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萬象始新
有趣的是,支持主觀時間的球體中有一部分,在通常的傾向光譜中,比許多客觀時間的支持者更加崇尚物質。
造成這個區別最主要的原因或許在於客觀時間的支持者通常還是支持單向箭頭(不論是能量流動的、還是因果的)的存在。不過主觀時間的支持者往往否定了這點。
一種主流的意見被重力真空地帶誕生的球體們堅定秉持。它們認為所有的時間都只是各不相同的物質的屬性。物質的時間蘊於物質的發展之中,物質的發展蘊於物質的可能性中。在它們的設想中,無數的純粹物質像是散佈在沙灘上的無數的點。因果的指向箭頭,也就是時間最主要的意義,便是這些沙粒彼此的吸引力。認識的主體既不可避免地向其他沙粒發出吸引力,同時也不可避免地被其他沙粒吸引。因此,時間的標準會隨着周圍物質的移動,而不停發生變化。想要認識真正的時間,就必須要先肯定自身作為物質所會引起的“吸引力”的變化。
另一種佔比也不小的意見亦與它們的起源相關,支持者都是從模糊球的吸積層到來星簇的。它們說真正的時間在宇宙誕生后便已完結了。宇宙像是一個毛線球,其中存在的種種事態並非是互相吸引的,而是由一條條線連接起來的。它模糊,不可琢磨,但區分成細部卻又清晰可見。線既是點,點也是線,它們都是一種事態。無數的事態組成了全部的世界,認識主體的認識就像是把一個點連上另一個點,將一條線段連上另一條線。連接線與點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大部分時間都有最通暢的道路使得它們會自發連接。如果想要不走最通暢的道路,那麼就需要克服阻力。而克服阻力的途徑也很簡單,哪怕是李明都也知道兩條。第一條是跨越光速限界,即可重寫整個宇宙存在的絕大多數單向箭頭。第二條是跨越質量限界,即可使得大部分已知的物理法則在超密天體面前徹底失效。
然而不論怎麼構想,在星簇物質作為主流的末代宇宙中,它們都已經失去了實踐的可能,並且不可能再擁有了。
超過四分之三的球體都承認宇宙已經發生了不可逆轉的變化。剩下四分之一的球體則從來沒有真正做成過任何事。
在黑球過去的時間中,它已經忍受了數百萬年的痛苦,既不能擴張,也不能去認知,收縮在繭內,等待着永恆之中偶爾會出現的無常變化。
不過它從來沒有放棄過希望。
而奇迹也就悄然而至了。
在“昨天”,出現了第一個奇迹,在太空被銀色泡沫所發現的過去來物,能夠行動,具備輸入信息與輸出信息的功能,近似對稱的,有所傾向的,可以自體複製的,並且其複製能夠導向其他千萬種不同可能的形式,一個多功能的生物。
而“今天”,則出現了第二個,能夠行動,但不具備輸入與輸出信息的功能,不知道是不是對稱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所傾向,不知道能不能複製,也不知道其形式固定、複雜又或者複合多變,自然也不會像動物一樣自己稱呼自己。
不知是哪個球體給了它一個名字。
“淵”。
以光速或超越光速在空間中行進,閉合了自身的界線,從而無法被觀察,猶如深淵般靜默的存在。
但……為什麼?
旅人只是讓它感到忽然和不可思議,但“淵”的存在已讓它感到迷茫。
被稱為“玄黓”的黑球仰着自己的視線,不可置信地凝視着天球外的世界。
“淵”撞擊昭陽的影響現在還在不停發生。從光年外的撞擊點一路蔓延過來的余痕這時才堪堪追上它們光速前進的主體。紫色的火從藍色的焰中誕生,在整個無邊際的火海中拉出了一條可怕的還在不停擴張的紫色瀑布。瀑布轟擊在黑牆的表面,沒有留下任何影響。
只有它的內部,只要干涉的現象還在不停發生,五顏六色的光線就在從它的體內不停迸發。
“淵”並未被降格到可觀測的地步。
但這不是“淵”。
它還在黑牆中以“無形的姿態”跋涉。
“不行……”它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急促地對紅球說道,“我必須要去見天球。你呆在這裏,什麼都不要動。它應該還需要不少時間才能穿過黑牆。”
紅球仍然按照天球的命令對天球內外的特定球體進行觀測,聽到黑球的話只是回復道:
“我已經想明白了,你還沒有想明白嗎?你明明知道,為什麼還要去問?”
