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第五十夜
梁小斌開着車,沿着蜿蜒的公路,前往何處他沒說,一副神秘莫測的模樣,故意在孟灼面前賣關子。
車還沒停下,隨着車身的不斷靠近,狗吠聲此起彼伏,最終車停在一處鐵柵欄圍着的幾座小平房前。
孟灼看了大門牌匾,是一個滑雪場。
梁小斌停好車,說道:“我一個朋友新開的,還沒有正式營業呢,不過估計也不遠了,今年雪來得早,這麼一會地上就堆了厚厚的一層。”
他拍着孟灼肩膀又說道:“走,兄弟我帶你坐雪橇去,老刺激了,比坐跑車新鮮。”
“坐雪橇?”孟灼呢喃。
這個孟灼還真沒有坐過,對雪橇的認知還片面地停留在這是聖誕老人的專屬坐騎上。
冬日初雪體驗一番坐雪橇的感覺,也不錯。
正好應了這雪景。
“是吧,是不是沒有玩過?”梁小斌對孟灼介紹了一番,他應該是之前來過幾次,對這裏的環境熟悉。
梁小斌與雪場負責人打過招呼后,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孟灼去挑狗。
他語氣賊興奮地說道:“勺子,你喜歡什麼樣的?”
“汪汪——”狗吠聲氣勢洶洶。
“還挺凶的。”孟灼兩耳全是狗吠聲,吵的耳朵疼。
這有什麼好挑的,看着一樣凶。
孟灼退後,離狗有些距離,他對這種事沒有多少興趣,推脫道:“我沒有經驗,你挑吧。”
“勺子,你還是和從前一樣,不懂得享受樂趣。”梁小斌搖搖頭,暫且把吐槽放一邊,湊近了挑狗。
他左挑右選,不是不滿意而是都太滿意而選不出,支着下巴一臉糾結道:“這都看起來不錯,身形健壯的,皮毛順滑的,還是溫順一些的好呢?哎,真難選,關鍵是我也不好厚此薄彼呀。”
孟灼在旁邊看着忍不住想笑,這挑狗怎麼挑出了挑選後宮妃子侍寢的架勢,這就是他說的樂趣?
最終,梁小斌選了幾隻四肢結實腳力很好的狗,這體型一瞧就是身形敏捷矯健非常能跑,雖長得很兇,但性子溫順。
“走,我們遛一圈去。”梁小斌招呼孟灼就上車。
梁小斌坐在前面抓着繩索掌舵,幾隻大狗蓄勢待發,當一聲號令響起,大狗甩着長長的舌頭撒丫子向前衝去,隨着奔跑口水灑了一地,雪橇隨着狗的奔跑飛滑着向前,速度雖比不上普通汽車,但冰面上的飛行實乃驚心動魄。
“啊啊啊,狗子們沖呀!”梁小斌揮舞着手中繩索,喊出了騎坐汗血寶馬的威風與氣勢。
一陣陣狂風向後座的孟灼吹來,他整張臉被風雪無情地蹂.躪,風雪狡詐的無孔不入,厚實的棉服感覺漏成篩子。
出發前雪場的工作人員好心提醒他們穿厚實一些,幸好孟灼聽了,否則今天怕是就要折在這路上了。
相比於孟灼的心臟高速,梁小斌顯然淡定得多。
更甚的是,梁小斌興奮無比。
“啊啊啊,狗子們沖呀!勝利就在眼前,不要慫,一起給我使出吃奶地勁往前跑……”梁小斌還沒喊完,後腦勺被孟灼拍了一掌。
孟灼被風吹得張不開嘴,忍着風雪無比艱難地開口說:“給我慢點開!”
短短五個字,他就被猛灌了一口風雪,像是吃了一大口冰沙。
“什麼?你說什麼?”梁小斌扭過腦袋往後像是聽不清,又自顧自地說道:“你說再快點?”
於是不但沒減速反而加速前進,狗子們不要命地往前衝刺。
梁小斌哈哈笑道:“沖呀,狗子們給後座這位爺來個100邁!”
