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神秘組織
往日的回憶忽然開始片段式的襲擊李一天。
“會長啊，您要體諒我，我本是打工大軍中一個散淡的人。這半個月經歷的事情，我偶爾早上睡醒還會問自己是不是個夢。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真的沒辦法都記得。”
是的，到此刻，李一天隱隱的回憶起了什麼，第一次見蕭陽的時候，對方第一反應就是拿起自己的手掌看看掌紋，這和宮叔，烏雨晴的第一反應都不同。
他問過自己是不是先天。
會長不以為意，繼續說道，“宮心是為了你好，但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也是為了你好。你不是什麼小朋友了，也快30了吧？”
“還有兩年還有兩年還有兩年....”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終於問到了一個他完全能確定答案的問題，還是傳說中的中年危機恐懼症襲來，李一天情不自禁的着急解釋，這讓他聽起來更像個傻子。
“總之，我覺得真正負責任的行為是都告訴你，然後你自己去做選擇做判斷，而不是以保護為借口讓你活在假象的樂園裏，每天像個痞子一樣過日子。人如果不堅定的撿起自己本該有的信念感，不管怎麼洗澡都會渾身散發惡臭的，你明白嗎？”
咔噠，推門聲響起。
李一天還在感受着會長話里些許不怒自威的鞭策之意，扭頭望去，宮叔和另一個他沒見過的中年人正向二人走來。
“我可不想背着你說宮心的壞話，這些信息還是大家都在的時候講清楚的好，彎彎繞的風格不適合我。剛好帶你正式認識一下組織的管理層。”
不喜歡彎彎繞這一點就差寫在您老的臉上了吧，您一看就是拽着別人的脖領子問“沙包大的拳頭你見過沒？”的那一型。
李一天吐槽不耽誤事兒，連忙起身向兩位大佬淺鞠一躬。
宮叔深深看了他一眼，完全沒有和會長對話的意思，只是說道，“身體狀況還穩定嗎？”
“謝謝宮叔關心，目前還行，就是渾身沒勁兒。”
“介紹一下，這位是內務部的老大。這是我獵字門的新人，李一天。”
不等李一天開口，中年人露出了濃淡適中的職業笑容，“‘新人’嘛，我知道，你最近會很出名。”
正準備開口，卻意識到剛才宮叔完全沒有介紹過對方的名諱，這才卡頓了這一下的李一天連忙接話，“您好部長，我確實是新人，您有事兒多擔待。叫我小李就行。”
“我知道，會長叫你小李，你叫他老黃嘛。”中年人說到這裏，卻完全沒有透露自己為什麼會知道這個偏門兒小八卦的意思，彷彿所有和組織有關的事情，他知道都是理所當然的。
講完這句，笑容好像雪遇驕陽一般，瞬間無影無蹤，中年人恢復了公事公辦臉，“多擔待我做不到，你最好還是不要有事，畢竟能在會長這兒挂號的新人，我只會盯得更嚴。”
兩位大佬在沙發上的其他位置落座，會長擺了擺手，李一天頗有心眼的又看了一眼宮叔，直到宮叔也點頭示意他坐下，這才坐定。
跨部門的大佬，再大也沒有自己的頂頭上司重要，我大哥連你名字都懶得介紹，我就隨你這個鳥樣子了。李一天餘光看了看宮叔，確認他眼角確實多了些笑意，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這個中年人...如果說會長是黃老虎的話，他就像條陰冷的蛇。可能方式不同，但離近之後都讓人覺得危險。他說要盯自己，是不是什麼意有所指，
或者不明顯的警告？
會長晃着自己蒲扇大的手掌算是對另外兩位的前情提要，空無掌紋的掌心在陽光的照耀下簡直快要反光，“我們聊到了這兒。我先說，沒有大事兒不要打斷，我說完了再補充。”
中年人看向會長的眼神，擺明了一副“你在這兒念一整部《紅樓夢》我都不會打斷你”的態度，所以會長這句話明顯是針對自己的大哥啊，李一天又悄悄瞄了一眼宮叔，從他的角度來看，宮叔的臉上則明明白白的寫着“我管你想不想聽我要說的時候誰也勸不住我”。
大佬們要玩過家家，自己恰逢其會面臨權力傾扎，再次淪為炮灰？
“小李，你近幾年的日子是不是過的比較...不那麼順利，或者說，比較動蕩？”
最動蕩的半個月也有一半是拜白蓮花所賜啊...“報告會長，在這幾年的市場大環境下，除了社會頂層的那部分人，大家確實都很動蕩，我也不是獨自一個。”
“最頂層那部分人，呵。直接說結論吧，你應該知道...”
