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秘藝術家！
我的人生，有什麼意義呢？
站在這兒，做個前台，每天笑臉相迎，回答一些無聊或者奇怪的問題，然後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在高端寫字樓里進進出出。
可能過兩年，被父母安排一場相親，找個人嫁了，然後相夫教子？
可我又能怎麼辦呢？
憑什麼莎莎就能順風順水，天天發朋友圈曬自己出去旅遊，去吃好吃的，前段時間還開了自己的畫展？
她都不用工作的嗎？人和人的差別就這麼大嗎？
前台小麗端着溫熱的咖啡，臉上掛着標準的職業微笑，看着來往的人群，眼神逐漸陷入迷離。
正在此時，一個穿着深灰色短袖，戴着鴨舌帽的青年男子，搖搖晃晃到了前台，肩上還趴着一隻乖巧的黑色小貓。
“好臭，是【無意義焦慮】嗎？”
“...什麼？”小麗一愣神，下意識的說道。
“沒事兒，是個常見的小問題，剛好你遇到了我。”男子攤攤手，彎曲的帽檐下露出一道代表善意的微笑。
小麗這才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努力找回自己的職業微笑，看着眼前的男子說出了那句再熟悉不過的開場白，“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
“嗯，幫幫忙，別動。”不由分說，一隻手探了過來，輕觸她的肩膀。
好臭，哪來的奇怪臭味？
小麗從來沒有在任何地方聞到過這種味道，準確點來說，她感覺自己是從自己的“身體裏”聞到了這股類似燒焦了，又有點水果放壞了的味道。
一連串出乎意料的信息擊打着她的大腦，使得她還沒來得及問出諸如“你是誰”“你在說些什麼”，下一刻，一股無力感支配了身體。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感覺身體被掏空。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5秒，也許10秒？那股無力感消失了，奇怪的味道也彷彿隨着一陣清風飄散。
回過神來之後，小麗看了看四周，剛才的那個鴨舌帽男子也隨着無力感和奇怪的味道一起消失無蹤，甚至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小麗甩了甩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難道自己沒睡好出現了幻覺？
她看向窗外，今天的陽光格外的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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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讓你查的東西怎麼樣了？”
劉仁安坐在桌前，伸出左手，緩緩的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又揉了揉自己太陽穴附近一條蹦蹦跳跳的血管，這才開口：“天哥，你搞清楚自己要查什麼了嗎？”
電話那頭的李一天頓了頓：“非常確認，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做到的，但是BIGBOSS這一個平台上的最近一個月的NFT作品，只有我說的那幾個數據完全反常。重點是，不止成交價格過於誇張，而且這些天價交易額的藏品，不可能這麼快就成交！”
“我捋一捋啊，”劉仁安慢吞吞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在這些完全沒有規律的NFT交易平台里，你通過某些少的可憐的很可能是偶然的線索，推論出了一個能判斷NFT藝術藏品是否即將能賣出高價的規律？”
他頓了頓，感覺達到了該有的效果，這才接着開口：“哥...你覺得你這樣的行為跟彩票站里做數學題的大叔有什麼區別？”
“花大幾十上百萬買一坨電子數據，也沒有前期造勢，也沒有明星轉手效應，甚至不一定是知名藝術家作品，然後連競標都不等就這麼直接一口價拍瞭然后悶在手上，
所有買家的社交平台信息還都像約好了一樣一片空白，這些難道還說明不了什麼嗎？
我有直覺，不要拒絕莫名其妙賺一筆的可能性啊。”電話里，李一天語氣低沉，展開了屢試不爽的“真誠”攻勢：“事成了給你加5個點？”
“...倒不是別的，我相信你的直覺。”劉仁安說道，“要不...今天你述職我就不陪你過去了？我在酒店裏待着專心查查相關信息，你也加油。話說，就沒有什麼其他的線索嗎？”
