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發錯了,原本不是要發出來的。不小心把往後情節發出來了<hrsize=1/>
11
銀弱的光線下,葉津折的皮膚如杪雪。
“我以為我再也進不了你家了。”葉津折有些苦澀地說道。
“我也以為。”姜歲談淡然地說。
“乾媽還不知道吧?”
“她當然不知道。”
很明顯的,她還像以前那樣,對自己那麼好。葉三心中內疚和悔過交織。
“不知道你做那事時,心裏是怎麼想的。”
葉三此刻,只剩下了無限的囿於那個時候的重現循環。
忽地,姜歲談的聲音有些訝然。
“葉三,葉津折?”
再次有了現實的真實感,是他隨着輪椅一塊,倒落在鋪着軟毯的地面上。
姜歲談在自己身邊,緊張憂心的表情,猶如記憶中那個原來的少年重疊的模樣。
姜歲談知道自己不應該主動去提起的。可是……
葉津折略微知道或許發生了什麼,他眨了一眼,假裝惡作劇一樣:“你還是很緊張我。”
“我是怕你死在我家。”
葉津折雖然眼睛彎彎,然後,可又有點憂愁,“為什麼裝作那麼冷漠對待我?姜歲談。”
這下,姜歲談的反駁似乎都失去了有力的論據。
這句話,無論姜歲談如何辯駁,都無法反駁這句話。因為要證明自己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刻意演戲,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你應得的。”輕聲的,幾乎是只有姜歲談一個人能聽見。
葉津折卻聽見了。
隨即葉三對姜歲談說了那次,在姜歲談的酒吧一模一樣的話:“你真的很討厭我啊。”
確實。不然,姜歲談也無法解釋,為什麼自己會對葉津折做出那樣過分的事情來。
“你們家閣樓拆了嗎。”葉津折想起他們家以前的格局,最頂樓有一個小閣樓,非常漂亮,也最深得童年時他們的喜歡。
“沒有。”
“我今晚可以去閣樓睡覺嗎?”葉三問他。
“閣樓很冷,”姜歲談想找理由打發掉葉三。
葉津折嘗試,“我想上去看看,可以嗎?”
姜歲談帶着葉津折上了他們家的閣樓,閣樓被打掃得很乾凈。顯然是叮囑過家裏的傭人,每周清掃,幾乎不落灰塵。
葉津折看見了閣樓的木板,還刻畫著以前小時候他們和妹妹的畫。
妹妹喜歡飛天小女警,畫了三個小女警。以前還拉着他和姜歲談cos不是粉色的另外兩個女警。
妹妹當然是站c位的粉色女警。現在葉津折都忘記她們叫什麼名字了。
“妹妹畫的畫,這麼久看,還是好可愛。”
姜歲談很少上閣樓,閣樓全是他們三人的回憶。所以,在葉津折那一聲之前,姜歲談陷入的回憶上,他差點在這裏,把葉津折弄到哭個不停。
那時候,葉津折的媽媽剛剛住進了醫院,葉津折被送到了媽媽好朋友家中照料。
姜歲談非常後悔,為什麼在那時候就惹哭葉津折。
兩個人躺落在閣樓的木地板上。
葉津折說,“最好妹妹也在我們旁邊,三個人,齊齊整整的。”
所以姜歲談斥他:“你有毒?”
而姜歲談平躺在旁邊,而他身邊的葉津折,轉過頭來,望向了自己:“能不能,像以前那樣,”
沒有得到回應。
葉三緩緩又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會彌補的。”葉津折懇求地說。
姜歲談垂眼,沒有回答。
葉津折看見他一副斂和的模樣,想爬起來,說,“好嗎,求你了,原諒我吧。”
我沒有你和妹妹,沒有乾媽,不行。
姜歲談不回答,葉津折迷迷糊糊,他躺在旁邊,無聲地落淚。後來,即便身邊的人是聾子,也不可能沒有留意到葉津折的動靜。
再後來,葉津折哭累了,睡著了。
一直在旁邊無動於衷的姜歲談,終於,他坐起來了,旁邊那個人真的是哭累了,眼睫是濕的,黏糊在了窳白的臉面上。姜歲談把人審視一遍又一遍,摸了一下那個人的臉,覺得自己太過貪戀了。
收回手來。
可是,怎麼不貪戀?
