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棋差一招

第74章 棋差一招

辦公室里氣氛很是壓抑,這會曾老師從辦公室外面進來,看了看跪在地下的孫墒,走到關老旁邊,嘆了一聲氣。

“老關,看在孩子這麼誠心誠意悔錯的份上,饒了他這次吧,孩子是好孩子。”

周溫不覺得關老師會放過孫墒,他一向是眼裏揉不下沙子的,更何況這次是涉及到最重要的道德品質。

關老沒說話,很是痛心疾首,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曾老師又走到孫墒身邊,推了推眼鏡,轉頭看向周溫,“小周,你覺得呢?也要嚴肅處理你師弟嗎?他的品行你是了解的啊。”

周溫看向關老,冷聲冷氣的直接開口,“我不這麼覺得,做人比做學問是更重要的事情。”

曾老師哎了一聲,語重心長,“你怎麼也這麼犟。”他說完又看向關老,“我可跟你說,孫墒你收回來的時候他是有天賦的,這你我都是知道的,沒有人不會犯錯,更何況他還年輕,給孩子一個機會。”

關老聽到這句話臉上有些鬆動,是啊,國內太缺人才了,如果換到任何一個不缺人才的時代,他絕不容許這樣的人存在。

曾老師看他有些鬆動,“咱們沒人,沒人啊。”

關老像是下定了極大地決心。

“那,這次就給你一個機會,記住以後再犯,我會直接申請開除你,把你的戶口關係也直接轉回到農村。”

孫墒低着頭看不到表情,但他使勁連續磕了好幾個,才被曾老師給攔住。

“你不要再辜負你老師了。”

周溫略略皺了個眉頭,真是棋差一步。

孫墒額頭都被磕的腫了起來,站起來的時候眼睛紅的嚇人。

“對不起周溫師姐。”

周溫知道他們是已經撕破臉了,“以後別再犯錯,好好沉下心思做科研就好。”

孫墒臉上有些悲戚,但也沒再說話。

關老雖然違背心愿的原諒了他,但這會心裏也並不太想看到他。

“你出去吧。”他說著這話的時候只覺得十分的累。

周溫跟孫墒一同出了辦公室。

因為外面早就明令禁止不能湊近,所以兩個人出來,也十分的安靜。

周溫這次沒把他趕走,只能提防下次一定要解決掉他,大步正準備超前走。

孫墒語氣懨懨的叫住她,“周溫。”並沒有使用敬語。

周溫站定在原地,轉頭看向他,“怎麼?”

孫墒沒說話,只是走到周溫的面前,“你是故意設局吧。”

周溫勾起嘴角,“師弟真是多想了,我怎麼會呢?畢竟我也不知道師弟會做出學術抄襲的事情啊?”

孫墒冷哼一聲,“我實在不明白,師姐為什麼處處都要跟我作對,是我哪裏做的不夠好嗎?”

“我說過,我沒故意做局,當然也沒有故意跟你處處作對,師弟以後還是好好的做科研,不要再讓關老師傷心的好。”

周溫說完也就轉身大步離開,只是她又突然停住腳,總覺得哪裏隱隱不太對,但又很模糊。

一九七九年的新年。

周家除了周喜,周場一家沒回來,也就都回來了。

周喜是駐外,陸嶼清帶着倆孩子不太方便來回,另外還要在家裏陪着老爺子,周場今年是需要值班在部隊裏,向陽也就一直沒回來。

周實跟周溫要一起回河山溝。

周場去買的八大件也都給收拾妥當,向陽給倆孩子收拾一下去百貨大樓給爹娘買的新衣服,還有給余秀敏買的一些擦臉擦手的。

周實一般是書不離手的,站在一旁跟周溫說話。

“姐,到時候開學,我們一起回來。”

周溫嗯了下。

周場從裏屋提着好幾袋子的東西出來,“你說你非要回家過年,我跟你娘都在這裏,就不能陪你爹在這裏過個年嗎?”

