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新學期開始,網球部也在有條不紊的訓練着。

柳看向明顯變得比以前冷了不少的真田默默的嘆了口氣。

自從上學期末幸村住院登上網球期刊，真田擔當大梁，他就很少有過笑容了。

“好了,今天就到這裏了。”真田的聲音響起。

訓練結束，非正選們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拓也一聲不吭收起球拍，徑直往場外走去。

切原擦了擦臉上的汗，看了眼拓也的背景，神色暗了暗。

沒有說話,只是低頭喝了口水。

休息了兩分鐘,除拓也外，仁王丸井他們都再次自覺開始強化練習。

網球部的低壓已經持續了將近兩個月。

幸村住院這件事,當時在國中網球屆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開始時他生病休學的事只有真田拓也他們這幾個正選知道。

直到某天,一個部員無意中看到網球雜誌上“神之子隕落神壇”的報道后,消息就快速席捲了整個網球部。

部中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憂心網球部未來怎麼辦。

拓也原本對這些謠言不屑一顧，無意中在換衣室聽到幾個部員商量着轉社到其他地方去的時候也是莞爾一笑。

可約切原隨便出去打個網球，都可以聽到那些他連學校都不知道,名字都叫不出來的人,在肆意詆毀着幸村,說著立海大要完蛋了的話。

拓也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

低下頭,眼裏滿是憤恨與忍耐。

而跟着他一起的切原，火氣一下子衝上腦門，什麼也不顧的直接衝上去，就想給那個欠揍的傢伙來上一拳。

就在切原的拳頭即將落到那個人臉上的時候，真田突然出現,抬手將其攔下。

“太鬆懈了！”

真田凌厲的目光落到拓也和切原,直接把切原一手揮開。

他的勁道很大,切原因為慣性，向後趔趄了好幾步才穩定下來。

“真田副部長，為什麼要攔我！”

切原的眼睛隱隱發紅，情緒激動的向真田大喊。

“閉嘴。”真田低聲警告。

忿忿的站到真田身後，切將已經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下去。

真田走到那幾人的身前，屬於皇帝的氣勢排山倒海的向他們壓過去。

“有什麼話請當著我們立海大的面說，我們奉陪到底。”

原本很囂張，看不起切原拓也的人，在看到真田的那一刻，就頭縮着像個鵪鶉一樣不再冒聲。

他們當然認得立海大的真田，也深知他皇帝的威名，怎麼可能會不要命的上前挑釁。

幾人哈着腰灰溜溜的離開了。

網球場重新恢復了平靜。

真田餘光掃了眼街頭網球場上的其他人，將拓也和切原帶了出去。

“你們兩個是蠢貨嗎？校外鬥毆會被記過處分，是不打算參加這一年多的比賽了嗎？”

走到一處樹蔭，真田揚手，作勢要揮向切原。

眼看着拳頭就要落在自己臉上，切原緊張的閉上眼，偏頭等待着疼痛的到來。

拓也準備阻止，卻見真田的手從自己的旁邊略過，狠狠的打到了樹樁上。

葉子從樹上震落，掉了下來，真田臉上的情緒五花八雜。

他當然對那些詆毀的話感到憤怒，如果可以，他也想上去，給那些人一個教訓。

可幸村離開了，現在他就是網球部所有人都表率。

真田沒辦法為了一己私慾來讓網球部承擔再失去一個人的風險。

拓也和切原不語。

可以輕易看出，他們依舊對之前的事情感到憤慨，也沒有對自己剛剛想做的事有任何後悔的念頭。

“你們有兩個選擇。

一是把我的話聽下去，然後給我回去訓練，在球場上用實力說話。

二是覺得我剛剛說的都是狗屎，接受不了就給我退出網球部。”

真田的話如平地驚雷，直接將兩人給炸的愣在原地。

切原一聽，什麼憤慨都沒有了，他覺得事情沒必要搞得這麼嚴重，苦哈哈的向真田道。

“副部長你消消氣，我們剛剛就是太生氣了，沒別的想法。你說是吧，拓也。”

拉了拉拓也的袖子，切原想要拓也也說道說道。

沒有理會切原一直向自己使的眼色，拓也抬頭，直直的和真田對視。

兩人僵持不下，誰也不願意退後一步。

時間在持續，終於，拓也的伸腳向後退了幾步，什麼也不說的離開了。

切原遲疑了幾秒，最後對小夥伴的關心達到了頂峰。

他匆匆向真田道了聲歉，轉身向拓也追去。

兩個學弟都走了，真田頹廢的坐在了路邊的長椅上，身上的氣勢卸個乾淨。

他記起之前在醫院裏和幸村的對話。

“弦一郎，抱歉啊，在這麼重要的時候缺席了。”

“拓也和赤也的潛力都很驚人。

但切原性子太單純，部長的事情他做不來。

拓也雖然性格散漫，可稍加打磨，未來統帥立海大的人，一定是他。”

“文太的體力不足，你要多注意他的這方面訓練，雅治太挑食了，體重一直不能達標，你以後要提醒......”

