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車內的談話
“這兩天，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跟那個神秘組織打了一架，然後被會長叫過去訓話了唄。”李一天眼裏閃着亮光，“沒事兒，蕭教練這幾天的集訓教的非常好，我沒吃什麼虧。”
蕭陽一愣，隨即陷入深思，皺着眉頭說道，“你都沒吃什麼虧...對方這麼垃圾嗎？”
兩人同時一頓，然後看着對方哈哈大笑。
笑聲漸緩，蕭陽認真道，“說的有些誇張了，你學東西很快，但武學是需要長時間積澱的，這麼短的時間，你還沒辦法對抗真正的敵人，況且以我兩次的遭遇經歷來看，他們都擁有非常充足的裝備，有些甚至是我們從沒見過的，以後不要再參加這麼危險的活動了。”
李一天面色一陣抽搐，“哥，不是你讓我去的嗎？”
“...總之，有事情讓他們先上，關鍵時刻，拿心舞擋擋子彈，相信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就站在旁邊，完全能聽到你們的講話...”心舞一臉醉意，感覺隨時都會睡着，“還走不走了？”
兩人看了看心舞，笑的更開心了，“誰能想到前輩酒量這麼差呢？”
“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喝醉了之後看起來沒那麼討厭。”
除了烏雨晴先撤退之外，幾人拼酒到了夜晚十點多，成功放趴了心舞，其他兩人也喝到雙眼發光，神采奕奕。
“走了，還有事兒呢，等我好消息。”
“今天，我一直期待一個可以和你單獨聊聊的機會。”出了餐廳，蕭陽不無遺憾的攤了攤手。
“等我回，明兒個貓咖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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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天和搖搖晃晃的心舞出了大樓，叫了輛車，兩人向著市區出發。
給趙德才發完消息和定位后，側頭望着車外快速飛掠的零星燈火，李一天嘗試着進入一种放空的狀態，他感受着體內的命格最近幾天正以驚人的速度成長着，並且一步步和自己建立了更和諧的關係。
他試着調動命格能量，胸口的火焰以更穩定的狀態緩緩燃燒，漸漸的，他找到了昨天端起槍的感覺，周圍的物體依然以原先的方式存在着，但一切都變得更清晰明了。
他集中精神觀察車外，果然，車窗外的景物不再是他眼中匆匆略過的浮影，大樓，樹木，一盞盞路邊的燈火，清晰的就像印在了他的大腦里。
這個新出現的能力是什麼？從第一次去靶場練槍的時候開始初露端倪，可那時候並沒有這麼誇張。如果能量總是守恆，不會憑空出現，那他身上的這些能力，又是如何出現的？
心有所感，他扭頭望去，心舞正在鄰座輕輕鬆動着自己的領口，纖長的手指在深灰色襯衣的襯托下掃過街邊掠過的光影，正待開口講話。
“裝醉啊？”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我就說你酒量怎麼會這麼差。”
“我一直覺得蕭陽在這件事裏有問題，把他從這件事裏隔開，對組織對他個人都是好事兒，你不該說那麼多。”
李一天扭回了頭，依舊盯着窗外零星燈火下灰濛濛的景色，以及遠處夜空裏晦暗夜空中幾顆孤單的星星，體內的命格能量緩緩在全身運轉收放。
“你對獵命師一直都有偏見嗎？”
沉默了兩秒后。
“不，是在我拒絕成為獵命師之後。”心舞的聲音傳來，“或者說，是在我清楚地了解獵命師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之後。
”
“...”
