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第四十八夜

第 48 章 第四十八夜

楓城天氣多變,雖已是冬季,卻常有艷陽天,雪糕西瓜常有人買,但這幾日氣溫驟降,街上行人清一色大衣棉襖。

因為天氣原因,孟灼越發懶得走動,像極了蛇要冬眠。

儘管家裏有空調,可孟灼覺得,冬天烤火才有冬天的感覺。於是每天抱着小電爐碼字,就像抱着一個暖水袋一樣。

累了就仰頭枕着沙發睡一會兒,有時忘記關電爐,被周旋說了幾次。

周旋擔心孟灼睡着又貼電爐太近會把衣服燒焦,可孟灼不怎麼聽,電爐溫度不高,於是總會不由自主地貼很近。

勸是不管用了,周旋直接上手從孟灼懷裏扣電爐,卻怎麼扣都扣不下來。

周旋氣樂了,在許多事上,孟灼看似溫溫軟軟的,其實性子很固執也不聽勸,若是一些小事,周旋就隨他了,但這種事就是不能慣着,若是說了還不聽,周旋只能動用非常手段。

自然,孟灼也有方法應對,每到周旋不允許他做這做那時。

就滿臉委屈說道:“我大半夜從被窩裏爬起來陪你吃泡麵,我都這麼仗義了,這點小事你都不答應我嗎?”

冤枉呀,簡直比竇娥還冤。

周旋總是半夜餓醒起來煮泡麵,明明關好門窗,但孟灼就是聞着味了,一碗泡麵只能分着吃。

幹嘛說得那麼浪漫,還特意爬起來陪着他吃,一點也不真實。

孟灼又道:“我每天辛苦碼字掙錢給你買零食,你就不能看在我這麼辛苦的份上由着我點?”

這個簡直就是在胡扯,周旋現在的零食全是從自家的店裏拿的,還是地府小鬼按時送來。

自從冬天來后,孟灼就很少出門採購零食蔬果,大多是周旋迴家時順便買回來,給他買零食的次數屈指可數。

孟灼又道:“我每天都要保存體力晚上伺候你,我就這麼點小小的癖好,你就不能稍微縱容我一下下嘛。”

“打住!等會兒。”周旋趕緊制止,他怕自己要是在不說點什麼,他就要百口莫辯了。

“你說你每天晚上伺候我?”周旋簡直不可置信到了極點,“你自己說說晚上到底誰伺候誰?我告訴你呀孟灼,在這件事情上你跟我耍賴,沒門。”

到底是誰晚上辛苦耕耘,自個心裏沒點數嗎。

“可是我更累呀。”孟灼辯解,“我不僅要承受你的衝擊力,還要承受你身體的重量,怎麼說我都是最累的。”

周旋:“要你這麼說,我們可以變換位置,減去我的重量。”

“那還不是一樣,跟你的衝擊力相比,你身體給我施加的重力可以忽略不計。”孟灼懶懶地說道。

周旋頓時就愣住了,轉過彎來后,喜滋滋地貼着孟灼問:“……你這是說我猛嗎?”

呀,一不小心就說了實話,可男人這方面不能誇,會越誇越猛的。這可真讓人苦惱。

孟灼道:“這好像是彩虹屁。”

這事作罷,隔日,那小電爐就不見了,孟灼怎麼找都找不到。

問周旋,他只說:“那電爐有些脫漆了,我給它上了一層漆,你看不見嗎?在那角落裏。”

那角落啥也沒有啊,孟灼將信將疑去角落裏摸了摸,“沒有啊。”

周旋說:“我都見你摸到了。”

“?”孟灼捏了捏空氣,啥也沒有。

捏了個寂寞。

“哎呀,你都摸到了怎麼還不提起來?”周旋上前在角落裏摸索了一陣,手上提了個什麼東西似的,遞給孟灼:“看你這麼寶貝,給你。”

孟灼眨了眨眼,看了看周旋啥也沒有的手掌,他想給周旋倒杯涼茶,讓周旋清醒清醒。

“你看不見嗎?”周旋驚訝地問。

“哎呀!”他拍了一下腦門,懊惱道,“我好像弄錯了漆,不小心刷了一層隱形漆,這人肉眼看不見可怎麼辦呀。”

孟灼:“……”他看起來像傻子?很好騙?

周旋嚴肅道:“你別不信,我說的是真的。”

孟灼:“哦。”

當天晚上,周旋買的新電爐就送到了,電爐大件且笨重根本抱不動,安裝好后,周旋按着孟灼到沙發邊烤火。

周旋獻寶一樣說道:“我賠你件大的,你看這大電爐有四面又能暖腳,還能烤紅薯吃,還能烘襪子,一物多用。”

烤紅薯烘襪子?

孟灼嘆了嘆:“你是想讓襪子有紅薯味?還是反過來?”

