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證件的飼養員
萩原研二默默抬頭看起了天空:“我六歲那年,街角擺地攤的婆婆也說過同樣的話,還3000日元便宜賣給了我一串轉運珠。依稀記得……我那被老姐打腫得老高的屁股愣是三天才消下去。”
“你肯定是被騙了啊,諸伏,這小傢伙就是用這一招來騙吃的,而且是個笨蛋,都不知道換個理由的。”松田陣平也說道。
小吸血鬼:哭唧唧.jpg
這能怪我嘛?
碰巧四個人同期,碰巧成為了好友死黨,碰巧一起英年早逝。
到底是什麼概率?
它飛過去蹭了蹭貓眼青年的臉。
[景光光……我沒有撒謊QAQ]
諸伏景光頓感心裏暖暖的,彷彿有陽光照在身上一樣,他也笑得像個小太陽了。
“我們家小朋友才沒有騙人呢,誰稀罕他們那點嗟來之食啊,我一個人就能養活你了,不理他們啊。”
三人翻了白眼:護崽行為。
小吸血鬼內心:不,我稀罕呀,靠你一個人肯定喂不飽我的啊,景光光。
“好好好,我們是短命鬼我們承認行了吧。”松田陣平無奈嘆氣,“說起來,zero那傢伙呢,不會也和我們一樣吧?”
景光:“你這麼一說……我倒挺好奇的。”
“喂!!降谷零你站住!過來算個命!”
反正總之這麼鬧着,最後也沒逮着降谷,幾人抓緊時間吃完早飯就去上課了。
今天的課程也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剛好入學滿一個月,分發了各自的警察證。警察證件是非常重要的一項憑證,同時也是最容易被犯人利用的東西,一旦丟失,無論有什麼理由,他們就會被立即退學。
距離畢業還有五個月,要特別保管好。
接下來的一周,諸伏景光都在悉心照顧那個小吸血鬼,其餘三人也時常會貢獻出一點“糧食”,但總歸還是景光照顧得比較多。看着他那兩隻總是包着三五個創口貼的手,小傢伙的心裏總是十分過意不去。
快點孵化就好了。
至於降谷零……每次跑得最快的就是他,一滴血都沒流過。
景光身上的傷也在慢慢恢復,現在已經結痂,今天開始和同學們一起參加訓練已經沒問題了。
為了防止他不在宿舍時小笨蛋又干出把自己煮了的事情,也防止上課訓練時突擊查寢,即便訓練的時候也會帶着它。
於是在炎炎烈日下,一邊是繞操場跑圈、大汗淋漓的警校生,另一邊是在一邊沙坑裏滾來滾去玩沙子不亦樂乎的某顆蛋。
[加油~加油~景光光加油~]
它一邊哼唱一邊在沙地上畫出了景光的卡通頭像,看着自己的傑作開心地冒出了小花花。
不過,好像缺了點什麼……
忽然間,它的腦海中靈光一現,又在旁邊補上了其他四個人的頭像,最後畫上了一大圈圈將幾人圍住。
[嗯嗯!這才像樣嘛!]
啪嗒、啪嗒。
忽然間,一滴、兩滴……冰冷的雨水砸了下來,大家笑着的畫面很快就要被無情的雨幕沖毀。
它盯着那副畫面好久,一動不動。
一道無形的半透明屏障在畫面的頂部撐開,雨水順着屏障滑落,屏障的中心,是它。
這樣就不會被雨淋濕啦。
“警察證是你們的生命、靈魂!諸伏!你的靈魂掉在地上了啊!”
不遠處忽然傳來了教官嚴厲的訓斥聲,將它嚇了一跳。
原來是日常行裝檢查時,諸伏景光沒跟上這一步,慌忙中不小心將警察證件弄掉在了地上。全班三十人,只有他一個人沒跟上節奏,其他人都是一排排齊刷刷地將證件托在手心。
“是!非常抱歉!”諸伏景光認真低頭認錯。
教官雙手被在身後,踱步站在了他面前,一股無形的威壓撲面而來。
“傷口怎麼樣了?”教官問道。
“已經無礙,多謝教官關心!”
“那就集中精神!”教官提高嗓音喊了一聲,又踱步掃視着其他學生。
“連帶責任!全體掌上壓三十個!”
“是!”
青年們紛紛趴下開始接受懲罰。
集體訓練中有一個人出了差錯,整個班級都會被連帶受罰,團隊意識也是警校里的一項必修課。
隊列的後排,卻有三個人朝着諸伏景光投來了不善的目光。
小吸血鬼悄悄探進了身子:
加油啊!景光光!