周實無奈的聽着這話,從他決定要回家過年的時候就被一直念叨。

“我要回去陪着爺爺奶奶,跟周溫姐,你跟娘在北京過。”

周場其實很少跟周實一起過春節,這個兒子心裏還是他姐姐跟爹娘比較多一些,但也是應該的,這樣好,知道跟養育自己的人親,證明他人品是沒問題的。

“行,回去正好替我跟你娘孝順。”

向陽也收拾好一包行李,給周溫提着一直走到外面放在車上。

兩個人準備開車送他們到車站。

四個人剛剛到車站就正巧看到衛老剛剛在家門口。

周場把東西都先放到車座,忙上前走到車邊,“衛老,您怎麼來了?”

衛老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周溫,“我這不是聽說倆孩子要回去過年,特意備點禮物,讓孩子帶回去吧。”他說完警衛員就提着兩盒糕點遞過來。

周場接到手裏,“這倆小輩,還真是謝謝衛老了。”他說完又看向倆人,“還不快點給你們衛爺爺道謝。”

周實跟衛老在北大的時候見過一面,當時還說了兩句話。

“衛爺爺好。”

周溫也跟着上前叫了一聲,“謝謝衛爺爺。”

衛老看走進了的周溫,這姑娘不錯,氣質好,聽說也是個很聰明的,在武器上面是個天才,他很看好,希望以後不用喊爺爺。

“不用客氣,你們以後都是國家的未來,**點鐘的太陽,都要好好的為國家做貢獻,知道不?”

周溫跟周實都乖巧的應聲。

衛老又看看周場,語氣很是不舍,“霍謹這孩子又接了任務,去了外地,年都不能在家裏過,唉,可憐人,這孩子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也沒個家。”

周場跟向陽站在一旁也都是笑笑,沒接話茬。

衛老還想再說兩句,那邊又有人開着車直接停在了周場家門口。

賀京從車上下來,看到這麼多人,先是規矩的叫了人。

“衛爺爺,周叔,向姨。”他跟衛爺爺也熟,跟周場是更早些時候都認識的。

衛老看着賀京這冷不丁的在這裏出現,“你是今天過來看誰?”看他手裏還提着禮物。

賀京哦了一聲,“衛爺爺,我是過來給周同學送禮物的,我們經常跟他們學校溝通交接,都是周同學負責的。”

衛老這會才發現,賀京這孩子有些殷勤。

周場也給接了過來,“賀京有心了,不過我們這會就要去火車站,怕趕不上時間。”

周溫知道賀京平時就是個很負責很積極的人,真是沒想到他還會特意來送禮物,“謝謝你賀同志。”

賀京看着周溫眼睛裏亮亮的,“不用客氣,等到你回來,咱們還要接着配合的。”

周溫也笑着嗯了下。

衛老到底是經歷過的事多,一眼就看出來賀家小子這是很喜歡周溫,看着這小年輕真是般配,賀京是非常聰明,腦袋瓜子轉得快,很有能力,也愛說話,長的也好看,還知道主動上門來,倒是霍謹那個臭小子,還要讓老子替他上門主動賣慘,這麼想着就十分泄氣。

周場突然間覺得賀京來的還真是時候。

“那我們就先走了。”

衛老跟賀京都站到一旁,跟他們揮手,等到周家一家人走了。

衛老才準備回家,賀京也沒啥事,來都來了,過去就跟在衛老身邊,“我爺爺最近說想找您喝酒,您看您啥時候有時間,我過來接您?”

衛老冷哼一聲,“跟你爺爺說,沒時間,啥時間都沒。”

賀京一臉疑惑,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說生氣就生氣,可真是老小孩。

“衛爺爺,真的,我這邊可剛得了一瓶好酒,茅台,特意去找人買的,真不喝點?”

衛老快要氣死了,眼瞅著兒媳婦都要飛走了,他還有哪個心情去喝酒啊。

“我回去了。你也趕緊回家吧。”

賀京是晚輩,他平時就算是再刺頭,跟長輩說話永遠都是十分尊敬的。

“得,那我就先回去了。”

衛老聽見他的聲音就走的更快了,身邊的警衛員看着衛老這樣只能忍着笑意。

衛老回到家裏還在客廳里轉了又轉,“你,你問問霍謹到底是啥時候能回來?他現在還能聯繫上不?”