兩樣都不想。

周旋摸摸鼻子:“還是烤火吧。”

***

平安夜前夕,楓城清昀山明光寺突發火災,大火火光映亮了整片山林,火勢十分兇猛。

當晚,孟灼與周旋從商場回來,兩人逛了一天都累了,很早就睡下了。

周旋接到晁大鎚的電話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大火已持續了兩小時之久。

晁大鎚說:“周旋,我們的人一路追查那可疑女子追到清昀山時她就消失了,等我們的人進入山裏的時候,清昀山突發大火,兄弟們報了火警,可是那火甚是詭異,尋常滅火器根本無法將其撲滅,水也是不管用。”

花娘一案及香山別墅一案有兩方勢力正在追查,一方是地府冥王臨時組建的小組,另一方是人界特殊調查小組。

地府小組追查多日查出了一個可疑女子,未見此人全貌,不過此人與庄似錦神似,該女子留着一頭粉色的頭髮。

按理說庄似錦應該死了,魑變成庄似錦前,魑應該吞噬過庄似錦的靈魂,這樣才能做到模仿她的舉止與聲音,可現在追查發現,庄似錦可能還活着。

“更奇怪的是,這火不燒周圍森林草木,只燒山裏的明光寺。不知這寺廟有何奇特?我詢問過,這座寺廟香火不怎麼好,很少有人來此祈福祭拜,廟裏只住着一個年老的和尚。暫時無人員傷亡。此事已上報,各方都在合力想辦法救火,雖然暫無人員傷亡,但很難確保火勢不向周圍蔓延。”

“我現在在現場,我瞧着這火不太對勁這才給你打電話,你趕緊來看看。”電話那頭的晁大鎚說。

周旋說:“好,我馬上到。除了火異常之外,還有什麼不對勁?”

晁大鎚說:“就是沒有人員傷亡這一點不對勁,我明明聞着有靈魂燃燒的味道,如果沒有人被燒死,那這靈魂燃燒是怎麼回事?若這火能燃燒靈魂就能解釋為何撲不滅了,可這火怎麼會出現在這?”

“我猜測這有大批鬼被集體燃燒,但這聚集的鬼魂解釋不通,難道是地府鬼魂偷渡到此處苟且偷安被發現了?那誰會放火燒他們呢?”

周旋一驚:“大批?有多少?”

晁大鎚:“不清楚,這火勢詭異我無法靠近。不過這味道太濃了,保守估計至少有上千隻鬼魂,還有更奇怪的,這些鬼魂被燒安靜極了,半點怨氣都感受不到,所以我才不太敢相信我的猜測。”

沒有人或鬼能做到被折磨時痛苦而一聲不吭,就算自願也做不到如此平靜,一般鬼魂被焚燒時如同遭受萬蟻吞噬痛苦而依照本能劇烈反抗,同時伴隨着慘叫,怨氣也重,因此極難有鬼魂被燒時做到不聲不響。

若真是有上千隻鬼魂集體被燒,這便是件大事,冥王可能要忙得腳不沾地,至少半年無休。

掛完電話,周旋穿好衣服,準備出發前,未做他想去卧室看一眼。

孟灼有些醒了,躺在床上睡眼惺忪,眼睛勉強能睜開一道小縫。

這樣迷迷糊糊的模樣,周旋看着心裏就暖暖的。

他親親孟灼的額頭,掖好被角,柔聲問道:“我吵醒你了?”

孟灼搖頭,並未被吵醒,而是下意識伸手沒摸到人就醒了。

他伸手抱着周旋的脖子,瓮聲瓮氣地問:“你要出去嗎?”

“嗯。”周旋說,“清昀山寺廟裏出了些事,我去看看。你接着睡,事情處理完我就馬上回來。”

清昀山孟灼是知道的,他曾和梁小斌上山過一次,梁小斌說那廟裏的老和尚有些驅鬼辟邪的本事,梁小斌小時候撞邪命懸一線時老和尚曾救過他一命。

這也是梁小斌為何對靈異事件這麼感興趣的原因之一。

不過清昀山地處偏遠,整座山林無人打理,山頂雖有座寺廟卻是香火飄零。

孟灼揉揉眼睛,總算能睜開了些,問道:“清昀山怎麼了?”

周旋:“着火了。”

“着火了?!那現在情況怎麼樣?有沒有人受傷?”

孟灼看向窗外,又說道:“這麼晚了天又這麼黑,你現在去山裏很危險。”

已是深夜,清昀山又是偏遠山林,現又發生火災,整座山怕是已被封鎖,車輛禁止駛入。

若想進山,恐怕只能徒步。孟灼覺得太危險了。

“消防人員已趕到,目前沒有人員傷亡。”周旋輕拍孟灼後背,安撫道:“放心吧,我不會有危險。”

孟灼:“可以天亮再去嗎?”

