論的可能性增大。
威廉換了一隻鐘錶觸碰,這次選擇碎了的水瓶形狀時鐘。
接觸的一剎,熊熊大火湧入腦海,凄慘地叫聲從火中傳來。
『不!我不是女巫!你們抓錯人了!我要報復,我願以靈魂為代價,詛咒賽彌爾家族永遠被厄運籠罩。』
威廉立刻收回手。不是錯覺,當聽到撕心裂肺詛咒的一瞬,突然感覺從腳底升起的寒意。惡魔彷彿應咒從異界而來,自己不離開就會被惡魔吞噬靈魂。
說出這一次的接觸經歷,兩人對於時鐘的外形有了一定判斷。
藥石治療,對應時鐘是坩堝裂開,這場治療終究沒能讓病人痊癒。
焚燒活人,對應是水瓶碎了,終究沒能熄滅大火,沒能阻止一個女人被錯誤當做女巫被獵殺。
每隻損壞的鐘錶代表一種悲劇。
悲劇相關人或事,誘發了一個又一個時空連結點。
珀爾知道眼下掌握的線索不夠多,其實不能做百分百的推測。
但她必須立刻決定是去是留,“我認為魔法之心在這裏的概率不大。威廉先生,您認為呢?”
羽毛筆·威廉點頭,“是的,這裏主要充斥着悲哀、憤怒、遺憾、無常。這些與死而復生的生機力量無關。”
一隻狐狸與一支羽毛筆,不再逗留拉開了大門退出這間房間。
與此同時,那扇刻有向下漏斗房間中,愛德蒙與弗蘭肯斯坦正在奮力游泳靠岸。
幾分鐘之前,一隻兔子與一團電線推門入內,濃到化不開的紅霧氣阻擋視線。看不清門后的具體情況,也沒聽到任何動靜。
正當他們小心謹慎地邁出試探性腳步,沒走兩步,腳下竟然突然塌方。
兩人頃刻下墜,下方是如海如山的骷髏潮。
隨即,頭頂忽然響起炸雷,下起了傾盆血雨,與腥臭暴雨一起落下的又是一具具骷髏。
骷髏們掙扎哀嚎着不願下墜,但來自底部的巨大吸力形成超級漩渦,讓它們無處可逃。擺脫下墜的唯一方式就是踩着其他屍骨向上爬。
愛德蒙與弗蘭肯斯坦即便足夠謹慎,可面對這樣猝不及防的情況也被捲入骷髏漩渦里。
這會確定了兩件事。他們的運氣不好,正好趕上了地裂天開下骷髏的時候。
另外,這裏應該沒有魔法之心。大門上刻着向下的漏斗裝滿骷髏,那不是象徵意義,而是非常寫實的畫風。
難道判斷失誤了?
魔法城堡的佈局沒有太多彎彎繞繞,門上是什麼圖案,門后就有什麼世界?魔法之心就在「顆心臟」的那扇門背後?
要驗證猜想,得先從骷髏漩渦里逃出去。
眼看被骷髏潮推搡,距離大門方位越來越遠。兩人逆流而上,奮力游泳。
然而,骷髏們如洶湧潮水一波一波襲來,似乎發誓要將兩人淹沒。
“這樣不行,我們得想一想辦法。”
弗蘭肯斯坦覺得必須跳出這種逃生方式。
瞧兩人現在是用電線與兔子身體在游泳,姿勢看起來非常滑稽,而游泳必被骷髏潮包圍。
“或許,我們真得把自己當成電線與兔子。聽說兔子彈跳很厲害的。伯爵,瞧您又是長腿兔,想必彈跳力更厲害。您能不能充分發揮兔子的特長,將這些骷髏骨架當跳板?我爬在您的背上,一起離開?”
變身後,體重也發生了變化。
愛德蒙之前托舉了耳廓狐·珀爾,親手證實那是一隻小狐狸的體重。
理論上,成為電線的弗蘭肯斯坦非常輕,趴在北極兔的背上不會造成任何負擔。
“好,試一試。”
愛德蒙儘力說服自己代入一隻北極兔,暫停人類的思維模式,用現在的身體本能去逃生。
失敗了幾次之後,他真是動如脫兔,一個跳躍就是米遠。
“踏、踏、踏……”,一下接一下,以骷髏骨架為著力點與跳板,朝着來處的大門飛奔而去。
背上的弗蘭肯斯坦不能說是輕如鴻毛,但作為電線真是沒多少分量。
眼看大門近在咫尺,卻有一隻巨形骷髏腦袋攔住前路。
不是人骨,而是一種沒有見過的怪獸,形似霸王龍的骷髏。
雖然沒有眼珠,可它傳遞出了濃烈殺意。似乎是說不論死活,沒什麼能從這裏離開。
巨獸骷髏裂開白骨森森的大嘴,就要將兔子與電線給吞進去。
不行!