會長說到這裏，忽然陷入了少見的沉默，看上去像是沒辦法找到合適的措辭。
你應該知道什麼，我這麼帥的只會出現在動漫嗎？
李一天強忍着在華夏商界巨子黃霸天的秘密基地辦公桌上忽然開始rap一段的衝動，煩躁的好像後背有小螞蟻爬來爬去。
終於，宮叔微微點頭，“會長。”
“你身上的命格不是一個純粹的B級【否極泰來】，這是一個因為某種機緣或者...總之，這個命格會自動的進化和適應周圍的環境，如果長期周圍有其它的命格，它甚至會吸走一部分其他命格的能量，同時，它似乎是隨着你的信念和想像力在不斷地壯大。”
見會長笑眯眯的坐在一邊不接話，宮叔面色有些陰沉，但還是接著說道，“比如，你運起命格能量的時候，會讓周圍的人更喜歡你，更願意跟你溝通，這個應該是來自烏雨晴的【風和日麗】，這個你熟。但還有一些其他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焦慮，情緒失控，或者其他的什麼，都有可能是其他命格能量被吸取后帶來的副作用，但重點是，這些能量以一種我們都不熟悉的方式生長吞噬着，跟你越來越緊密的捆綁在了一起，這從你的掌紋上就能明顯的看出來。”
是誰說的自己的情緒跟命格沒關係來着？
李一天像個傻子一樣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手掌，他不知道這能看出什麼來。有那麼明顯嗎？
“是，但根據昨天的任務報告，心舞和33兩名行動部組員提供的側寫能看到，小李成功的運用了命格能量，滅掉了對方的狙擊手，和包圍隊員的神秘勢力進行了頗有手腕的談判，獲取了一些寶貴的信息，並且最後克制了我們戰術蜂鳴器的僵直效應，和心舞...‘配合’成功無損鉗制了對方首領，帶領所有人成功撤離。你知道這一系列事件說明了什麼嗎？”
“嗯，還抽空踹了心舞一腳。”中年人歪了歪腦袋，“任務報告是很嚴肅的，我們都知道。”
宮叔聽到這裏，閉上眼又搖了搖頭，可嘴角那抹撇嘴之前閃過的笑容還是出賣了他。
“是，我和心舞前輩通過默契的配合完成了任務，但我出力的地方不多。”
三個大佬，會長和宮叔長久的對視后移開了眼神，中年人則低頭摳着自己的指甲，沒有人在乎他的這句沒必要的補救。
“阿天之所以能幸運的活下來，是因為他自己上進，在小安的系統里進行了長時間的意念力鍛煉，恰巧把自己身上雜亂的命格能量...用某種他獨有的方式煉的更精純了。但這不代表他就有義務承擔什麼不屬於他的風險，他有自己的選擇權。”
“小李呀，沒人能在那個系統里連續戰鬥一個小時以上；我們獵命師的傳承其實非常鬆散，很多先輩的寶貴資料都在歷史的長河裏遺失了，所以你做到的這些東西，並不是每一個獵命師都能，或者知道該怎麼做到的，這些，你能理解嗎？”
“是哦，我們只會在戰鬥的時候一巴掌給對方注入【手舞足蹈】，然後看着對方四肢不協調的樣子瘋狂嘴臭對方，再把對方打一頓，拔除命格走人。很高級的作戰方式。”
“嗨，好漢不提當年勇。”會長面露喜色，頗為得意的大手一揮。
越來越亂。
李一天只覺得自己背後的螞蟻越來越多，爬的越來越快，他聽的也越來越模糊了。
“領導們，我大概知道幾位的意思了，我李一天水平一般能力有限，真的不值得各位在我這兒放這麼多的精力，這次行動也根本沒有行動簡報上說的那麼誇張，如果按照會長的意思，它已經歸檔為高級機密了，那麼有些當務之急，我想現在就說清楚。”
他一輪掃過在座的三位大佬，並沒有誰因為自己打斷其他人講話而說些什麼，顯然他的話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感謝自己多年以來的打工經驗，不管在什麼地方開會，領導們大概都會因為自己不背考核任務而節奏鬆散，而他往往都是負責總結和捋清條理的那個人。
