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不讓嫁的人

娘家不讓嫁的人

周場到國棉廠正巧趕上中午吃飯。

周將帶着他一起去食堂,今個因為周場來,他還特意打的一個紅燒雞塊,另外是土豆絲,乾梅豆燉肉,還有一大塊炕的油饃,白面用酵母發起來,然後再擀成餅,用油在鍋里兩面翻着煎,又香又脆,外加兩碗南瓜小米粥。

周場沒在國棉廠的食堂吃過飯。

國棉廠大概有三千多人,彙集了各個縣城裏的人來上班,也是這幾個縣裏的重頭廠。

“大哥,打這麼多菜啊。”他嘴上說著不好意思,但其實很開心,早上吃的那點飯到這已經全餓沒了。

周將看他那樣忍不住嘴角上揚,“別忍着,快吃吧。”

周場拿起來筷子就開始大口吃起來飯。

劉姐剛剛打完飯路過他們邊上,看着周將對面還坐着一個年輕小夥子,端着飯菜好奇的打量了一眼。

“小周,這是你弟弟?”

周將先是打了一聲招呼,才又點點頭,“劉姐今天沒回家吃啊?”

劉姐今個是家裏沒人,注意力還是在周場的身上,“你弟弟跟你長的不像,但又有些像。”一些儀態舉止是像的,但長相完全不是一個類型。

周場抬頭也跟着叫了一聲劉姐。

劉姐也沒再耽誤,那邊的姐妹叫她,她就端着飯菜過去。

這頓飯周將倒是沒吃多少,周場太能吃,油饃吃了四個,喝了一碗粥,菜也是沒少吃。

“你在家也這麼吃?”周將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使勁捏了捏手指。

周場吃的飽飽的,身上也暖和和的,“在家裏很難吃飽。”

周將不由得覺得,或許去當兵是對的,起碼部隊能讓他吃飽,回到宿舍里,把買的東西都一股腦的提着給他,又往他手裏塞了十塊錢。

“跟爹娘說,過年多買點好的,我這邊只要有機會休息就回家。”

周場提着滿兜子的東西,又深一腳淺一腳的頂着風回去。

田耽正在家裏做飯,家裏肉倒是沒有,只能燉個白菜粉條,再貼個玉米面跟好面兩摻的餅子。

周洪山快到飯點才回來,周喜把人拉到院子裏把上午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末了還嘆一聲氣,“爹,我覺得您要發揮您一家之主的作用。”

周洪山背着手到廚房裏把田耽叫了出來。

“不是說以後不讓她上門嗎?就算是斷親。”他一手寵着長大的最小的妹妹,也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這樣,他是個乾脆的人,麻煩的人跟事能儘快解決就解決掉的。

田耽看他一眼,“那是你妹妹,我這麼說你覺得合適嗎?”

周洪山是生氣的。

“你別管,我去看看。”說完背着手又出了院子。

田耽也沒管轉身進廚房。

周槐花正在廚房裏坐在旁邊的板凳上。

周溫跟周源都在屋裏睡着,余秀敏燒火。

周槐花看她二哥的進來叫人的表情就知道不太好,看着周喜,“你啊你,就唯恐天下不亂。”

周喜倒不這麼覺得,這事得讓她爹知道,畢竟是她爹的親妹妹,這個家裏誰都能說兩句,但唯獨她娘要是說嫁出去的小姑子,傳到外面去,肯定會說她娘的不對。

周洪山出了門往東走大概兩百米,拐了個彎就到周大山家裏。

周大山倆兒子都已經結婚,但在村裡是講究的,父母在不分家,老大周建國,老二就是上次去國棉廠捎信的周建安。

大隊裏各家各戶的大門也經常不關,即使是關着也抗不了什麼事,大門是用木頭做成的,站在門口透過門縫都能看到院子裏的情況。

周洪山還沒進去,就聽到裏面說笑的聲音。

周梅枝正在廚房裏做飯,看着肥肉在裏面煸炒出來的油,要說高興不?當然高興,其實她也不太明白為啥老二那麼討厭小姑子嫁的那家,她家可是好久沒吃過這麼香的肉了,倆兒媳婦也圍在廚房門口忙來忙去。

大兒媳婦從廚房出來,還站在門口笑呵呵的問道,“娘,那我去窖里拿出來一把粉條還有幾個大蘿蔔。”

周梅枝似乎是停頓了一下,“多拿點粉條跟蘿蔔,這跟肉放在一起燉,比肉還香。”重要的是家裏的人多,不多放點菜根本就不夠吃的。

大兒媳婦連聲答應,轉過身才發現站在門口的二叔,二叔不會是來要肉的吧,她想到肉,臉上的笑都有些撐不住。

“二,二叔,你來了,快屋裏坐。”

她可不敢得罪二叔,她公公說,這整個大周家,這麼看着就二叔家以後有出息的多。

廚房裏的人也聽到這聲音。

周荷花正在堂屋裏說話呢,這次回娘家,她可是耍了好大的威風,畢竟回娘家能拿得起肉的小姑子可不多。

周洪山虎着臉低着聲音就大步進去。

周大山站起來從堂屋裏出來,看見兄弟,磕磕手上的煙袋子,站起來。

“你咋這會來了?”

