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酒吧,空氣煙,巨大的蟑螂

第40章 酒吧,空氣煙,巨大的蟑螂

“這兒是我平時負責的一個對外聯絡點。”

二人站在寫字樓高層一間看上去不大的雞尾酒酒吧門口,李一天盯着門口一個別緻的logo和旁邊的門牌,念着上面的字牌:“smokeandmirrormagicbar...煙與鏡魔術酒吧?”

“前輩,你有一家魔術酒吧?”

“算是我的一點小產業和小愛好吧,這個和別的聯絡點可不一樣啊,我的酒吧...是真的賺錢的。”心舞一臉受用的表情,囂張的抬頭一掀帘子進入了酒吧。

“前輩,我的意思是...酒量這麼差,開什麼酒吧呀?”

“你不要亂說話啊,我剛才明顯是裝醉,給你們兩個留點聊天的空間。”

“前輩,你之前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打呼嚕來着...”

“今天我放棄業餘找樂子的時間,加班配合你工作,還借地方給你用,看來真是...”

“真是一代酒神,千杯不醉啊,在下佩服,佩服。”

李一天好奇的四處打量着眼前的這個酒吧,整個空間被一整面牆的鏡子分成兩半,左邊一排吧枱坐着幾個酒客,正欣賞着調酒師優雅的搖晃雪克壺,剩餘的三張桌子,幾個顧客一邊嘬飲着杯中五顏六色的雞尾酒,一邊輕聲聊着天,和縈繞着室內的爵士樂,昏暗的燈光形成了舒緩,放鬆的氛圍。

右邊的空間則是一個有着三排位子的小劇場,今天沒有演出,但依然閃着專業的舞枱燈營造着氛圍。整個酒吧採用紅絲絨和墨綠的配色,天花板上還貼着各種不同花紋的撲克牌,身處其中,沒有club的衝擊心臟和喧囂,更多的是一種身心俱疲后的放鬆和卸下偽裝。

“我喜歡這個地方。”

心舞翹起一邊的眉毛,端着不知道從哪摸來的一杯酒,略帶疑惑的審視着李一天,“你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前輩,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大家經歷了生死,又一起喝了酒,關係已經慢慢在拉進了嗎?”

“...”

李一天嘆了口氣,“真的難以想像你這種人是怎麼能擁有這麼好的酒吧的。”

看着心舞晃着腦袋無所謂的樣子,李一天在內心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相對於被討厭,有些人可能就是天生見不得別人說自己好吧。

兩人坐上吧枱,調酒師剛好調完了另一杯酒,走到二人面前打着招呼。

“康康,再調杯酒。”

“您好,請問喝點什麼?”

李一天看着帥氣的年輕調酒師一臉期待的望向自己,“我不太懂洋酒,你就給我弄個酸甜口的,好喝的,度數不要那麼重的就行。等會我們有事兒要談。”

調酒師康康顯然很少聽到“酸甜口兒”這類奇怪的訴求,但略一思索,還是帶着職業性的笑容在吧枱前忙碌了起來,李一天趁着間隙拿過一本酒單翻看起來。

確實,常年喝成品酒的他,除了教父,尼克羅尼這種入門酒,其他的看着就頭暈,一概不認識,但為了尋找話題,他還是微微抬起下巴,和調酒師聊起了天。

“怎麼沒看到長島冰茶,血腥瑪麗那些?”

調酒師的動作微微一滯,復又低頭繼續着手上的忙碌,昏黃的燈光映襯着他的職業微笑說道,“我們店裏一般都是比較專業的酒客,這類酒沒什麼人點,我也幾乎不做,但您是老闆的朋友,如果想喝,我也可以下個特調做給您喝。”

哦豁,被無聲的鄙視了。

李一天不再搭理小帥哥調酒師,指着酒單上的一款酒,“什麼酒一杯能賣到5000塊一杯,是鑲金了嗎?”

心舞看着酒單上那款標明店長特調的酒,因為缺乏任何其他的詳細信息,它看上去確實和整張酒單的其他酒品顯得格格不入。他湊近李一天,一股酒氣撲面而來,“你知道對外聯絡點是什麼意思嗎?”