姜歲談把客房的被褥枕頭搬來了閣樓,鋪在了閣樓的實木地板上,再把葉三攬到了被褥里。
他躺在了被褥中,稍稍地,伸手,握住了葉三的手。
仰着頭,目光看向了開着玻璃擋板的天窗。不知道心思飄向了何處。
第二天。
三個人把家裏13歲的阿拉斯加帶去寵物店打針洗澡。
他們家的阿拉見了葉津折,居然還能認出他,很親切地任葉津折摸着。
他們家的阿拉斯加年紀大了,不像是別人家的阿拉懶洋洋,依舊精力很好,撲了幾次葉津折。
小時候葉津折沒少偷偷喂好吃的阿拉斯加,就連姜歲談有時候看調皮搗蛋的阿拉斯加,想口頭教訓一下阿拉,也被葉津折護着。“他懂什麼他只是一條小狗。”
姜歲談面無表情,糾正葉三:“他是大狗。而且他什麼都懂。”
他們三個人讓阿拉斯加洗完澡后,帶阿拉斯加出去玩,逛到了姜洗星的校門口,他們在校門口邊的店裏吃東西,發現口味和以前的不一樣了。
他們仨去買排隊很多人的甜品飲品店。
那家甜品店叫做鍾哥雙皮奶。在這兒上過學的人,都會說“帶一杯鍾哥”,這裏的雙皮奶和甜點都非常好吃。
三個人喝熱的雙皮奶,妹妹買了一堆盲盒抽。
找了家店坐下來,姜歲談和葉津折兩個人給她拆盲盒。姜洗星想要的盲盒全都抽中了,她好開心。從小有那麼一種玄學,只要葉津折在場,他們抽獎或者抽盲盒的運氣就會變得非常的好,基本能抽全ssr。
妹妹從小就很喜歡和葉津折去抽卡或者買盲盒等等。
帶上阿拉斯加上轎車后,妹妹困到在副駕駛座上睡著了。
葉津折也好不了多少,剛笑完妹妹是“困困豬”,他也有些發倦。闔着眼睫,也枕着後座的軟椅睡過去。
一邊的姜歲談看了一眼葉津折的臉頰,視線再落在了葉津折的手背上,原本是黃色和青色的針孔淤痕,貼了那種卡通紋身紙。
紋身紙是妹妹最喜歡的飛天小女警。一定是剛剛他們回到學校邊買零食的時候,買的兒童紋身貼紙。
姜歲談輕輕地替葉津折揉/搓着他的手背,視線卻朦朧起來了。他不捨得葉津折。可是有什麼辦法。
想替葉津折揉開那個貼紙,葉津折手背還是需要輸液的。萬一彩色的有毒色素的物質進入了血管,或者堵住輸液口,葉津折輸不上液,病會更加重,更加難受的。
不過為什麼,都已經計劃好,自己還會這麼的傷心。
揉/搓着葉津折的手背,把他弄醒了。
葉津折眨了眨眼,看見了姜歲談的眼淚。
心下一茫然,以為自己只做夢,隨即,那個小太陽暖暖一笑:“姜歲談,你哭什麼呀。”
姜歲談略微看着他,又聽見小太陽對自己笑:“你哭得好難看。”
其實哭得並不難看,還有幾分峻氣在。姜歲談是高中時的校草。
皮相清峻,黑髮白膚。不少人愛慕姜歲談。
姜歲談外表性格又冷,更成了許多人心裏的高嶺之花。
葉三又見到姜歲談垂下眼,淚珠更多地似斷珠般掉落下來。
最後那個人捂在了膝蓋上,無聲個不停。
葉津折嚇一跳,趕忙在不吵醒副駕駛座上睡著了的妹妹的同時,輕拍着姜歲談的後背,小小聲:“怎麼了,是乾媽出什麼事情了嗎?還是說,是因為妹妹身體?”