警衛員先是敬禮,然後有些為難,“首長,霍同志一般執行任務的都是機密的,我們誰也不知道啊。”

衛老也是知道的,嘆了一聲氣,然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衛姝從自己房間裏出來,她才剛剛起床,熬到了凌晨四點才把自己喜歡看的外國小說看完,打着哈欠。

衛老本來就生氣,看到孫女這個不成器的樣子是更生氣了,“你一天到晚的,這是什麼樣子,也不洗臉,早上還睡懶覺,要是在部隊裏,早操都跑過多少圈了,負重訓練都要開始了。”

衛姝雙手合十,一臉懇求,“爺爺少念叨吧,我求你,我就是看書看的太晚。”

衛老直接哼了一下,也不再理她。

衛姝隨手把自己的頭髮綁了起來,“郭叔叔,我爺爺又怎麼了?”

警衛員抿嘴笑笑,“是霍謹的事情,這不是給他看了個媳婦,老爺子才知道還有人惦記着呢。”

衛姝立刻就來了興趣,滿臉八卦,“爺爺,這是真的啊?誰啊,我認識嗎?誰還惦記着呢,這是我小嬸嬸,告訴我,誰惦記我揍誰。”

衛老嫌棄的看她一眼,“你一邊去吧,長輩的事情你少管。”

衛姝的性格就是很風風火火,她看老爺子不願意說,也沒纏着,“不願意說算了,我還不樂意聽呢。”她說完站起來就要走。

衛老又叫住她,“等到人家周實過年回來之後,你也好歹去見一面,爺爺的眼光你也不相信嗎?”

衛姝一看他又提起來這件事情,就要溜的快點,現在都已經是新社會,鼓勵自由戀愛,怎麼還有人要按頭相親。

“爺爺,我今天還約了同學出去滑冰,就不跟你說了。”她說完就小跑着去洗漱。

衛老覺得這一個個的都不聽話,他要操心死了。

這邊周場跟向陽坐在車上默契的彼此對視了一眼,心裏現在都門清,改天還是要跟大哥大嫂好好溝通一下這件事情,總不能孩子在這裏,到時候再萬一真的談戀愛了,人家不聲不響的再給帶回來,怎麼跟大哥大嫂爹娘交待。

向陽扭頭看了一眼倆孩子,着重看了一眼周溫。

“周溫,你跟賀京認識的時間長嗎?”

周溫正在看窗戶外面,聽到二嬸嬸的問話回過頭。

“有大半年,我跟他對接這邊新兵器的研發測試,怎麼了?”

向陽搖搖頭,看起來孩子還沒想到那一層,也是他們家孩子都一門心思的只在學習上。

“沒事,我就是覺得賀京這孩子挺懂事的。”她問完轉過身跟周場看了一眼。

兩個人都放心不少,就賀京這樣跟她年紀相仿,又經常見面的都沒培養出來感情,霍謹那個鋸嘴葫蘆就更不可能。

周繁跟程其右是要晚上一段時間才能回去,他們醫院也是忙的不行,時間都很難確定。

但程寧期跟周源已經從陝西到家了。

周實跟周溫自己坐火車,周場跟向陽送到站台上。

“那你們到了省城,記得在招待所給往公社裏打個電話,好讓爺爺奶奶去接你們。”向陽囑咐他們,又伸手把周溫的頭髮往耳朵後面掖一下。

周溫伸手抱了一下向陽,“二嬸嬸,新年快樂。”

向陽笑着點頭,閨女好啊,可惜不是她的。

周場看著兒子完全沒要抱一下的樣子,只能伸手抱抱侄女。

兩個人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到了省城,又趕緊倒的大巴車,一直坐到縣城裏,再坐大巴車晃晃悠悠的坐到公社。

天氣很冷,沒下雪,但今天的風有些大,看着是大太陽。

周源跟程寧期站在一旁揣着手,二八大杠的自行車放在路邊等着,這大巴車本來就少,甚至兩個小時可能經過一輛,一大早接到消息倆人就在這裏等着了。

一直到周實跟周溫從車上下來,周溫怕冷,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捂的就只剩下一雙眼睛。

