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冷暖

12.冷暖

“這種溫度真是令人懷念啊——”

名為莎娜多的少女坐在鐘樓的尖梢上,凌空而置的雙腿交錯着上下踢打,將灰白色的雪花踢散。她那一身盛夏的裝束在這樣的冰天雪地之中顯得分外違和,漫天飄舞的雪花在她的皮膚上迅速消融,不留痕迹地消散無蹤。

一隻青綠色的渡鴉駕着風雪而來,溫馴地停留在她的肩上,輕輕地啄了啄她的臉頰。

“這一次也不準備採取行動?真是無聊,這邊也好那邊也罷,都不會採取什麼有新意的行動呢。”

莎娜多不滿地嘟囔,順手捏碎了停留在她肩上的渡鴉。然而渡鴉並沒有像正常動物那樣血肉橫飛,而是化作一團黑沙從她的指尖流過,隨風而逝。少女百無聊賴地躺倒在鋪滿白雪與黑瓦的屋頂上,如亂髮脾氣的頑童般擺動四肢將屋頂上的積雪掃落。

“哎呀,糟糕。”

意識到自己做出出格舉動的莎娜多急忙躲進了鐘樓的曲頂后。果不其然,在留意到降雪量的突增后,鐘樓下方的蘇納立即抬頭檢查屋頂附近是否存在異狀。

“抱歉呢,既然那邊也不準備出手,這次的問題就交給你自己解決吧。雖然有些辛苦,但是你還是能做到的吧,畢竟我可是一直在‘看着’你呢。”見巡查無果的蘇納滿臉狐疑地將視線轉回人群,獨居高處的莎娜多臉上露出了一抹俏皮的笑容。

“怎麼了,蘇納先生?”見蘇納有些心不在焉,弗雅關切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剛剛有些幻聽罷了。話說那些遊行示威的群眾現在如何了,大概什麼時候會解散?”由於一時分神,蘇納只得向弗雅打聽情報。

“不清楚,他們似乎是打算在政府解除市區的封鎖前堅持留在這裏的樣子。”

“是嗎,這樣可就麻煩了。”雖然遊行的群眾堵在鐘樓前讓蘇納二人難以接近目的地,但是事到如今能否進入鐘樓對蘇納而言已經無關緊要了。接近鐘樓之後,蘇納立即便發現了鐘樓沒有受到雪花侵蝕的真正原因——一束又一束金黃色的絲線沿着鐘樓的牆壁向上延伸,如鳥籠般將鐘樓包裹其中,那些看似堆積在屋頂上的積雪實則只是黏附於這些絲線之上,與鐘樓表面留下了不足一毫米的微小空隙。

與鐘樓的情況相似,市區內部也受到了絲線的嚴密保護,不僅每棟大樓上都纏繞着相當數量的絲線,就連街道的上空也層層疊疊地裹上了數層絲線,因而實際上並沒有一朵雪花順利到達了市區的街道。相反,似乎是為了營造氣氛,使得周遭的環境不至於與天色格格不入,市區內部投放了相當數量的人造冰雪,市區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市民們紛紛來到室外感受這難得一見的夏日飛雪的奇觀,與城郊遍地屍骸、人人自危的蕭條景象形成了鮮明對比。

置身於水深火熱,甚至不清楚能不能活過下一秒的險境之中,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其他人日夜笙歌、尋歡作樂,也難怪市郊的居民會群聚暴亂。不過通向市區的主幹道卻被一堵無數絲線編織而成的黃金之壁阻斷,無情地斷絕了外部居民們入城避難的唯一希望。

一名三十來歲的男性終於對市區的無所作為忍無可忍,一頭撞向了那塊淡金色的牆壁。只是這樣的魯莽之舉非但沒能傷及牆壁分毫,反而在男人的頭頂上磕出了一道寸許長的傷口,漾漾地滲出了不少鮮血。見男人不撞南牆不回頭,妄圖再一次向那堵牆壁發起挑戰,深知這些絲線強韌程度的蘇納連忙上前勸阻道:“這位大哥,先別心急,這堵牆壁不是這麼容易就能突破的。即便你在這撞得頭破血流,也未必能傷及它分毫,反而會讓市區的居民認為我們是一群蠻不講理的野蠻人,更加抵觸讓我們進入市區。”

“我呸!你是哪隻眼睛看到這裏有牆壁的!”男人氣急敗壞地怒吼道,“擋在這裏的空氣牆八成又是科研院那幫狗娘養的什麼專家研究出來的奇怪科技產品,我今天就偏偏不信這個邪,看看是老子的頭硬,還是他們的技術硬!”

