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扭曲的世界

真實與虛假只有一線之隔，在這扭曲的境界之中，終末早已註定。明晰的現實由兩個數字構成，10或許是最好的選擇。異常破碎的可能性在虛無中滾動，但93的數字沒能到達那個未來。

腦海中那微小的波動沒有引起雨森的注意，他正聚精會神，注視着周遭的環境。從房間的結構來看，雨森覺得自己還是在整備室之中，四周的還擺放着不少他剛剛見過的工作枱和柜子，但原本在上面的工具沒了蹤影，一同消失的還有之前正在給自己介紹裝備的琳。

雖然不是第一次碰到怪事，加上自己又成了處理人，雨森早就做好會遇上各種詭異現象的心理準備，但眼下環境的變化，還是令他感到有些害怕。

雖然那些桌子、檯子還擺放在原來的位置，但雨森非常確定自己之前看到他們的時候並不是這個樣子的，至少不是現在這樣破舊不堪，銹跡斑斑的狀態。不光是這些桌台，地板、天花板、牆壁也都發生了變化，特別是地板，原本實心的鋼筋混泥土地板，現在變成了中空的鐵絲網板，他試着往前走了一步，聽着腳下傳來鞋底與鐵絲碰撞的聲音，他咽了口口水，有點擔心地板會不會掉下去。

“……！”

四周隱約傳來了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交談的動靜。雨森其實很想呆在原地等琳它們來救自己，但整備室裏面沒有任何能夠躲藏的地方，也沒有能正常使用的工具，在這破敗的環境中，唯一正常的，除了雨森，就是他手裏拿着的裝置，那個長條方形的盒子，而他偏偏還不知道怎麼用。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突然冒出來個東西衝進整備室中，那麼他必死無疑，他只能試着到外面去看看。於是，雨森拿着手頭唯一的裝備，朝着整備室的入口走了過去。

一開始，雨森每一腳都踩的非常謹慎，生怕踩的用力了把地板踩塌了，但每一腳下去，他都會聽到鐵絲的搖晃聲，心裏也漸漸開始產生了壓力，在邁出了幾步后，他咬了咬牙，直接朝着門沖了過去，也不管腳下傳來的聲音，當他跑到了樓梯上，抓住門把手的時候，他看着身後似乎在晃動的鐵絲網版，心有餘悸，然後推開了門。

新的場所，新的可能，決定未來的骰子在這一方天地翻滾，然而，43的結果仍然無法讓那未來成為現實。

雨森期望着門后的世界是正常的世界，他打開門就能看到事務所的人。可惜，他的期望落空了，門的背後，仍然是破敗的世界，唯一好一點的就是，地板不是鐵絲網板了，至少他不用擔心掉下去的問題了。

順着走廊向前，雨森看到了兩張連在牆上的椅子，很像醫院等待時的那種座位，但坐的地方是塊鐵板，雨森很確定自己是不會想坐在這種椅子上的。不過，從椅子的位置來看，這裏原本放着的，應該是安潔那張沙發。

裏屋還有幾個房間，大概是現實中安潔用來辦公的地方，雨森也就沒有到裏面去看，他穿過走廊來到了大廳中。在走出裏屋的那一刻，雨森感覺到腦海中又有兩顆骰子投下，85的數字一閃而過，令他分了神，撞到了旁邊的柜子。

“糟了，酒……”

他趕緊扶住柜子，期望着能少碎掉幾瓶酒，可他等了一會，預想之中的碎裂聲並沒有傳來，反倒是扶着柜子的手上傳來了一點冰冷的觸感，雨森很確定不是木櫃能有的感覺，他把頭往前伸了一點，看到自己的手指末端有一點按在了封死的鐵板上——原本放着酒的地方都被鐵板封死，

上面還貼着一些黃色的封條，封條上寫着一些字，但早已渾濁的看不清了。在鐵板和木櫃的交界處，一點點猩紅色的液體正在往外滲出，那液體流的很慢，還有一點腥臭味。

“這肯定不是酒的氣味，更像是……血？”