周源一看到倆人下來,帶着程寧期就小跑着過去。

周實見到哥哥弟弟還是更高興一些,比見到親爹還高興。

周源上來就接過來手裏的東西,都給掛在自行車上。

“終於到了,我們倆今個啥也沒幹就專門在這裏等着你們。”

周溫雖然臉上看不到表情,但眼睛裏全是笑意。

“走吧,回家,奶奶今天做的手擀麵,說上車扁食下車面。”

幾個人在路上走了一半就下起了小雪,到家裏雪就變成了鵝毛的。

余秀敏在院子門口看了一遍又一遍的,然後回到廚房裏順手摘上兩根蔥。

“這咋還沒回來啊?”

田耽在踏實的煮麵條,看她這一趟一趟的。

“孩子總會到家的,你着急那回家的路也要一步一步的走吧。”

余秀敏有些不好意思,“娘,那這蔥我一會就切碎一點調一調?”

田耽嗯了下。

周洪山拿着油紙要把院子裏弄好的劈柴都給蓋上。

“這雪都下大了,我上去到果園裏看一眼。”

余秀敏忙在廚房裏把蔥放下,到門口遞上一把傘。

周洪山不太想帶傘,這是下雪又不是下雨。

“沒事的,我溜達一下就回來。”

余秀敏哎呀一聲,“爹,您就拿着吧,雪落在衣服上化了也是濕的,帶着吧。”

周洪山也就撐開打上大步去了果園,這些年養成的習慣,下雨下雪的都要去看看,這畢竟是整個大隊的財產,不能有半點損失。

田耽做的手擀麵,裏面下的黑菜,就是春天的時候摘的野菜,然後挖好洗好晾曬好,一直存着,到冬天裏煮地鍋黑菜麵條吃,放點香油,再調點蔥花腌制一下配着麵條吃。

“你爹自從劉叔走了之後,對村裏的事情更上心,有些信不過別人,總是要自己看一眼才行。”

她是理解的,但也擔心他,這河山溝的一切早晚要交給下一任的人,他估計到時候也不放心,更別說要離開河山溝,那是不可能的。

余秀敏這邊剛剛回到廚房裏,就聽到門口有說笑的聲音。

周源還衝着院子裏大喊。

“奶奶,娘,你們的孫女孫子回來了。”

余秀敏大喜,趕緊就小跑着出去,先是看到了閨女,“快,周溫,周實進屋,看看這身上的雪。”她說著就掀開堂屋門口厚實的窗帘拿到裏面的雞毛撣子,給他們都打了打,因為穿的厚,這麼打一兩下的也不疼。

打完幾個人才進屋。

田耽也沒着急過去見他們,拿起來香油瓶子倒了不少。

周溫到屋裏才把自己的圍脖摘下來。

余秀敏看着閨女就要掉眼淚,瘦了,怎麼瘦這麼多,她在家裏養的好好的一個閨女,又看看周實,也是瘦的不少,但看着像是又長高了。

“你們倆在北京上大學怎麼還瘦了,你看看周源跟寧期都沒啥變化。”

周溫看着她大哥笑了起來,“我哥怎麼能瘦呢,他頓頓都吃的那麼多。”

周源伸手就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妹妹這麼久沒見,就不能跟哥哥說兩句好聽話。”

田耽從廚房裏過來就聽到這話,掀開門帘進來,“你還想聽好聽話,我給你說行不行?”

周源趕緊閉嘴,他惹不起。

周溫看到奶奶趕緊伸手抱抱,“奶奶。”

田耽先是看看孫女,又看看周實,這倆孩子怎麼一個比一個要瘦的多,這個周場在首都也照顧不了倆孩子,等他哪天回來才要好好的說說他。

“快點,我鍋里煮的麵條已經好了,先吃飯吧。”

周洪山回來的時候,他們麵條才吃了一半,照例又是先心疼了半天孩子,“過年這些天好好在家裏休息,得多補補。”

周源捧着麵條,他又撈出來了一小盤的綠蒜,他喜歡吃麵條配綠蒜,冬天的綠蒜水靈靈的。

“我回來兩天也沒說要給我補補。”他邊說邊給程寧期使眼色,“怎麼我們倆的待遇就不如他們倆啊?”