他很擔心姜歲談,更擔心是姜歲談的家人出現狀況了。
這個人嚇到了,撫着自己後背,還靠近腦袋來,很是憂慮自己:“姜歲談,你哭什麼,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完全弄不懂為什麼姜歲談在哭。
姜歲談直起了原本蜷曲的腰身來,直接摟住了葉津折。在葉津折的肩膀后,埋着淚臉。
葉津折抬起手去,安撫他的小夥伴。
驀然,葉津折有了幾分直覺:“是因為我嗎?”
哭着的那個人聽到這句時,渾身稍稍一僵,緊接着復聽見了小太陽暖心的話語:“沒關係的。反正我活不長的。你不需要因為冷落我、或傷害我、或漠視我而難過。”
這句話,更加如同長矛,扎進了姜歲談的心臟里。
“你知道我難過的原因?”有那麼一瞬間,聽見葉津折的話,姜歲談以為葉津折什麼都知道了。
“雖然不知道,”葉津折很坦誠,“可是,你難過的話,我們都會很難過的。”我們,也就是他、妹妹和乾媽。
而葉津折不知道,聽他說話的人,早被扎得血肉模糊,窟窿的孔洞直接橫空地穿破了心臟。
……
·
另一邊。
葉捕禪發現,葉三好像丟了。他的保鏢沒有把葉三看好,反而讓葉三在偌大個佈滿監控的電競會場把個活人弄丟。
當監控鎖定到了最後一個在葉三身旁的人是葉頌燃時,葉捕禪表情發沉。
“你不會告訴我,把你葉三囚在哪兒了吧?”葉捕禪對這個同母異父的兄長,沒有什麼多的感情。
“怎麼可能,”葉頌燃和葉捕禪息息相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是性格使然,葉頌燃或許是天生壞種,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情調侃葉捕禪,“你不是買通他保鏢嗎,而且葉三還指名道姓要你跟着他,怎麼一個病成那樣的人都能弄丟?”
愛豆略一笑:“你是把人藏起來,威脅我什麼?”
“我的親愛弟弟,我哪裏敢。”葉頌燃心情還可以,當然他沒有坐到葉捕禪那個位置,當然不知道葉捕禪現在急得都能殺人的心情。如果被葉齋行知道,葉捕禪更倒霉了,“我要是動手,早些年我就動手了。我老早看葉三不爽。”
葉捕禪是聰明人,直接戳破葉頌燃的計倆:“別跟我兜圈。人去哪兒了?”
“有個女孩,自稱是姜歲談的妹妹。把人帶走了。”葉頌燃也不去嘲諷他這個盲頭蒼蠅般的弟弟了。
姜洗星么?是她?
葉捕禪表情不是很好:“你怎麼讓個陌生人帶走葉三?”
“她說她是姜歲談妹妹。姜歲談可是認識葉齋行的,”葉頌燃冷哂,“你不怕葉齋行,我可是很珍惜我目前擁有的。”
葉捕禪就知道他這個異父同母的兄長沒什麼本事,就是一米蟲。
不過還好,人只是落在了姜歲談手中。
“喂,你去要人么,”葉頌燃還怕他吃虧,“姜歲談,那小子就很不對付……”
葉頌燃還不知道,葉捕禪和姜歲談的早就暗交下關係了。
電話打來的時候,姜歲談正在陪葉津折打着高爾夫。
葉津折球技還可以,只是力氣不是很穩定。
看見是葉捕禪打來的電話后,姜歲談看了一眼葉津折,走遠了一些,再拿起了電話接聽:“什麼事?”
“我要接葉三回家。”葉捕禪的悠然聲音。
“你接就接,打電話來給我幹什麼。”
“那我是來你家接,還是去哪兒接?你的公司?還是你秘密不為人知的基地?”比如囚禁葉三的地下室、農場等等。花樣很多。葉捕禪眼中掠過看戲的色澤。
姜歲談是走到了一個安全的位置,那個位置可以看見葉津折。
葉津折是聽不見他和別人的對話的。
“人不在我這裏。”為數不多的一次,姜歲談對他這位合作盟友撒謊。
“不是你妹妹帶走的葉三嗎,”葉捕禪笑笑,知道姜歲談和葉三還有點舊情。姜歲談約莫不會做得太絕的。畢竟從小一起長大的手足情。
“誰告訴你,是我妹妹帶走葉津折?”太陽正好,落射入姜歲談眼中,惹得他稍稍眯起了眼來。
葉捕禪此時心情沒有打電話之前的好了。他眼色暗然下來:“你妹妹從葉頌燃那裏帶走了葉三。”
“是嗎,那你問我妹妹。你打電話來問我幹什麼。”
葉捕禪知道姜歲談在裝傻,他略有點氣,可是仍然保持着良好溝通:“這幾天和葉三相處怎麼樣?讓你們想起了從前?”