周旋:“晁大鎚剛打電話來,說是情況有些複雜不對勁。我得去看看。”

晁大鎚這麼說了,這事情況嚴峻。

這也是周旋的工作。

孟灼有些遲疑,蹭一蹭周旋的臉,對他說:“要快點回來。”

接着,還巴拉巴拉對周旋囑咐一堆,重複強調要注意安全,把人送到玄關處還在嘮叨。

這緊張的樣子好比周旋要上戰場,周旋忍不住想笑,只能無奈又寵溺地點頭答應:“好好,我記住了,你快回被窩裏繼續睡。”

孟灼又再三強調:“雖然你很厲害,但火海無情,你的力量也有限,千萬不要逞強知道嗎。”

周旋哭笑不得,他真不是去救火的,第一是他也救不了,第二他會有爭強好勝的熱心腸?

他對孟灼保證道:“我只是去現場看看,清風皓月不會滅火救災,我的黑刀也不會。”

殺人殺鬼打架他可以,但救火真是不擅長。

同時他也發現了無所不能的清風皓月原來不能滅火。

“我就遠遠的看一看,很多冥將都在呢,我不會有危險。這事比較繁瑣,我勘察完現場后可能要回地府彙報工作,工作一結束,我就回來了。”

再三保證下,孟灼這才放心些。

前方火勢兇猛,沒有熄滅削弱的跡象,各方合力搶救,明光寺房屋水泥石牆上攀爬的火焰呈紅色卻又摻雜一點藍黑,然房屋建築基本框架都還在並未坍塌,這就是邪門之處。

這火不燒房屋,卻像一張巨網包裹着整座寺廟,火焰遇水不滅反而更加囂張勢猛,此等詭異的火,前所未聞。

而這火,周旋卻見過。

三千年前,圻國國破,城內亡魂浮屍就是被這股邪火給燒沒的。

那場火是天降,那如今這場火是從何而來?天已多年不曾干預過人間之事,加之此處並無災害,天不可能降下火災。

那此事是人為嗎?何人又能釋放此等火焰?

晁大鎚加入到救火之列中,釋放異能時光倒流追溯兩小時前發生之事,可這火有吞噬魂力之效,他試了多次,魂力已消耗了大半。

見周旋來了,他退出隊列,同周旋說道:“你瞧出這火是什麼火?可有方法將其撲滅?”

周旋說:“沒有撲滅的方法。”

“怎麼會這樣?”晁大鎚急道,“你是地府最年長的冥將,若是你都沒有辦法撲滅,那隻能等冥王來了。”

周旋平靜地看着這張狂的火勢,對晁大鎚說道:“冥王也不能撲滅。”

晁大鎚問:“為何?”

周旋:“此火名為噬魂,是天怒之火,此火不燒萬物只燒靈魂,被它包圍的地方不會遺留一縷魂魄,只有全部魂魄被盡數燒毀后,這火才會熄滅。”

三千年前,圻國那場大火燒死了不知多少的亡魂,城內哀嚎萬千就如同眾鬼嘶吼。而這場酷刑,無人能阻止。

而如今這場火亦是。

晁大鎚看着這火,憤然說道:“天怒之火?何為天怒?這座無人問津的寺廟惹來各種罪孽?幸好裏面沒有人,若是有人,我們就只能幹看着被燒嗎?如此說來,天怒何等荒唐!”

天何時會問原委?

更何況這火是不是天的手筆還不一定呢。

周旋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不久前晁大鎚對圻國城滅天降火災這事態度不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嗎,現在怎麼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義憤填膺了?

不人不鬼的東西果真善變。

他問晁大鎚:“各街道可有丟失的鬼魂?這火已經燒了兩個多小時還沒燒完,此處聚集的鬼魂恐怕不止上千隻。”

“沒有,我都仔細問過了,沒有街道丟失鬼魂。”晁大鎚納悶,“說來也奇怪,我的河溪街好久都沒收到新鮮鬼魂了,也不知是現代人生活質量提高壽命變長了還是其他原因,這人死的少,成為鬼魂的也越來越少。”

並非河溪街如此,其他街道的數量也是逐年減少。

現代人大多教育文化普及思想自由,沒有了古時的封建迷信,對來世並沒有太多執念,死時心態大多釋然,死後變成鬼魂的機率少之又少。

晁大鎚又感嘆道:“哎,現在投胎不吃香了。哪像以前,常常有鬼魂托關係賄賂冥將好投個好胎,我當初就是覺得這行行情不錯,才幹這行的。哪知也有不吃香的一天。”