一天的學習與訓練很快就結束了,吃過晚飯後,接下來就是自習或是輪崗值班的工作。
此時,正準備去換降谷零班的諸伏景光一摸口袋,突然發現警官證不見了。
[怎麼了?]
“證件不見了!”
貓眼青年只感覺心臟好像都停了,丟了警官證可是會被直接退學的!
[不過,景光不是一直都是放在上衣左邊胸口那邊的口袋裏的嘛,那個位置應該不會輕易弄掉的吧]
諸伏景光眉心緊蹙,是的,為了防止不下心遺失,只有證件檢查的時候才會拿出來,隨後就立馬放回去,不可能會掉才對。
“我也不清楚,總之先去找找吧!”
[等等,景光光。你這樣漫無目的地找肯定很難的,不過,不用着急啦~]
它說著,蛋殼外面冒出了熱熱的白汽,好像是在用力,周身發出來一圈圈像探測波一樣金色的光。
[找到啦!在那個方向!]
小吸血鬼朝前飛去。
景光跟着它追了上去:“好厲害啊,你是怎麼找到的?”
[是氣味,證件上是景光的味道,我一聞就知道在哪。]
而且之所以這麼熟悉,最主要也是吃了很多他的血,像米飯一樣的味道不會弄錯的!
警犬一樣啊,真可愛。
諸伏景光不禁笑了出來。
[右轉!]
諸伏景光跟着它一路跑,終於,在武道館門前停了下來。
已經是八點,武道館裏一片漆黑,卻還有三個人影。
[找到了哦,就在那個人的口袋裏]
小吸血鬼示意站在中間的那個高大個人影。
諸伏景光看向那三個人。
藉著月光可以看清楚,是和他同班的三人,不是很熟,只知道名字,有簡單幾句話的交流。
三人平時關係也很好的樣子,總是一起結伴。
不過,為什麼自己的警察證會在他們那裏呢。
景光慢慢走近,距離三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三人聽見腳步聲,轉過頭來看向他。
目光十分的詭異。
小吸血鬼看着這眼神也猛地一驚:
[景光光,我想起來了!今天上課你們被罰做掌上壓的時候,這三個人也像這樣用很可怕的眼神盯着你呢]
諸伏景光愣了一下,還是保持着笑容問道:“漆原同學,請問有看到我的警察證嗎?”
“警察證?沒有啊。”漆原嗤笑了一聲,簡直就像是在故意挑釁他一樣,“你們倆看見沒?”
“沒有啊,哈哈哈。”其餘的兩人也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諸伏景光皺緊眉頭。
“啊,說起來,今天的確撿到個什麼東西……”漆原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櫻花證件,“是這個吧?”
那的確就是景光的證件。
他將證件遞給了景光。
“謝……”景光正準備伸手去拿,對方卻又迅速縮回了手。
“諸伏君啊,都進校一個月了,還在連帶我們受罰,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漆原重重拍着他的肩膀,還沒完全恢復的傷口又痛了起來。
諸伏景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笑着說道:“那個啊,對不起,我以後會注意的。”
“所以,我的警察證,可以還給我了嗎?”
漆原用力掙脫,聲音低了下來:“你小子別不識像,證件可還在我這呢,這是你求人的態度嗎?”
“那需要我做什麼呢?”
“跪下磕頭,說自己是狗,舔乾淨我的鞋子。”男人居高臨下地蔑視着他,“怎麼樣,很簡單的吧?”
“不照做的話,就別想要回你的警察證。別忘了,證件一旦遺失,【無論什麼樣的理由】,都會被立馬退學哦。”
“這樣啊。”諸伏景光臉上的笑容不減,一腳踢在了男人小腿的神經上,男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我的鞋子,麻煩了。”
他舉着那個警察證,是漆原的。
裝在口袋裏小傢伙眼睛冒出了小星星:
[景光光……好酷!!]
“不行哦,你不可以學。”他拍了拍口袋,柔聲說道。
“可惡!到底是什麼時候!”漆原撐地站了起來,憤怒地揮拳朝諸伏景光襲去。
旁邊的兩人也一擁而上。
那顆蛋從景光的口袋裏飛了出來,飛速朝三人的臉砸去,然後又衝到漆原拿着證件的手腕處,來了重重一擊,男人吃痛,諸伏景光的證件飛了出去。
[景光!接住!]
看到飛出去的它,諸伏景光的眉心一緊,但也很快接住了證件。
“我拿到了,你也快點回來吧。”
[嗯!]