“對哦,其他人是看不到這些絲線的——”蘇納喃喃自語着,長期以來獨自行動的經歷讓他漸漸有些淡忘了這些絲線的特殊性,直至此時男人的話語才讓他回想起了這些絲線最為獨特、也最為重要的特性。不過這樣一來,以往的經歷中便會存在一些難以理清的矛盾之處——

正當蘇納埋頭整理思緒時,那名一根筋的男人卻又好似發瘋的蠻牛般向著市區的方向猛衝而去。然而任憑他的氣勢再怎麼充沛,他的頭皮也不會因此變硬半分,僅僅是一個回合的交鋒,男人便再度敗下陣來,在堅固的城牆上撞得頭破血流,倒地不醒。蘇納重重地嘆了口氣,一邊製作繃帶為男人的傷口止血,一邊向牆腳邊醫治難民的弗雅呼喚道:“弗雅,能來搭把手嗎?這位大哥傷得不輕,我們先幫他癒合傷口。”

聞言,手持吊墜的弗雅微微點了點頭,起身走向蘇納。

“小子,看到這樣的結果你很滿意吧......?”正在這時,靠在蘇納臂彎上的男人卻突然開口說道。

“咦?沒有這回事。你的頭部損傷嚴重,現在就不要勉強自己活動了,安心休養一陣子吧——”雖然無法理解男人的言語邏輯,但是考慮到男人受傷后的精神與健康狀況,蘇納也沒有和他過多糾纏。只是男人卻沒有因此作罷,反而目眥欲裂,格外兇狠地瞪視着蘇納,混若極度飢餓的野獸的雙眼中瞧不見一絲理性的光輝。

“啊啊,是啊,你一定很滿意吧。我沒有聽從你的命令,我就因此受傷了,這證明了你比我更有智慧也更加強大,羞辱我——”男人不依不饒地說道,口中喋喋不休的言語卻越來越沒有邏輯性。

“冷靜點,不要想這些——”

蘇納試圖安撫男人躁動的情緒,然而前不久還氣若遊絲的男人卻突然變得情緒亢奮,猛地撲騰起身,一口咬向蘇納的小臂。男人堅硬的牙齒輕易撕碎了被雪花腐蝕得脆弱不堪的隔熱服,並順勢從蘇納手臂上撕下了一小塊肉。

蘇納皺了皺眉,在男人進一步發狂前將其擊暈在地。

“蘇納先生,您沒事吧?”弗雅小聲驚呼着趕到蘇納身邊。

“沒什麼,只是些皮肉傷罷了。”蘇納聳了聳肩,翻轉受傷的手臂以避免雪花直接滲入傷口之中,“能麻煩你幫我和這位大哥治療一下嗎?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從發狂的二人表現來看,長時間暴露在風雪之中似乎會對人的神智產生一定影響。讓這些難民繼續留在戶外還是過於危險了,我們要麼就想辦法幫助他們進入市區,要麼就儘快說服他們回家避難——”

蘇納與弗雅聚在一旁商議對策的同時,遊行群眾中卻有數人神色驚恐地對着蘇納指指點點,附在同伴的耳邊竊竊私語:“喂,你看到了嗎,那個孩子被瘋子咬傷了——是啊,就是擔心會不會傳染——我們的安全也——”