田耽都懶得理他,“明個就殺個雞,咱們燉雞吃。”

周源覺得從小到大他的地位沒有絲毫改變,還是這樣。

小年下,周將也從廠子裏放假回來,他從去年開始不再跟着車跑,一是劉師傅也要退休了,他都五十多了,一般都在廠子裏帶徒弟,不再到處去跑,二是周將身份也不一樣了,廠里要開始進行新的廠長任命,目前他的可能性比較大。

他把廠里發的福利都給拿了過來,都是交代的底下的人去辦的,田耽接過來先看看裏面的東西,然後分門別類的放好,再按照往年的習慣,都分上幾份,給他們家都分一分。

周將看家裏幾個弟弟妹妹都沒回來,心裏一直有個猜想,他準備去找上門說自動放棄廠長的位置,他這大半年來的觀察就是對黑市的管理不如從前,這就是有可能允許做生意,那既然能做生意他還在這裏耽誤啥啊,就要到處去跑,去做自己一直想做且喜歡的事情,這麼多年他從放棄高考進廠工作養家之後,再沒有什麼事情是這樣舒心的。

程其右跟周繁是大年二十五才到家的,這麼一來要在家裏過年的人都已經齊了。

晚上一家人都湊在堂屋裏一起說話,圍着煤火爐子。

“我猜想這距離全面放開做生意也不早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下通知。”

程其右跟周繁都沒這麼方面的研究。

這大半年的時間周繁的身體也越來越好,她在首都對周將說的東西也都不太了解。

“大哥,這個做生意再放開,那當年?”周繁把圍着煤火爐子烤的花生拿在手裏剝開,心裏是有些不太理解的。

周將也沒有多說,畢竟這事情誰也說不準。

周溫在旁邊看着她爹,他所說的一切都很準確,看的很清楚未來的走勢。

十下午,秦琴提着兩封甜果子,還有一袋子糖過來,一進門就看到了周繁在院子裏晾曬被子,她一向是個大嗓門也直接,看到周繁還驚訝的不得了。

“哎呦,你回來了?這也一晃眼差不多十二年沒見過了?你啊,這個丫頭不聽勸,你爹娘在家裏多想你啊。”

這些天一直下雪也冷,她也沒出過門,還真不知道周繁回來了。

周繁舔舔嘴唇,抿嘴嗯了下。

田耽聽見聲音從堂屋裏出來,“你咋過來了?沒在家裏忙着貼對聯嗎?”

秦琴這才想起來今天來的事,忙走到妯娌身邊,“這不是周雨今個上午才到家,結果她也沒吭聲,就帶回來個對象,說是差不多準備就要結婚。”她到這裏有些為難,“我想讓你跟二哥一起過去看看,你也知道,我看人辦事也沒啥準頭。”

周雨比周繁小几歲,也該結婚了。

田耽把身上的圍裙解下來,“你二哥到果園去了,我過去吧,周雨現在在上海咋樣?”當初被調了上海,也不知道什麼情況。

秦琴也不知道她工作上的事情,她也不喜歡跟自己說,“應該還挺好的吧,我也不知道,走吧走吧。”

兩個人說著話就出了院子。

周繁沒想到這個四嬸還是這麼風風火火的。

周雨帶回來的對象跟她自己是大學同學,這麼多年其實都在談對象,今年工作上有空,才帶回來的。

田耽過去待着說了會話看着這不是挺好的,周雨向來是個有主心骨的,也有本事,不用人操心。

秦琴這才放心。

過了初一就是一九七九年。

程其右跟周繁也沒幾天假期,初四就要上班,他們走的也早。

周實跟周溫是準備差不多過了元宵節的。

周場在部隊裏一直到過了年才算是有兩天休息的假期,初四他開車帶着向陽回家。

門口警衛看到是周場的車回來,先是做好登記,然後又彎腰看着車裏的人。

“周同志,那個一對老夫妻這兩天日日在這裏等着你們,估摸着今天到十點多又要來了。”