100邁?這貨是要飛天。
這破車也不可能達到這個車速。
孟灼抓緊扶手,給梁小斌後背一腳,威脅道:“梁小斌,你再不減速我一腳把你踹下去啊,我倒是想看看從這車上滾下去,你的滾速多少邁。”
“啊,別呀,我減速我減速。”梁小斌嘻嘻哈哈拽緊繩索投降。
不過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根本不是因為被威脅而減速,一般離他爹一公里範圍外,沒誰能治得了他。
坐雪橇逛了一圈,一會就到了飯點。
梁母打來電話,兩人也就回去了。
這場家宴人數不多,但也算溫馨,孟灼不喜人多,但這個程度的還算適應。
梁小斌家的熱鬧溫馨令人羨慕,他父母雙全兄弟姊妹又多,裙帶的親戚一大堆,相聚就是一場盛宴。
這個大家族的蒸蒸向榮就像一片森林一樣繁茂,是他這樣長在貧瘠之地的一株獨草所嚮往的。
可惜的是,他並不適合長在森林裏。
不過,他現在也不算是一株獨草,今年夏日身邊突然吹來一粒蒲公英的種子,而這粒種子決定紮根的那天起,他就不在孤單了。
生日宴結束后,因為風雪過大,孟灼暫留梁小斌家一晚。
孟灼打電話跟周旋報備,可電話並沒有接通。
大概是真的很忙,他只能留言。
也許周旋迴地府了,孟灼這樣想。
其實對於地府與人間能通話這樣玄幻的事,他挺好奇的,若是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弄明白其中原理。
梁家別墅很大,房間很多,這次不止孟灼一人留宿,其他人也沒能走,管家分配客房忙不過來,梁家一家人都招呼客人去了,孟灼不想再給梁小斌添麻煩,一個人待在房間裏休息。
這場雪雪勢又急又猛烈,沒有給楓城人太多準備,轉眼一瞬,天地就是厚實的一層白雪皚皚。
孟灼盯着外面的風雪出神,恍然回神聽到敲門聲。
“勺子勺子,你快出來。”梁小斌邊拍打門邊說道。
“什麼事?”孟灼開門問。
“我爸正和司先生下棋,正好司先生也在,要不要和他們切磋切磋。”梁小斌提議道。
孟灼好久沒下棋,也一時手癢,也想與梁父切磋一局,不過,梁小斌口中的司先生是誰?第一次聽梁小斌提起。
他這位好友最是話多,平時嘰嘰喳喳的,家裏比較有特點的親戚無論多大年紀都被他吐槽了一遍,他爸也沒能倖免,聽他說話的語氣,對這位司先生頗有敬意,大概是他尊敬的人。
他還未深想,就梁小斌說道:“司先生是我家的貴客,我跟你說過我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被一路過老和尚所救,司先生是老和尚的弟子,他不常下山,只是今年正好是我本命年,老和尚不放心才讓他下山來看看我。”
“下山?他剛從清昀山下來?”孟灼急忙問道。
清昀山剛發生火災這事楓城大概都知道,梁小斌自然也不例外,說:“不是,是昨天下午到的。”
他感嘆道:“司先生也是吉人天相,這一下山就避免了一場災禍。幸好廟裏的老和尚也沒有什麼事,這場火災無人員傷亡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不知道周旋怎麼樣了,雖聽說他武力值很高,但孟灼還是擔心。
也不知道工作結束沒?吃飯了沒有?
算了,一會兒再打電話試試。
孟灼低着頭跟着梁小斌身後,兩人來到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不算大,書架上擺了不少書,牆上掛了幾幅字畫,桌上的筆墨紙硯樣樣齊全,硯台里有未乾的墨汁,一沓沓用過的宣紙卻擺放整齊。
從房間擺放物件來看,梁父是個文雅之人。
不過他也是一位優秀的商人。m.
兩人走到最裏間,梁父與一男子對立而坐,他們中間擺放一張石玉棋盤。
棋子落棋盤,聲音清脆悅耳。
梁父笑着道:“司先生確定下這裏嗎?我可是馬上要贏了嘍。”
他摩拳擦掌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已經等不及對方落子了。
梁小斌聽了,對孟灼悄聲說:“我爸儘是會唬人,總打心裏戰老髒了。我猜要不了兩個子,他必輸無疑。”
果然,梁父沒幸災樂禍多久,他就輸了。
“不可能!”梁父驚道,“你什麼時候在這裏給我挖的陷阱?”
