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愛屋及烏
歐陽延問:“郭凱當時在高速交警值班,他是怎麼到的望江誠品?他是幾點到的?”
杜月梅想了想,然後說:“他到望江誠品好象是快2點了,我問他怎麼出來的,他說他有辦法,在當時的情況下,我也沒有再問他。郭凱來了之後,我們原計劃是弄成入室搶劫殺人的。但是郭凱看到楚靖跟我長得有些像時,就想把我偽裝成她,偽造成是她殺了趙俊清,再出逃。我先把自己化妝成楚靖的樣子,化完妝郭凱說除非認真仔細看,不然根本看不出來,我覺得也是可以幾乎亂真了。然後在楚靖的鞋裏墊了東西,我穿上后,站起來身高也有1米70左右。
接着,我們把房子裏清理了一遍,可能有我痕迹的地方都清理了,包括趙俊清的手上和手指甲里。還有意把趙俊清的手在楚靖身上和手上颳了刮,這是讓你們誤認為他們之間發生了衝突,然後楚靖把趙俊清給殺了。”
歐陽延問:“你們為什麼把楚靖物品都拿走了,楚靖屍體又是怎麼運出去的?”
杜月梅說:“把楚靖的物品都拿走,包括趙俊清的銀行卡和手機,是給你們警方造成楚靖殺了趙俊清,然後逃跑的假像。楚靖的屍體我們放在一個箱子裏,乘電梯到一樓。箱子是郭凱帶過來的,我們把楚靖的東西裝了兩個箱子,萬一遇到保安,我們就說在搬家。弄好之後都快4點了,我們當時想走樓梯的,但是放了楚靖的箱子太沉了。後來郭凱發現那幢樓里有2部沒有啟動的電梯,只是裏面開關關了,只要打開開關就可以用。郭凱做過電梯維修,沒用5分鐘就啟動了電梯,而且把電梯裏攝像頭的線給拆了,我們把楚靖運到一樓,放到楚靖的車上。她的車正好在樓下,然後我開着車到西邊一個工地上,再把楚靖搬到郭凱的車上。”
歐陽延問:“郭凱當時開的車,是不是一輛銀白色的昌華麵包車?車前面擋風玻璃用透明膠帶補過,車身貼着白紙?”
杜月梅回道:“不是,是一輛黑色的現代車,是郭凱自己的車。”
監控室內,於冬對廖建軍和盧紅江說:“看來當年昌華麵包車,就是在誤導警方,讓我們一直在查這輛車。”廖建軍說:“這個郭凱心思太細了,真是可怕啊。”
盧紅江說:“以後就不可怕了,他現在已經被抓住了,審完杜月梅再審他。”
歐陽延對杜月梅說:“你接著說。”
杜月梅繼續說:“我按郭凱的計劃拿着趙俊清的銀行卡,轉帳到楚靖的帳戶上,然後分幾次取了現金。再開車去長途車站,買了一張去蘇市的長途車票,然後在嘉明服務區下了車。”
歐陽延問杜月梅:“一共分幾次取款,取了多少錢?他們兩人的銀行卡密碼,你是怎麼知道的?”
杜月梅說:“好象一共是分3次,還是4次,時間太久記不清了,一共取了36萬。有一次楚靖拿着銀行卡到我店裏買東西,她輸密碼時我留意了一下,發現是趙俊清的生日。趙俊清銀行卡密碼,我試着輸了楚靖的生日結果錯了,然後我又輸了他兒子的生日就可以了,當時心想,看來男人還是對自己的家人最好。”
歐陽延繼續問杜月梅:“你為什麼要去嘉明服務區?郭凱帶着楚靖的屍體幹什麼去了?你在嘉明服務區是怎麼離開的,而不讓警方發現?”
杜月梅說:“郭凱讓我去嘉明服務區是誤導你們警方,以為楚靖要逃離Z省,而且這個方向是向北的,郭凱要向南面去處理楚靖的屍體。
如果你們警方很快發現了趙俊清死了,一定會來追查楚靖的,那麼我可以把你們引到向北的方向,郭凱就有時間處理楚靖屍體,我們兩走得是反方向。
我和郭凱分開的時候,他給了我一把車鑰匙,這車是他們汽修店長期停在服務區的維修服務車,而且就停在廁所旁邊。嘉明服務區廁所那個位置是監控死角,我下了長途車就把行禮箱放在服務區的廁所里,再卸了妝,換了一身汽修工作服,還把自己化妝得老一點,這些都是在那輛車裏完成的。
我一直躲在車裏,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郭亮開着拖車到了服務區,我坐上郭亮的拖車回市裡。到市裡,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後來我就生病了,在家裏躺了3-4天,直到小慧跟我說有警察來過店裏,我知道你們發現了趙俊清死在公寓裏了。”
廖建軍說:“這手法真是厲害,兩次改變造型,坐上高速的拖車離開。即便我們警方在現場,也不一定能夠查到她。”
賀輝說:“當年,我們對高速服務區的服務車輛也都查了,但是沒想到郭亮作偽證,杜月梅把自己打扮成工作人員。再加上行禮箱過了好幾天才發現,裏面的痕迹也被污染了。所以當時,始終沒有明白她是怎麼離開高速服務區的。”
審訊室里,歐陽延又問杜月梅:“楚靖被郭凱埋哪裏,他告訴你了嗎?那36萬,去哪裏了?還有你砸趙俊清和楚靖的酒瓶怎麼處理的?”