小吸血鬼正想跑,卻被大個兒的漆原一把握住。
諸伏景光的瞳孔猛烈收縮。
[放開我!快放開我!]
小吸血鬼努力掙扎着,用力到男人的整個手臂都在發顫,青筋暴起。
但憑它現在的力量,還是無法掙脫。
“有趣。”漆原看着手心裏那顆會說話還會幫主人忙的小傢伙,露出了詭異的笑。
“這是什麼?機械人?還是你的寵物?厲害啊,諸伏,竟然將這麼其妙的東西帶進了警校。”
諸伏景光的臉色變得十分冰冷,眼神銳利,周身縈繞着一股若有似無的氣壓,很窒息,讓習慣了他那張溫和臉的小吸血鬼都瞬間感到有些害怕。
“不過,不管是什麼,看來諸伏挺在意它的嘛。”漆原看穿了對方的弱點,猖狂地笑道,
“把我的證件還來,然後照我剛才說的做。要是敢耍什麼花樣,我就立馬捏碎它!”
握緊的雙拳能聽到骨節咔吱作響的聲音,貓眼般的紫色瞳孔在黑暗中彷彿鍍上了一層光,安靜的空氣中只聽到冰冷鋒利的幾個字:
“你敢動一下試試?”
他們並沒有被他的氣勢嚇到,仍舊無情地嘲笑着他。
小吸血鬼明顯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變了,有點嚇人,但在這股駭人的氣息下,似乎還隱藏着……悲傷和恐懼。
不行,我必須自己逃出去。
只能再浪費掉一點能量了。
它閉上眼睛蓄力,蛋殼的溫度驟然身高,變成了燒紅的鐵塊色。
“好燙!”
漆原迅速甩開了手,小傢伙趁機向景光那邊飛去。
諸伏景光的情緒也平靜了下來。
然而,就在他放鬆警惕的那一刻,三人中的站在遠處的一個張開了□□,一支短箭筆直地朝着小吸血鬼的身體射去。
短箭穿透了它的身體,那顆蛋滾到了景光的腳邊,一動不動。
在他的眼前,死去。
諸伏景光的瞳孔以不正常的頻率顫動着,過去父母和那個孩子被殺的場景,同眼前的畫面交錯放映着,鮮血漸漸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張了張嘴想喊它,卻想起來,自己還沒有給它取過名字。
不行,不行!要去救他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死掉!
不行!不行!
去啊!去啊!
你這個膽小鬼!
他的耳邊循環着自己的聲音,眼前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感覺不到,唯一知道的事情只有——
又有人在他的眼前被殺了。
不能這樣……不能原諒!
可惡!
可惡!
可惡!!
“景光!景光!你冷靜一點!已經沒事了!Hiro——”
朋友的聲音將他從黑暗的漩渦中拉了回來。
回過神來時,面前是着急的降谷零,四周是倒下的三人,而自己正舉着拳頭,對準了漆原的臉。
“zero……”諸伏景光緩緩放下了拳頭,“我又……”
他忽然一驚,朝四周尋找着,卻不見那顆蛋的蹤影。他的眼神變得慌亂了起來。
“景光,這個……”降谷零張開手心,那顆穿孔的蛋靜靜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諸伏景光顫抖着從他手裏接過,冰冷的,一點溫度都沒有。
他的肩膀顫抖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
我說過要留下你,就應該保護好你。
可是現在……
“對你來說,她很重要,對吧?”降谷零拍了拍他的肩膀,紫灰色的眼眸微垂。
諸伏景光沉默不語。
這孩子很可愛,笨笨的有點迷糊,這是他的第一印象。
和它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總有種很安心的感覺,也很期待見到它孵化長大的樣子。
自己四年後是不是真的像它說的那樣會死去,他不知道,也從沒有什麼實感。
“謝謝。我一定會救你,約定好了。”
只是它每次吃完血都會這麼說。
可是現在……
就像是有什麼珍貴的東西從心裏流走了。
用力握着蛋殼的手,掙裂了被創口貼覆蓋的傷痕,鮮血一股股流下,染紅了蛋殼。
就在此時,蛋殼忽然發出明亮的金色光芒,破碎的地方開始慢慢復原。
它飄到了空中。
兩人驚訝地看着它,只聽見咔嚓一聲,蛋殼從中間裂開了一道紋路,紋路向兩邊繼續擴散,形成了參差的鋸齒狀。
“嗯~”弱弱的女孩子聲音從裏面傳出。
隨後,小小的手從裂縫中伸出,抓住上半個蛋殼的邊緣,慢慢將蛋殼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