仔細研究一番棋局后,他拍着大腿懊惱道:“哎呀,就差一步我就贏了。”
男子沉默不語。
梁小斌抱胸站一旁,懟道:“爸,你下不贏司先生也不是一兩回了。”
梁父瞪了梁小斌一眼,他上前扶起梁父,轉而討巧賣乖:“爸爸消消氣,讓勺子給你扳回一局,給你出出氣。”
“胡說,誰生氣了。”老頭吹着鼻子,沒有耍賴的跡象,很是講究武德。
梁父看着孟灼,樂呵道:“我記得你小子下棋厲害,快來快來,替伯父好好報仇雪恨。”又不甘心地感嘆道,“我剛才真的差點就贏他了。”
梁小斌忍不住偷偷翻白眼,小聲吐槽:“這仇,怕是仇深似海。”
可見梁父輸得有多慘,大概是從來沒贏過吧。
雖是上了年紀,梁父耳朵卻出奇的好,聽到梁小斌的話,當即橫他一眼,罵道:“臭小子,老拿這件事打趣你老子,你也好意思說我,不知道誰的棋藝爛得沒眼看。”
連上場挑戰的資格都沒有。
兩父子你來我往,擠兌上了,一般時候,梁小斌不會這麼膽大的,但今日他是壽星,梁父難得放下嚴父的威嚴,不與他計較。
不與計較時,他自然皮癢。
孟灼與人對立而坐時,才看清梁小斌口中的司先生長什麼樣,原以為對方是一位中年道長,熟不知從樣貌上看比梁父還要年輕許多。
這位司先生五官深邃如刀工斧鑿般精緻,卻給人一種寒劍似的冷冽鋒利感,使人畏懼不寒而慄,這般長相只是一眼就令人印象深刻。
老和尚的弟子不該是和尚嗎?怎麼還留着頭髮?孟灼瞟了一眼對方的頭髮,心裏雖這麼想,但也沒說什麼。
梁小斌指着孟灼,笑道:“司先生,我的這位朋友可是很厲害的哦,你可要小心了。”
只聽他嗯了一聲,沒有多少回應。
梁小斌知這位司先生的性子,不甚在意,倆父子搬來凳子一起圍觀。
孟灼說道:“司先生,請。”
司先生持棋落子,不經意抬眸與孟灼對視時,他愣住了。
孟灼的雙眼很是清朗明亮,甚至能透過它看見眼中倒影。
這雙眼並不熟悉,卻與記憶里那人的眼睛重疊,眼型雖不像,眼神卻有七八分相似,相似的是看人時眼神清涼不着痕迹,不同的是,裏面少了冰冷。
這七八分神似,也足以令他失了分寸,失神好久。
他抬頭對孟灼笑了一下,那笑意不是很深,單從面部表情來看,他就不是一個多笑的人。
他看着孟灼好一會,孟灼察覺到他的目光,與之對視忍不住皺眉,這笑為何如此奇怪?
他收回笑意,說道:“很意外我的長相嗎?我是司蒼,你怎麼稱呼?”
孟灼收起心中疑慮,頓了頓,只報了名字:“我是孟灼。”
孟灼每下一步,梁父就在一旁咂嘴拍大腿,他這個旁觀者也不知道是瞧出什麼乾坤,想說又強忍住不說,不知道他憋着難不難受,反正梁小斌是看不下去了。
梁小斌找借口說道:“爸,媽剛才是不是叫你摘豆?”
梁父瞧得入迷,隨口道:“沒啊。”
“怎麼沒有,你忘記了,晚飯剛結束時,媽跟你說讓你摘豆的。我都記得你怎麼給忘了?”梁小斌不怕露餡,他上樓時就看見梁母與傭人在摘豆聊天,這會子應該還未做完。
梁父這次聽實了,想了想,拍着腦袋說:“對哦,芳研確實說有事找我,不過好像不是摘豆吧?”
“你快下樓問問。”梁小斌催促道。
梁父半信半疑,雖如此,卻也跟司蒼招呼一聲,起身下樓時一步一回頭怕錯過棋局走向。
梁小斌搖頭,忍不住笑道:“這老頭活到六十,終於有趣了些。”
他不是一直吐槽自己老爹古板無趣嗎?怎麼又有趣了?孟灼不是很明白,聞言問道:“哪裏有趣?”
