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123】
【123】FBI!全員趴下!
“滾。”
赤井秀一明顯在反應我的話,所以在我說完的時候,他停了兩三秒。而後他默不吭聲地走了。我知道這種人,他一定會在我聽不到的地方罵我。我腦袋裏面都已經冒出人模狗樣的赤井秀一齜牙利嘴,罵罵咧咧的樣子,想想就是開心。於是,我繼續癱着。
我送走一個,又來一個,這次是有德國口音的人走到我旁邊,說道::“你一個人?”
“啊嗯。”我跟着抬起頭,用肉眼看就能感覺到對方高大得多。
他說道:“看來你是第一次來。”
“你怎麼知道的?”
我話是這麼問,但其實這種事毫無所謂。只是見他很想和我攀談,順便坐我旁邊的樣子。我心情好,所以給他一個搭話的機會。
他順勢從我的方向坐了進來,而不是從椅子遠離我的一側坐進位子裏面,他慢條斯理地說道:“來這個地方的人很少是單獨來的。拍賣場的起價金額就是在六位數,這原本就很容易讓人盯上。”
我環視周圍一圈,確實周圍的人都是成堆成堆的來,但也有一些獨行俠。我指着那些形影單隻的人繼續說道:“所以,他們也是一個人來的嗎?”
德國男人笑了起來,他的聲音比較沉,就算是面具的隔檔,也藏不住這一點。
“你真的很天真很可愛。”
我在他心裏面翻了一個白眼,他腦子一定有病。
他繼續說道:“我其實是因為沒見過你,才知道你是第一次來的。”
我覺得他在腦補我是一個單純天真,被人問一句能把自己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能一一交代出去的類型。不過我確實有種奇怪的天賦——我很容易受到長輩喜歡,從小到大都是如此,不論性別。
叫我刻意扮天真,我會覺得很噁心,而且我也沒有必要特地應合這個人。
“你經常來這裏?”我隨口說道。
“我確實經常來。”對方說道,“如果你對拍賣感興趣的話,也許我們可以交個朋友。”
我頷首,說道:“但是我們可能搶的是同一批拍賣品,到時候可能會打起來。”
他立刻就笑道:“我可以買來送給你。”
底價百萬的拍賣品被他說得就像是地攤貨似的。他也許會以為說這種話,素未蒙面的對方一定會心理壓力極大而拒絕。但我不會這麼想,他願意給,我就願意收。我是放在保險庫,還是扔進垃圾桶裏面,都是為了我快活,這和價格無關。
我也不管他是在侃大山,說些沒有意義的蠢話。
我眨了一下眼睛,一般很少人會留意自己是不是眨眼,但我很明顯就感覺自己做了這個動作。我隨口說道:“你喜歡我?”
因為太直白了,他反而有些退縮,身子往自己椅背的位置靠了靠,但是鞋尖還是朝向我。我內心毫無波瀾地說道:“你也不知道我長相,對我這麼大獻殷勤,是做什麼?”
他朝着我,伸出手說道:“我叫伯文·凱恩斯,是名藝術家。”
我伸出手,回握他的手說道:“我叫亞當。”我差點順口說了一句“斯密”,把《國富論》的作者都說出口了。
他和我握手的時候,說道:“我剛才看到你的時候,就發現你形體很優秀很漂亮,很想邀請你到我的工作室當模特。但能來這裏參與拍賣會的也不缺當模特的錢,不是嗎?”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朝我的眼睛方向看。面具上留的視物的孔洞是比較小的,願意認真看仔細的話,其實也可以看到對方眼睛的顏色。我就看到對方是藍色的眼睛,大概是燈光打下的陰影,眼瞳裏面又給人灰濛濛的天空的既視感。
我都聽到他的
名字了,自然也不會主動把人推遠,不過該老實話,還是得說老實話。我撐着下顎,興緻缺缺地道:“如果你是有名的藝術家,未嘗不可。但是我沒有聽過伯文這個名字,所以很抱歉了。世界能出多少個約翰內斯·維米爾和文森特·梵高呢?”
“但你也沒有趕我走不是嗎?”
我笑了起來,“我喜歡有錢人,我也喜歡願意為我花錢的有錢人。不過最讓我覺得有意思的是,你都沒有看到我的臉,就對我大加讚譽,我也許就是臉上一堆爛瘡的人呢?”
“通常來說,會這麼說的人反而長得很漂亮。”
對方真的是為獻殷勤無所不用其極。
我開始對他感到無聊了。也不知道其他人怎麼面對自己的目標對象的,怎麼才能有源源不斷的動力去迎合對方,我都覺得跟對方說話都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我打了一個哈欠,朝着其他方向看了一下。伯文問道:“你還有其他朋友過來嗎?”
“沒有,我就是在看這裏的燈都很暗。也不知道來了多少人?聽聲音不是很多嗎?”
我看了一下商品目錄,上面都是一些有着各種不同歷史背景的東西,就是在博物館就可以看到一堆的那種。不知道衝著夏色紅的眼球的人有多少?我想着,賣這系列眼球的人肯定是有把握做一大組。能一上來就以和服傳統色為名,那說明這個賣家一開始就有想法,而且日本傳統色至少有128種,之前應該就賣過類似的。
“你是衝著什麼來的?”我順勢問道。
伯文遲疑了半秒,又很快淡定從容地說道:“反正拍賣會開始,你就知道我想要什麼的。我們留個懸念吧。”
“但是我不喜歡懸念。”我在他面前說著又模擬出看書的畫面,說道,“我看懸疑小說都是先看前幾頁,了解基本設定后,就從結局開始看。如果結局都不是我喜歡的,我為什麼要看裏面的內容?而且,我其實也不期待。我想了想,你要是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對方明顯一愣,見我的頭轉向其他的地方,似乎有點生氣,但很快又自我說服一樣用原諒我的脾氣,說道:“那我不打擾你了,亞當。”
他走之前,還遞給我一張名片,“我一般不會和別人交換名片,但是我很喜歡你,也期待可以和你私下再次見面。”
我翻了翻有燙金的名片,又再次向他投去視線——我對於這種沒有實質的誠意並沒有興趣。伯文隨即說道:“你隨意挑一件你喜歡的收藏品,我會為你付錢,到時候你到我的地方來取,你覺得這種誠意如何?”