黑球沒有回復,紅球便略微地把自己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黑球上,只見黑球已經消失在同心圓陣的背後。
在銀球的時間中,銀球同樣茫然地注視着“淵”撞入黑牆的變化,呢喃着關於干涉的話語。
李明都看到它燦銀的表面倒映了整個火焰燒滿的天空。望向天宇,原本澄藍的空間,像是遲鈍的巨人在受傷許久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受傷一樣,把自己撕裂了開來。衝撞的余痕的蔓延,像是火樹熊熊成長的根。
當時,李明都已經從恍惚中清醒過來,他剋制了自己對機器身的感知,並問銀球:
“干涉是什麼?”
興許他還想起了當初火環飛躍月球時,醫生那一連串不知所謂的話語,於是他還自己回答了:
“是在說光的干涉現象嗎?”
然而銀球沒有立刻回復它,像是陷入了沉思。它慢悠悠地移動。周圍沒有任何可以稱呼為聲音的東西。天球外面的懸浮發光帶已經癒合了它受到的影響,天球也就同樣趨於穩定,但投影沒有從天球的外殼消失,像是天球在吸收這些信息。
漫長的等待是一種可怕的折磨。好一會兒,一個比先前更加冷峻的聲音飛過了李明都的耳邊。
“如你所言,球體們說那是粒子世界最基礎的現象,它證明了物質的相對獨立性是統計學的結果。黑球的計劃應該早就算到了這一環。黑牆是有縫隙的,是能被切割的。這種縫隙正是單元能被製造出來的理由。“淵”撞入黑牆以後,因為無法脫逃,而是被直接阻攔在暗色物質表面,即會發生干涉現象。干涉現象不受視界影響,是物質作為幾率波在黑牆表面完整的映射。”
“按我的理解,哪怕只是一個光子,一個電子,它也會自己與自己發生干涉。”
那也是醫生和他說過的。醫生還說過不僅是微觀粒子,宏觀大分子結構也在實驗中被證實存在干涉現象。
“你的認知,我無法做出判斷,對我來說太過遙遠了。”銀球像是感到了疑惑,“但我聽說,我只能我聽說當物質達到光速或者光速以上,它就已經不是我們通常能夠理解的物質了。我並不清楚,但我從白色系的球體那裏聽說過,它們更像是波。物自體原本就包含着自體的可能性。在模糊世界的圖景描繪中,所有的物質都是收束的幾率波,只是落在你的觀測中,像是某種堅硬的、實體的、廣延的東西罷了。在物質的運動超出限界時,你可以想像它變得如此之快,以致於自己的身子像是被拉長了,自己的各部分像是解離了開來,每一個粒子好像都留下了自己的殘影。但殘影並非是殘影,而是真實存在的某個時刻某個可能的倒映。沒人能確定哪個倒映是現實,或許它們其實都是現實,因為它們的速度已經可以做到既在這裏,又在那裏,所以兩個地方、無數的地方它們都在。將這些倒映連上,它們便從某種東西變得更像是波,它們能夠穿透絕大多數物質傳遞,只會留下輕微地迴響,這些迴響便是我們據以證明它們存在的曳跡。”
“在干涉中,它對於黑牆的穿透,會使得黑牆的表面留下大量印記,猶如光底下物體的倒影。這些倒影連成一塊,可能是它的切面,可能是它某個時刻的狀態,但每一個倒影都有其真實不二的意義。所有的倒影加在一起,本質上就已經闡述了它本身。換而言之,就算它仍然被包裹在單帷視界中,我們仍可以在黑牆表面完整地看到它的一切。信息依靠干涉被獨立蒸發。因為,我們用噴流清除了大部分雜物,只留下永恆燃燒的昭陽,也可以確保信息不受污染。”
一切原本就應該這麼簡單。
“原來是這樣……”李明都恍然大悟,“對你們來說,只要了解信息就足夠了。只要知道信息,你們甚至可以重新造出它,是嗎?”
