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有些事直接動手也不錯
“他們在聊什麼,怎麼聲音越來越小了?”
依舊守在小巷子口的眾人感覺着十幾米開外的三人談判氛圍,總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不會真的被新人忽悠着結拜了吧?”
“不是,談攏了?那厲害呀!趕緊回家吧咱們?”
“別吵了,司機化妝師飛手,有沒有人聯繫到?”33在一旁出聲。
眾人這才收斂,重新試着單獨聯繫失聯的隊友,或開始戒嚴四周,憂心忡忡。
隊友之間可能不多,總還有些感情。
...
三人聲音確實越來越小,事實上,他們目前已經圍成相隔一米的三角,坐在了馬路中間的地上。
如果忽略道路兩旁二十餘人靜靜地身着黑衣,手持槍支和奇怪的設備對着中間,這三人坐在路燈下的畫面,倒有些詭異的溫馨感蔓延開來。
氣氛並不溫馨,倒像是在看東野圭吾時的頭大。
他們是根據曾經襲擊過他們的一隊人中的一部特製手機,破解之後得出了位置和一些模糊的相關線索。
而據柯林斯所知,位於這片實驗室基地的這隊人從來沒有執行過和他們接觸並交手的任務。
中間的信號恢復過一次,又斷開,大概在那二十分鐘之後,一隊人馬重新出現,在走廊上雙方發生了交火。
那隊人馬和之前的人穿着一樣制式的衣服,拿着一樣的裝備,現在心舞得出結論,兩撥人不是一撥人。
李一天在一邊直接放棄思考,他根本沒太關注過樓下什麼是不是一撥人。甚至有點想點個果盤外賣放在一邊吃。
他只是有些疑惑,眾人聽到的聲音警告,為什麼心舞沒有要提的意思。
想到這裏,他意識到自己之前刻意繞開的話題是什麼,那個女聲說蕭陽...
我放棄,我現在沒狀態思考,這裏好多蚊子,我打蚊子。
“心舞先生...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說...”柯林斯說道這裏之後忽然也停了下來。
其實如果心舞現在透露了那個說著挑釁話語的女聲后,柯林斯不會像他預想中的那樣驚訝,可能甚至沒什麼反應,從穿着同樣制式的衣服開始,他已經懷疑了長澤。
但心舞不能說,既然對方能收到傳回的監控視頻,那他們沒提,就說明那段對話目前沒有被聽到。他稍後一定要第一時間確認實驗室及周圍沒有錄音設備,或者已經被摧毀。內部的事,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泄露。
他看向停頓着的柯林斯,左手滑向槍套,“我們沒必要騙人,只是我們不喜歡沒必要的衝突。如果這不是你滿意的答案,那我也不介意大家重新開始火拚。”
“加個飛鴿吧,隨時聯繫,我們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力。”李一天適時的插入話題,笑着歪了歪頭,“你看,要不把這個信號攔截...?”
柯林斯又一次從艱難地氛圍中解脫了出來,他微微一笑,主動伸出了手機,“我有信號的,我掃您。”
說著,他從盤腿坐姿中站起身,挺接地氣的拍了拍自己的工裝褲,“或許真的存在另一撥人,但我們的人員折損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我們接到的命令畢竟是不主動和獵命師組織發生衝突,但這不代表...”柯林斯正自顧自說著話,自然垂下的雙手忽然像是憑空一般從身後抓出一把秀珍手槍向心舞指去,下一刻,刺耳的蜂鳴響起,柯林斯身體一僵雙腿一軟,又控制不住的坐回地面,
身體向旁邊一歪,而其餘兩人,也先後因為顫抖不止重心不穩,向旁邊或向後仰去。
李一天手還沒來得及摸槍,就被這一陣蜂鳴聲直接放倒,只感覺渾身僵硬綿軟兩種矛盾的感覺從骨頭縫兒里交替傳來,渾身不受控制的打顫,使勁氣力掙扎,卻動彈不得。
他的視野里目光所及,心舞的左手正扣在右手的戰術手錶上,那兒也正是聲音的來源。
三人集體倒地引起了兩方的注意,但白蓮花的隊友們可不會以為是哥仨燈下對飲喝高了,事實上,使用蜂鳴器放倒對手確實是可能的計劃之一,如果其餘三人真的遲遲不出現的話。
但眼下計劃好像出現了偏差,隊長怎麼也倒了?