“你知道嗎,就我爸,明明身體不好不能喝酒,他居然偷酒喝,喝了還懂得刷牙噴口氣清新劑去味,被發現了還死不承認,是不是很有趣?”梁小斌說著忍不住搖頭,簡直哭笑不得。
他想了想,形容道:“就像小孩一樣幼稚,不過還挺可愛的。”
這有趣?
這不是不聽勸不愛惜身體嗎?
孟灼雙親去世多年,他想了想,還是不能理解,“應該有趣吧。”
梁小斌知他此話回答敷衍,不過不怎麼介意,只說道:“如果你不整天窩在家裏,能時常跑我家走動走動,和我媽我爸聊聊天,這其中趣味你就能體會了。”
經常出門還是算了,太麻煩了。孟灼心裏拒絕。
房間裏一時靜悄悄的,只聽見時不時下棋的聲。
司蒼的聲音突然響起,他問孟灼:“我瞧你的眼睛甚是熟悉,你我可曾見過?”
孟灼未抬眼確認,也沒有遲疑,回答道:“不曾。”
司蒼欲言又止像是還要問些什麼,可孟灼全心全意盯着棋盤,並未搭理。
梁小斌見此,說道:“司先生怕是記錯了,他宅得很,平時能不出門就不出門,這世上相似的人很多,司先生或許是在別處見過所以覺得熟悉吧。”
司蒼盯着孟灼的眉眼,沉吟片刻,說道:“的確只是相似。”
“不過,我想證實一下是否只是相似而已。”
他話音剛落,手持一顆黑子落入棋盤,啪嗒一聲,一股看不見的波紋從他指尖盪開,似輕風細雨一般波及四周,周圍萬物一瞬間被定格靜止,世界安靜極了。
坐在邊上的梁小斌嘴角保持着笑意,坐姿猶如一尊雕塑。
孟灼感覺到不對勁,看向周圍不由地愣住,他戳了戳梁小斌的肩膀,對方沒有任何反應,他焦急地問:“這是怎麼了?小斌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他聽不見。”司蒼說,“你不用擔心,他只是睡著了。”
這人說話雖雲淡風輕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這種感覺很難受。
孟灼警惕地問:“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司蒼笑着解釋:“我沒有惡意,你與我相識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我想證實一下她與你是否有所關聯。”
“你找就找唄,幹嘛定住小斌?”說到這,孟灼突然意識到,人是不可能運用無形的力量定住別人的。
孟灼問:“你是什麼妖魔?”
司蒼否認道:“我並非妖魔,只是一隻很普通的鬼。”
如果是鬼,怎麼不怕太陽?
他們身旁,是大大的落地窗,陽光被積雪折射向四面八方,陽光透過玻璃就是一片刺眼的白。
這強光照射,沒有鬼能氣定神閑地坐在這下棋。
孟灼沒有選擇當場揭穿對方,因為對方是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對方有惡意,他並沒有能力對抗,現在只能拖延時間,等待周旋找到他。
他問:“你是哪條街道的?你不知道鬼不能偷渡人間嗎?”
司蒼嗤笑:“我從死的那一刻起,就沒去過地府,何來偷渡一說。”
不好,如果對方真是鬼,又不曾去過地府又沒有消散,那道行定是深不可測。
可這樣的鬼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孟灼故作鎮定地說道:“沒有去過地府,你怎麼可能存於世間這麼久,而且靈力這麼強?這棟別墅里的人都被你控制住了吧?”
“你似乎並不害怕我,鬼不是令人類恐懼的存在嗎?”司蒼有些好奇。
又道:“這裏是被我控制了,不過不單是這棟別墅的人,應該方圓幾里的人都被我控制了。”
控制方圓幾里的鬼,是什麼樣的存在?抓地方棘手嗎?
孟灼不知道,桌下的手不斷捏緊,他不能慌,要冷靜想辦法。
周圍的景物在漸漸消失,屋頂不見了,梁小斌也不見了,別墅也不見了,他們懸坐於冰面之上。
雪花落入棋盤,又快速消逝。
“小斌呢?你把他們弄去哪了?”孟灼看着空無一物的四周,頓時慌神。
司蒼說:“這裏是空境,我的棋盤,這方圓幾里的人都入了我的棋盤,入了我的棋盤,就要聽我差遣。”
孟灼想逃跑,卻站不起來,他被控制了,除了雙手,腿腳動彈不得。
司蒼感受到孟灼身上不同的氣息,笑着說道:“原來有冥將守護你呀,真可惜,我的棋盤只會讓人做夢,在夢中死去,不會殺死肉身。若我真對你有惡意,你身上的異能攔不住我。”
孟灼:“你到底想怎麼樣?”