蘇納揚了揚眉,他倒也明白這些民眾的擔憂,只不過僅僅是擔憂並不能使現狀有所改善,他們所需要的是將這些擔憂化作動力。

“咳,諸君,請稍安勿躁,聽我一言。”蘇納來到人群前大聲地乾咳了一聲吸引眾人注意,“以目前的調查結果而言,這類癥狀並非是由疾病導致的,自然也不存在人對人傳播這一說。即便是情形較為相似的恐水症病毒,或者說狂犬病毒,由於病毒並不會於人類唾液腺繁衍增生,所以人類撕咬也不會造成這類病毒的傳播。所以各位也不必過於恐慌,只需——”

話音未落,蘇納卻突然面色鐵青地抽搐起來,緊接着他雙眼翻白,口吐白沫地栽倒在地,像一隻野犬般弓起背,惡狠狠地瞪視着圍觀的群眾。剛剛還被蘇納合情合理的演講說服的市民們瞬間又將心提到了嗓子眼,紛紛凝神屏息,驚恐萬分地注視着這隻人形野獸的一舉一動,生怕自己的呼吸和任何微小的動作都會引來野獸的注意,使自己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美味的肉——”蘇納縱身一躍撲入人群之中。

以一聲驚叫為信號,聚集的市民四散而逃,前不久還圍堵在市區前、如潮水般的人群在短短數十秒間便滲透進城郊的大街小巷之中,不見了蹤影——唯獨剩下了早前被蘇納一掌打暈的男人,以及那位一直跟在蘇納身邊、憂心忡忡的少女。見弗雅遲疑着該如何接近自己,蘇納微笑着站起身來,招了招手示意對方不必擔心。

“呸,虧我為了形象逼真還往泡沫里加了些硬脂酸鈉,結果他們壓根沒有認真辨別嘛。”蘇納皺着眉將口中一股怪味的泡沫吐在地上,隨即輕笑着向弗雅說道,“怎麼樣,我的演技還不錯吧?”

“您這是——想要恫嚇那些市民,讓他們回家避難嗎?”雖然理解了蘇納的意圖,但是弗雅回想起剛剛的景象還是不免有些感到后怕,本就白皙的臉頰在受到驚嚇更是顯得沒什麼血色。

“畢竟跟他們講道理很難講得通吧。雖說也能煽動他們暴動,侵攻市區,不過既然能和平解決問題我還是想盡量避免衝突。”蘇納解釋說。

“不過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呢?就像您剛剛所言,留在戶外也不是明智的選擇,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像他們一樣回家休息,等待相關部門處理呢?”弗雅一邊為蘇納的手臂療傷一邊詢問道。

“這個嘛,既然我們都到鐘樓附近了,就不妨進去修整一番吧。更何況我們也不能把這位大哥就這麼丟在雪地里吧。”蘇納說著儘可能小心地搬起昏迷的男人,以免將其驚醒引起不必要的纏鬥。雖然鐘樓的大門上了鎖,但是對於掌握構成術的他而言將鎖芯熔斷並不是什麼難事,很快蘇納便帶着弗雅和那名昏迷不醒的男子進入了鐘樓內部。

剛剛踏足於鐘樓內部,便掀起了一股半米高的煙塵氣浪;杏黃色的黯淡燭火中,點點塵埃如細雪般瀰漫飄散於邊緣老化發白的磚瓦之間。蘇納將手中剛剛構建成型的提燈交給弗雅,自己則叼着一隻微型手電筒在牆腳附近摸索起來。

“感覺這裏很久沒人進來了呢。”弗雅輕聲感慨道。

“的確如此,從上個世紀開始這裏就成了市民們的自盡勝地——有人從鐘樓的頂層一躍而下,有人選擇在鐘塔的尖稍上將自己裝點成不合時宜的晴天娃娃,甚至有人在這裏引火自焚,差點把鐘樓整座燒掉。雖然具體原因不明,但是當時的州長當機立斷地將這裏進行了封禁。直至今日,除了鐘樓的管理員偶爾還會進來維護保養一下大鐘的內部,其他市民一般沒有機會進入這裏。”嘴中含着手電筒的蘇納咬字有些不清,他微微頓了一頓,隨後繼續說道,“除了十年前,當時學校里有幾個高年級的學生看我不爽,偷偷撬開了鐘樓的大門,並且將我反鎖在了裏面。也許他們認為找不到出口后,我也只能嘗試從頂樓滑降到地面,並輕鬆地將我的失足滑落偽裝成一場意外,畢竟對於一個小學生而言想要破壞一處反鎖的大門還是相當困難的。”