“...劉仁安...我昨天晚上跟你說了那麼半天，你到底...算了”，電話那頭傳來緩慢的吐氣聲，“呼...目前可以判斷的是，這個神秘藝術家可能不是這些NFT的直接作者，但通過他的某種干預手段，讓不同系列的一些或熱門或小眾作品價值有了極大幅度的提升，並且購買的神秘買家明顯都提前有某種不對等信息的預告。據我的判斷，這個可能跟NFT附帶的未知權益有關。另外，出現這種異常數據的NFT都是3D，沒有平面作品，但這個我還不確定，畢竟我的樣本採集數量有限。所以你昨晚又跟你那個導師出去鬼混去了？”
劉仁安一時有些語塞：“呃...我明白了，晚點用Python先從幾個平台爬點數據，擴大一下樣本數量，再去相關的論壇找找，我一有消息就跟你說。”
李一天盯着突兀被掛斷的電話，笑着搖了搖頭，站在寫字樓外象徵性的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髮，又用手試圖撫平西裝上的細小褶皺，這才走到前台微笑說道：“你好，李一天，58樓預約。”
“李先生您好，查到了您的預約信息，這是您的臨時通行證，前面右手邊是高層電梯。”前台小麗微笑着回應。
李一天側目，許久不見了，今天的前台妹妹怎麼笑的這麼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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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國貿大廈58樓東南角的董事長辦公室內。
一個中年人端坐在茶台前，動作嫻熟的拿起剛燒好的水壺，放茶葉，倒水，順便澆了澆旁邊一隻晶瑩透亮的貔貅茶寵，舉手投足間透露着中正平和之氣。
中年人拿着小工具，靜靜的刮著茶沫，雙手恰到好處的執行着一道道看似隨意，實則自有規則的泡茶程序，眼神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對面的李一天一眼。
只是一直盯着面前的茶台，又好像在靜靜的思索着什麼。
第二道茶水緩緩的從最適合的高度沖入茶壺，水流平穩而精準的落入，水柱隨着持壺的左手帶着特定的節奏緩緩搖擺，又像跳水奧運冠軍跳入泳池，看似悠閑實則精準，不濺起一絲多餘的水花。
他不說話，李一天也沒有提前開口的打算，兩人靜靜的看着這方茶台，偌大的辦公室內從某個時刻開始形成一種微妙的氣氛，兩個人彷彿隨時可以看着茶壺開始入定。
“高泡，低斟，看似沒什麼用的儀式感，其實都有傳承了幾千年的講究和規矩。”中年人出聲說道，卻並不顯得突兀。
“董事長，您這一手確實講究。”李一天抬起頭，微笑着看向對面。
“不是一時興起，也很難一時間荒廢掉了。或許你會覺得這些規矩很繁瑣，很沒意義，或許你只是口渴，想喝口茶？”董事長抬起頭，看向李一天，眼神一如既往的中正平和，語氣中帶着些恰到好處的戲謔。
“我可以等。”李一天說道，同時努力的做着表情管理，模仿着董事長波瀾不驚的獨特氣質。
董事長眼神回到了茶壺上，托舉茶壺平穩的斟茶：“說說吧。”
李一天微微欠身，食指中指輕扣茶台兩下，拿起茶杯，“感謝董事長的信任，承蒙公司的栽培，我們目前組建NFT項目組初期，已經對國內外平台和市場進行了初步考察，預期在第一季度內實現百萬級的初步盈利，逐漸擴大佈局。”
“你學東西確實很快，有些方面甚至可以說是天賦異稟，今天的述職也基本達到了我們的預期。如果有困難，可以提。”
李一天做微微沉思狀，隨後又露出了標誌性的笑容：“國內目前還在發展官方數字貨幣階段，在清晰的政策出台之前宜謹慎發展，以聚攏資源為主。目前我們計劃先把重點放在海外市場，收點錢回來，也看看市場的反饋。
要說有什麼困難，主要還是我個人的決策能力不足導致，我始終覺得NFT這種東西更像快速風口，在沒有出現規範的應用場景之前，我不知道我們能做到什麼程度。但相對於更熟悉的新媒體業務板塊，我承認，新東西讓我更有鬥志和激情。”
“收點錢回來很好呀。”董事長第一次露出微笑，“新東西，本來就是要你們這些年輕人來做，我是一貫支持你的。不過怎麼這才一個月不見，暮氣沉沉的？”
“項目新啟動階段，不敢怠慢，最近有點失眠，讓董事長笑話了。團隊剛剛搭建，除了必要的學習磨合之外，最近市場局勢偶有負面輿論，身處其中，偶爾也會有些迷茫。”
董事長做微微驚訝狀：“哦？你居然還會覺得迷茫？”
“一方面，公司戰略眼光如此具有前瞻性，我相信公司也會一如既往的對我們進行全方位扶持，另一方面，孫總畢竟是前輩，新媒體部門在他的帶領下也會繼續高歌猛進，在適當的時候為我們提供必要的媒介資源支持，保證我們快速佔領市場，不至於失去先機...否則...”