柯林斯拔槍的動作太突然,心舞知道自己來不及做其他的動作,更別提麻煩的特製耳塞,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按動了手錶上的蜂鳴器。
眼下三人姿勢各有千秋,在地上滑稽的抖動着自己的身體,兩邊神秘組織的隊伍見狀,向兩邊緩緩的推進,攝助舉起槍朝天射擊,巨大的迴響中伴隨着一陣嗡鳴聲,大約七八架不同型號的無人機鑽出小巷,在三人上空懸停,“談完之前都別動,不然就大家一起死!”
幾人探身出了巷子口和兩邊對峙,編導和攝影師操縱着無人機,而對方不知經過何種思索考慮判定流程后,又僵持在了原地。
場面焦灼,大家齊齊盯着路中間,兩位領導一個新人獵命師,三人繼續顫抖着。
...整個狀態才過去了十幾秒,李一天卻覺得自己老了。
他一身火氣無處發泄,一邊社死一邊逐漸上頭。
這就是你的專業?你出來耍帥的時候完全沒考慮過這些?
相對於之前無法控制的胸口涌動着的火焰,這一次的火勢隨着他周身的痛苦僵硬逐漸變成了燎原天火。
直到他忽然感覺到身體裏彷彿傳來的“咔噠”一聲,這感覺細微的可能會被直接忽略,但他還是感覺到了
然後,
自己能動了。
就像是,情緒組成的洪水對着閘口某一個低點猛衝,隨後整個大壩被衝垮,洪水流向了廣闊無比的平坦新水域。
接下來的畫面,經過事後各種神乎其神的改編乃至篡改,成為了各種大相逕庭的版本,在數日後的整個白蓮花里,成為了新人一戰封神系列裏最誇張的一個故事。
.
.
30秒。
李一天慢慢停止了顫抖,取而代之的,他雙手撐地,貌似有些疲憊實則艱難的起身。
運用命格力量直接控制身體動作,始終有些不適應,加上身體肌肉受到剛才蜂鳴器的強烈刺激,他的動作顯得有些吃力。
但白蓮花的眾人卻幾乎在發現后都紛紛吸了口無聲的冷氣。
這是什麼?
李一天根本就沒帶耳機!
在特製蜂鳴器打開后的核心區域,他是怎麼開始動的?這違反了所有人的常識。
蜂鳴器難道不是無視個人體質的範圍內無差別聲音攻擊,然後造成一分鐘完全限制身體自由活動嗎?
而如果神秘隊伍里的人也會產生想法,他們想必也會納悶兒。
怎麼就三個人忽然倒了?然後怎麼就一個人像剛睡醒似的,慢悠悠站了起來?
華夏功夫,隔空點穴硬氣功?
那那個讓人很不舒服的聲音又是什麼?
35秒。
剛睡醒的人晃着脖子,一隻手艱難的摸出了別在身上的手槍。
那把四顆子彈的格洛克,對準了...
心舞。
隊員們瞪大了眼睛,一時間甚至有點無心舉槍對峙。
在無人機的嗡鳴伴奏中,李一天咧開嘴角,笑向心舞說道:
“我真想弄死你。”
無人機的扇葉告訴旋轉着,帶動李一天身上一片不安的陰影躁動着,抖動着。
眾隊員看向身在陰影中,微笑着抬槍指向自己隊長的李一天,彷彿看到了漫畫裏戾氣爆體的反派BOSS,一片呆若木雞。
40秒。
“唉。”一聲嘆氣,李一天持槍動作不變,身體微微前傾,對上心舞的目光。
“你他嗎的...”伴隨着壓低聲音的咒罵,李一天飛起一腳踹向心舞。
這一腳看似勢大力沉,卻用一股精妙的暗勁兒拖着心舞直接向道路一邊,兩台轎車的縫隙飛去。
反正他現在動不了,李一天也沒準備詢問他的意見。
“新人...把隊長...踹飛了...”編導任由無人機懸停,摘下了眼鏡兒愣愣的看向前方。
45秒。
時間的流逝彷彿變慢了速度,所有人都聚焦在李一天的身上。
“你他嗎也是的。都說了大家交朋友!”
