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黃敬遺失腰牌 瓔珞苦諫穆王
俗語說得好：如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隔牆有耳，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話說黃敬太廟篡改西周祖宗家法。
心虛不已。
正要離開。
聽見地底下傳來責罵之聲，接着見供桌下冒出一個圓圓的腦袋。
黃敬以為觸怒了西周列祖列宗，突然顯靈，拿他治罪。
頓時魂飛魄散，跌跌撞撞，連滾帶爬，飛也似逃離太廟。
“哈哈哈，哈哈哈。真有趣，太有趣了。”
隨着笑聲，一個人從供桌下爬了出來。
“這個老頭，搞什麼名堂，夲公主只是隨便說了句話，就嚇成這樣。”
那人說著，拍拍身上塵土，隨手從供桌上拿了一蘋果，美美啃了一大囗。
喀嚓喀嚓咀嚼着。
黃敬走得匆忙，竟然忘記關上供桌抽屜。
那人好奇心起，打開抽屜，見裏面除了一卷竹簡，別無長物。
“黃敬搞什麼名堂，明明聽見他悉悉索索翻找什麼東西，這裏也沒什麼呀？真是個怪老頭。”
“噫，這什麼東西？”
見地上有一長方形青銅牌子，撿起翻看，上面刻着“司禮監”三字。
“原來是黃敬的腰牌。夲宮暫且收起，到時找老頭詐點錢花。”
收起腰牌，那人大搖大擺走出太廟。
“奴才參見建寧公主。要不要奴才們送公主回宮？”
“罷了，罷了，忙你們的去吧。本宮自會回去。”
原來此人正是那淘氣頑皮的建寧公主。
建寧公主懷揣黃敬腰牌，高呼一聲：“山人去也。”
說完蹦蹦跳跳，離開太廟。
且說黃敬被嚇得一路狂奔，來到延禧宮門前，埋頭就往裏闖。
“大膽，幹什麼的，也不看看這什麼地方，隨便就往裏拱，你當自家菜園子呀。”
小玄子看見黃敬，裝作不認識，大聲喝止。
聞聽喝聲，黃敬止住腳步，滿臉堆笑：“小玄子公公呀，是我呀，黃敬。”
“喲，原來是司禮監黃公公呀，失敬，失敬。到我們延禧宮所為何事？”
“小玄子公公，咱家有急事面見陛下，請行個方便，放咱家進去。”
“啊，原來是這樣，好吧，陛下在裏面，進去吧。”
“謝謝小玄子公公。”
說完，黃敬就往裏走。
“站住。”
黃敬剛邁開腳步，又被小玄子叫住。
黃敬大惑不解，問：“小玄子公公這是何意？”
小玄子道：“拿來。”
“拿來？拿什麼東西？”
“黃公公，您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熟知朝庭法度，公公應該知道叫你拿什麼。”
“哦，對不住，搞忘了，要腰牌不是？”
“嗯，既然黃公公知道，那就公事公辦，把腰牌拿來吧。”
“那是自然，咱都是在皇宮當差的，這點規矩咱懂。不要着急，咱家這就給你。”
說著，就去腰間掏腰牌。
這一掏不大緊，黃敬大驚失色。
腰牌丟了！
夲來，腰牌掉了不是多大個事兒，宮中宮女，太監，侍衛丟腰牌的多的去了，大不了到造柞監報個備，再重新申領一個。
黃敬自然不會擔心這個，他擔心這個腰牌掉在了太廟。
想到剛才太廟發生的事兒，黃敬頓時臉色煞白，冷汗直冒。
小玄子見狀，
問道：“咋了，黃公公，出什麼事兒了，嚇成這樣？”
“是不是腰牌丟了？”
黃敬無力的點點頭。
