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名字的飼養員
諸伏景光:“……”
只有變態才會這麼想。
“是家人,家人和我一個姓有什麼問題嗎?”
“等一下,等一下。”松田陣平舉起貼滿創可貼的雙手,“我們也照顧過她,憑什麼跟你姓啊?”
當然那些傷是放血劃開的還是他自己玩機械時弄傷的就沒人知道了。
諸伏景光不以為然:“當然是因為我付出的最多啊,時間和血汗都是最多的。”
“不——行——”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異口同聲。
“我倒是覺得怎麼都可以,跟不跟我姓我都會把她當親妹妹對待的。”伊達航說道。
“Aniki!哦!”小姑娘激動地舉起了小拳拳。
松田和萩原半月眼看了伊達航一眼:“OK,班長中立。二比一,沒喂飯的降谷無投票權。諸伏敗。”
降谷零汗顏尬笑:“哈哈哈……”
“那乾脆不要姓氏,單取個名字。如果她以後有喜歡的人,結婚後自然會有姓氏。”伊達航提議道,“就讓她以後自己來選擇吧。”
小吸血鬼:“結婚?”
又學到聽不懂的詞彙了。
“沒錯沒錯,就應該這樣!”
諸伏景光皺了皺眉,但也沒和他們再爭辯什麼。
“那你們有什麼好的提案嗎?”
“名字這種東西說到底就是個代號……”松田陣平捏下巴湊近看着她,“既然她原本是個蛋,乾脆就叫玉子。”
“太隨便了吧。”
松田想了想:“那就,眼睛是金色的,所以是金……”(注)
還沒等他說完,小姑娘就一腳踹在了他的臉上,鼻血再次噴濺了出來。
本能上感覺他不會說出來什麼好東西。
松田陣平捂着流血的鼻子:“我又沒真的打算那麼說,話經過腦子的瞬間就會發現不合適,我不會再繼續說的!”
其餘四人:“……”
“吸血鬼是西方的,不如取個像外國人的名字?”降谷零提議道。
“可以是可以,不過西方人的名字明顯更難想啊……”
諸伏景光思考着,無意間瞥到了她頭上的那個金色絨球髮飾,忽然眼前一亮。
“金合歡的英文是什麼?”
“我記得是……含羞草屬,mimosa。”降谷零回答道。
“這個可以!我喜歡這個!”小姑娘突然來了精神。
“那就用這個了,難得你有中意的名字。”諸伏景光將她捧在了手心,“米莫莎……請多指教,小莎。”
“請多指教,景光光~”她微笑着說道,隨後又看向其他幾人。
“零零~”
“嗯。”
“萩萩~”
“喲~”
“班長大人!”
“哈哈哈!”
最後,她將目光落在了松田陣平的臉上。
“chinpo!”(註:日語中某個身體器官的發音,和陣平有一點點像)
場面一度十分安靜。
諸伏景光努力憋住笑,斷斷續續說著“女孩子不可以說這個詞”之類的話。
松田陣平彎腰指着米莫莎的腦袋,瞪着眼睛一臉兇相,朝她大吼道:“是陣平(jinpei)!發音發不準就不要亂說話!笨!蛋!”
小莎瞬間被嚇得僵在了原地,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差點就哭出來。
“我才不是笨蛋!松田大笨蛋!”
