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晉陞儀式
幽閉昏暗的內堂中，楚梅生浸泡在一隻不知從哪取來的大木桶中，渾身赤條條的，不着一片衣物，桶內熱氣慢慢的騰空而起.
杜千則在一旁，生起一個鼎爐，鼎中不斷咕嘟咕嘟着，他不斷地向裏面投入些材料，嘴裏還在不停的念叨着。
“黃金一兩三錢六分，白銀十二兩五錢，水銀二兩二錢，赤銅三斤半，天星南一株，雲母少許，鶴頂紅半兩，砒霜少許......”
聽到這裏楚梅生表情有點額外扭曲，他有點把持不住了，連忙問道：“杜醫生，你這是搞儀式，還是要把我煉成藥，怎麼還往裏加鶴頂紅、砒霜呢？”
“梅生老弟，你不懂就別打擾我，各奇人組織有各自的儀式，這個方子可是我們新學社密不外傳的，放之外人可不知道晉陞材料幾何。關鍵材料就是差的一分一毫，不僅儀式失敗，就是你的小命也難保，話我可說在前頭。”
“而且我們新學社畢竟搞研究的嘛，前輩們發現，不同的晉陞儀式及其使用的材料不同，晉陞成功的所獲取的道亦是不同，有一定程度的隨機性。”
“儀式材料能引導一部分，像你這種使用九品道丹成為奇人的，道丹前主人的特性也會引導一部分。當然，最大的影響因素是你當前的自身特性。”
楚梅生眉頭緊鎖，有些疑惑的問道：“杜醫生，你一直在說什麼什麼道。這個道，到底是什麼意思？”
“何為道？這個在我們奇人圈內也是廣受討論的。大道五十，界分九品，初入者為九品，逐級而上，每品級進入下一品級需要獨特的晉陞儀式和材料。奇人世界裏，可是為此引發了不少爭端和殺戮呢。”
杜千聽到這個問題一愣，略微思考後答道。
“每一品級都能獲得一些獨特的能力特性，像是你之前重傷的彭洪，所幸他的特性是心理醫生，能通過語言和眼神暗中影響他人心智甚至行動。”
“但是呢，他在搏鬥方面確實偏弱的，這才給了你機會，你可不要因此小看任何一個奇人。”杜千補充說明道。
“這樣，那咱快開始吧！”楚梅生對這奇人晉陞有點好奇期待的催促着。
“哈哈，別急！你看着鼎爐中快好了。”杜千看着滿臉期待的楚梅生，不由得一笑。
楚梅生從木桶中探出頭來望向鼎爐，驚訝的發現，鼎爐中本來金銀銅等諸多顏色材料，伴隨着不斷有雜質脫落，一些閃耀着諸多色彩的液體從中滲透出來。
各種材料慢慢融化，滲透出的這些液體不斷的匯聚在一起，色彩逐漸淡化，最後逐漸凝聚成一團無色透明的詭異液體。
等到這時杜千輕喊一聲好了，迅速拿起一隻瓷碗，抄起鼎爐中的詭異液體。
“晉陞過程，可能有一點點痛苦，撐過去就行了，接下來就看你能不能挺過去了。”
他走到楚梅生的木桶前，神情嚴肅的囑咐道。
“來吧！”楚梅生神情毅然，堅定的說道。
杜千也不做猶豫，將碗中的透明液體盡數倒入木桶中，又將卜三戒所給的九品道丹塞入楚梅生口中說道。
“含在口中，等桶中材料盡數吸收，方可將此丹藥吞咽下去！”
詭異液體一進桶中，迅速化為無形，融入水中。桶中水似乎經受了高溫加熱，熱氣蒸騰，桶中水迅速沸騰起來。
於此同時的楚梅生也是痛苦萬分，皮膚好似煮熟的大蝦一般，轉為通紅，他更是禁不住一聲哀嚎，
隨後咬緊牙關，一道血絲從他的嘴角滑落，又迅速蒸干。
“梅生老弟，撐住，就快好了！”杜千緊張的關懷道。
楚梅生感覺周身彷彿置於火爐之中灼燒，又好像被投入湯鍋熬煮，渾身燥熱不堪，又難以發泄，原本堅毅的神情也變得恍惚起來。
此刻，楚梅生口生出一絲冰涼，原來是所含在口中的道丹慢慢融化出一絲冰涼的液體，涼意直通頭頂，將灼熱的痛苦化解了不少。他的痛苦神情也得以舒緩，眼神中多了幾分清明。