“多大點事兒，不就腰牌丟了嗎，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當差的誰沒丟過那玩意，到時去造柞監補一塊就完了。我當怎麼回事兒，看你嚇成那樣。好了，不難為你了，你不是急着見陛下嗎，等着，我這就去稟報陛下。”
小玄子哪裏知道黃敬的秘密，起身往延禧宮大殿走去，向穆王稟告去了。
小玄子已然離開，但黃敬呆若木雞，傻傻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小玄子從大殿出來宣他進去，還沒回過神來。
“去吧，陛下在大殿等你。”
黃敬失魂落魄，像是沒聽見小玄子的話。
“進去呀，黃公公，陛下宣你進去。”
“哦，哦，知道了，謝謝小玄子公公。”
穆王見到黃敬。
問道：“黃敬回來了？”
“是陛下，奴才回來了。”
“事兒辦得怎樣？”
“稟陛下，事兒辦好了。”
“嗯，事兒辦好了就好，沒你什麼事兒了，跪安吧。”
“是，陛下。”
黃敬嘴上說著，腿卻站着不動。
穆王瞄了他一眼：“怎麼還不走？”
“陛……陛下。”
黃敬吞吞吐吐。
“怎麼啦，還有事兒？”
“奴才，奴才沒事兒。”
“沒事兒，杵在這兒幹嘛，還不走？”
見隱瞞不住，黃敬撲通跪倒在地，大哭：“陛下，奴才，奴才該死，出大事兒了。”
“你不說事兒都辦好了嗎？出什麼事了？”
“陛下不知，奴才腰牌掉了。”
“腰牌掉了？”
黃敬帶着哭腔：“嗯，腰牌掉了。”
“掉了就掉了吧，有什麼要緊的。”
“可是，它掉得不是地方。”
“掉得不是地方，掉哪兒了？快說。”
“啟稟陛下，奴才忙中出錯，腰牌可能掉太廟了。”
“什麼，掉太廟了！？”
穆王暴跳如雷：“你說你這個狗奴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小玄子在殿外聽見穆王大罵黃敬，問晴兒：“出什麼事兒了，陛下這樣生氣。”
“不知道，好象是黃公公給陛下辦事兒的時候，出了差錯，把腰牌弄丟了。”
小玄子心道：“一個腰牌而已，值得這麼小題大做嗎？今天這是怎麼啦？一切都怪怪的。”
妲己聽見罵聲，走出來問道。
“陛下，這是怎麼啦，生這麼大的氣。”
“愛妃有所不知，這奴才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把腰牌落在太廟了，你說他，唉，真是氣死孤了。”
“臣妾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呢，不就一個腰牌嗎，丟就丟了，值得生氣嗎，不要生氣了，免得氣壞了身體。”
“可他丟得太不是地方了。偏偏又是為了辦這事兒。”
“算了，丟都丟了，生氣也沒用，說不定落在哪個角落，哪天突然找着了也說不定。”
“為這點事兒給一個奴才置什麼氣，不值當。”
妲已勸慰着穆王，朝黃敬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快走。
黃敬會意，立刻退了出去。
穆王這兒氣還未消，小玄子來報：“陛下，皇后覲見。”
“嗯，知道了，宣皇後進來。”
皇後進來，看見穆王臉色鐵青，問道：“陛下這是怎麼啦，誰氣着您了。”
“沒什麼，皇后，奴才們侍候不周，孤剛才給奴才置氣而已。”
皇后責備道：“陛下，你一個大周穆王，給一個奴才置什麼氣，這傳出去還不讓人笑話？”
“皇後有所不知，那奴才他.......”