李一天一手叉腰,適應着逐漸靈活運動的身體。
有種奇妙的感覺貫穿全身,他確信自己從來沒經歷過目前的這種狀態,但最接近的應該就是在系統里鍛煉的感覺。
意志轉化成能量,直接控制了自己的身體,彷彿一個念頭,身體就會擺脫束縛靈活的自由運轉。
就是有點累。
他叉着腰,右手斜舉着槍,一下一下點着另一邊的柯林斯。
50秒。
“飛鴿也加了!解釋也解釋了!說掏槍就掏槍是吧!”
“我堂堂獵命師,以後出去怎麼混!”
“怎麼會有人卑鄙到話說到一半拔槍的?你叫別人怎麼反應啊?這一行就是被你們這些人攪亂的!”
李一天又蹲下了身,右手的槍乾脆抵在了柯林斯的額頭上,兀自喋喋不休。
58秒。
蹲坐在地上,李一天慢慢抬起頭望向一邊的隊友。
雖然很累,面帶疲憊,依然習慣性微笑着。
“各位前輩麻煩向我靠攏。”
60秒。
他不再看向任何人,抬頭望向已經濃稠的夜空,手中的槍卻是向下一抵,“讓你的人滾。”
他昂着頭沉默。
於是無人機降落,眾人也陪着他靜靜沉默。
..
..
“根據之前的資料,他們有一種帶電的遠程武器,可以讓人...被電,可能會導致...麻痹。另外,他們身上有某種光盾,原理未知,可以一定程度的抵擋子彈射擊。大家注意。”
三分鐘后,心舞逐漸恢復了身體的部分掌控權,但依然覺得身體發僵,他站起身走向眾人時,隊員們大都望向別處,但依然和諧的按照他接下來的指示執行着移動指令。
顯然,大家想假裝剛才的某一幕沒有發生過。
李一天不想。
“把嘴張開。”
柯林斯在被槍托砸了一下之後,憤怒而無奈的張開了嘴,心裏升起了一絲多年未曾體會到的羞恥和恥辱。
李一天把槍直接伸進了柯林斯的嘴巴,扭頭又看向心舞,“叼住了...隊長,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隊員們此時的荒唐感爆棚,有的則直接不忍直視,閉上了眼睛。
他們的隊長此時,已經在某種程度上被新人槍決了。
而他們不能給出任何反應,真的...好辛苦。
“好辛苦,我們快點結束吧。”李一天的聲音逐漸泛起了難以掩飾的疲憊感。
從剛才開始,渾身的酸痛感沒有停止過,甚至像浪潮一樣一波強過一波,斷斷續續的襲來。
而他沒意識到的是,現在的他看上去凶神惡煞,生人勿進,沒人敢主動提起接過他手中的人質。
眾人間或看向這個第一次見面的新人,眼神盡皆複雜。
後續的流程在後來的回憶里被加快了放映速度,帶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片段和快進。
幾人在院內一片廢墟旁找到了虛弱且被注射過鎮定劑的飛手,又在後來黑衣人撤遠,通訊恢復之後聯繫上了正等在第二集合點的司機和化妝師。
記憶里那天最後的畫面,他踹了柯林斯一腳,“想活嗎?”
“你要放了我?”
“交易而已,你當二十分鐘司機,按我的路線開,二十分鐘,確定你們的人沒有追過來,我就遵守約定放你走。但如果,你和你的人企圖以任何形式追蹤,標記,或者隨便搞什麼事情,你就拿頭給他們買單。”
“我能相信你?”柯林斯在此時還有着不錯的鎮定。
“另外,把事情查清楚,停止你們的隨便什麼科學研究,如果下次被我逮到,你真的會死。”
“你一定會殺了我,你等會兒就會殺了我。”
他直接一槍柄又敲向對方的鼻子,“你沒完了是不是!給老子開車!”
...
...
記憶里那天最後最後的畫面,柯林斯在後視鏡里發獃的樣子逐漸遠去。
33遞過來一張濕紙巾,“擦擦槍,怪噁心的。”
李一天看似望向窗外,眼神卻完全失焦,“我以前總覺得講道理就可以解決問題,只有粗魯的人才動手。可最近我慢慢發現,原來有些人沒道理可講,原來有些事直接動手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