我不置可否。
要是拍賣品裏面有小提琴的話,我倒是願意瘋狂舉手,這裏面儘是一些在博物館看得到的東西,又或者是一些擺不上枱面,只能在暗室裏面放着的稀奇古怪的東西。這次我真的體會到什麼叫做人類的參差。之後陸續也有人來找我說話。
我嫌煩了,自己又轉到角落去待着。其實我覺得我現在就可以走了,畢竟我都要到了對方的名片。到時候在私底下繼續接觸就好了。但我很好奇赤井秀一為什麼會來這裏,是來釣魚執法,還是在暗中潛伏?所以我坐到他的對面,相隔有七八個桌子。
認出赤井秀一的方法很簡單,雖然他這次是坐下來了,沒有腳步聲,但是我記得他的衣服在斗篷裏面起伏的形狀。雖然每個人都穿着同款斗篷,也戴着同款面具,但就像伯文說的,斗篷裏面的身形或多或少都可以看得出來,裏面的衣服也會因為斗篷而起了不同的褶皺。
乍眼看起來差不多,但是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我也有想過我換了個位置,伯文會不會在人群裏面認不出我,但是他對我的印象很深,或者是一直在觀察我,他也看到我換位置了。因為我在第一個收藏品舉手的時候,他很快就跟着投注,第一個收藏品
就是個開幕式,炒熱氣氛而已,但也不是重頭戲,因此投標的人不多,價格也不會太高。
最後果然是伯文拿下來了。
我對他的殷勤並不是特別感興趣。只是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正如他對我居心不良一樣,我也對他圖謀不軌。
夏色紅的一系列眼球被安排在了拍賣流程中后的位置。我看過圖片,那些眼睛都被保存在透明的盒子裏面,外面還罩着一張面具,就像是一張張栩栩如生的臉,連眼睛都充滿着靈動的錯覺。如果是有收藏癖好的人,一定不會錯過這一組顏色。
參與拍賣的人也有三四組,其中伯文以562萬拿下來這一組眼球。我其實對這種藏品不是很感興趣,所以他們在競拍的時候,我盤着腿正在觀察赤井秀一的動靜。他一直在觀察周圍,尤其是這次競拍。這次競拍剛結束,我就看到赤井秀一突然低着頭,對着空氣說了一句話。
我頓時警鈴打響,在伯文被主持人恭喜的時候,我一腳踹開桌子,“嘭”的一聲巨響,眾人的注意力往我的方向看來的時候,我第一反應就是“FBI!全員趴下!”
這個時候,全場的聲音開始慌亂起來,與此同時,幾個斗篷人也跟着站起身,摘下面具,拿出自己的□□,也跟着喊:“FBI,全員都不許動!”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了狼嚎的場面,一隻狼對着天空叫起來,另一隻狼也跟着嚎叫,接着一群狼也跟着叫了起來。我忍不住覺得好笑。於是,我把拍賣場的燈光拉閘也給拉了下來。燈光的控制器是分開的,除了台上的光還依舊保留着,坐席上的位置全是一片黑。
趁這燈光一暗,我頓時喊道:“還不趕快跑?”這聲一落,所有人就開始動了起來,到處都是聲音。拍賣場的保安們藉著這個空隙,也立刻跟着行動起來。
我原本還想着要不要救伯文,要是被抓過去就麻煩了。等我剛往伯文的位置摸過去,我的領子就被一隻預備已久的大手抓了起來。因為我反應快,閃躲及時,他抓了好幾次也沒有抓緊。我趁着空隙,反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從桌面上摔了過去。桌子上杯子和桌布也跟着扯了下來,玻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藉著台上的逆光躍動出無數碎光。
我的眼睛和那人直接對上了。周圍兵荒馬亂的聲音有一瞬間就像是發生在其他的世界一樣。我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提高警惕。
“……”
這人仰面朝下,臉上的面具因為我剛才那麼一喊,見其他FBI都已經露面了,他也跟着拿了下來。現在我心裏面的答案也得到了印證——確實是赤井秀一。他被甩出去的時候,就根本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反手撐着滿是碎玻璃的地板。眼睛一直盯着我的方向,也不給我一個喘息的機會,抬拳朝着我的方向沖了過來。我從他視線的角度中反應過來,他目的根本不是在攻擊我,他就是想要扯我的面具。
我抓起桌布,往他的身上直接一蓋,趁着他還沒有站起身,再送了一腳,抓着伯文很快跟着逃跑路線從酒店的其他出口迅速離開。多的話也沒有說,我們一出酒店就分開了。
回學院之後,我倒頭就睡。凌晨三點的時候,所有的學員都被教官叫出來,在操場上集合。教官們在台上巴拉巴拉地說個不停,然後學員們跟報數一樣,叫來叫去。我還在半夢半醒中,就感覺到旁邊白鳥戳了戳我的手臂。
“啊?”
“輪到你了。”
“輪到我什麼?”
“喊「FBI!全員趴下!」。”
白鳥說的時候,他還給我遞了一個非常熟悉的面具——那是路易斯酒店地下拍賣場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