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蟲人案
雷皇王朝道法以威力強大的雷法為正統，無論是五行類的法術，還是那些築基修士施展的大神通，遭遇同階的雷法時，都相形見絀。
雷皇朝相鄰的幾個王朝之所以不敢輕舉妄動，也是有這方面的考慮。
雷法，只要入了雷皇王朝公職的修士，人人可學，但只有習得“雷神訣”之人，才算是得到朝廷的正式承認，才登記造冊，並作為今後任用官職的基本依據，畢竟，學習了“雷神訣”之人，修鍊雷法時的速度要快的多。
“皇城！我又回來啦！我好想你呀，你也想我嗎？”
長英嘴裏嘀咕着，對未來滿懷希望。
這次不但要出力，而且還要做出成績，叫許大人開心，這樣傳授“雷神訣”時，就更盡心了。
體會到長英的開心，肩上的小貂也吱吱亂叫。
去皇城仙警局報到后，長英領到了一把寫着“丁七”的客房鑰匙。
找到丁字號大院，剛走進月亮門就見一個胖子，躺在躺椅上，搖着蒲扇在樹下乘涼。
長英見那胖子的側臉有些眼熟，試着叫了聲：“胖子...”
那胖子沒什麼反應。
“侯大胖子！”
那胖子噌地一下跳起來老高，站在地上時用兩隻小眼睛看着長英發獃，似乎依然在夢中，過了片刻，才喃喃地說：“長...長英...”
長英搖搖手道：“我們不熟，不要隨便給人家改名，介紹下，這是侯大胖子，簡稱胖子，真名侯曉樺，是我不久前認識的朋友，為人嘴饞、膽小、夠義氣。”
侯大胖子聽的喜憂參半，左右看看，也不見另外有別人，正不知長英將自己介紹給誰，長英接著說道：“這是小貂，今年兩歲半，爪子、牙齒都有毒，喜歡吃一切有毒的東西，鼻子靈敏，聽力超強，素來欺軟怕硬，最喜歡鑽樹林，每天晚上自覺站崗放哨。”
侯大胖子很是詫異，看看長英不是在開玩笑，於是笑了笑招手想拍拍小貂，想起有毒，又趕緊收起手搓了搓，從儲物袋中摸出一隻熏肘子遞了過來。
長英介紹完小貂，感覺小貂比眼前這胖子靠譜多了，正要掏出什麼來犒勞下，見胖子送來個肘子，便接過來咬了兩口，然後給了小貂。
小貂歡叫一聲，叼起來肘子上了屋頂。
長英打開自己的屋門，裏面簡單的很，兩人落座，聊起了各自的近況，無非是自己遇到了什麼有趣的案子。
聊着聊着，也不知何時兩人都拿出了酒，喝了起來。
最後，侯胖子忍不住談起了玲瓏，說是她現在天天閉關，誰也不見，修行進度反而快了不少，再過幾年，估計就可以嘗試築基了。
天色將晚，兩人沉默不語，屋外卻漸漸人多了起來。
侯胖子拍了拍手道：“走，我帶你去見咱們院子中的幾個兄弟，都是剛來的...”