幸村像是交代身後事一樣，絮絮叨叨的說著網球部每個人應該注意的點。

當時真田聽不下去，直接打斷了幸村的話。

“這些事情，還是你回到球場上后，自己和他們說吧。”

幸村一愣，這還是真田第一次拒絕他呢。

展開笑顏，他道：“那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弦一郎。”

那個時候，自己是怎麼回應幸村的呢？

他記起來了。

他說：在你回來前，我會一直捧着勝利來見你的。

真田雙手深深的插進髮絲，低垂着頭，對自己能不能把網球部管好這件事產生了懷疑。

幸村住院，毛利升學，現在拓也也和自己有了矛盾，部員人心不齊，網球部管理的一團糟，外面的強校都在虎視眈眈盯着冠軍的位置。

這所有的一切都把他推上了風口浪尖。

未來的幾個月究竟要怎麼做呢？

真田心智堅定，坐在長椅上，只迷茫了一會兒，就知道要怎麼做了。

正如他對拓也和切原說的那樣，更加勤奮的練習，在球場上徹底戰勝對手。

之後對着那些想看笑話，蠢蠢欲動的人光明正大的宣佈，立海的地位永遠不會動搖。

街頭網球場上的事情發生的第二天，拓也雖然默不作聲，卻還是來了網球部。

真田在場地中央宣佈了立海大新的鐵則。

只要上場，就必須保持不敗。如果失敗，無論是誰，都要接受鐵拳制裁。

為了將這項準則貫徹到底，在和柳商量后，兩人重新制定了訓練表。

保證不會損害身體的極限，基礎菜單再一次加強，非人的訓練量無論是正選還是非正選都苦不堪言。

而更讓人絕望的是，基礎訓練結束，網球部的正選們在短暫的休息后，還要進行更深一層的體能訓練。

拓也和非正選一起把基礎訓練做完就離開，壓根沒有留下的打算，無聲的和真田對抗着。

第一次時，想要將拓也叫住的真田被柳攔下。

柳衝著真田搖搖頭，只說了一句“給他點時間。”

真田停下動作，放任了拓也離開。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了新學期的現在。

拓也背着球包，照往常一樣，走到了老地方，對着牆進行擊球練習。

這幾個月來，他其實一直都有默默關注着真田，也將真田為網球部做的一切放在了眼裏。

那為什麼還犟着呢？

因為他拉不下臉。

自己一個人莫名其妙的發了一通脾氣后拍拍屁股走人。

現在氣消了，拓也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像個小鬼一樣為了奪得大人的關注無理取鬧。

拓也想過和真田道歉。

可每天在網球部，他只要和真田對視，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啥也不敢說了。

就這樣僵持到了現在。

今天再一次和真田和解失敗，拓也心裏逐漸煩躁。

手上的力氣越來越重，球風也變得不穩起來。

黃色的小球砸在牆面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深淺不一的凹痕。

拓也擊球的動作停下，拿着球拍的手無力的垂在身側，任由彈回來的小球掉到自己的身後。

靜默幾分鐘，有力的擊球聲落在了拓也的耳朵里。

‘這麼晚了，還有誰在打網球？’

看了眼漸黑的天空，拓也心裏疑惑。

這樣想着，他走向了發聲地。

穿過這一片的小樹林，擊球聲越來越清晰，一個人影出現在了拓也的眼前。

他凝神望去，竟然是真田。

真田的手上和腿上，戴着網球部特製的負重，因為長時間的運動，身上的衣服顏色也被汗水浸的深了些。

“看夠了嗎？”

打球的動作停下，真田頭一轉，望向拓也的位置。

“看夠了。”

拓也下意識的說出了這句話。

“看夠了以後每天的部活就都留下來吧。”

沒有問為什麼他會在這裏，真田點點頭，對拓也道。

“知道了，副部長。”

意料之外的平淡，意料之外的自然。

拓也和真田之間的凝滯氣氛在這樣簡單的幾句對話中漸漸消失了。

少年人的和好就是那麼簡單。

“副部長這些天辛苦了，還有，抱歉。”

“啊，不要鬆懈。”

圍繞在心裏的陰雲消失了，拓也整個人都輕鬆的不得了。

......

下午最後一節課剛下課，拓也罕見的抓着切原奔向了網球部。

“你這傢伙，今天怎麼這麼興奮啊。”

切原就這樣被拓也拽着袖子拉到了網球部，完全沒搞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整隻海帶都蒙圈了。

他已經幾個月沒見過那麼歡快的拓也了。

“今天的天氣那麼好，你沒發現嗎？好天氣總是讓人心情愉悅。”

切原聽到這話，抬頭奇怪的往天空瞅了幾眼，沒覺得有什麼變化。

“不是和昨天一樣嗎？”

拓也嘴角洋溢着輕鬆的笑，帶動着切原的情緒也變得歡快了幾分。

他手指着天空：“明明就很好啊。你看，那還有幾塊消散的雲，原本是要下雨的呢。”

被拓也閃閃發光的眼睛注視着，切原有些不敢和他對視了。

順着拓也的手再次望向天空，他也展開了笑容。

“好像是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