周洪山進到堂屋裏看到坐在板凳上的周荷花,他也沒跟周大山說話。

“周荷花,你結婚那天我就跟你說過,以後咱們就沒啥關係,也不用再走親戚,你今個還特意跑到我家氣你嫂子,你以為那是你家?”

周大山不知道啥情況,他就以為今個小妹過來走親戚的,媳婦也沒跟他說還有這麼一回事。

周荷花從小就跟二哥最親,因為他對自己最好。

“二哥,我過的這麼好,你為啥就這麼瞧不上我。”

周洪山深吸一口氣,“我再說一遍,以後別來我家。”說完轉身就走。

周大山想留也沒留下,只是把人送到門口,轉身就走到廚房門口。

“你過來,我有事問你。”

周梅枝看自家男人這麼火大,用圍裙擦擦手,交待倆兒媳婦看着鍋,才跟着出去。

周大山四十多歲,比周洪山矮一頭,鄉下人風吹日晒的,他頭髮兩鬢也都白了好多,再加上抽煙,人看着也比周洪山老很多,剛剛的事情他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咋回事。

“老二剛剛過來發了好大的火,荷花說帶着東西來咱家,你就讓來啊?”

周梅枝有些忐忑,眉頭皺着,“那你說咋辦?荷花拿着東西都在前面走說要到咱家來,我還抱着孩子也沒追上,再說了,你看看家裏有大半年都沒見到肉,而且我看田耽也沒生氣,你這發的是哪門子邪火?”

周大山忍下心裏那口氣,“回去做飯吧。”

周梅枝平時是個爽朗的性子,這會她也覺得自己沒做錯啥,老二跟荷花不合,那也不能都依着老二家,再說這真是吃上一回肉不容易。

周洪山是覺得自己已經盡到當哥的責任,後面怎麼樣就跟他沒關係。

田耽把做好的飯菜都盛出來,也差不多一人一大海碗。

“槐花,多吃點,家裏沒肉,等到過年你來,我再給你燉肉吃。”

周槐花從小到大都很老實,嫁的人也是他哥做主的,跟她哥說的一樣,公婆都是能幹的,男人雖然不愛說話,但脾氣好,有把子力氣,這樣就很不錯。

“嫂子,不用肉,這都很好了。”她剛剛都看到,嫂子炒菜的時候放油可是一點都不心疼。

周洪山從外面掀開門帘進來。

田耽把一碗菜遞給他,“去發一趟火好受了?”

周洪山哼一聲,“是,我要是不去,她還真以為我是開玩笑。”那門婚事,他一直都覺得是不行的,一個男人能在有媳婦的前提下還去找別的女人,他能是個啥好人,即使家財萬貫他也不稀罕,往後看吧,她吃苦受罪的日子還在後面。

周槐花看看她二哥,“你也別生氣,荷花就是年輕,沒經過事,不值當。”

周洪山端着白菜燉粉條坐在板凳上,“你家裏怎麼樣?沒生氣吧。”

周槐花提起來這個就笑了起來,“我家那口子你知道的,能生啥氣。”

東屋裏。

周源醒過來自己掀開被子,還把小棉襖穿上,他餓了,本來想出去,又看看床上的妹妹,走過去趴在床邊,咧着嘴樂了起來,然後就是吧唧一口就親了上去,然後蹬蹬的邁着小短腿往外面走。

周溫被他滿是口水的親這一下弄醒了,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瞪着兩隻眼睛愣愣的看着屋頂。

周源自己到廚房裏,走到他娘身邊,“娘,我餓了。”

田耽給他留着飯呢,小半碗的菜,貼的兩個小餅子。

吃過飯,周槐花也沒在周家待多久,冬天天黑的早,她家裏還有孩子,得早點回去。

田耽把上次周將廠里發的暖壺給周槐花。

“冬天,家裏用熱水的時候多,拿着吧。”

周槐花看到暖壺有些不好意思要,“二嫂,這得不少錢吧。”去供銷社買個暖壺還是要票的。

田耽家裏不缺這個,周將廠里的福利好,家裏暖壺都有倆,平時放她屋裏一個,大兒媳婦屋裏一個,算上這個都三個,你要說家裏能嫌東西多嗎?廚房裏還能安排上一個,但做人不能光想着自己個。

“你侄子廠里發的,我們家裏都有,用不了那麼多,你就拿回去吧。”

周槐花笑笑,手在衣服上下意識的蹭了一下,然後接過來,她家沒暖壺。

“謝謝嫂子。”

周洪山把人送到村口,還是習慣性地交代上一句,“回家好好日子,張全鋼要是敢欺負你,就跟哥吱一聲,別忍着,下次記得把倆孩子帶過來,不用怕吃家裏的東西。”

周槐花不知道為啥還有些想哭,她雖然日子過的苦,但從來沒委屈過,哎了一聲,“哥,別送了,我自己能回去。”

周洪山擺擺手,讓她走,回去的路上正巧碰見周荷花跟周大山的大兒媳婦,倆人說說笑笑的,他權當做沒看見,大步回家。

周荷花咬着牙,她發誓這輩子一定讓所有人都看得起她,讓田耽看着她過的日子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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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河山溝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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