“那後來呢?”弗雅有些緊張地問道。

“後來自然是我設法逃出去了,不然我現在就沒法在這和你優哉游哉地閑聊了。”蘇納對弗雅略顯浮誇的表現有些哭笑不得,與此同時他的手掌觸碰到了暗處的一道機擴,輕輕向內側扳動寸許之後,一扇嵌在石制地板夾層中的石門倏地縮回了一側,露出了一條寬度足以讓一人通過的密道。

“很好,看來這條密道還沒被其他人發現,如果我的記憶無誤,這條密道應該連通向市區中央的紀念碑下層。”蘇納滿意地撣了撣身上沾到的灰塵,將手遞向弗雅,“雖然印象中這條道路還是挺平坦的,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無法保證裏面會不會留下碎石坑窪什麼的。拉住我的手,我牽着你過去吧。”

弗雅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牽起了蘇納的手掌。不同於蘇納略顯瘦削的身體,蘇納的手掌相當結實廣闊,透過手心傳來的體溫正如他的性格一般溫和怡人,能給她帶來溫暖的同時卻又不會過於灼熱而讓人感到不適。這讓弗雅回想起了那個曾被她稱作“家”的場所,那裏的暖爐也像眼前的青年一樣散發著令人安心、而又暖洋洋的火光,將一隻又一隻發胖的橘貓吸引到附近,圍着她組成一圈暖烘烘的毛毯。

“蘇納先生,您不好奇我的過去嗎?”弗雅發問道。

“嗯?你不是說你沒有從前的記憶了嗎?即便你回想起了什麼我也沒必要強迫你告訴我,如果你認為有必要讓我知曉,你自然會主動開口的,對吧?”一心向前的蘇納頭也不回地解答了弗雅的疑惑,不過片刻的分神還是讓他腳下一個踉蹌,險些一頭栽倒在地,“唔,這裏似乎有一條溝壑,弗雅,你過來時小心點。”

“這裏——好像並不是那麼‘平坦’——”在跨過石溝后,弗雅終究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感受。實際上,這條隧道的路面可以說完全與平坦二字無緣,佈滿了石礫與短層的路面如犬牙般參差不齊,夾道兩側裸露的岩壁上偶爾可以看見城市地下佈置的管道與行道樹的根莖。

“奇怪了,那時候這條路似乎沒有這麼難走啊——”蘇納小聲嘟囔着。

“這條密道是蘇納先生挖出來的嗎?”

“怎麼可能,且不論當時我還是個小學生,就算是現在的我想挖出這樣一條隧道恐怕挖到第二天早上也不見得能竣工。這條密道是我——”蘇納說著陷入了沉思,“等等,當時我是怎麼發現這條密道的?我記得我發現大門被鎖上后先是沿着台階一直向上爬,然後又發生了什麼來着——”

見蘇納苦思無果,弗雅索性便轉移了話題:“後來那些把您關在這裏的學長們受到懲處了嗎?”

“我倒也沒有想過特別去懲處他們,畢竟我也沒有受到實際的傷害,最後只是口頭警告了他們一下。反倒是穆恩知道了這件事後火冒三丈,找到他們班上將他們收拾了一頓,在那之後他們再也沒有來找過我的麻煩了。”蘇納說道。

“穆恩先生,當時就相當——剛烈呢——”

“與其說是性子剛烈不如說是仗着塊頭大肆意妄為,在當時他的塊頭便比不少同齡人大上一圈了。雖然不能說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但是在你擁有強大到足以跳過計劃、直取目標的力量時,你也不會想着走那些繁文縟節的流程,而是會以直球的形式儘快解決問題。”蘇納苦笑着搖了搖頭,“別看穆恩現在還是大大咧咧的,他相較以前已經收斂不少了。當年——唉,和他一起做過的蠢事可太多了,你想知道的話等眼前的問題解決后我再慢慢說給你聽吧。”