兩人四目相對，隨即相視一笑，董事長抬了抬下巴“喝吧。”
就在剛才的一番對話過程中，李一天從頭到尾舉在手中的那杯茶不曾動過，且語氣，語調，表情，都嚴格控制在了平淡到完全沒有任何特點的範疇內。平淡到，不管試圖從裏面解讀出任何言外之意，都會心存疑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聽到董事長發話，這才一臉釋然，端起茶杯淺嘗一口，說道：“謝董事長栽培。”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茶杯，彷彿忽然對上面的花紋感興趣了起來，注視兩秒，輕輕說道：“差點涼了。”
接着，他平穩的把杯內的茶喝完，平靜的對上董事長望來的眼神，帶着恰到好處的一絲忐忑，把茶杯緩緩放回茶台。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氛圍隨着話題的飄忽而看似逐漸放鬆，董事長隨後又提起了幾位最近可以拜訪的或資本或實業的大佬，以備近日拜訪聯繫。
隨着輕鬆的話題節奏帶有默契的彼此放慢，李一天找到合適的氣口，微微欠身告辭。
李一天走進電梯后甩了甩胳膊，董事長起身站在落地窗前望向遠方，兩人表情各異，心道：做作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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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樓時日暮已逐漸西沉，趕在下班高峰前回到酒店，李一天第一件事就去敲開了隔壁安安的房門。不等對方開口，他直接說道：“我們項目組成立正式部門的事兒應該穩了，但是我們要用最快的速度給公司賺一筆錢。”
他窩進了沙發，仰面朝天，一會兒擺成一個人字，一會兒擺成一個一字，直到調整出一個最舒服的蛇形姿勢，才接著說道：“新部門人少，相關的待遇短期內我也是能保的住。但作為這個風口浪尖的炮灰部門負責人，我誠懇的希望劉老師您把那些什麼戀愛心理學，PUA導師的破玩意兒先放一放，趕緊查出點線索來。”
劉仁安老臉一紅：“是你說我當技術宅沒前途，賺到了錢也泡不到妹子有屁用，我才去報課的啊！而且導師剛好也在京城，我們好不容易藉著出差的機會回來一趟，線下實戰總比我上網課有效果吧！”
“倒也沒有多不容易，起碼接下來這一個月我們都會留在京城了。這不是重點，查到了多少？”
劉仁安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後半句生生拽了回來：“數據還在收集，但是我下午在千探的貼吧里用關鍵字翻到了零星幾個相關的帖子，可能..會有幫助？”
李一天正在手機上快速的打字，停了片刻看沒有下文才扭過頭，像沒了骨頭似的攤在沙發上歪着腦袋瞟向劉仁安，劉仁安接觸到了這道目光，一哆嗦說道：“ε=(′ο｀*)))唉呀，我真的不確定。好多帖子看着還在點進去了全被404了，我從僅有的幾個有價值的標題裏面看到了一些零星的信息而已，我還要查~”
李一天的目光早已回到了手機上，彷彿剛才的那隨意一瞟只是為了實現字眼間的細微斟酌和推敲。他舉起手機發送語音：“害~您太客氣了！我們董事長都說了，不說個人魅力和人脈資源，單以您的商業運作手段來說，如果能邀請到您的團隊進來帶我們下場玩兩把，這個事兒已經成功了一大半啦！”
他翻了個白眼又忍不住笑了笑，大概是因為有些羞恥才沒有打字這一段話而是直接發了語音，接着和對方打字約好了今晚見面的時間地點，這才扭頭繼續看向劉仁安。
“一件大事，今晚帶你去考察京城的風土人情，請稍微收拾收拾，換套精神點的衣服。一件小事，我的推測沒問題，我要進深網，需要你能搞定的最高安全級別的反追蹤，以及能拿到的最好的設備。”
不等劉仁安反應，他已經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倚在打開的房間門邊回頭笑笑說道：“先從小事兒做起，小的搞定了再說大的，我回去打幾個電話，加油哦劉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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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了房間，打開所有的燈，開空調，調好適合的溫度，脫鞋，進洗手間給浴缸放水，在水龍頭邊靜靜的洗了個臉，擦擦手，讓手機連上充電器，脫掉衣服。
在水放滿前這段剩餘的時間裏，他站在浴室門口，左手做出了一個夾着煙的動作，並遞到嘴邊抽了一口。
除了手上沒有夾煙之外，這個動作無論從熟練度還是自然度來看都沒任何問題，就連抽都抽的很合理，你甚至能看到他抽的第二口拔的有點深，然後以極慢的速度過肺，再吐出來。
第三口，他吐了一小口看不見的煙，然後回籠，左手伸到洗手台邊，彈了兩下不存在的煙灰。
接着，他跨進浴缸，緩緩躺下，感受着浴缸里熱到有些微微刺痛的水托起了身體一部分的重量，感受着身上附着的汗液融進了水裏，彷彿看到了那些體表半圓形的液體一顆顆被包裹自己身體的熱水吞噬，甚至聽到了一部分半圓形汗液被打破表面液體張力平衡時輕輕的響聲。
雙臂輕輕架在浴缸邊緣，李一天就這麼在浴缸里晃蕩，偶爾左手收回抽口他的空氣煙，有一口一不小心拔的太深，腦子暈暈的，他只好先閉上眼睛緩了會兒，左手順手彈飛了那支煙屁股，在空中劃過了一道看不見的火星，隨口掉在了溢水的地面上，響起了聽不見的“滋”的一聲。
沒進入水裏身體的肩膀和以上部分，一顆顆新的汗珠因為浴缸水帶來的熱量緩慢而堅定的往外擠。
好悶。
算了，他放棄了自己對身體的感知控制，躺在浴缸里進入了一種大概算是冥想的狀態。
這種大概冥想的狀態持續了約莫兩三分鐘，然後逐漸變得無以為繼。
餓了。
李一天走出浴室，拿過手機，點了個外賣。
不管多艱難，都要記得好好吃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