穆王情急之下，差點說漏了嘴，虧得妲己連忙接過話茬：“那奴才把水打翻在陛下龍袍上了。”
皇后將信將疑。
“龍袍？陛下沒穿龍袍呀。”
妲己道：“龍袍不是剛被那奴才弄濕了嗎？這下剛好讓晴兒拿去洗了。”
“不說他了，皇后今天來延禧宮有什麼事嗎？”
皇后道：“妹妹難道忘了，本宮不是答應陛下加封你和青青妹妹為妃子嗎，這不，本宮今天特來與陛下商量如何籌辦。”
穆王聽得皇後為妲己、青青冊封妃子之事而來，頓時，怒氣煙消雲散。
“皇後果然是皇后，乃言而有信之人，孤還以為皇后已經把這事給忘了呢，孤正尋機會去找你，沒想到皇后還記掛着這件事。”
“陛下哪裏話，夲宮乃大周皇后，言出必行，信守承諾，豈是那市井之輩，出爾反爾。”
“陛下，臣妾今天來與您商量如何籌辦這件事情。”
“這樣吧，欽天監先選個黃道吉日，其他的事交給司禮監籌辦，皇后以為如何？”
“原來陛下早有計較，看來臣妾多慮了。”
“小玄子何在？”
“陛下，奴才小玄子伺候陛下。”
“快去叫費五將欽天監宣來。”
“是，陛下。”
小玄子來到武英殿，見費五正指揮一眾黃門公公打掃大殿。
“師祖，師祖。”
小玄子低聲喊着費五。
費五看見小玄子，問道：“小玄子呀，什麼事？”
“師祖，陛下叫我來告訴你老人家，立即傳欽天監大祭司去延禧宮見陛下。”
“傳大祭司去延禧宮？陛下說辦什麼事了嗎？”
“沒有，但依孫兒看，好像是為妲己和青青二位夫人冊封妃子的事。”
“你個小東西，人小鬼大，張口就來，記住，在皇宮內少說話，多做事，不要隨便猜測別人的事，謹防惹禍燒身。”
“師祖都說了幾百遍了，孫兒記下了。”
“好吧，你且去吧，咱家馬上去欽天監。”
“師祖，孫兒還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講？”
“什麼事，快說吧，嚼舌根的事就不要說了。”
“是這樣的，今天，陛下宣司禮監掌印太監黃敬，就是原來整你那個太監，說要他辦什麼大事。那黃敬回來后，陛下將他大罵一頓，孫兒聽晴兒說，是因為黃敬把腰牌掉在太廟了。”
“黃敬一個太監無緣無故去太廟幹什麼？此事必有蹊蹺，你給我仔細留意，不要伸張，有什麼情況，隨時向我稟報。”
“好的，師祖。”
小玄子話音剛落，費五隨手就給他頭上拍了一下。
“什麼好的，壞的。在皇宮要說：“是”，明白了嗎。”
“明白了，多謝師祖教誨。”
費五心道：好你個黃敬，上次差點將咱家弄死，這次如果讓咱家找着機會，定要你生不如死。
辦正事要緊。
費五來到欽天監。
見着守門童兒，說道：“快去稟報你師父，出來接旨。”
童兒來到欽天監八卦爐旁，見師父正打坐煉丹。輕聲稟告：“稟師父，皇宮總管費五來了，叫你老人家出去接旨。”
大祭司名叫瓔珞。
聽聞穆王有旨，急忙來到欽天監外。
費五大聲說道：“欽天監瓔珞接旨。”
瓔珞慌忙跪下：“臣瓔珞跪接聖旨，陛下萬歲，萬萬歲。”
“宣欽天監大祭司瓔珞到延禧宮覲見，欽此！”
“這就完了？”
費五道：“是呀，這就完了。”
“陛下找我什麼事？”
“不知道。”
“不要問了，說多了，咱家還是不知道，去了延禧宮，自己問陛下吧。”
瓔珞隨着費五，快步來到延禧宮。
小玄子早已看見二人：“師祖，陛下和皇后都在裏面呢，你們等着，孫兒這就去通報。”
“稟陛下，費總管將大祭司帶到，正在殿外候旨。”
“知道了，宣他們進來吧。”
費五和瓔珞見着穆王和皇后，行君臣大禮。
瓔珞問道：“陛下緊急召見小臣，不知所為何事，請陛下吩咐。”
穆王說道：“大祭司起來說話吧。”
“小臣不敢。”
“好吧，你願意跪着，就跪着吧。”
“今天孤找你來，想讓你為孤擇一黃道吉日。”
“陛下，擇黃道吉日所為何事，是喜事還是喪事？”
“當然是喜事。”
“那依臣猜想，定是婚嫁之事。”
“嗯，你說對了。”
“臣請陛下明示，誰要娶，誰要嫁？有無生辰八字，家住何方？請陛下告知臣下，才好請期。”