“好了好了。”諸伏景光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她那麼小,發音不準不是很正常嗎,你幹嘛凶她啊。”
松田陣平看着她委屈的樣子有點自責,瞥過了頭,嘟囔道:“誰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萩原研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很好嗎,你也給她取了奇怪的名字啊。”
一旁的降谷零汗顏。
喂喂,別這樣好嗎,子供向漫畫哎。
……
之後的一段時間裏,米莫莎繼續跟着景光生活,看他學習和訓練。景光買了很多衣服鞋子給她,自己也親自動手做了幾件,在網上學習各種丸子頭的扎法,休息日下廚做好吃的,仍然還是提供血液最多的那個。不過,和之前不同的是,現在只需要直接咬開皮膚,傷口也會被她治癒,不會很痛。
可能是體質問題,萩原和班長不能倖免,咬痕無法快速癒合消退,這也導致了兩人經常臨陣脫逃。班長給出的理由很有說服力,怕女朋友看到了誤會。至於萩原,那傢伙只是不想因為咬痕喪失了在女生中的高人氣。
降谷零一如既往對自己的血液十分吝嗇,一滴血都沒有餵過。但除了這一點之外,平時還是會很照顧她,教她防身術,帶着她一起看書學習,給她說很多人類世界有用的知識,雖然每次她都會打瞌睡,並努力忍住咬他的衝動。
至於松田陣平。
自從上次被他吼了一次后,小莎連續做了好幾晚噩夢,每次都被嚇得魂不守舍,也因此對他十分疏遠。
“景光光……我不要松田……”
每次松田想開要來道歉,主動給她血喝的時候,小莎都是躲在景光的背後,怯生生的使勁搖頭。
“嘁!誰稀罕你啊!”松田也失去了耐心,兩人就這樣不歡而散。
最終重擔還是落在了景光的肩上,他也經常憂心孩子吃不飽怎麼辦,不過好在小莎一直都是健健康康的。
“明天是休息日,小莎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周五晚上,完成學習任務后,諸伏景光一邊收拾書桌,一邊做着明天的計劃。
“上次零說的看電影,感覺很有趣。”小莎坐在床邊開心地踢着腿,“他說最近有部關於吸血鬼的電影,那裏有人類對於吸血鬼的刻板印象,他明天要去看這個電影,也推薦我去看看。”
諸伏景光準備關枱燈的動作停了下來。
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愛情電影吧?給這麼小的孩子推薦這個,想什麼啊?
“小莎,離那傢伙遠點,八成是個變態。”
“嗯嗯!變態!”小莎重重點了點頭。
每次和他在一起,能看不能吃,真的好難受啊。
還是景光最好了。
諸伏景光將椅子推進桌子下,走到了床邊,擼起袖子。
“吃完飯記得刷牙才能睡哦。”
“嗯嗯……”小姑娘抬眼看了他一下,又害羞地低下了頭,臉頰紅了起來。
諸伏景光再次忍不住笑了出來,不管多少次,咬的時候她都會表現出不好意思。
這對於她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啊。
“我咬了哦?”小小的手抓住他的手臂,她再次抬頭看了景光一眼。
“嗯。”
“可能會有一點點痛哦?”
“嗯,沒事。”
“那,我開動了……”
她張開嘴巴,兩顆尖尖的獠牙埋進他的皮膚中,伴隨着溫熱鮮血的湧入,女孩金色的眸子變得血紅,青絲成雪。
她喜歡手腕這個地方,那裏能感受到脈搏有力的跳動,是生命的旋律。
皮膚被刺破的那一刻,貓眼青年的眉心輕蹙,但很快的,疼痛漸漸減輕,心裏變得十分平靜。
一定要健康地長大啊。
三五分鐘后,小女孩輕輕鬆開,緩緩抬起眸子,臉頰和耳尖通紅,如石榴寶石般雙眸倒映着他的模樣。
景光抬手輕輕抹掉了她嘴角殘留的血跡,眼中全是溫柔的光。
小莎一頭栽在床上,將臉捂在了被子裏。
這裏也有景光的味道……
貓眼青年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待會要記得認真刷牙哦。”
“嗯……”
好期待明天的電影啊~
*
第二天早晨。
“起床啦,不是說今天要早早起來一起坐電車的嗎?”已經洗漱穿戴好的景光見小姑娘還在睡,戳了戳被子鼓起來的包。