周場還真沒再管過他們家的事情,只是聽說向月在鋼鐵廠的工作也丟了,被開除,精神好像不太好,他扭頭看了一眼向陽。“那一會人來了,給家裏打個電話。”

警衛忙應了下來。

到家裏下了車。

周場看着向陽,“我先提前跟你說一下,向月被抓進去了幾個月,估計已經開始有些瘋癲,她那樣得失心重的人,接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你知道的。”

向陽對他們已經沒什麼感受了,只想別耽誤過自己家的日子,“所以現在他們來找我們是做什麼?”

周場看着家裏警衛員先過來收拾了一遍,茶壺裏還有燒的熱水,給她倒上了一杯遞過去。

“既然來了就看看是啥意思,我總是要知道的。”

十點半就收到了警衛的電話,他自己去的,只是他到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倆人老的實在有些快,瘦又黑,滿頭白髮。

向大伯攙扶着向大娘看到周場過來,忙不迭的過去。

周場帶着他們到旁邊站着。

“向大伯,我前段時間沒在,你有什麼事情嗎?”

向伯娘看着周場,伸手就要過來打他,“你知不知道,向月瘋了,她成了瘋子,你跟向陽都滿意了吧,你們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把我們好好的一家都折騰散了,老天爺啊,你可睜開眼看看吧。”

周場往後退了一步,這可真是笑死人,滑天下之大稽。

“可別再埋怨老天爺了,老天爺沒逼着你家閨女去趕人家結婚,也沒逼你們去做壞事,正是老天爺睜開眼了,所以才算是惡有惡報。”他說話的語氣還帶着一些無奈,看吧,總有一些人會把自己做錯的事情怪到別人的身上。

向大娘沒想到周場居然敢這麼說話。

向大伯還是攔着她,突然間就拔高了聲音,“你能不能閉嘴,還嫌不夠亂嗎?”

向大娘這才算是沒再說話,但臉上依舊還是不忿。

向大伯這會嘆了一聲氣,“周場侄女婿,我今天,是有事來求你的,這你看,能不能把向月的工作給我們安排回來,趙耀也到年齡了,可以接他媽的班。”

周場對他們家的情況了解的很清楚,是因為向月回到廠子裏也不好好乾活,還跟人打架損壞了廠里的共同財產。

“這個我幫不了,我現在也不管鋼鐵廠,而且你們二老不是有工作嗎?也可以給趙耀啊。”他說完又是一停頓,“別不是你們的工作也要拿出來賣吧,所以不願意給你們的外孫。”

向大伯一時語塞,也沒再說話。

周場覺得自己還真是猜對了。

向大伯深吸一口氣,“不是為了別的,只是我們倆要給自己存點棺材本,眼看着我們向月我們是指望不了。”

周場經歷過無數的生死,心早就硬的跟石頭一樣,這世上他能為之心軟的只有家人。

“沒別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他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向大伯現在是完全死心了,周場不會幫他們,當年的事情也真的走錯了,他知道向陽悄悄換了下鄉的名額,但沒攔着,也不想攔着,他替弟弟養個兒子已經是仁至義盡,再幫個閨女,實在沒有那麼大的能力,那會誰家都不好過,飯都吃不起。

周場進了大院門的時候正巧看到向陽站在那裏,眼睛看着那互相攙扶滿頭白髮的老兩口。

“怎麼了?心軟?”

向陽點了下頭,“嗯,其實你知道嗎?我爸跟我大伯長的很像,我有時候在想我爸年老之後也會長成這樣吧。”

周場牽着她的手,“我知道了,我去幫忙,但不會給向月安排工作,給老兩口一筆錢。”

向陽低着頭,“算了,就當做我們積德行善,為了咱們家那麼多孩子着想,保佑他們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周場笑着嗯了下,“是,為了咱們的孩子。”

周實跟周溫回北京是過了元宵節的,他們倆都是要提前回來,好開始工作。

周場去了海淀區開會,向陽提前在站台等他們的,看到倆孩子招招手。

“累了不?”