司蒼:“很簡單,和我下棋。周圍很安靜不會有人能打擾我們,請繼續吧。”
困住他就是為了下棋,孟灼沒有這麼好的閑情雅緻。
沒有等到孟灼的落子,司蒼冷峻的面龐頓時又冷上幾分,他說道:“只要你贏了我,我就放過這方圓幾里的靈魂,不然……”
“不然什麼?”
“你聽過祭魂為局嗎?以靈魂為祭,化成棋盤,一個靈魂一顆棋子,這是我的異能,還從未面世,我也是第一次用。很有幸能與你下一盤棋。”司蒼說,“我希望你能陪我下完這盤棋。”
這周圍的人都變成靈魂了嗎?那小斌是不是也?
盒子的棋子都是人嗎?
孟灼眼裏附上了冷,“你將他人靈魂捏在手中玩弄?”
“是啊。”司蒼抬眼說,“有什麼問題嗎?”
“呵。”孟灼冷笑了一聲,“我不下,我不會玩弄他人的生命。”
“他們現在已經成為我手中的棋子,落入我的棋盤便生生世世被困入其中,若你不能贏我,那可是要死很多人的。”司蒼拿出一顆棋子,邪笑着自語,“你猜這顆棋子是誰?會不會是梁小斌呢?”
落入棋盤會死嗎?孟灼不知道,他不能賭。
孟灼說:“你是老和尚的弟子,你們曾經救過他,你剛才也見到了,他對你十分尊敬,他不曾傷害過你,你為何要玩弄他的靈魂?”
“救過他也能殺他,這有什麼衝突嗎?”司蒼不解地問。
這隻鬼身前到底是什麼人?死後的執念所化為何是控制他人?他救小斌並非心善那是為何?
如果棋子不落入棋盤,這些人會不會就有救?
孟灼被困住,但雙手能動,他一鼓作氣將棋盤上的棋子全部掃下桌,棋子掉落到冰面上滾了好遠。
司蒼看向孟灼,他的眼睛看人很是鋒利,像冰棱般刺向你的雙眼,那股無形的威壓又加重了。
棋子滾落後停在原地打轉,卻在一瞬間全部消失不見。
消失時伴隨着痛苦的哀嚎,那聲音是撕心裂肺的叫囂。
消失了?怎麼會這樣?
司蒼無奈地說道:“不在我棋盤的棋子就會消失,是你害了他們。”
他們都死了?剛才他掃下去多少顆棋子?孟灼頓時覺得喘不上氣,那一聲聲痛苦的哀嚎一遍遍迴響於他的雙耳,孟灼全身止不住地發顫。
因為他的莽撞,十多條人命沒了?
孟灼怒道:“你就是個瘋子!”
司蒼沉吟:“算是吧。”
接着他又道:“再不落子,我可就要捏爆這一盒黑子了。”
他的聲音里沒有催促的意思,可孟灼卻覺得是惡鬼催命。
“你在猶豫什麼,又或者你再等什麼?是等周旋來救你嗎?”
他知道周旋?!那今天的事是不是就說明並非他一時興起,可能是策劃已久。
周旋一直聯繫不上,是不是有什麼危險?不,不會的,他不會的。
他不會有事的。
孟灼迫使自己冷靜,“你想得到什麼?”
司蒼皺眉,不耐煩道:“我說的不是很清楚嗎,我說我想和你下棋。”
這簡直就是一個天方夜譚的笑話,如此大費周章只是為了下棋?
孟灼強硬地拒絕:“我不會下的,我寧願死。”
兩人僵持不下。
倏地,司蒼哈哈大笑起來,笑累了,他便問道:“你怎麼死?咬舌自盡嗎?如果我猜的沒錯,你身上保護你的異能不會允許你自殘。”
“你說清昀山離這裏遠不遠?方糖街呢?這距離有百里嗎?我的棋局也不知道能往外擴多大,我的空境困住的靈魂是跑不出去的,我可以保證。”
孟灼呼吸一滯,雙眼愈加的冰冷,他說道:“不許動他!”
司蒼指着棋盤,笑道:“請吧。”
孟灼盯着棋盤,牙齒緊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