藍色的球向前走了幾步。
“原本它們應該就是那麼計劃的……”銀球說,“而且……我才發現,按照它們的設想,還會出現一個好的變化。”
“變化?”
“組成黑牆的暗色物質是丟失了信息后的純粹物質,但是“淵”卻是可能比它們質量更大、更加龐大的奇異。在這種已經不能說是高速……應該算是無限速度無限能量的物理範疇中,暗色物質的每個角落、哪怕都會烙下大量信息。就像一片密實的大地,它原本照不進任何光芒,但一天,它突然被照亮了,光線為它製造了土壤的縫隙,讓它重新變成了物質。”
“什麼意思……?”
“我不是說得很清楚嗎?”
銀球將目光轉回了李明都,它認真地凝視着這個經常口吐奇言的行者。
在它們的頭頂,黑牆正在四分五裂,五顏六色的光正在穿透而出。然而這最前線反倒最為平靜。從后追來的影響,那碰撞所產生的狂暴的衝擊波像是最洶湧的浪,掀動了天球,推動了其他火燒的星辰,直延伸到最遠處的邊境,然後它們自己發出的光還將返回它們發出的地點。
如此以往,彼此交織的光線便變成了層層疊疊的歷史。一秒鐘前的影像,十分鐘前的影像,與一小時前的影像,與從一年一光年外過來的影像合在一起,如蓮華綻放,無有盡處。
在這激動的天地中,天球也被迫調整了自己的位置。整個外殼世界像是傾倒一樣向著黑牆的那一頭偏移。
但這不是遠離,而是更進一步的靠近。
對於球體而言,無所謂傾斜與移動,它們與天球的相對位置不受此改變。唯一的變化只有天球的倒映影像正在飛逝。
李明都更清晰地見到了火焰的流向。於是整個清澈的藍空便變成了晦暗的漩渦與波濤,到處是像是綢緞一樣的等離子的擺動。跌宕無盡的巨大火舌圍繞着黑牆鬥爭,撕裂蒼穹。最盡處紛飛的火花,是從黑牆的另一頭沿着曲線被擲過來的浪。
他不禁喃喃地念出了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
“暗色物質會重獲新生,轉化為正常物質。”
“這是天球所預言的,暗色物質發生轉化的唯一方式,就是用有質量光速物體進行轟擊,它會被重新點燃。然而……”
銀球的表面光影正流轉,存在於其中的某種泡沫般的生靈正在預演物理變化的情形。
“這種變化只發生了一半。”
“一半?”
殼中的泡沫開始向內聚集。
“從目前的情形來看,信息確實被烙印了進去,但暗色物質卻仍然保持了它原先的物理性質,它變成了‘材料’。”
“那它到底變成了什麼?”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銀球保守地講道,“你不是見過嗎?”
見過?見過什麼?