約莫半個時辰過後，桶中水不在沸騰，楚梅生的膚色恢復如初。放眼放去，原本裝滿木桶的溫水竟然蒸騰過半，桶底更是沉澱着不少黑色雜質。
“好了，現在把口中道丹吞下去吧！”杜千的喊聲在楚梅生耳邊響起。
楚梅生喉間一滑，道丹如水般划入他的肚中，直到小腹，入腹后，原本的涼意逐漸轉暖。他的軀幹四肢說不出的舒服，慢慢的閉上了雙眼，意識也變得無比的清晰、冷靜。
過了片刻，楚梅生驀地從水桶中站了起來，伸展着原本虛弱的身體，伸了個懶腰。睜開雙眼，似乎有一股精光從雙目中射出來。
“楚兄弟，小夥子年輕氣盛，血氣方剛，挺有本錢，這我知道了。雖然孤男寡男共處一室，沒什麼所謂。但是吧，這赤條條的，當然，你喜歡可以繼續。”
杜千表情極為誇張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懷好意的調侃道。
“啊，我忘記了！”楚梅生連忙縮回桶中，只就出來一個腦袋，眼巴巴的望着。
“你衣裳沾染了不少血跡，我看你跟我身材相仿，給你湊活先穿我的吧！”
杜千從牆邊柜子裏取出來一身白色衣裳，朝着木桶丟了過去。
楚梅生迅速穿着整齊，平日裏總是那一套麻葛短衣縫縫補補，風吹日晒的，換上這身白袍居然也是頗為丰神英朗，風度翩翩！
“還不錯！你最終晉入了什麼道？”杜千好奇的問道。
“就如同我本人，窮酸書生是也。能力呢，我也不清楚，好像腦瓜子靈便了不少，之前讀過的書籍在腦子裏額外清晰。別的呢，可能需要多琢磨下。想來，博個科舉功名應該變得容易了不少！”
楚梅生言語中略帶失望，帶想到素來的志向，對自己的書生道也是興緻勃勃。
“各有各的道，各有各的好。還有一個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先前來襲那批人似乎不止我，而且對涼州有不小的企圖，三月內必有大變！”
“我希望你去調查一下此事。”杜千鄭重的說道。
“此事對我無過多瓜葛，今晚過後，我將遠離涼州。而涼州是你家鄉，你也不希望有什麼災厄發生吧！”杜千略帶輕鬆的表達了自己的去意。
“就憑我？何德何能，怕杜醫生不是取笑於我了？”楚梅生感慨道。
“我與游家兄弟兩個有點因緣，稍後我會給你書信一封，你帶着去城東涼州鏢局，想來可以引你進鏢局。”杜千沉思片刻說道。
“涼州鏢局？杜沈醫生是有事委任他們？”楚梅生疑惑道。
“哈哈，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記住凡事量力而行便是，此後多珍重！”
“多謝杜醫生，保重！”
二人攜手話別，不過多言語。此時天已將明，街上空無一人。
楚梅生獨步而行，返回到西街坊市，取回自己的面擔子等傢伙事，這些玩意兒，倒是整日無人移動。反倒是王福兒的梨筐，被人拿的只剩三兩個蟲蛀不佳的歪瓜裂棗。
“小福子，你平安與否，我一定會找到你！”
楚梅生也不過多感傷，徑直取了梨與筐，放於自己面擔子上，信步朝西，返回到城西偏郊外的一處帶有籬笆院的小草房中，這便是他自小生長的家。
在院中起鍋燒水，手腳麻利的煮了一碗清湯麵，洗凈了一個梨子。
也不回屋，便在鍋灶邊狼吞虎咽了起來，可能由於屋裏昏暗，捨不得屋裏不多的幾個蠟燭。
灶中火焰不斷跳躍，火光照耀在楚梅生的臉龐，似乎在訴說他未知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