不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的雨森，感覺自己的心跳又加速了一些。最下面的鐵板封條已經鬆動了，只需要輕輕一推，就能窺見隱藏在後面的東西。雨森感到有一些謎一樣的吸引力，令他不由自主地把手抬了起來，不過他的理智仍處於上風，在即將碰到板子的時候，把手縮了回來。

“還是別亂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事務所大廳里的光線非常昏暗，其罪魁禍首是封在窗戶上的板子。窗戶就像罪人一樣，被一塊又一塊木板和鐵絲釘在牆上，只從縫隙之中隱約地透進光來。

受到如此酷刑的不止有窗戶，還有窗邊上的座椅和桌子，桌子上滿是玻璃碎渣，跟柜子裏同樣的液體在沿着邊角緩緩滴下。椅子就更慘了，它們雖然沒有被強制改成鐵板鐵塊，但椅子上的座墊要麼是被撕得破碎，要麼就是椅子本身被扭曲的不成樣子，甚至有一個被團成一團的，好像有什麼人想拿它來當球似的。

雨森試着按下了燈的開關，頭頂的燈泡閃爍了兩下，他再按了兩下開關，燈泡發出了最後的亮光，然後便砰地一下碎掉了，雨森後退了兩步，生怕燈泡碎片傷到自己。

除了裏屋的房間，事務所里還有好幾個雨森沒有進去過的地方。他繞過地上的碎片，走到了之前斯特萊克給他開門去本部的那扇門前。

“對了，既然斯特萊克能用徽章開門，那我的徽章是不是也可以？”

雨森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把徽章從領口拿了下來，回憶了一下斯克萊克的做法，把徽章放在大拇指上，對着門一彈。徽章在碰到門的瞬間就貼了上去，然後掉了下來。

“開不了門，是我做錯了？還是說封鎖狀態開不了門？話說我這是碰上封鎖了嗎？”

雨森蹲下身把徽章拿了起來，原本安靜的門后突然開始傳出了沙啞的說話聲，聲音很模糊，就像隔了層紗，雨森試着把耳朵貼到門上，但那細瑣的說話聲並沒有變得更清晰，反倒是多了一些刺耳的刮牆聲，還有一些嗡嗡的動靜。

我最好離這扇門遠一點，雨森的心裏產生了這樣的想法，但他感覺自己的視線似乎在不停地收束，似乎在被那扇門往裏吸，他趕緊閉上眼，搖了搖頭，後退了好幾步，遠離那扇門。

事務所里的門，雨森已經不敢碰了，但他也不想被困死在這間屋子裏，所以他只好走到了大門前，大門沒有被封上，透過玻璃，雨森看到了外面的街道。除了一如既往地看不清遠處外，街道似乎沒有產生太大的變化。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推了一下大門。

大門沒有為難他，很輕鬆地就被打開了。雨森扶着門把手，小心翼翼地一腳踏了出去。沒有掉下去的感覺，也沒有什麼奇怪的觸感，他這才敢大膽地走了上去。

空曠的境界，又一次的選擇，在這詭異的空間之中，不穩定的未來走向了不穩定的前方，53的數字仍然不足以讓他察覺到破碎的徵兆。

門外的街道和事務所的內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這屋子裏面，宛若一番煉獄，而外面的街道卻一如既往，只是平靜得可怕，沒有人聲，也沒有燈火。當然了，在被霧圍繞的情況下，燈火也很難傳到眼前。

雨森走到霧旁，試着摸了一下，這次的霧跟之前旅店以及飯店的不一樣，並不像一堵牆一樣把這裏圍了起來，他的手很輕鬆地穿了過去。

“怎麼辦？”

雨森向自己發起了提問，他似乎沒有太多的選擇，要麼返回屋內，在詭異的環境中繼續進行調查，要麼試着走到這霧裏去。雖然霧之國的濃霧會出事，但雨森有種感覺，這東西跟霧之國的霧並不相同。