又過了兩天，所有外地來皇都的人手都到齊了，有人過來帶各個院子的仙警集合后，先每人發了一枚玉簡，上面有案件資料，隨後領着眾人看現場。
大鐘寺外的現場早就被仙警們圍了起來，外人不得入內。
此次皇城仙警局帶隊的是一位頭髮花白的鄧月仙鄧長老，紅潤的臉上一副無精打採的模樣。
其實長英自來皇都的那天，就感覺到了這些人的冷淡，這會兒微一沉思，也就想明白了。
自己轄區內出了事擺不平，被雷皇下令全境來援，來的又是些毛孩子，這叫皇城仙警們的老臉往哪裏擱？
長英搖搖頭走過去，和其他二百多各地的仙警一起看向那條裂縫。
只見離地二十多丈的半空中，有一條深邃的空間裂縫，間或閃着絲絲電弧，正不斷地吞吐翻滾，顯得非常詭異。
地上有三具蟲人的屍首，個個乾癟萎縮，背後生有雙翅，腹部下生有六足，呈對稱分佈，頭頂一對觸角已經耷拉下來，眼睛是黑褐色，皮膚是暗灰色。
半晌后，有人開始動手翻看這三具蟲人的眼睛和牙齒，議論紛紛，更有一乙院的仙警向鄧長老請示，是否可以切開屍首研究。
鄧長老哼了一聲道：“都安靜點，別像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有問題的不必報自己的姓名來處，老夫記不住，直接說自己門牌號即可，這也是為了保護爾等，另外，不得與外界議論此事，切記！”
那乙院的仙警臉上一紅，隨後恭敬地問道：“乙三十六請問鄧長老，可否允許我等將這蟲人剖開研究？”
鄧長老冷冷地答道：“可，但不可帶走。”
又有一丙院仙警道：“丙十九請問鄧長老，可派了人進入這裂縫中探尋過？我見玉簡資料中沒有介紹。”
鄧長老冷冷地答道：“放進去幾個死囚，沒見出來，也不知死活。”
接着鄧長老又回答了幾個問題，漸露不耐之色，終於說道：“此次雷皇陛下召集爾等來皇城出力，爾等務必用心，有功必有重賞。一會兒勘探完畢各自回院，明日午後，各自寫出自己的結論交來。”
鄧長老交代完很快地走了，大家被壓抑的心情也隨之輕鬆不少。
長英也將小貂抓了出來，剛放到肩頭，就聽小貂不停地吱吱亂叫，一副急不可耐地樣子，周圍的人都感詫異：這探案把寵物都帶來了，該不是哪家的二世祖吧？
長英急忙將小貂帶到一旁，小貂兀自吱吱亂叫。
“小貂，這裏可不是在欒城，任何事都要小心，知道么...嗯？...什麼？你想吃，吃什麼？...什麼？吃那三個蟲子！那不是蟲子，是蟲人，你沒見人家已經修鍊出人形，有了人臉的模樣，想吃東西，回頭給你弄肘子吃好了...什麼？這個好吃！你不是向來喜歡吃有毒的毒蛇毒蜘蛛么？人家說了，可以研究，動刀子切開切碎都沒事，就是不能帶走，吃走也不行啊...”
小貂聞言立刻垂頭喪氣，一副失落模樣。
長英見眾人研究了一會兒，終於紛紛散去，這才帶着小貂來到三具蟲人屍身前，開始一邊安慰不開心的小貂，一邊將三具蟲人從頭到腳查看一番。
“...小貂，要是叫你吃，你先吃哪一個？”長英看了半天，突發奇想，忽然問了一句不着邊的話。
小貂不高興地吱吱叫了幾聲。
意思說的是：這個好吃！這個更好吃！這個最好吃！
“...噢？為什麼？難道這三個蟲人有什麼不同？”長英隨後按照小貂給的順序又查看了一遍，發現正是今天蟲人出現的順序。
“原來小貂喜歡新鮮的。”
長英有些失望，正準備回去，轉頭看見小貂濕潤的紅鼻子，忽然心中一動，忙問道：“小貂，你聞聞他們三個，是一樣的味道么？呃...除了新鮮和死屍的味道，我是說，他們三個，是一個人么？”
沒想到小貂鄙夷地看了長英一眼，懶懶地趴到長英肩頭。
“不是！”長英感覺自己眼前有一道光閃過。
裂縫旁邊還有一排新建的泥土房子，是專門用於儲存這些蟲人屍首的，長英帶着小貂又去研究了一番。
回去的路上，為了安撫傷心的小貂，長英特意去一家酒樓買了十隻醬肘子和二十隻烤豬蹄。
因為鄧長老那句“有功既有重賞”的話，回來后所有的外地仙警都閉門不出，開始奮筆疾書，將自己的研究發現撰寫成報告。
練氣階段的修士神魂不夠強大，還不能使用玉簡來記事，所以仍然是用手寫到紙上。
剛剛將報告上交，門外就傳來侯大胖子的大嗓門：“長英，我們去皇城四處逛逛啊！這皇城八景，個個都是天下一絕，據說有的還能在整個天瀾大陸掛上名呢...”