杜月梅說:“郭凱始終沒有告訴我,他把楚靖埋哪裏了,這是真的。他說我沒有必要知道,反正埋的地方很安全。36萬我本來都給郭凱的,我知道他當時也缺錢,但是當他知道我懷孕了,就沒有拿。楚靖的衣服基本都在那兩個行禮箱裏,還有一些服裝和普通首飾我們都燒了,幾件值錢的我拿去賣了,那個酒瓶和當時清理時的垃圾都是郭凱帶走的。”
歐陽延問杜月梅:“你還有什麼沒有交代的?”
杜月梅想了想說:“沒有了,後面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歐陽延又問杜月梅:“你和郭凱、郭亮當時怎麼聯繫的?”
杜月梅說:“我們是用電話聯繫的,但是我用的是趙俊清的一張不記名的電話卡,郭凱的電話卡也不是記名的。除了剛開始我告訴郭凱,我殺了人是用自己的手機,後面我一直用趙俊清的那張電話卡。趙俊清有兩張手機卡,有一張是不記名的,我跟他在一起時,他告訴我,這張卡平時是用來聯繫重要客戶的,一般人不知道。”
歐陽延問:“這也是郭凱教你的?”
杜月梅回答道:“是的”
盧紅江聽到這話后,說:“怪不得當年徐凱洋,怎麼查也查不出來,杜月梅和郭凱之間當時的通話記錄。現在運營商電話實名,太重要了。”
方瑜問杜月梅:“杜月梅,郭凱和郭亮沒有勸你自首嗎?”
杜月梅低下頭然後抬起說:“郭凱一開始就勸我自首,可是我告訴他我懷孕了,他也就不說了。郭亮當年應該不知道我殺了人,郭凱也不會讓他知道的,他應該只是幫我送了貨,然後第二天接我回市區。我不知道他後面是不是知道情況,郭亮是一個老實人,凡事都聽郭凱的。”
杜月梅想了想,怯生生地問:“方警官,我還能看看我的兒子嗎?”
方瑜說:“會讓你見的。”
方瑜對杜月梅說:“你知道趙俊清真實的死因嗎?”
杜月梅放大眼睛看着方瑜,方瑜說:“他是死於心梗,因為你對他的後腦重重地一擊,導致他的心梗發作。對於趙俊清有心梗的病史,你,還有楚靖都不知道或沒關心過。如果你們倆不是只關心他的地位、錢財,多了解一下他的身體狀況,在他心梗發作的時候早點送醫治療,可能當年他就不會死。即便是他無法治療了,你也不會犯故意殺人罪,而且是兩條人命。這8年來,我相信你看着你的兒子,看着你自己像楚靖的臉,你一定活着非常煎熬,所以你整了容,也改了名字,還皈依了。”
聽到方瑜這番話之後,杜月梅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
8年了,物是人非,這個1016凶殺案終於破案了。這8年裏趙俊清父母一直在找有關部門,要求破案,最終趙父鬱鬱而終,趙俊清的公司也因他的離世最終倒閉關門。H市的刑警奔波上萬公里,20餘個省市自治區,一直不放棄追查嫌疑人。
當年專案組的主要成員,一直在堅持追查此案,而賀輝是始終沒有斷過此案追查的人之一。他也是整個案件里為追查嫌疑人,行程最多的一人。不過此時賀輝已經覺得壓在身上8年的石頭可以放下了,賀輝要求參與審詢郭亮和郭凱兩兄弟。
歐陽延和方瑜來到監控室,大家都異常的興奮,賀輝拍了拍歐陽延肩膀,遞上一根香煙。監控室是不讓吸煙的,但是此時可以放寬規矩,畢竟足足近3小時審訊,歐陽延和方瑜始終沒有離開過審訊室。並且最終讓嫌疑人為自己所犯罪行,而懺悔。
這時,廖建軍有些不明白,問歐陽延:“歐陽,8年前郭亮駕駛的銀白色麵包車的視頻截圖怎麼來的,當年的證物中好象沒有這個視頻啊?還有你們是怎麼知道她是把自己化成楚靖的樣子?”
眾人哈哈大笑,歐陽延拿出照片給廖建軍看,說:“廖局,這個叫兵不厭詐。”
廖建軍看看照片,說:“哦,這不是當年那部車,原來你是在誆嫌疑人。”
盧紅江說:“這個不叫誆,這是戰術,我們可沒有說這個是郭亮開的那輛昌華麵包車,是嫌疑人自以為是的。這只是當年我們調視頻時,湊巧那個時間段有一輛銀白色昌華麵包車,進出越海家園,不過不是嫌疑人開的而已”
眾人又哈哈大笑,廖建軍指着盧紅江和歐陽延說:“你們啊,可以的。”
方瑜拿出手機,打開短視頻給廖建軍看,裏面是網紅變妝的視頻,網紅一張素人臉一會變妝成當紅女明星,一會兒變妝成帥哥。方瑜說:“我是前段時間刷短視頻時刷到的,結果就發現了楚靖屍骨,我就想到了當年一定是杜月梅把自己化妝成楚靖了。可惜當年沒有照片比對技術,否則我們早就可以破案了。後來我們把當年化妝成楚靖的杜月梅的照片與楚靖的照片,和杜月梅本人照片一對比,結果發現當年我們在ATM機、銀行、車站、高速服務區視頻上看到的‘楚靖’,其實是杜月梅。”
廖建軍聽完之後,說:“哎呦,現在高科技太厲害了,還好老同志我退休了,否則學都學不會。”
眾人又是哈哈一陣大笑。
於冬看大家聊得差不多了,於冬對盧紅江說:“老盧,下一場由你來主審了?這個郭凱可不簡單啊,害得我們錯追了8年的嫌疑人。”
盧紅江對於冬說:“沒問題,現在杜月梅已經坦白了。郭凱再狡猾,最多不過2天,肯定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