“目前來看，我的問題都聚焦在奇怪命格身上，可是我也不知道它是怎麼來的，來了多久，而且隨着控制力的提升，會長也說了，暫時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最多情緒失控，所以這是重要事件，但不是重要緊急事件。”
會長輕輕點頭，宮叔呼出一口氣，中年人依舊面無表情，像是已經走神。
“在連續兩天的行動中，一個我們都沒見到面的女人是一條重要的暗線。她在第一天主導了對蕭陽的埋伏綁架，第二天也參與甚至是主導了我們和黑衣人之間的鬧劇，企圖讓我們兩方自相殘殺。這個人是解決幾股敵對勢力具體動機和身份的一個關鍵點，這是第一。”
“是同一個人，這我倒是剛剛知道...”中年人微皺眉頭，“關於這個人我們還有什麼信息嗎？”
“這個人蕭陽有可能見過，他在醫院被伏擊的時候，提到過對面有一個年輕女性，貌似是隊伍頭領...”
李一天想了想，關於蕭陽的問題他下定了決心，不再多說。
當時追查神秘勢力實驗室聽到的那些音頻，沒辦法說明什麼，而且他不提也總會有人提。至於他自己，他願意相信蕭陽。
說一部分合理猜測，不管猜對還是猜錯，證明了他不心虛。後面的東西不提，因為這看起來很像干擾信息的內容，一定已經進入大佬們的視野了，他不獨家，自然沒必要浪費寶貴的關注度。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些已經夠了。中年人看了看李一天，又看向了宮叔。
“你不錯。蕭陽沒有提過這些。”他平靜的說著，彷彿在談論着什麼完全不感興趣的事。
“其次，”李一天顯得格外冷靜，其實是他在努力模仿旁邊這位中年人，此時的他最想做的是好好睡一大覺，然後出門度假。可另一方面他也清楚，一堆亂麻如果沒人捋清，自己將會置於焦點位吸引來更多沒必要的關注，而幾位領導里看起來最高效的就是這個不知道名字的中年人了。
隨時學習，隨時模仿，已經成了他多年以來深入骨髓的一個習慣特質。
“同樣重要且緊急的一點，就是那個叫柯林斯的紅毛，口口聲聲說他們沒有觸犯任何法律，只是做一些科學研究，可是隨行隊伍即使在我這種辦個外行看來，也跟科研隊伍沾不上半點關係。他們如果真做了一些和命格有關的研究，其中的一個副作用是造成了周遭這麼多居民如此嚴重的失眠症，那這個問題就是及重要且緊急的大問題，是我們的當務之急。”
“為什麼放他走？”宮叔看向李一天，問出了這個大概很多人都想問的問題。
李一天面色毫無波瀾，隨口說出了讓自己糾結了很久的答案，“第一，我們無法知道柯林斯的隊伍當時有沒有隨行，他們有一些遠高於我們設備的技術導致我們無法偵測，甚至有些射擊對他們也無效。所以我的第一反應是要確保自己隊伍的安全問題。第二，有人出來攪局，他們也比較克制沒有對我們下殺手，在真相大白之前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所以沒必要衝動。”
說到這裏，他忽然面色一緩，歪頭看向宮叔，“而且他知道我是獵命師之後對我態度很好啊，他稱呼我為您。”
隨着他和宮叔的相視一笑，屋內氛圍也因此一緩，眾人或搖頭或微笑，算是認下了他這個答案。
沒有人在乎他繞過了隊長直接發號施令，或者踹了隊長一腳這件事，看來是遵循結果決定態度的處理原則了，李一天在內心長長的出了口氣。
“你不錯。”中年人沉默兩秒，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和表情一樣看不出什麼情緒，“我知道，你三年前開始在一家叫承鳶的公司工作，從一名項目組長拼到現在副總的位置，再之前從事新媒體廣告行業，據說管理能力和個人能力都不錯，就是喜歡遲到，容易頂撞領導...”
