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暗結珠胎

第18節:暗結珠胎

一切從零開始,還是得追查楚靖的下落,那麼又要從楚靖最後消失的嘉明服務區開始查。

嘉明服務區的監控里只拍到14日下午15時43分,楚靖下了長途車之後走向廁所的視頻,視頻長度只有短短2分半,而且是楚靖拖着兩個行李箱走向廁所的背影。

專案組自從請求周邊幾省市協查之後,收到線索上百條,以及300多條汽車行車記錄儀視頻。幸好有當地公安部門協助和判斷,其中有價值的線索有10餘條。賀輝、王平、李俊輝三人省內外跑了20多次,行程幾千公里,但是帶回來的線索價值並不大。

在案發後第八天,10月23日,專案組接到一條重要的線索。一名A省合市的女性,曾經在10月14日下午16時10分左右,經過嘉明服務區上洗手間時,看到過警方協查通報里提到的那兩隻大行李箱,就放在女廁所的一角。為了信息準確無誤,賀輝和王平還跑了一趟A省合市,這名女性100%肯定,當天是看到過這兩隻行李箱。因為這兩隻行李箱都是國際品牌欣麗的,非常貴,自己一直想買,但因為太貴了不捨得。結果那天,在服務區洗手間看到了,而且是最新款式,看上去行李箱還挺新的。她心裏還想,也不知道哪個健忘的人,把這麼貴的箱子落在洗手間了。

如果這名女性看到過,那麼服務區的工作人員也應該見過的。但是專案組和嘉明高速分局對服務區工作人員幾輪的詢問,都說沒有看到過,這就怪了。賀輝查了查當天當值的女廁所的保潔,把當天兩名保潔阿姨帶到問詢室,沒用兩分鐘都如實地招了。

這兩名保潔,也是當天下午16點20左右看到兩個大行李箱落在廁所,先是保管了2天,但是一直沒有人來認領。於是打開箱子,發現裏面好多的衣服和女性用品,兩人一商量各拿了一隻回家。據兩人交代,當時並沒有看到是誰落下的,裏面只有女性衣服、鞋襪和用品,沒有現金和貴重物品。

當於冬聽到這個信息時,氣得拍桌子,罵道:“無知,貪婪!她們明明知道我們在查這兩個箱子,居然還敢隱瞞,還敢拿回家。這讓我們錯過了最佳的提取證據的時間,還讓我們大費周折。”

方瑜在一旁嘆了一口氣說:“伽利略說過,無知比知識往往更容易產生自信。她們自信我們查不到,她們自信撿到的東西就可以佔為己有。”

周光海說:“讓當地派出所去處理她們兩,把證物先拿回來吧。”

盧紅江說:“現在證物都被污染了,能提取多少痕迹就提取多少吧。”

而陳建峰一直在摸額頭,一臉無奈的表情。

專案組又去了一次現場,但是再次能提取的痕迹和證據非常有限。專案組在現場又多次做了案情的推演,推演的結果:當天在案發現場出現的只有死者、楚靖和前來幫忙的第二嫌疑人,一共只有三人。所以歐陽延所推理的還有第四人在現場,以當前所掌握的證據,並不支持。

再次清理證物時,方瑜看到那幾根深褐色的頭髮,是在現場的沙發里發現的,而且在趙俊清的車裏,也找到了同樣的頭髮。

方瑜對眾人說:“我知道這褐色的女性毛髮應該是誰的了?”

周光海問:“是誰的?”