“你不知道。如果當初我沒有出於對自己負責任的態度刨根問底，我也不會知道，現在說不定也跟其他獵字門的前輩一樣，在海外執行着什麼永遠不對外公佈的任務，逐漸失去對自己的掌控，淪為毫無感受的人形機器。”
心舞坐起身，低頭專心的卷着自己的袖子，半響，看李一天依然沒有接話的意思，他笑了。
“你也算了救了我和我的隊員，或者說在昨天的任務里起到了意料之外的一些關鍵作用。作為前輩，站在局外，我多提醒你幾句。獵命師是個被詛咒的傳承，隨意玩弄命格，最終都會變得喜怒無常，失去對情緒的感知，失去共情，成為冷漠的另一個陌生人。”
“這都是因為他的爸爸蕭博士，研究出了亂七八糟的什麼功法，勉力而行，人終究是無法欺騙命運的，對天命失去敬畏，最終被玩的一定是自己。”
“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哲學家。怎麼，是不是當年想當獵命師，沒考上，後來發現一個新人居然短短几天就成為了別人口中的天才，心裏酸的不行？”
“我是羨慕過，但是謝謝你不要這麼瞧不起人。想獲得能力不一定要當獵命師，努力比偷奸耍滑更讓人心裏踏實，你再努力個幾年，依然難成為我的對手。”
心舞晃了晃脖子，似乎在調整着日益操勞而受損的頸椎，發出輕輕的骨骼脆響聲，“你可能以為自己知道些什麼，或者你自命不凡，覺得自己總是能擺脫一切問題全身而退。但我奉勸你清醒一點，從打了那個奇怪的基因藥劑到現在，這麼頻繁的使用你身上邪門的能力，你難道就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裏有什麼東西正在流失？”
基因藥劑？？
一瞬間，李一天內心大受震撼，能量險些不受控制離體而出，他咬緊牙關壓制着自己翻湧着的情緒，內心一片詫異。
心舞不知道自己是先天獵命師，至今為止這個秘密可能只有幾個大佬知情。但是基因藥劑是什麼？難道包括蕭陽和烏雨晴他們，都是通過注射什麼特別研製的藥劑才能成功操縱命格，擁有能力的？
組織可以批量製造獵命師？
那所謂的功法又是什麼？
內心一個個片段清晰無比的閃回，在會長辦公室內，會長問着他：宮心為什麼不教你怎麼拔除自己身上的命格？
或者深究起來，從自己加入認識宮叔以來，除了那次像是鬧着玩一樣不了了之的，和胖橘一起嘗試建立聯繫，感受命格能量之外，宮叔他們從來沒有教導自己和命格有關的任何內容，蕭陽教自己的都是錘鍊身體素質和一些拳腳上的技巧功夫。
自己和宮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宮叔聊起命格那複雜的神情，以及第一次和蕭陽見面的時候，對方一閃而逝的詫異，也變得歷歷在目。
這個老狗是不是在給我洗腦？一陣恍惚后，李一天忽然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連忙穩定情緒，試圖讓自己捋清思路，但心念一動，他又聯想到了另一件事。
倒不是因為別的，自己運起了命格之後，平日裏疲懶的心舞忽然變得耐心起來，說了這麼一大堆飽含關心的話，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從烏雨晴那兒摸來的【風和日麗】在影響着他？
那自己這幾天逐漸變得思維活躍，思考判斷問題經常莫名其妙就注意到了一些早該被忘記或者忽略的細節，難道是【靈機一動】？
那自己射擊作戰能力的提升...李一天情不自禁扭頭望向了身邊的心舞，心裏荒誕感逐漸升起，這也行？
心舞顯然是誤解了李一天的眼神所代表的含義，當然了，特殊狀態下李一天這跳躍的思維狀態，沒人能跟得上。
但看他的反應，心舞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這個小子肯定是已經感受到藥劑的後遺症了。
