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探知夫家事
徐大姐看梅兒問了這孫太太這事,心中為她豎起大拇指,原這些話,自己做後娘的問起來實在是有些居心不良了,梅兒問,倒是減少了些許尷尬,這個時候徐大姐還不知道這梅兒本就是作小姐的左膀右臂嫁過來的,到時候作為通房丫頭給姑爺也是姚氏跟之前的徐大姐說好了的,可偏偏徐茗雅穿越過來,倒是忘了前頭的一些事,只以為這梅兒是個貼身的大丫頭。.
在路上本就想了許多,在徐府擔心着露餡,反而嫁了人卻沒有這般心裏的壓力,畢竟燕家的人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麼樣的!見狀,徐大姐心中到底鬆快了一些,也主動和孫太太說起話來。
孫太太本就和燕家有些淵源,她娘家姓胡,是大姐婆婆的堂妹,因此這次是胡氏直接找孫太太來做全福太太的,聽孫太太說話,也知道她家條件並不是太好,她丈夫是個頗為清廉正直的小官,卻無甚油水,因此孫太太逢人便愛談經濟,又知道湖廣一向富庶,雖比不上江南,但是,比別處又好上許多。
徐大姐聽她一心想探聽自己家裏的情況,也跟她打起太極來,“我們那邊的人大多都是行商少有坐商,更何況我家裏,父親不過是微末小官,能餬口就不錯了。”
說這話孫太太顯然是不信的,大姐雖然不聰明,也見不着孫太太的臉色,可這個時候,她卻是知道孫太太肯定覺着自己藏私了,不願意讓她沾光的樣子,便笑道,“汴京才是好地方呢?您家的夫君能在此做官,恐怕是人中龍鳳呢!”
梅兒方才聽徐大姐說那話,見孫太太臉色變了變,心中還有些擔心,可轉眼見徐大姐又捧這孫太太,看孫太太立馬喜笑顏開,她也跟着鬆了一口氣,大姐算是恢復鬥志了,若只要她一人周旋,怕最後肯定會出洋相,再怎麼伶俐,她也只是個丫頭罷了。
“什麼人中龍鳳,不過是為官家分憂解勞罷了!”孫太太還是謙虛幾句。她見那新婦說話聲音如黃鶯出谷般,十分動聽,身段也恰似十分窈窕,像湖廣一帶的女子,身量嬌小,心道,若不是個死了未婚夫的,怕也不會輪到燕家那小兒。
徐大姐暗自揩了下手心的汗,這個季節天雖然不熱,可馬車裏人多了,動幾下,難免有些燥熱,又徐大姐十分想了解未來夫婿狀況,她性格是十分主動樂觀型的,在古代,她更要選擇一條路走下去,這條路還必須得前途明朗才行,她雖也有古代人的芯子,可是現代人的樂觀向上,自我爭取,她也沒有放棄過。
又走了一天,徐大姐連忙吩咐梅兒給全福太太謝禮,這事是姚氏千叮嚀萬囑咐的,徐大姐本就想多探探話,此時便正是好機會,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而做官的婦人們哪個不是練就了一身心黑臉皮厚的本事。
孫太太接過那荷包,用手捏了捏,竟有半個手掌大,心裏笑的合不攏嘴,側過身子,拉了點縫隙一看,竟是金元寶,心中暗道發了。耳邊又聽得徐大姐說道,“小小意思不成敬禮,還多謝您這一路陪伴我。”
“不謝,不謝。”孫太太連忙擺擺手,“侄兒媳婦這般的大方,倒是要我老婆子心裏高興,你放心,你那婆婆是個再好不過相處的人了,若不然也不會一眼就相中你。”
這話說的徐大姐心裏稍稍舒坦了一下,雖說這話也有可能是打官腔,可對於還未進門的徐大姐來說,這便是最好的安慰了。可是客氣話也還是要說幾句的,“還真是托您的福,早就聽說您和我婆婆關係好,若是您幫着美言幾句是再好不過了。”
孫太太得了金元寶十分高興,又想着去燕家又有大筆的謝禮,心裏也躁動起來,卻暗自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之中,直到新郎官來接人的時候,孫太太才想起說些什麼,可那個時候卻要下車了。徐大姐被孫太太扶下馬車,噼里啪啦的爆竹聲,讓徐大姐差點步伐有些不穩,梅兒心裏有些着急,孫太太還算是有經驗的,連忙道,“大姐莫慌,那爆竹也就聽着聲兒大罷了,離着你可遠着呢!”徐大姐這才稍稍穩住身形,又有孫太太扶着進去,一路上過了火盆子,又要被背着走。