“非要這些嗎？不如你先算算看，不要這些繁瑣的東西行不行？”
“稟陛下，沒有這些萬萬不行。姓名可定男女陰陽之氣是否調和，生層八字可定男女是否匹配，家住方位可定吉凶禍福。臣下根據這些條件再結合陰陽五行之術，選擇最佳期日。”
“好吧，孤就告訴你。”
“孤要納妃，孤的名諱，生辰八字你該倒背如流了吧。”
“陛下謬讚，臣下倒是記得陛下名諱和生辰。”
“那女方呢？”
“一個叫妲己，一個叫青青。”
瓔珞聽得妲己，青青名字，猶如五雷轟頂。
“什麼，陛下，您確定一個叫妲己，一個叫青青？”
“是呀，怎麼了，大祭司何事驚慌。”
“陛下，萬萬不可納此二人為妃，否則，我大周朝將不保也。”
“不可納此二人為妃？”
“大祭司，你什麼意思。”
“臣啟陛下，聽臣一言，萬萬不可，萬萬不可納二此人為妃呀。”
“為什麼？”
“陛下難道忘了，在我大周定國之初，商湯覆滅之時，有兩個妖孽，長得貌美如花，使得妖媚之術，害得四百年商湯基業毀於一旦之典故了嗎？”
“孤當然知道，但那是民間傳說而已，不可信的。”
“陛下是否記得那兩個妖孽的名字？”
“蘇妲己，青青呀。”
“陛下，這不結了嗎，天下就有這麼巧的事，偏偏這個時候，這妲己和青青在八百年後又出現在皇宮，難道不值得懷疑和謹惕嗎。”
“大祭司懷疑，孤的兩個愛妃就是八百年前禍害殷商的兩個妖孽。”
“是的，臣敢肯定，十之八九。”
“大祭司敢斷定？”
“臣敢斷定。”
“大祭司有證據？”
“沒有。”
“沒有證據，如何斷定孤的愛妃是妖精？”
“臣憑的是直覺。”
“哈哈哈哈。憑直覺。”穆王大笑。
“前幾日，丞相尤其污衊孤的兩個愛妃是妖精，特地請了我朝法力高強的大司馬聞天來拿妖。也是憑直覺。”
“你知道後來情況怎樣了？”
“陛下，臣下知道這件事，大司馬拿出八百年前天庭法寶“照妖鏡”來鑒別妖怪，沒有照出妖身，無功而返。丞相尤其，因為這事衝撞陛下，被革職查辦。”
“大祭司知道就好。”
“陛下，此種情況不能證明這兩個人不是妖孽，相反，恰恰說明兩個妖孽法力已非比尋常，連照妖鏡的法力都可逃過，可見這兩個妖孽法力之高，已然難有人匹敵。”
瓔珞苦苦勸諫，穆王勃然大怒。
“好你個瓔珞，孤相信你，才請你擇期，沒想到你膽大包天，膽大妄言，無端污衊孤的愛妃，你是何居心，該當何罪？”
皇后見狀，連忙勸道：“陛下息怒，大祭司只是提醒陛下，並非阻止陛下納妃。”
“大祭司，還不快給陛下認錯。”
瓔珞說道：“多謝皇后體諒臣下，但是這兩個人確實不能招納為我大周妃子啊。”
“為什麼？難道就是因為這兩個人的名字與八百年前那個民間故事裏兩個妖孽的名字重合？”
“皇後有所不知，姑且拋開以上那個原因，剛才微臣算了一下，這兩個人的名字與陛下相剋，也不能婚配。”
“此話怎講？”
“皇后請看，妲己的妲字，暗含日。青青的青字暗含月。也就是說，這兩人名字暗含日月。陛下為天子，為天。這二人如果與陛下婚配，無異於日月同輝之義。這日月同輝，乃陰陽不分，相剋相衝，天下必將大亂。我大周岌岌可危也。”
皇后回想起丞相曾說過，皇宮上空被妖氣籠罩的事情，再經瓔珞這麼一說，皇后心裏頓時明白了八九分。但事到如今，穆王好像被什麼控制心智一樣，總也聽不進反對之言。
皇后陷入了兩難境地。
妲己見瓔珞不肯認錯，皇后好像有所動搖。
心知此事不妙，又要攪黃。
於是，對穆王說道：“陛下，還是放臣妾走吧，要不，臣妾可擔不起這罪名，甚至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穆王見妲己生氣要走，哪裏捨得，氣急敗壞。
大喝：“反了，反了，好個瓔珞，妖言惑眾，其心可誅，來人，綁縛刑場，明日午時三刻，梟首示眾。”
瓔珞性命堪憂，能否逃脫大難？欲知後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