周溫搖搖頭,“還好,都是周實在操心,跑前跑后的。”

向陽一臉欣慰,“那不是應該的嗎?他是弟弟要照顧姐姐,不然白長這麼大的個子。”

周實看起來也不像周溫的弟弟。

許重看到周溫他們也在的時候瞬間就緊張了起來,他們在執行任務,抓捕一名罪犯,老大也在。

霍謹也看到了周溫,她在人群里總是很容易出眾。

周溫是個警覺性很高的人,她走在周實後面,就回頭看了一圈,但也沒看到任何人。

只是他們剛剛走出火車站就聽到有人從裏面出來議論紛紛。

“嚇死我了,裏面在抓人,有人受傷了。”

“真的,真的,哎呦,快走吧。”

周溫緊蹙着眉頭,是霍謹嗎?

向陽看她站在車前發獃,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怎麼了?你碰見熟人?”

周溫沒說話,搖搖頭,上了車。

警衛員啟動車子就駛出了火車站。

許重看着自家老大的肩膀上的傷口,那個人就是故意偷襲,匕首直接就砍了上來,要不是為了救自己,老大也不會受傷的,他眼眶發紅。

“老大,都是我不好,我剛剛不應該分神的。”

霍謹緊抿着唇,因為流血過多,他額頭上冒出了點點細汗,然後就轟的倒在了地上。

許重手忙腳亂的趕緊叫人,“快,快,送醫院。”

向陽這邊剛剛帶着周溫下了車,賀京就在自家門口。

向陽看到人略略皺了皺眉頭,他不忙嗎?

“賀同志,新年快樂。”

賀京看着周溫從車裏下來,也笑了起來,他穿着一身軍裝,但年輕人身體好,穿的並不是冬天的厚一些的,相反還有些薄。

“向姨,新年快樂,這是我爺爺讓自家廚師做的,叫花雞,我趁熱趕緊送來。”

向陽覺得這孩子也太熱心了,就自家周溫心思這麼單純,很難不被這少年人滿心的熱情給打動。

“真是謝謝賀老爺子,今天你周叔不在家。”

周實沒吭聲,忙着從車裏提行李,這還有奶奶讓給爹娘帶的,周溫也接了一把手。

賀京一邊提着自己的東西,一邊又伸手幫周實的忙,這樣周溫就不用幹了。

“真羨慕你們家這麼熱鬧,我爸過節也沒能回來,家裏就我跟爺爺。”他邊說邊看向周溫,這樣賣賣慘應該是有用的吧,其實是他不太想讓親爹回來,不然倆人非要在家裏干架不成。

一行人往家裏去。

賀京也跟着往裏面進,之前來都沒進過家門,這次怎麼著也能進來看看,下一步還會遠嗎?他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

向陽到屋裏看了一眼牆上掛着的表,也要十二點了,“賀同志留家裏一起吃個飯吧。”

賀京忙點頭,“好。”

向陽只是客氣一下,看了一眼毫無感覺的周溫,一時有些無奈,這麼個人在跟前天天晃悠,還挺優秀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不過也只能順其自然。

周場開完會回來家裏的飯剛剛做好,他剛剛進來把帽子摘下來放在門口的衣架上就看到賀京坐在飯桌旁。

賀京站了起來,“周叔,忙完了?”

周場看了一眼向陽。

向陽也只是使個眼色,沒說話。

周場態度不太好,自己不在家一上午,就有人登堂入室了,他去洗了手坐下來。

“我剛剛回來的時候接到的消息,霍謹在執行任務又受傷了,還直接在火車站失血過多暈倒了。”

他倒是挺欣賞霍謹的,當然僅僅在工作上,是能豁得出去的,要不是他運氣不錯,這條命要他說早就沒了。

周溫聽到這話的時候吃了一口米,“那現在在哪個醫院?”

周場突然聽到這話,立刻就皺緊了眉頭,“你問他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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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河山溝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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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棋差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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