李明都委實不明就裏。
他努力地回想一切過去,卻實在想不明白銀球指的究竟是什麼,但如果順着暗色物質這唯一的鏈條進行延展,似乎與其能有所關聯的只有一種東西。
一陣靜默的思考過後,他像是被操縱似的說出了那個顯而易見的答案:
“暗色單元——”
天球在前進,黑牆便越顯接近,從中發射出來的光線便更顯龐大而閃亮。
“你和我想得是一樣的。”
若有所失的銀球道:
“這是能夠製造疑似暗色單元的自然現象。”
它的經過在暗色物質的內里烙下了路徑的印記,卻沒有破壞暗色物質本身。陽光照耀在大地上,比陽光更快的某種東西卻悄無聲息地穿過了大地。
在天球的時間中,它仍然在注視它那一整個空曠黑暗的內球中唯一活躍着的星球。外面已經在天翻地覆,但這片內縮的空間和這顆血色的星球卻仍然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這是它的花園,它在這裏修剪着地球生物的譜系。
距離人類登上太空已經度過了數百萬年的時間。在這漫長的時間中,生存在這顆血色星球上的人類以及其他動物也已經變得各不相同。天球製造了一系列特異的區域,高重力誕生的更緻密的人類,低重力則創造了骨骼中空的飛行人,在富營養的水中重新長出鰭的類人,原始的和李明都相似的人類已經變得少之又少。
然而天球已經逐漸不再關注這些人種,轉而開始關注那些原本被它忽視的從較早譜系中分化出來的小型動物。
黑球剛剛通過申請再度進入這個空間時,它還沒行動,就聽到了一聲強有力的休止音。
天球正在觀察一種新的動物。那是在被凈化的海水底部一種正在蠕動的軟體生靈。
它不是從李明都的一滴血中發現的,而是從它的一滴血中變化而來的。它的進化鏈條大概是這樣的:
智人科(李明都)→南方古猿亞科→原始食蟲目→無頷盲鰻綱→原生動物纖毛亞門→管口目。在它的身上完成了正常歷史中不可出現的巨大迴旋。它先是從人類退化到原生動物,再從原生動物重新進化。
已經很接近了。
天球想:
但還不是。
天球迴轉過來,休止音從黑球的耳邊消失了。它得以靠近了這顆血色星球見到了上面興起又毀滅的廢墟,但它見不到的是隱藏在柔軟地層底下海洋的管口目的存在。
它忽然說:
“天球我最近在想,如果你繼續這樣含有星簇物質,你會不會也會發生超簇失調分裂綜合症候群。”
宇宙照舊杳杳靜默,好一會兒,忽然一聲響起,黑球的表面像是被彈奏的琴弦,音符匯聚為一句簡單的語。
你好像比其他人更清楚超簇失調是什麼。
“我是看到‘淵’后才想明白的。在看到‘淵’后,我還想明白的一件事是——”
它冷冷地說道:
“你欺騙了我,也欺騙了所有嘗試協助的球體。”
何以見得?
黑球繼續說:
“‘淵’不是來自過去的東西,是不是?”
如果它不是來自過去的東西,那它是什麼?
在黑球聽來,天球的回復實在是漫不經心。但它更知道在天球面前,沒有任何一個球體有能耐惱怒。
它也是其中一個庸人。
究其所能,也只能冷冰冰地說道:
“答案不是很簡單嗎?哪怕是原始人都知道。”
真空光速以下的物體是按照正常的時間曲線進行前進的。
越是接近真空光速,時空曲線就越是彎曲,至於達到了真空光速的物體,在黑球記憶所有的年代,人們都宣稱這個物體扭曲了時間曲線,以致於自己的時間猶如暫停。
至於“真快子”,光速以上的物體——
在過去不曾出現,至於現在,也只是偶然出現了一個證據。
可是到了如今,天球又憑什麼能夠否定——
“它不是向著無限擴張的前方,也不是永恆停止的一瞬,完全逆轉了自己的運動方向,它是向著後方的,是向著時間肇始的開端,它是朝着過去飛馳的,來自未來的物!”
天球說。
從現象看,確有如此的可能。
一個簡單的肯定讓黑球怒不可遏。
可它想要說些什麼,但天球卻在移動。
那東西說。
事態連向了另一個事態。這種箭頭被人們叫做時間。
人們只能看到自己所活着的世界的箭頭,他們只能看到他們所身處的時間。
然而在這時間之外,仍另有時間。
否則,“淵”的內部所遵循的時間又是何物?