此時路過一個其他街道的冥將,無意中聽到晁大鎚的話,他笑道:“晁大人還能幫鬼投胎?這投胎不都是隨機的嗎?那能賄賂呀?就算冥王想開後門都找不到門路。”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晁大鎚得意掰扯道,“這萬事都有個規律,只要數據夠龐大何愁找不到規律,投胎到誰家也是可以通過計算得知。”

那冥將不怎麼相信,但還是給了幾分薄面,恭維道:“晁大人厲害。”

“哪裏哪裏。”晁大鎚很是謙虛地接受此等褒獎。

那冥將走遠,晁大鎚仍在原地沾沾自喜,自我陶醉。

周旋對此奉上冷笑,也算給人家幾分面子,好歹施捨了幾分聽完這些廢話沒有中途離開的涵養。

火勢依舊不減,卻沒有噼啪聲,風聲也平靜。若按燒毀鬼魂的時長來估計鬼魂的數量,難免懸殊巨大,本想從地府丟失的鬼魂來推測,可這條路走不通。

突然想到什麼,周旋問晁大鎚:“你剛才說你的河溪街很久沒有新的鬼魂

?這事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要不是每年租金都在減少,晁大鎚一般是不會注意這事的。

他說:“就今年年初的時候開始到現在年末,一隻鬼魂也沒有,開始我還擔心是冥王弄錯了,還特意跑去冥府找了一趟冥王,哪想他也不知道。我們這冥王越來越像‘一問三不知’了。”

周旋連忙問道:“那去年呢?”

“去年也就來了幾隻吧,”晁大鎚回想后說,“這有什麼問題?不光是我的河溪街這樣,其他街道我都去問過了,都有這種減少的情況。”

周旋皺眉:“那方糖街為何沒有減少?”

晁大鎚哼了幾聲,很是不樂意聽到這話,此話大有一種對方在向他炫耀房子車子票子的意思。

他嘲笑道:“周旋,你在這跟我炫耀什麼呢!你的方糖街當然不會少,誰不知道你方糖街在地府是塊‘風水寶地’,有的是鬼擠破頭顱去你哪。”

居住在方糖街的鬼魂,魂魄消散緩慢,每個街道每年空房都有限,方糖街空房少得可憐且尤其搶手,有些將死之人人還沒死就提前預定了地府街道空房,方便死後能居住。

沒有財力魂力的鬼魂只能居無定所,四處飄蕩在各個街道管轄之外,這樣的鬼魂若不去投胎,大多撐不過幾個月,也就消散了。

“這事不對,就算是如此,其他街道也不可能這麼少。”周旋感覺事情不對,不知為何心裏總有些不安。

人間每天都在死人,雖然現代人壽命延長但疾病不會消失,拋開魂飛魄散的不算,也不可能到沒有鬼魂前往街道居住的地步,這其中定有古怪。

晁大鎚猜出周旋的憂慮,說:“其實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大概是現代人意志不堅定魂力不強,沒能力走到地府吧。”

周旋喃喃道:“是嗎?”這是有些相關但並不能打消他的疑慮。

晁大鎚漫無目的猜想,說道:“若是那些本該出現在地府的鬼魂們都沒有去到地府,那他們能去哪裏?鬼魂在人間根本呆不長久沒幾日就消失了,若他們執意留在人間也好省去兵吏不少麻煩。”

兵吏是鬼魂去往地府的領路,兵吏只管帶路並不管鬼魂是否跟上也不會清點數量,於是鬼魂遺留人間數日自行消散的事例比比皆是。

周旋心中倏地出現一個猜測:“假如這些遺留在人間的鬼魂不會消散呢?”

“這怎麼可能,開什麼玩笑呢。”晁大鎚搖頭笑道。

顯然是無法相信。

他不相信實屬正常,這話就好比有人告訴你人能長生了一樣天方夜譚。

兩人相鄰,看着面前的火陷入沉默。等火熄滅,是何等的無能為力。

周旋不知為何笑了,說道:“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我也希望它不可能。”

“快看那!那是誰?怎麼站在屋頂上?好像是個姑娘。”不知是誰指着屋頂大叫一聲,所有人的目光也跟着聚集到了被火焰包裹的屋頂。

“不是說寺廟裏沒有其他人嘛?!”

“消防小隊趕緊救人!”

“不好,那姑娘有危險!”

沉默幾秒后,有人反應過來大喊並組織救人,現場更加混亂不堪,滅火之勢情況變得危急。

明光寺廟本是一些普通平房,唯有中間有一間破舊瓦房,有兩層樓高,那屋檐之上,站着一個女子。

女子留着一頭粉色長發,身着一襲飄逸衣裙,手執一束血色玫瑰花,那玫瑰被火光鍍上一層金色的邊,有些許花瓣隨風掉落又化為灰燼,她站於火焰之中卻衣裙尚在頭髮飛揚。

晁大鎚震驚:“她是庄似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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