心裏做了簡單的鬥爭，雨森決定走進去看看，他先邁出了左腳，沒感受到異樣后，再把右腳抬起來，向前邁出，但他的身子卻往後縮，整個人處於一種斜過來的狀態。

“呼……雨森，你得試一下，我有預感，走過去就能有新的進展。”

自己對自己打氣，效果似乎還不錯，雨森再次深吸一口氣，把身子也穿了過去，但用力過猛，他失去了平衡，摔倒了。

“哎喲！”

摔在地上的雨森抬起頭，瞪大了雙眼。在他眼前的，是事務所，那個破敗的事務所，就像之前在飯店的狀況一樣，不過這一次，雨森從哪裏進去，就從哪裏出來。他的冒險嘗試就像做了個無用功一般。

但也不是什麼都沒有變化。

再入扭曲，新的世界張開雙臂迎接新的未來，這一次，金色的光輝籠罩在決定現實的小小骰子上，04，新的道路在前方展現。

雨森感覺腦海中一直有什麼東西在不停地滾動，還有數字隱隱約約地浮現，在這一次過後，他感覺終於有了一個明晰的結果。而這結果帶來的，是一種寒毛聳立的危機感，他猛地轉頭看向身後，那不停飄動的迷霧突然凝固了下來，彷彿時間靜止一般，隨後，那片靜止的區域出現了裂痕，緊接着，碎裂、崩壞的聲音開始傳來，先是頭上，然後是身後，接着是地板，裂痕佈滿了整個街道。

不跑就死，雨森瞬間做出了抉擇，立馬往事務所里跑去，他這一動，世界就像收到了終結的信號一般，那佈滿裂痕的空間開始破碎。

雨森跑到事務所的門，拉開門跑了進去，在走進事務所的前一刻，他看了一眼那破碎的虛空，在無盡的深邃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泛着金光。但他沒時間多看，因為崩壞已經逐漸逼近了。

大廳不是久留之處，雨森立馬跑進了裏屋，但在邁過門檻的時候，裏屋也開始出現了裂痕，似乎這崩壞直接跨過了大廳，追上了雨森。

沒有猶豫，雨森立馬往更深處走去，裏屋的最深處，這起事件發生的地方。他穿過走廊，打開了通往整備室的門。可這一次，裂痕先他一步，進入了這篇空間。

“完了，這該怎麼辦！”

這下雨森真的有點絕望了，心跳在不停地加速，呼吸的頻率也在上升，他的目光在四處尋找，希望能找到生存的機會。

他找到了嗎？

他找到了。

猩紅的世界中，一張純白色的紙張顯得是那麼的突兀，以至於在看到它之前，雨森的目光就已經被吸引了。在之前他做測試的地方，一張白紙正靜靜地躺在地上，周圍發生的一切似乎都與它無關。

雨森趕緊跑過去拿起了紙，紙上畫著一個機械裝置，正是雨森一直拿在手裏的那個盒子，那個他不知道怎麼用的裝備。他的視線掃過紙上的內容，這上面寫的，是這個裝備的使用方法。

圖文結合使得上面的內容非常簡單易懂，雨森不知道這東西是怎麼來的，但他沒有時間去思考了，整備室已經開始破碎了。

按照紙上的說明，他按下了裝置正面的按鈕，隨後裝置上方彈起。緊接着，他再按住兩側橙色的部分，兩道紅色的軌跡沿着盒子的側面開始向上方彙集，而房間裏破碎的地面離雨森越來越近。

“快啊，快啊！”

咔嚓.

腳底傳來了裂開的聲音，紅線終於聚集到了一起，泛起了亮眼的紅光。雨森伸出左手，把彈起的部分給按了下去。

地面徹底破碎，沒有了立足之地，而雨森的手上開始泛起了光，一道刺眼的光芒以他為中心，向著四周擴散開來，籠罩住了整個世界。

等眼前的光略微褪去，雨森再一次看清了這個世界。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琳，羅伊德和斯特萊克，雨森環顧四周，確定自己回到了正常的世界，他鬆了口氣，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