李一天正準備答話,一陣濃重的香水為襲來,同時兩人左手邊傳來一個聲音,“店長特調。”

一名身着暗紅色露肩長裙,手拿亮閃閃的金色小手包,打扮的精緻又貴氣的成熟婦人坐在了二人旁邊,見兩道目光掃向自己,她恬靜沉穩的微微一笑,向二人點了點頭,又扭頭望向吧枱。

之間調酒師康康直接放下了正在給李一天製作的調酒,三步並作兩步迎了上來,“絕妙的選擇,女士,請問您是第一次來到我們酒吧嗎?”

李一天捂着鼻子,微微湊向心舞,“他娘的,為什麼我剛剛點酒的時候他沒說這句話,我的選擇不妙嗎?”

“第一次,但我知道規矩。”成熟夫人捏着一張黑卡,神情看上去矜持而富有教養,但拿着信用卡的手掌微微顫抖,還是從細節里出賣了她試圖藏起的緊張,“朋友介紹來的。”

“明白,明白,請您跟隨服務員到後面的品酒室,我們有專業的品酒師諮詢您的具體偏好,為您調出最適合您的一款酒。”

眼看着一名穿着服務生制服的妙齡少女帶着成熟夫人向另一邊拉上圍欄的舞台區走去,李一天這才反應過來,這個酒吧當然不可能像看上去的一樣單純,成熟婦人也不可能是被帶進去觀賞魔術了。

“前輩,你原來是靠這個賺錢的啊。”看着調酒師處理完成熟婦人,這才回到吧枱繼續做着自己的酒,心舞一臉裝到了的表情,李一天撇了撇嘴。

“努努力,好好表現,有一天,或許你也可以擁有這樣一家屬於自己的店,甚至一個能夠自己負責的聯絡點,體力活很容易讓人覺得累,沒有人會不喜歡有台機器自動幫你賺錢的感覺,這才是你該在乎的東西,也是一個成年人最重要的安全感。”

心舞輕晃着手中的酒杯,眼神閃亮望向舞台區的入口處,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命格的附帶影響,又或者是二人第一次出來喝酒,今晚他的話格外的多。

正準備吐槽一下看似出塵絕世的心舞前輩庸俗的金錢觀,李一天聽到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李一天?”

在這兒也能碰到熟人?

李一天回頭望去,一瞬間他也是滿頭的問號,“鄭...隊長?”

鄭秋穿着一身素凈整潔的白色襯衣短袖,灰色西褲,精神奕奕的進門向二人走來。

“嗨,我就說看剛才回頭的樣子有點眼熟,挺巧的呀,最近怎麼樣?”鄭秋在李一天右手邊靠里的座位上坐下,和心舞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之後熱情的拍了拍李一天的肩膀。

“鄭隊長,沒想到能在這兒遇到您,早知道您也喜歡喝酒,我們也可以時常聚聚了。”李一天心裏一暖,他對鄭隊長的印象不錯,雖然剛認識的時候覺得他奇奇怪怪,但後來理清頭緒之後才發現,這是個高深莫測的主,同時也是個真的關心自己,對自己很照顧的長輩了。

而且,鄭隊長這種人就是那種,你可能曾經希望但無法做到,而且時時能因為他的存在受到激勵的那類人,就像他的姓氏一樣,站在那裏就是剛正不阿,一身正氣,卻又毫無酸腐之氣,不招人煩的樣子,和這樣的人待在一起,你會不自覺的反思自己,向他學習,偶爾還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靈正在受到凈化。

真難以想像鄭隊長這樣的人會大晚上跑到雞尾酒吧里點酒喝,事實上,在李一天的想像里,他這樣的人就算喝酒,可能也是一個人靜靜地站在自己的居所窗前,或者獨自坐在陽台上,在月光的沐浴下獨酌深思,所以也難怪他驚訝。

鄭隊長一愣,看向心舞,又看了看李一天,壓低聲音笑道,“我哪有你們年輕人這麼好的精力,碰巧路過,沒想到來活兒啦。”

李一天夾在二人中間,他左看看右看看,心舞明顯身體變得緊繃,不復剛才的浪蕩和浮誇,他對着鄭秋比了一個3的手勢,“在3號房。”