“是想起愉快經歷,還是想到不好的那些過往?”葉捕禪笑笑,故意地問道。
姜歲談又說:“計劃緩一下吧。”
“為什麼?你猶豫了,你心軟了?”葉捕禪對着電話略微發火,“你對葉津折‘舊情復燃’?”
姜歲談放眼看了一下,葉津折似乎打累,發現自己走遠,回頭找尋自己,看到自己后,遠遠地笑自己一下,再去找別的休息方式去。
“你在質疑我?”姜歲談問。
“那不然你為什麼要暫停計劃?”葉捕禪問。
“我認為計劃有漏洞。”姜歲談回答。
葉捕禪冷笑,“哦。”不去和姜歲談糾結這個,“葉齋行在要人。那我直接說,葉三在你家。”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葉三不在我這兒。”姜歲談重複了一句,最後一句是冰譏,“人都看不住,你是怎麼還想取代葉三的?”
葉捕禪笑,容貌如天神的他,對着電話緩緩說道:“如果你想計劃失敗,想你的願望破滅,以及想你之前付出努力也付諸東流的話,大可不必配合我。”
電話掛斷。
姜歲談望去那個人的身影,要把他交出去,交到葉捕禪手中……嗎。
換下運動服的時候,是在酒店休息套房。
這是姜家的名下度假區,產業全是姜家的。
葉津折換下衣服的時候,略有點愜意:“應該把妹妹帶上的。”
“她不愛打高爾夫。”姜歲談似乎還在想剛剛葉捕禪電話的事情。目光緊落在了葉津折身上。
“她應該喜歡我們三個人在一起。”無論做什麼。葉津折笑笑地說道。
“她多大了,你以為她還像小時候跟着我們屁股後面跑嗎?”
葉三很好脾氣,又嘗試別的,“或者我們一起去做她喜歡的事情,她會高興很多。”如果打高爾夫,那麼妹妹不感興趣。他們該去乾妹妹喜歡的事情。
見葉三每一句都在提姜洗星,姜歲談有些不悅:“你在討好她,尋求她諒解?”
不知道為什麼,姜歲談從高爾夫場回來后,每一句都懟自己。
或許他在故意傷害自己,好讓自己離姜歲談遠些吧。葉津折唯一想到的是這個。
“確實我需要她的諒解。”葉三也很誠懇坦然。
“你永遠得不到我們原諒。”
葉三的神色慘然了一刻,隨即,他垂下了眼,調整了一下神情,短短地說道:“我知道。”
看見他那麼逆來順受自己的突來的怒意和故意的針對,姜歲談覺得自己真是個壞蛋。
可是又那麼想,那是葉三罪有應得。
“我歇一下,再去吃飯。”說完這句話,葉津折走入了另一間卧室里。
姜歲談在原地愣了片刻,他追上去,看見葉津折埋着臉。
“對不起,”以為會看見葉津折那張淚痕的臉,“我不是故意……”
葉三抬起了臉來,是乾燥的,但是卻是很累,有點慘白的臉色。
“不舒服么?”雖然葉津折沒有哭,可姜歲談也後悔,自己跟葉三說這麼多尖銳的話來。
“嗯。”葉三垂了垂眼。
“哪兒不舒服?”姜歲談的緊張。
“我的心。”葉三輕聲抬眼,“給我機會贖罪可以嗎。”
姜歲談沒有說話,葉三聲音有些發抖,“我很想妹妹,想乾媽。是我沒有做好。給我機會,好嗎姜歲談。”
“我想和你回到以前,”做以前那樣很好很好的朋友。他不想再失去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