長英一笑，將兀自酣睡的小貂收入獸囊，開門隨侯大胖子遊玩去了。
...
與各地仙警輕鬆自在四處遊玩不同的是，皇城仙警局裏十位長老看着所有不當班的捕頭，正將這些上交來的調查報告一份份仔細研讀分類。
這外松內緊的情形，若是叫那些來自全國各地的仙警們看到，一定大跌眼球。
沒辦法啊，雷皇幾次下旨，措辭一次比一次嚴厲。
鄧長老也一反無精打採的樣子，積極地安排各項工作。
這也是沒法子啊，誰叫鄧長老是這十位長老里實力最低呢...
十長老齊聚這裏，也是想尋找下破案的機緣，這些外地的仙警們，雖說經驗不足，倒是有可能啟發下自己。
等全部報告都整理完畢，鄧長老對着一名彪形大漢叫道：“武進，念一下吧。”
武進應聲道：“是，此次來自全國各地的仙警共有二百三十七人，分住甲乙丙丁四個大院，這次共收到報告二百三十七份，其中：一百六十四人認為蟲人是中了什麼輪迴神通，這才死了一次又一次；建議派修士去空間裂縫探險的有五十三人；建議封閉裂縫的有三十二人；建議將蟲人屍首立刻銷毀的有四十九人；建議召集相鄰國家一起商議的有八十一人...
另外，半數以上的捕頭認為其中有特殊價值的報告共有一十三人。“
大廳里鴉雀無聲，過了半晌，坐在首位的大長老洪應天說道：“前面的這些建議與爾等以前的結論差不多，明早叫這些人都回去吧，那一十三人先別走，集中到一個院子中，武進，將這一十三分報告呈上來，大家研究下這些別出心裁的報告。“
武進答道：“是。”隨即將十三份報告呈給了洪長老。
洪長老接過來看了一遍，沉吟片刻后叫武進一份份當眾宣讀。
武進拿起報告一份份讀了起來：“甲二十一認為這是蟲族入侵的信號，應一方面積極備戰，另一方面將蟲人屍首每個國家送一具，並與各國簽訂和約；甲二十九認為蟲人屍首乾瘦，是中了魔族的厲害功法，導致氣血盡失；丁二認為這些蟲人或許可吃，建議找死囚來試吃，並召集煉丹師試着煉藥...”
說到這裏，正在喝茶的幾位長老，三人被茶嗆到，兩人直接將茶噴出，寂靜之後，全場嘩然。
洪長老捋着鬍鬚微微一笑道：“這人得多能吃啊...”
鄧長老笑道：“正是，此人我記得是一個大胖子。”
洪長老擺擺手，大廳里安靜下來，洪長老道：“接着念吧。”
武進應聲“是”接着念道：“丁七認為，這樣出來的蟲人並不是一個人...”