不能讓兩個人都死在這裏。
弗蘭肯斯坦早就不準備活了。
親朋好友都因為他的偏執被屍怪殺死,他已經沒有什麼留戀,唯一的心愿就是殺死縫合屍怪。
如今確定即便自己死去,也會有堅定可靠的人能託付遺願,那麼也就不必害怕犧牲。
靈光一動,伯爵能用兔子本能,他應該也能用電線的屬性——導電。
意識到這一點,他跳了起來,離開了兔子背脊。
將一端電線刺向怪物頭骨,另一端則是朝着半空中雷電閃擊處探去。
電閃雷鳴之間,強大電流通過電線,將擋路的骷髏怪物瞬間擊成粉末。
愛德蒙最後一躍,前爪勾上了大門把手用力將其按下,後腿靈活一勾將那團差點墜落骷髏潮的電線給撈了起來。
兔子扯着電線逃了出來。“弗蘭肯斯坦,你怎麼樣?你真把自己當成電線了嗎!
那些年的電擊實驗,難道沒教會您電流過大時電線會燒掉?!成為電線不滿一小時,您就丟失人類智商了?!”
這樣的嘲諷卻讓弗蘭肯斯坦發自內心地笑了。
他很久沒有笑了,想一想是從四年前開始復活電擊實驗起,就沒有一天開心過。
本來以為實驗成功之際會手舞足蹈狂歡,但死而復生的屍怪出現時,只剩驚恐不已地逃跑。
“謝謝您,伯爵。我能認識您、蘭茨先生與兩位格林先生,真是非常幸運的事。”
弗蘭肯斯坦由衷感謝,在他生命即將走向終點時,遇上了不懼困境並肩作戰的可靠夥伴。
像他這樣的罪人,還能感覺到人間的溫暖,這是命運的仁慈。
命運的高抬貴手是過於罕見的事,他豈能像從前那樣懦弱。
如果在屍怪復活的第一時間就殺了對方該多好!
被痛入骨髓的後悔折磨了無數個日日夜夜,那些慘痛的教訓讓他終於學會了責任與勇敢。
即便感覺到身體因承受電擊而迅速衰弱,可還是強撐着站了起來。他還不能倒下,還沒有找到魔法之心。
弗蘭肯斯坦故作若無其事,“我還好,就是有點麻。第一次導電還不習慣。”
愛德蒙深深瞧了一眼身側的弗蘭肯斯坦,着實無法從一團電線上瞧出任何神色,但還是對這人的說法持懷疑態度。
“我希望四個人一起進黑森林就能一起活着離開。”
更多的話,沒有說了。
快速下樓梯回到大廳,看到了狐狸·珀爾與羽毛筆·威廉已經返程。
愛德懞直接說:“我們這邊沒消息,你們呢?”
珀爾也直言了當:“一樣沒找到。另外,有一個壞消息。門后的時間與大殿裏的時間流速不同,你們看大殿裏的落地鍾。”
四人在踏上樓梯時核對了懷錶。
當時,懷錶顯示01:53,而大殿落地鍾是07:18。
此刻,懷錶是02:03,但大殿落地鍾顯示是07:48。
如果落地鍾走動沒問題,那麼意味着門後世界與大殿時間差是1:3。
吹笛人偶說的一個小時安全時間明顯是大殿時間。
因為城堡入口的美杜莎蛇妖從閉眼變成雙眼半睜開。這意味着半小時的安全時間過去,只剩一半的時間了。
因為時間流速不同,只夠再選一次。
再進入門后的世界不能超過八分鐘。八分鐘包括找到且毀滅魔法之心,然後一鼓作氣逃出魔法城堡。
問題就在這裏,還剩五扇門要怎麼選?
剩下的門圖案分別是「海上新月」、「蜜蜂飛舞」、「顆心臟」、「一把鎚子」與「不明文字」,哪一個是正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