他得意的笑了笑，繼續說道，“他爸爸搞亂了組織，之後就承受不了所謂的科學家的自尊直接叛逃了，可大家對這件事諱莫如深，從沒人提起，多部分人只知道創始人有個博士，而在少數人眼裏，偉大的蕭博士是組織的英雄。顛倒是非黑白，老爹如此，他兒子能好到哪裏去？我是為了你好，可別被一點微不足道的示好沖昏了頭，隨便輕信，死的很快的。”
李一天深吸了一口氣，把基因藥劑，和自己奇怪的命格特性暫時壓下心頭，他總覺得自己現在怪怪的，搶了別人的能力，還仗着命格力量哄別人說出了如此驚人的信息，好像...有點不地道？
他轉移話題道，“心舞前輩，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見過的那麼多同事好像都不太喜歡，甚至有點討厭你？”
心舞誇張的冷哼一聲，配合著猛一仰頭的動作順勢靠回了靠背，“你覺得我在乎嗎？誰也不是傻子，如果你被一個人討厭，你大概率也會開始討厭這個人，這是人際交往的基本規則，所以我討厭一群人，他們討厭回來，這有什麼大不了？”
“我就這麼個性格，虛偽不來，也懶得跟誰隱藏，昨天和你一起行動的我那些隊員，他們有時候也挺嫌棄我的，能感覺到吧？”心舞說著，用手肘輕輕的撞了一下李一天。
李一天心想，這有什麼好美的？但他本着愧疚和轉移話題的心態沒有打斷。
“但真正行動的時候，我們還是可以放心把命交到彼此手上的兄弟！這麼來看，一點情緒又算得了什麼？”
心舞深深嘆了口氣，彷彿吐出了胸口積壓多年的不快，“至於那些真的看我不爽的人，讓他們去死就好了。過我們這樣的日子，不知道哪天人就沒了，你覺得我還要像個天真小姑娘一樣，要扮演周圍人定義的角色，獲得周圍人的認可？”
天真小姑娘？他難道是在說烏雨晴？不過沒有吧，雨晴多可愛呀...
“口口聲聲在乎自己的情緒，不願意放棄情感的消散成為獵命師，但又為了瀟洒快意而活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態度，前輩，你矛盾的不要不要的了。”李一天故作冷淡不屑的口氣說道，同時心虛的收束起自己的命格能量對周圍的影響。
心舞正組織着語言，準備發動一場精妙的反擊，同時放肆發泄着自己忽視許久的負面情緒，車身微震。
司機轉過頭嬉皮笑臉的說道，“二位，到地兒了！您看怎麼支付方便？我說我剛聽了一路，您二位是哪兒的演員正在對台詞呢吧？很精彩呀！要不是怕出駕駛事故，我指定站起來給你們鼓個掌！”
二人一愣。-
心舞皺着眉頭沉思着什麼，又看了看李一天，李一天無辜的回望過來。
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麼？難道這就是酒後吐真言？心舞少見的扣了扣腦袋，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搖了搖頭，他伸出手機付款，“師傅...”
前排的師傅興高采烈的回過頭，“哎您說？”
心舞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深邃，他伸出沒拿手機的右手飛速伸到司機的脖子處輕輕觸碰，同時貼近和司機四目相對，“你感覺到很輕鬆，今天的心情格外的不錯，賺了很多錢，準備早點下班回家陪陪家裏人，剛才的對話無關緊要，睡一覺自然就忘了，沒有什麼比家庭和自己心情好更重要。”
話說到一半，司機已經用一種非常彆扭的動作轉過了身，整個人鬆弛了下來，眼神也變得有些迷茫失神。
語畢，心舞拍了拍他的肩膀，“謝謝您。”
說著，二人下車，留司機師傅獨自坐在車內。
司機師傅靜靜的呆坐了一會兒，這才回過神來，感覺心中好像缺了一些什麼壓力和不快，心情變得異常的輕鬆愉快，一踩油門駛離了二人的視野。
“前輩，剛才那是？”
“哦？沒人跟你提過我是個優秀的催眠師？那你今天讓我陪你參與談判的目的是什麼？”
李一天暗嘆果然不能輕視任何一個人，嘴裏一句“當然是帶你來擋一下子彈啊”硬生生的縮了回去，笑的一臉陽光燦爛。
“真厲害，大開眼界，前輩您前面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