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語成讖
其實,僅僅是涼兔和一人,遠不足以形成這成千上萬的淵兔,是涼兔和以及那些死去的人的惡,這些罪惡與深淵相互吸引。
最終,整個世界都被這些罪孽牢牢捆綁,最終導致深淵力量與那片現實世界不斷相互滲透,意識中的罪惡不斷被具現化,從而持續產生不可名狀的扭曲存在,進一步感染了整個世界。
被感染的世界,通過紅色的雪來不斷警示世界的子民,卻未能讓眾生理解世界的呼救。
王澤行走在深淵的土地上,不斷有扭曲而墮落的肢體被驚動,從自己的腳下跑出。
深淵的本質是什麼?
這其實是王澤最先需要搞明白的事情,不然,他又談何從這片深淵中脫離。
從這些滿地亂爬的破碎扭曲器官來看,深淵應該是一種扭曲的存在,而且唯物主義很可能在這裏行不通,曾經的科學價值觀,無疑不適用於這裏。
簡單來說,地上這些器官,它們根本不存在消化器官,那麼它們行動的能量又是來自於哪裏?但如果是腿器官,無論上長出來眼睛還是嘴巴,它都有奔跑的本能。
這裏,不遵守能量守恆,而且時間也明顯不遵從單向原則。
在原來的世界,時間是單向流動的,人們經常把時間比作一條長河,河水永遠只會朝着一個方向流淌,而王澤親身經歷,即便是被他已經殺掉的淵兔,還是會再次出現在同一個地方,甚至樣貌都和之前一樣。
儘管王澤第一次經歷,但他似乎很容易就理解了這種時間偶爾會逆向流動的現象。
空間也是一樣,深淵世界會突然從一個廣闊無垠的世界變為一個狹小的房間,有時,突然縮小的空間,會瞬間壓死無數的淵兔。
而時間和空間的混亂,往往都是無序的。
最讓人頭疼的是因果的混亂,按照通常的因果,揮出刀后,受傷的是對方,但因果的無序,會讓受損的,要麼是自己,要麼是刀本身。
這也是王澤身上看起來傷痕纍纍的原因。
毫無疑問,這個時間、空間、三維、因果全部混亂的世界,就是他時常被拖進來后深感無力的的地方,深淵。
王澤的時間很緊張,他必須儘快找到出去的辦法,這裏時間完全混亂之後,他完全無法掌握他離開了現實世界多久。
深淵無法理解,但王澤至少,需要理解自己為什麼會經常被拖入這片世界中,自己又為什麼會具備深淵相關的力量。
為什麼,一個人會經常被拽到一個他沒去過的地方?
自己是被動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會無數次從這深淵中,將他的意識從現實拖到這裏,他有什麼目的?
看來,只有繼續探索這片土地,遇見更多存在,通過屠殺或者是吞噬等方式,來獲取更多不可認知的知識才行,就像自己獲得涼兔和那段記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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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
王澤寢室的床上。
日光,緩緩從窗戶照了進來。
王澤自發睜開眼睛,身旁的黑色膿水,仍然在全身流淌,王澤的雙眼,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眼白,雙目里是完完全全的黑色。
昊仍然在王澤的身體中,但他並不能讓這身體作出任何動作,只能注視着王澤的身體。
王澤進入了深淵,現在的身體中,是誰?
他坐了起來,純黑色的眼球,滿臉流滿了黑色的膿水,帶着紅色或者是白色的雜質,如果被人類看到,可能會引起一片混亂,並非是人聲或者是吵鬧聲,而是因為看到了無法理解的東西而瘋掉。
就好比一個每天研究一加一的人,突然在他腦子裏強行塞進去了所有數學最終極的答案,而這答案還可以證明他所有的研究都是錯誤的。
片刻后,這“王澤”似乎意識到不妥,身邊的黑色膿水突然倒流。
如果王澤本人在這裏,他會發現,在深淵中並不容易發生的連貫性的時間倒流,正在這裏上演,所有黑色膿水從王澤的耳朵、嘴巴、鼻孔亦或是他純黑色的眼球中進入身體。
待所有黑水不見后,他黑色的眼球慢慢模仿人類的眼球,出現了白色的眼白,和與眼球相同的瞳孔等眼部結構。
昊在身體中已經屏緊呼吸,儘管他並沒有鼻子這種器官。
這個人,究竟是誰?
這一手時光倒流,不,與其說是時光倒流,不如說是時光混亂。
“他”通過可控的時間混亂,實現了時間的持續性逆流,通過眼部器官的混亂,精準控制混亂的每一步,讓眼球也變為正常人的眼球。
眾所周知,混亂往往是不可控的,因此是一個貶義詞。
但眼前這個存在,卻讓混亂不斷在畸形變異中,向可控的方向發展。
“王澤”拿出手機,打開了微信,給昵稱為“寶貝”的李明明發了一條訊息:我起床了,先跑會步,跑完步我在圖書館等你哦(笑臉)。
它關閉手機屏幕,竟然真的就一步步爬下了床,一絲不苟地洗漱,然後換衣服,向操場走去。“王澤”似乎根本沒有發現身體中還有昊的存在,在樓下站定,用人類的肺部器官拙略地用力呼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然後開始了一絲不苟的晨跑。
昊試圖與這可怕的存在進行溝通:“汝為何人?”
這晨跑的非人存在,似乎根本就聽不見。
“吾乃腐爛之主,身體髮膚最終的主宰者,一切的終焉最後的處理人,閣下那一手精準的時光混亂,必非常人,可報上名來。”
這晨跑的存在依然不搭理絲毫。
“這身體,乃是人族一位小友的身體,閣下可否?”
突然,這身軀停了下來,進入了餐廳。
“王澤”買了一份飯,坐在了位置上開始吃飯。
只有昊能看到,進入王澤的身體中的食物,根本沒有進入腸胃,而是迅速被嘴巴里鑽出的幾條觸手分解完畢,甚至沒有經過喉嚨。
這讓本來打算繼續呼喊的昊,瞬間閉上了嘴巴。
無論眼前的存在是誰,都不是他能惹的。
“王澤”很快就吃完了飯,他看了看手錶,走向圖書館。
那裏,李明明正微笑看着走來的“王澤”。
“王澤”嘴角裂開,露出一絲笑容。
昊清晰感知到,這個笑容,是嘴巴里伸出的無數觸手拉扯着嘴巴才露出來,而王澤的身體,根本就沒有散發出任何屬於人類的情緒。
如果王澤本人在這裏,他或許能想起來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我的過去和未來,都不再具備其意義,我只存在於現在,你看到的我,是我讓你看到的你想看到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