“行,我就不進去了,樓下的同事在車裏等,免得麻煩。”鄭隊長聊完正事兒,恢復了正常音量,“也是哦,你們倆本來就該認識了,小李呀,其實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很厲害的心裏諮詢師。”

“如果他這樣的人也能給別人做心理諮詢,哦~那我真是太健康了!”李一天見不得心舞又要再爽一次人前顯聖的感覺,直接出口無情的扼殺道。

調酒師適時的出現,“鄭叔,您喝杯水~”

兩人看起來像是很熟的樣子,調酒師不加詢問直接遞過一杯檸檬水,然後端上了一杯酒遞給李一天,“您好,這是您的孤舟,我做了特別改良,加了接骨木,相信是您喜歡的口味。”

李一天望着自己面前的一杯酒,“我覺得不行,你剛才都沒有誇我這杯酒點的好。”

調酒師左右看了看老闆一臉緊繃,又看了看鄭叔像看小孩子玩鬧般無奈的搖了搖頭,連忙配合的說道,“先生,您點的這杯酒,真是絕妙的選擇,非常有品位。”

“哈哈哈。”輕笑聲中,三人舉杯相碰,李一天淺飲一口,確實味道不錯,還真是酒里少見的酸酸甜甜好入口。

“康康是嗎?我叫李一天,以後可能也會經常來,大家熟悉一下。”李一天頗具江湖氣息的掏出一包煙開始散了起來,“孤舟是什麼酒,為什麼之前從來沒聽說過?”

“那當然了李哥,這可是我的原創酒~”調酒師康康接過煙,整個人明顯卸去了一絲職業微笑,自然了許多,他驕傲的一抬腦袋介紹完自己的酒,順勢就叼上了煙。

“嗯?”心舞食指在手腕處點了點,“這才幾點?”

康康渾身一抽,“不好意思李哥,我們十二點前不能離開吧枱,更不能在吧枱里抽煙,這是店裏的規矩,我先去忙了,有空您常來哈。”

“剛才上酒,你的杯墊呢?”心舞沉悶的聲音從旁邊再次傳來,“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的吧枱和桌子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凡動杯必有杯墊,你在搞什麼啊。”

聲音不大,但顯然心舞作為老闆,在酒吧里還是具有一定的威懾力,剛才被三人碰杯時心舞一臉不情願的假笑誤導的康康這才意識到氛圍不對,此地不宜久留,連忙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徑直往旁邊挪去,自顧自的忙了起來。

“行,小李,那我也不在這兒多待了,按照規矩一般我是不上來的,確實是在樓下等的久了,改天有空了記得來看看你鄭叔,我給你提的建議始終有效哦~”

鄭秋一仰頭喝完水,雷厲風行的往外走去,李一天皺着眉頭望向心舞,“你搞什麼?”

心舞輕嘆一口氣,煙霧隨之緩緩吐出,“鄭隊長不應該在這裏出現的,他目標太明顯了,我們一旦遇到嚴重違反道德底線或法律的委託人,會拖延時間,然後直接聯繫他,讓他在樓下領人,這是我們之間約定俗成的規矩。但我不喜歡他出現在酒吧,被看到總是不好。”

果然,鄭隊長不僅和宮叔相識,原來和整個白蓮花都有不淺的聯繫,自己最近認識的人還有沒有純純粹粹的普通人啊,怎麼隨便拎出來一個都像是前輩高人,這樣自己以後哪一天才有機會人前顯聖啊?

心舞沉悶的聲音飄來,“你不是不抽煙嗎?怎麼,原來你也會發煙?”