李一天一聽這一大串個人簡歷就這麼冒出來了，連忙打斷，“報告部長，我的履歷不重要，尤其是頂撞領導純屬謠傳，我那時候還年輕，見到傻逼比自己混得好總是忍不住吐槽兩句，並不針對領導這一特定的職位。”
“那時候...那現在呢？”
“我現在也年輕的。”李一天毫不迴避的看向中年人，兩人目光相對，各自平淡。
在某一個瞬間，李一天忽然少見的有點思念自己的董事長，以及他和承鳶的領導層們面如平湖暗潮洶湧的日子。
僅僅半個月，從前的日子在別人嘴中說出，倒像是別人的人生一樣。
就好像站在夏天的炎炎日頭下，很難回憶起曾經冬夜寒風扎入身體的寒冷與痛苦一樣，可能人都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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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什麼...緊急重要法，也算是管理者入門和自我管理的基礎理論之一。不過小李，你總結的不錯，這些事我們自然會落實。”會長用一個無比默契的眼神和中年人對視，目光一觸即離，卻已經交流完畢。
會長：你自己看着辦。
中間人：我懂我懂。
“阿天是我選中的人，是我們獵字門的獵命師，自然是不錯的。”
“唉，可惜我現在還只是實習，沒過測試，連秘密基地這邊路都沒認全，這次行動槍里也只發了四顆子彈，不然我倒也努努力，再多為組織出出力也是好的。”李一天見氛圍輕鬆了下來，聊天也逐漸放肆。
察言觀色在任何地方都好使，只有傻子才玩自說自話孤芳自賞這一套。
果然，會長聞言，又是一陣對視，四顆子彈這件事兒，顯然他們也是才知道。
“連續兩次參與活動表現優異，還測試什麼？從今天起，你就算正式加入了，馬上就在系統里發個公告表彰一下。其實秘密基地本身也是我的產業之一，這裏的密室逃脫排個全國前五沒什麼問題，這兩天有空可以帶你的朋友啊公司同事來團建什麼的，我給你安排一張充值卡~”
李一天眼見會長聊天逐漸離譜，旁邊的二位大佬也完全沒有叫停的意思，心裏估計這次的聊天也循着規律接近了尾聲，連忙笑着說道，“密室逃脫那太好了呀，感謝會長。只是表彰公告或者類似的事情，暫時還是不需要了...”
他深吸一口氣，“其實我有個請求，我希望關於我的信息以後都能被低調處理，這是個人性格問題，我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不然很影響我的心態和做事效率。”
宮叔在良久的沉默后第一次開口，“我同意。”他看向李一天，眼神裏帶着淡淡的肯定。
“好，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尊重你的選擇，獎金正常發放，資源配置優先提供，但是低調處理，我沒理解錯意思吧？哈哈哈，對了，剛才有句話說到了一半...”
會長望向李一天，就像一隻大老虎輕鬆悠閑的趴伏着，望向旁邊的一隻小狼崽子，“我有沒有提過，你身上的命格，很有可能和這個神秘組織有直接的關係？”
氣氛瞬息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