“哦？這卻是為何？”洪長老打斷武進的聲音道。
“回洪長老，此人說他有一隻嗅覺靈敏的寵物小貂，聞着每具蟲人的氣味都不一樣，為確認他還帶着小貂將所有以前的蟲人都聞了一遍。”
洪長老沉吟片刻，揮揮手示意武進接着念。
武進接着念道：“丁七認為所有蟲人身上無傷，推測是在空間亂流中遇到一股怪異的時間亂流；蟲屍接連出現，每天都有三五具，是因為一隻母蟲將蟲卵產在一個不穩定的空間，結果空間亂流先出現，所以蟲人才會掉到這裏；隨後時間亂流出現，導致蟲卵一批批孵化出來，卻瞬間老死...“
見到在坐的眾位長老一個個搖頭不信，武進知趣地停了下來。
洪長老看到幾位長老交頭接耳，座下的眾捕頭也在議論紛紛，不禁眉頭一皺說道：“你們都大點聲，一個個都說出來，現在關着門，說錯不要緊，拋磚引玉不丟人，沒準能啟發出破案的什麼機緣，不然總沒個定論，我們這幾張老臉，可沒地兒擱了。”
眾長老暫未開口，堂下一中年消瘦的捕頭上前說道：“稟洪長老，屬下崔志山認為這丁七的說法，過於怪誕，不可信。”
隨後又有不少捕頭也上前駁斥。
二長老青峰見洪長老默不作聲，當即揮手道：“你們呀，自己破不了案，又不能聽聽別人的意見，我看咱們都滾蛋回家算了。”
堂下一時間鴉雀無聲。
片刻后，洪長老問道：“青長老，你的意思是...”
青長老沉吟道：“我也認為此人言論真是匪夷所思。”
堂上眾人一時間愕然，青長老卻是一笑道：“...但是聽聽又何妨，況且不是還沒念完么？武進，念完。”
武進應聲道：“是，下面是建議：若是保守方案，則召集全國功力高深的陣法師，將這空間裂縫封閉，待今後我朝實力大增后，再商議開啟並派人探險尋寶；若是激進方案，則是邀請別國人手，一起進入裂縫中探查，總之，無論是封是進，都要昭告天下說明原因...“
洪長老點頭道：“這法子好，是封是進，好處都在我雷皇朝一邊。各位長老，你們的意思呢？”
青長老帶頭稱道：“不錯，我們再擬個方案，請雷皇陛下定奪。”
眾長老一見可以甩鍋，立刻都說不錯，洪長老見大家沒意見，接着問道：“武進，下面還有幾個，都念下去吧。”
武進道：“是，下面的是丁二十三，他認為這些蟲屍是上古蟲族被封印的蟲人，如今機緣巧合...”
等武進念完，洪長老揮手正要宣佈會議結束，忽見武進臉色古怪，便問道：“武進，還有什麼事？”
武進輕聲道：“屬下見那丁七報告中還有一個建議不錯，想請各位長老定奪...”
洪長老奇怪地看了看武進，又看了看鄧長老道：“老十，你這大弟子越來越墨跡了啊，什麼事這麼不痛快地說，吊我們幾個老頭子的胃口是不？”
鄧長老尷尬一笑道：“哪裏啊...只是武進這小子看那丁七講的東西順眼，來請示一下...”
正準備站起身的眾長老又坐了下來，洪長老示意武進接着講。
武進接着念道：“丁七最後還建議這次破案宜以皇城仙警為領隊，統領各地仙警，一是本地仙警熟悉情況，二是方便聯絡及結案...”說到這裏，武進立刻閉嘴。
只見洪長老眼睛瞪的老大，堂上的所有人也是面面相覷。
過了半晌，洪長老搖搖頭道：“人家擔心不能順利結案呢，這馬屁拍的舒服啊，還說什麼熟悉情況、方便聯絡，純粹是來請咱們冒功領賞的，算啦，人家一片苦心，不好辜負，武進，你就做這十三人的領隊統領，我手下的熊強也頂個副手吧，散了吧，都散了吧，越看越憋屈。”
瘋玩一天的長英、侯大胖子和小貂回到小院時，已是半夜時分，疲憊不堪的兩人一貂倒頭就睡，等第二天上午起床時，已過了早餐時分，長英一開門發現院中冷冷清清，將侯大胖子叫醒，兩人出來一看，原來早飯後，各地的仙警都走掉了，偌大的客房大院，只剩下寥寥數人。
這天下午，剩下的這十三人被請到了一間小院中，說是領隊武進和副隊熊強找大家談話，並告誡大家不可告訴別人內容。
一直到了晚上，十三場談話才一一談完。
侯大胖子數了下，用時以自己的為最快，以長英的最慢，足足談了半個時辰。
第二天一早，大家各自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