“哦,我自己大部分時候都不抽,抽的話都抽空氣煙。”李一天一邊暗嘆着這個男的果然是個小心眼兒,自己不接煙這麼小一件事兒居然被記了這麼久。

他揚了揚右手,展示着食指中指間夾着的那根不存在的煙。

“?”心舞的臉上出現了罕見的黑人問號臉,不是別的,實在是李一天說出這麼幼稚的東西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過於認真。

“嗨~這其實是鄙人二十餘歲時一個不值一提的小小發明。”

李一天夾着空氣煙,深沉的抽了一口,緩慢的過肺,再吐出,一臉享受的欠揍表情說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煙裏面是什麼,是煙霧嘛。那霧由什麼構成?那不就是空氣,加一點煙裏面才有的什麼焦油啊尼古丁啊,以及其他亂七八糟的有害物質,漂浮在空氣里的小顆粒。”

心舞皺着眉頭,靜靜地等待着李一天繼續說完。

“試想一下,如果說有的人抽煙,只是因為因為一種習慣,而不是上癮,或者說只是享受吞雲吐霧的感覺,那抽空氣還不是一樣,反正現在空氣里亂七八糟的污染物質也不一定比尼古丁什麼的勁兒小,甚至有的民間科學家還聲稱,氧氣才是人類衰老和死亡的原罪。”

“訣竅在於,你不能假定你在呼吸,你要真的找到抽煙那種深深過肺,再緩緩吐出的感覺,一旦試過了,你就會發現,空氣煙也是完全不輸紙煙和那些亂七八糟電子霧化煙的。吶,試試看。”

鬼使神差的,心舞舉起了空閑的左手,和李一天一樣夾着空氣煙吸了一口,再慢慢體會着過肺空氣的感覺,更意外的是,生平第一次嘗試過肺空氣,他居然真的覺得有點上頭?

一定是幻覺!

“你剛才做了什麼?”

“你看,是吧!其實我想過了,這個完全可以申請諾貝爾和平獎或者什麼生物學獎項的,但是就是商業化比較麻煩,就是說,我怎麼知道別人有沒有用我的方法抽空氣煙呢?我怎麼申請這個專利,然後監督其他人在抽了之後付錢給我...”

“你到底在說什麼?”心舞一陣恍神后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更加疑惑不解,自己從今晚上車開始到現在,到底怎麼了?剛才又怎麼會被對方簡單的幾句話就帶進去了?

“閑聊而已嘛前輩,這麼緊繃幹什麼。”李一天晃着頭,又開心的抽了一口。

深深吐出一口氣,心舞再三反思過自己今晚的不正常,這才開口。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可能是個頗具天賦的催眠師,另一個角度來看,鄭隊長給你推薦心理諮詢師,確實也算是一針見血。怎麼會有人能閑到發明這種東西?如果這也算是個發明的話。”

“是,我承認我確實不太正常,具體來說是心理方面可能有些了不起的大問題,但我是不會找你這樣的諮詢師做所謂的心理諮詢的。如果我當年真的自學催眠堅持下去了之後,呵,估計也沒你什麼事兒了。”

心舞嘴角閃過一絲笑意,“哦?記得上次我問過你,你最怕的東西是什麼來着?”

他猛地湊近,“蟑螂,我記得?”

一股煙霧衝著李一天迎面吐來,一隻手順勢按上了他的肩膀,隨着一陣短暫的大腦空白,李一天忽然嚇到渾身控制不住的顫抖。

酒吧門口憑空出現了一隻碩大的,頂到了天花板上的直立的蟑螂!

它靜靜地晃動着自己的觸角,鐮刀一樣的口器緩慢的張開閉合,一股腐臭的味道隨風飄散在四周,更詭異的是,周圍的酒客們依然各自喝着杯中的酒,聊着天,但聲音好像被隔開了一樣沉悶的傳來,顯然,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在乎這個突兀出現的蟑螂怪物。

而此時李一天的眼裏只有那隻碩大到不正常的,隨時可能撲過來的蟑螂。

心舞咧開嘴無聲的笑着,端起酒杯靜靜地看着李一天眼神陷入迷茫,渾身無法控制的癱軟在椅子上,一隻手軟弱無力的指向門口的方向,隨着身體以一種低頻率持續顫動着,顯然正在經受着巨大的精神衝擊。

門口,一個四十餘歲,一身黑色着裝的中年男人身後跟着一個高大的外國人,一個外表猥瑣的亞洲臉,他眼神陰冷的掃試着酒吧,一隻手摩挲着大拇指上溫潤的玉扳指,看到李一天如此的狀況,整個人也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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