“嗯,我很期待。”

明知悶頭前行的蘇納看不見,弗雅還是在他的身後輕輕點了點頭。與此同時,一路前行的二人周遭的溫度顯着地降低了,相比尚顯悶熱的城郊地區,這片區域的氣溫低了二十度以上,嚴寒的氣候讓身着連衣裙的弗雅也不由打了個哆嗦。察覺到弗雅異狀的蘇納停下了腳步,構成了一條灰白紋的毛織圍巾披在弗雅的肩上。

“謝謝。”

“沒什麼,這裏就是出口了。由於市區內投放了大量人造雪,那裏的溫度比地道里還要低,你可要做好準備,別被凍感冒了。”蘇納說著指了指頭上的一塊活板門。

“咦,但是我看地道還在向前延伸的樣子?”

“嗯,不過再往前的道路我就沒有去過了。我們此行的目標是進入市區,要是前方的道路連同向市區外或者壓根是個死胡同,那可就得不償失了。”蘇納說著推開活板門,逐漸適應室外耀眼的霓虹燈光后,呈現在二人面前的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鮮嫩的枝梢被潔白的雪團壓得微微下垂,翠綠的灌木在雪霰的裝飾下好似一枚枚剛出鍋的麻薯,不同於城郊熾熱如火的古怪雪花,這裏的積雪都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冰晶,清涼濕潤的觸感讓夏末僅存的一絲焦躁煩悶也一併驅散殆盡。

二人自一座五米余高的黃銅雕像的基座中爬出。密道上方的活板門與基座的其中一面相連,開啟活板門的同時連接的大理石壁也在機關的牽連下向上抬升了寸許,露出了一截勉強足夠一位成年人進出的窗口。而在二人爬出基座數秒后,機關重又彈回了遠處,石壁嚴絲合縫地嵌入了基座與地板間的細縫之中,基座外側似乎沒有用以重啟機關的機擴,這意味着二人無法再通過密道返回鐘樓,不過好在短時間內他們也確實沒有必要再回到市郊。

弗雅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二人此時身處綠地公園的一隅,身後頭戴橄欖枝、手持權杖的女王雕像固然十分顯眼奪目,周遭的植被花草卻也遠遠算不上珍奇美觀,外加周圍沒有可供休息的座椅,是以並沒有行人遊客在附近多加逗留;反倒是環繞四周、足有一米高的灌木為隱藏在基座下的密道提供了天然的掩體。因此即便過了這麼久,這條連通市區的密道卻也遲遲沒有被發現封堵。

“蘇納先生,您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呢?”

“我想去找斯瑞卡多聊聊,既然他可以保護市區,那他也應該有辦法為市郊的居民們提供最低限度的安全保障——至少不應該是現在這副慘狀。”蘇納環抱雙臂,手指捻了捻女王雕像上覆蓋的金色絲線,“現在還是市長的辦公時間,斯瑞卡多應該在市中心的金宮內,我們硬闖應該會被警衛攔下來吧。不過既然斯瑞卡多已經把她的眼線分散於市區各處了,我們只需等待她來盛大‘迎接’我們便是了,我不認為她會放任我們兩個闖入市區而不作出任何錶示。”

“您的意思是,我們只要在這裏待機就好?”

“呃,其實我們也不需要刻意保持靜止。如果我的推測無誤,這些絲線應該是即時向斯瑞卡多反饋位置信息的,就算我們藏到哪個犄角旮旯里,她也能將我們翻找出來。”蘇納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弗雅,“反正都是要等,我就帶你去市區里逛逛吧。來到阿斯蘭特后,你大多數時間都呆在我的公寓裏,多少會感覺有些憋屈吧?機會難得,見識一下阿斯蘭特遠近聞名的商業街也算是增長見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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鐮與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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