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考

第二章 高考

儘管經常墮入不可知之地,高中生活總是讓王澤感覺到心滿意足。

因為成績在班級中中下游,他經常被安排去倒垃圾,那是一個特別大的垃圾桶,每個班一個垃圾桶,每天早上,與同學抬着垃圾桶往垃圾場走去,竟然是王澤難得放鬆的時光。

以至於很多年後,王澤一個人被無盡黑暗籠罩的時候,這樣悠久又遙遠的故事,竟然能像風鈴一樣,輕輕搖晃,喚醒他墮入最深不可知之地的意識。

這到底是不是一種精神疾病,可能是屏幕前名為讀者的生物最為好奇的事情。

因為最終經常反映在了身體上,加上高三緊張的學習壓力,王澤僅有的幾次看病,都去看了身體方面的,檢查說有輕微的脂肪肝,注意多喝水,清淡飲食就可以。

實際上,跟隨着夢境的深入,他的身體少數區域,出現了血肉潰爛或者局部腫脹的情況,很久很久的以後他才意識到,腐爛與腫脹,不過是他多次穿梭那道深淵之門的憑證而已。

醫生的回復是,這僅僅是一種細菌感染,多注意衛生就可以避免。

“王澤說真的,我覺得高中實在沒有必要去上,感覺學的東西都不多,高二實際上我們已經把所有課都學完了。”白陽與王澤端着垃圾桶,向垃圾場走去。

“唉,可別說了,我初中比現在學習成績好多了,高中壓力太大,搞得我身體都很不舒服。”王澤忍受着身體潰爛之處不斷與衣衫摩擦的疼痛,撇了撇嘴說道。

“就算讓我現在就去高考,我感覺我成績也就這樣了。嘿!”將垃圾合力倒入垃圾桶中,良人輕輕鬆了口氣,垃圾場的腐臭催着兩人趕緊離開。

王澤眼睛撇了一眼充滿着腐臭味道的垃圾場,蒼蠅在上方嗡嗡飛動聚集在沒吃完的飯上,過期的牛奶,餿了的饅頭,用完的香水瓶,酸掉的白菜。

不知道為什麼,這明明又臟又亂臭不可聞的垃圾場,讓王澤心裏,隱隱產生了奇妙的親近感。

腦中,那神秘來客的聲音,這一刻,又浮現在王澤腦子裏,伴隨着他口型的變化,一段不可知的聲音進入王澤的腦中。

“死亡之地,相聚。”

很難用語言去形容那些聲音,就好像無數蒼蠅包圍你身體每一寸肌膚,一起發出嗡嗡聲音,用力啃噬你的肌膚。又好像一萬隻堅硬的利爪,一起抓向了鋼鐵做的門板,指甲和門板之間滑動,發出了一萬種“吱怓”的聲音。

這無數只蒼蠅瘋狂發出大笑,腿部都插向了自己的複眼,發出眼球被插爆的聲音,門板被利爪抓破,尖銳的聲音嘎然而止。

“王澤,走啊。”白陽捂着鼻子,看向了盯着垃圾場一動不動的室友。

如果他繞到王澤面前,會發現,他的室友右手緊緊握住那快要蹦出來的心臟,瞳孔沒有任何焦距,眼裏,浮現出萬千蒼蠅的倒影。

室友的呼喚,慢慢成為可以聽得到的聲音,這個世界的聲音和畫面,再次從不可知之地進入王澤的意識,聽覺和視覺漸漸恢復。

如果有耳科醫生在,通過專業儀器,他會發現王澤的耳朵里,還殘留了幾隻蒼蠅細細的觸角。

王澤臉色蒼白,看着眼前的垃圾場,他鬆開了因為用力抓住胸口變得發白的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伸進耳朵掏了掏髒東西,轉頭對白陽強行擠出一個微笑。

兩人離開垃圾場,向班級走去,出生的朝陽,伴隨着早自習結束的鐘聲,映射在兩人的背影上。

垃圾場裏,一隻蒼翼,或許是覓食中無意間的轉動,輕輕轉向兩人離開的方向,本身不可能有的眼睛下面,竟然裂開了一張嘴巴一樣的傷口,這傷口輕輕向上裂開,彷彿一個人輕輕彎起嘴角。

這“嘴角”繼續向上裂開,一直貫穿蒼蠅的身體,流出綠色黃色的汁液,汁液流到了“食物”上,周邊的蒼蠅看到后,嗡聲大作,紛紛撲向了這隻已經爆開的蒼蠅。

東水市,是長水省經濟靠後的一個地市州,而東陽縣,又在東水市的最邊邊的地方,是經濟落後,主要以農業發展為主的小縣城。

高考去哪裏這個問題,王澤想過,是去北方最發達的北優市,還是去南方的南華市,聽說,這裏都是遍地黃金的地方,可惜,並沒有答案。

如果沒有這麼多次身體上的隱疾,王澤還是有把握衝擊一下985或者211高校,較長時間的墮入,即便是正常環境,他還是隱隱能聽到,那些無法描述,但卻恐怖至極,又不斷嘶吼的聲音。

按照最後一次模擬考試的結果,他最好就是一個比較差的一本,或者一個好一點的二本院校。

就這樣吧,王澤想。

任何力量的獲得,一定會有代價,這個道理,現在還以血肉潰爛的方式,刻在王澤的身體上,每動一次就通過痛苦的方式提醒着他。

“王澤,你準備去哪裏啊?”少女長着圓臉,看起來脾氣不是很好,她用力戳着發獃的王澤。

她叫李明明,是王澤為數不多的朋友,也是唯一的女朋友。

沒錯,主人公居然是在情節展開之前就有女朋友的,那怎麼辦呢,畢竟最近五年都沒有談戀愛經驗了,所以寫一段相戀的東西實在太為難隱藏在幕後的作者大人了。

“我不知道啊,到時候,看成績,挑個性價比好一些的,去哪裏,就隨意吧,你呢?”不是很想動,因為會牽動潰爛的傷口,王澤隨口答道。

“我想去洛水市,聽說那裏發展很好。”少女答道。王澤扭頭看去,那圓臉面容清秀的少女帶着笑和一些憧憬。

“哦,那就洛水吧。”感嘆着年輕,雖然他們一樣大,王澤心底帶着苦笑應和了一聲。

“這麼隨意啊?”李明明眨了眨眼睛。

“不然呢?又不想跟你分開。”王澤狹促地回答道。

李明明臉紅了紅,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王澤笑了笑,坦白講,時間和空間,因為經常丟失的緣故,讓他也對時間和空間經常失去敬畏感和分辨能力。

那時候王澤還不懂得錨點是什麼意思,他僅僅是知道,唯有跟自己熟悉和在意的人呆在一起,才能保證,他不會被那些不可描述的聲音和畫面,帶向更深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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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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