這個時候可就是兄弟背了,徐大姐也不知道這一路上被徐俊雅背了多少次了,此時卻有些想哭,不知道是不是氣氛如此,那眼淚流到徐俊雅後頸上,年輕的男子這才有些抖,小聲的竟對大姐道,“我還要留兩日再走,大姐姐切莫傷心,你我姐弟還有見面的時候。”
徐俊雅把姐姐從背上放下來后,便朝着對面的男子微微點頭,那男子今日也是穿的一身喜服,卻顯得不是那麼高興的樣子,徐俊雅心中有些惱怒這燕姐夫太不給徐家面子了,此時又怪妻子亂說話,以至於把大姐嫁給這個人。
憑相貌氣度說,這燕人傑確實是個好的,大紅色的喜服穿在身上十分得好看,他身量約莫七尺,眸子無悲無喜,頭髮皆以金冠束起,兩邊垂着墨綠色的綬帶,這代表這人的官階,以他現下的年紀來說倒是不低。
他默默接過喜娘送過來的喜帶,他雖然看臉色不太喜歡這位新娘子,可是卻也無甚故意為難之意,把那喜帶一頭穩穩拿着,徐大姐蓋着紅蓋頭,反正也看不見,只跟着前頭的人走,她見得到的也只有蓋頭下方的自己的腳。聽得司儀大喊,第一聲,“一拜天地”喜娘連忙扶着徐大姐在那大紅色的糰子上跪着,拜了拜。第二聲,“二拜父母”亦是如此,及到夫妻對拜之時,才算禮畢。
那孫太太又收了燕家的謝禮,立馬跟喜娘倆個,一人扶一邊,扶着新娘子去新房。徐大姐只得匆匆跟着旁邊兩人走,梅兒放不下心,也跟着後頭走去。
等徐大姐坐好之後,喜娘留在這裏,而孫太太卻退了出去,她也有任務的,此刻的任務便是差人喊新郎官過來,而此時的燕人傑卻在接旨,可他臉色卻更加難看了,徐俊雅見了覺着這個姐夫真是好生奇怪,心道,若是先前那姐夫沒那麼短命就好了,那人好歹對姐姐好,對自己這個小舅子也不曉得給了多少東西。
那旨意大致是寧王讓人擬的,寧王爺素來喜歡新臣子,這燕人傑早年便一直在寧王麾下任職,而如今的寧王爺又是攝政王,小皇帝懂什麼還不是寧王的旨意。等到接旨完畢后,孫太太又來喊人,可那燕人傑卻先去胡氏和燕二老爺處,胡氏是個頗為潑辣的性子,最是見不得兒子這番優柔寡斷的,連忙催促他過去完成新婚禮。
畢竟胡氏太了解這個兒子了,平生只對那一個姑娘動過心。這姑娘便是燕人傑前妻趙柔然,胡氏先前一直不太歡喜那趙柔然,儘管趙柔然十分出色,可胡氏總是覺得那趙柔然渾身都是心眼子。
先前他們家世是商戶出身,雖朝廷有燕大老爺做了官,可總是沒別的人腰桿挺的直,因此便也默許了兒子娶那趙家的柔然,那趙柔然雖然出身官家,可家底子薄不說,她老娘也只偏心她弟弟,那趙柔然那時被寧王爺退了親便不知怎地勾上了自家的兒子,他們家足足花了五百萬兩白銀才娶着這麼個人,後來卻……
不想了,不想了,胡氏只盼望這徐家的小姐能和兒子好好處着,徐家是襄陽府的望族,那姚氏也是個十分賢惠的,生的女兒在襄陽也是十分有名的淑女,最主要是家底厚,隔得也遠,即使兒子真的怎麼樣,徐家也無力阻擋了。
燕人傑走在門口時,見新房裏燈火通明,不禁想起六年前的晚上他也是這樣的,可惜物是人已非,那時他志得意滿,娶了自己所愛的女人,便覺着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美好的,他們有了兒子,又有了女兒,他真的以為他們會一直這麼幸福,一直到老到死。可上天真的不公平,為什麼又奪走了他的妻子柔娘。
他深吸一口氣,腳已經先於腦子進去了,喜娘見他終於過來,也鬆了一口氣,都是良辰吉日誤不得,她做過這麼多年的喜娘,也算是有些心得體會,可今日按表現來看,這男人便是有些不傷心了,女的表現還算正常,不過喜娘想了想,大戶人家不都是這般,外邊看起來相敬如賓,說不定夫妻關係早就破裂了。
可她現在只想着把這洞房禮完成後就儘快退場。
徐大姐坐在婚床上,屁股下面咯着花生棗子那些,她也並不太敢移動,只調整坐姿讓自己盡量看着淑女一些,若說穿越到古代,又和現代十分不同,剛穿越過來時她就已經體會得到,那姚氏不見得是不愛女兒的人,可是為了兒子,為了家族名聲還是要把自己遠嫁。
那時她就知道異世的生活靠任何人都靠不住,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而能讓自己過得好的方式也只有好好地跟這所謂的丈夫相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