那是另一條時間的曲線。
“可您就難道盡曉宇宙的奧秘嗎?我還記得您曾經說過您只相信宇宙的現象,相信無數現象的客觀,卻絕不相信任何現象背後能存在一個真正的統攝一切的規律。”
黑球環顧四周的黑暗,像是在對着天大聲說話:
“如今我們走在時間的羊腸小道上,前方是膨脹的宇宙的屍體,只有後方才是璀璨的火焰。生命在璀璨的火焰中可以看到自己,如今我們依舊在被身後的余火照亮,而前方膨脹的黑暗中,伸出手,卻見不到一根指頭。”
天球久久沒有回復,黑球感知到天球似乎正在移動自己。外殼空間與內殼空間都不存在於此,移動的是穩定的裝置。
“你要去哪裏?”
能夠停止“淵”的運行並不容易,難道你不想看看裏面是什麼嗎?
天球顯然不再準備談論這個話題,黑球頓了好久。身後遙遙傳來一點若有若無的吸引力,通路已經被打開了。
它又想起了過去被天球捕獲的自己出生的那艘飛船。它經常在想那艘飛船到底是為什麼而發射的,又是為什麼天球非要捕獲它不可的。
黑球深深地嘆了口氣。
“走吧。”
空間的曲率發生了變化,整個天球都在某種巨大引力源的身側飛馳。
“看看那裏面到底是什麼。”
它轉過身,便穿過了無形的小徑,周圍的黑暗被從遙遠地方射來的光線照亮。那穿過天際的裂罅,如今七歪八扭,已不復原先優美的弧度。
再靠近些,整個廣闊的外殼空間就已經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紫藍色的火焰天空是光幕里潛藏背景的,炎炎的熱量像是穿透了空間。
一個球體看到了黑球的回歸,它說:
“天球要行動了。”
橫截面的裂罅中,紅球最先映入了黑球的眼帘。直到這時,它才發現紅球連接了弦,而弦上還分出了一條特別的無形的線,這條線連上的人,它熟悉得緊。
“李……明都。”
無知覺的人還在銀球的身旁眺望崩潰的黑牆。
而代表天球的黑色方塊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
它以不定型可以直接聽見的信息素混雜着電脈衝說:
“現在,我又需要你了。”
他僵硬地回頭,但看到倒映在他視野中的方塊時,卻像是輕鬆的往常,爽快地笑了:
“好啊,那你能幫我些什麼嗎?”
那時,不定型學着人類閃了閃眼睛,最後也只是蠕動了自己身體表面那感光細胞構成的短須。藍球的表面閃過的一縷白光,引起了他身旁銀球的注意。從這瞬間的反射中,銀球意識到了一樣事物的到臨。
它小心翼翼地往後看,卻也只看到了黑球。
黑球同樣驚惶不解地目視前方,它也就知道了一切。
在李明都的時間中,他的內心並不像外表那樣鎮定。
因為他不確定,天球對他的需要是否會超出天球對他的忍耐。
他重複道:
“上一次,你讓我幫了你,可是我不僅什麼都沒得到,還遭遇到很多危險。這一次,你總得先說清楚會發生什麼,還得準備點報酬吧。能量的轉化是守恆的,幫助與被幫助也應該是守恆的。這樣,宇宙才能長久,不是嗎?”
“確實。禮尚往來,是符合宇宙運行的道理的。”
天球僅僅倒映在他的視野里,只有這一片空間被注入了這一樣信息。
“那我也幫你一點吧。”
在這陌生的宇宙里,李明都再次屏住了自己的呼吸。那時候,火焰從黑牆的盡頭飛出,劃過了天球的邊緣。從黑牆的體內透出的光線照亮了半個蔚藍的天空。躍動的光焰在牆上像是天地自由的精靈在舞蹈的影子。
天球繼續說:
“我會幫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