“嗯……”只有拳頭大小的迷你小莎從被窩裏鑽了出來,頂着一頭蓬亂的烏黑長發,看起來好像不怎麼清醒的樣子。
她坐在床上愣了好一會,只感覺頭暈暈的。忽然間,一股噁心油然升起,她迅速跑下了床,端起垃圾桶就開始嘔吐。
景光緊張地拍了拍她的背:“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小莎擦了擦嘴角,笑着搖了搖頭:“沒事,有點頭暈。”
景光貼着她的額頭,沒發燒,但臉頰燙得嚇人。
“我帶你去醫院。”
“不要。”小女孩搖了搖頭,“想去坐電車,和景光一起看電影。”
“可能是昨天吃了太多零食,身體沉澱了太多不幹凈的東西。”
諸伏景光此時也突然想起來,昨天的飯後甜點是白蘭地蛋糕,可能是酒精融到血液里去了,小朋友一時間接受不了。
自己真是太粗心了。
他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那又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哦。”
“嗯嗯。”
兩人迅速洗漱穿戴好,出了校門,小莎才變成六七歲的樣子。
比起迷你版,這樣也更能體驗到遊玩的樂趣。
景光牽起她的手,軟軟的小手抓着他的三根手指,小女孩走了兩步忽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
“感覺,突然間不難受了。”她抬頭看着景光,金色的眸子又亮了起來,“我沒事了耶!”
“那就好,一起去坐電車吧。”
“嗯嗯!”
小孩子總是充滿活力的,跑在最前面,對外面的一切都感到十分好奇。
道路兩旁種滿了櫻花樹,粉色的花瓣隨風翩翩起舞,小女孩在花瓣雨中轉圈,張開雙手,待花瓣落到手心,又將它輕輕吹走。
“小心,別跑摔倒了!”諸伏景光跟在她的身後,生怕一不留神她就不見了蹤影。
“知道啦!”
[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內心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回過神來連她自己都感到疑惑,什麼意思呀。
電影院。
買票時,兩人的確看到了降谷零推薦的那個有關吸血鬼的電影,當然並沒有選擇。
她還太小了,等大一些才能一起看。再說,拉着小朋友去看這種電影,他都不敢想像周圍的觀眾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他。
肯定會立馬報警。
最後還是選了輕鬆親子向的動畫。
兩人走進了放映廳,黑漆漆的一片,小莎不禁捏緊了景光的手。
諸伏景光也立馬意識到,她似乎很怕黑。
他蹲下身來輕聲安慰了她幾句,小女孩也漸漸適應了這裏的環境。
放電影時,一開始,小莎還是緊緊抓着他的手,等到漸漸進入劇情,被畫面吸引時,她便不自覺地鬆開,為故事中的人物歡笑、加油鼓勁。
“我想快快長大!成為大人,就可以保護爸爸媽媽了!”電影裏的小朋友這麼說道。
大人?
成為大人就可以保護別人了嗎?
那我成為大人就可以保護景光了嗎?
好像也不錯啊。
景光看着她閃閃發光的眼神,不禁笑了出來。
不過畢竟是長達兩個多小時的兒童動畫,對於成年人來說,還是很枯燥的,景光看着看着就有些犯困。
用同期們的話來說,別人休息日要麼縮宿舍里睡覺,要麼回家吃飯,他卻要帶孩子。不過,雖然他不覺得累,但身體始終會堅持不住,大腦一放鬆下來就開始犯困了。
他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卻還是被困意打敗,不小心側頭睡了下去。
然而,本該趴在扶手上的他卻意外靠在了一個暖暖的物體上,一股淡淡的花香傳了過來,像是金合歡。
這種香味使他更加睏倦,身心彷彿都放鬆了下來。朦朧中,他似乎認識到了,自己靠着的正是肩膀,餘光看到了垂下的長長黑髮,還有女人精緻的下顎線。
糟了,靠在陌生人身上了……
他想起身,但大腦像是被麻痹了一般,鋪天蓋地的睏倦感襲來。
他漸漸閉上了眼睛。
“好好休息吧,景光。”
意識沉睡的前一秒,他聽到了身側女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