“杜月梅的,我覺得應該拿到杜月梅的生物樣本,以確定這個褐色的女性毛髮是不是屬於她的。”方瑜回答道。

陳建峰在一旁說:“即便證實這些褐色毛髮是屬於杜月梅的,

但是她不符合第二嫌疑人的特徵啊,同時她有不在場的證據。”

方瑜怒瞪了陳建峰一眼,陳建峰馬上收起話,方瑜說:“現在並沒有證據證明第二嫌疑人一定是男性,女性力氣大的也不在少數。而且杜月梅當晚送化妝品給顧客時,她的顧客在外面吃夜宵,兩人並沒有見面,這就不能確定當晚是不是杜月梅本人送的化妝品,還有她當晚回家後到第二天並沒有時間證人。另一方面,從直覺來看,我認為她與趙俊清和楚靖一定有某種關係,尤其和趙俊清之間。就在案發當晚杜月梅給趙俊清送過一個蛋糕,並且在女裝店的經理辦公室里她和趙俊清兩人獨處了近半小時,而且當晚趙俊清還送杜月梅回家。杜月梅說她和趙俊清沒有任何關係,這些話都是她自己說的,趙俊清現在已經死了,沒人能證明杜月梅的話是事實。”

陳建峰說:“我們辦案是靠證據和邏輯推理的,並不是靠直覺。現在的證據都指向楚靖是嫌疑人,幫助她處理現場和逃跑,應該是另一名男性嫌疑人。你的側寫也是一名男性啊。”

方瑜正準備回懟陳建峰,於冬清了一下嗓子,說:“我們辦案當然是需要靠證據的,但是現在犯罪嫌疑人的反偵查手段越來越高了,有可能會根據我們警方破案的邏輯給我們一些所謂的證據誤導我們。就如那輛嫌疑車輛昌華麵包車,從現在所調查情況來說,就是嫌疑人製造的證據誤導了我們。所以作為刑警除了收集證據、排查工作,有時偵破案件時還需要我們的職業敏感度。關於那個杜月梅,我認為可以進一步地調查,這個事情方瑜、歐陽你們倆跟進。”

“好的,於隊。”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於冬又說:“對於案情有不同理解和分析是好事情,但是今天時間不早了,我們先梳理偵破方向和證物,把工作計劃做好。具體到某些證據、某些人,我們可以後面再討論。”眾人一看時間,又是快凌晨了。

然後於冬問周光海:“周隊,你看呢?”

周光海帶着倦意說:“於隊說得有道理,我們做好把握偵破的大方向,先把後面的工作安排好,大家有問題可以再討論。”

專案組雖然每天在都找線索,查證據,但是又過去20來天,1016凶殺案依然沒有任何進展。

時間到了11月13日,案發過去了28天,只剩下2天就是省公安廳限期破案的最後時間。廖建軍、周光海、於冬、盧紅江非常沉悶地坐在辦公室里,於冬和盧紅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香煙,連廖建軍和周光海平時不抽煙的,也分別點上了一根。

廖建軍說:“幾位不要灰心,畢竟這個案子我們已經鎖定了其中一名嫌疑人了,只要她有活動,我們就可以很快地找到她。我已經向市局和省廳申請了,將破案期限延到12月31日,希望大家再接再厲,我們一定能將1016案給破了。”

這時,周光海卻說:“廖局、於隊、盧隊,局裏有幾個要案讓我回去處理。所以我向市局申請,於隊來接任專案組組長,盧隊任副組長。希望兩位早日破案,專案組有什麼需要的,市局將全力配合和支持。方瑜和歐陽延向我申請,會繼續留在專案組的。”

於冬和盧紅江聽到這消息后,只是說了會全力破案的,廖建軍又說了一番勉勵的話。而一眾專案組的刑警,均在辦公室外等消息。當四人開完會之後,於冬、盧紅江走出了辦公室,眾人上去詢問情況,當聽到限期時間延至12月31日,眾人都鬆了一口氣,當然對於周光海不任組長了,這個是眾人意料之中的。

眾人雖然鬆了一口氣,但是於冬和盧紅江壓力更大了。盧紅江馬上安排幾名刑警,去追查剛報上來的幾條新線索。

方瑜向於冬說了一個信息:“杜月梅在楚靖那家女裝店轉讓之後,也掛出了店鋪轉讓的信息。我讓我的小姐妹去問了她的店員,為什麼要轉讓,店員說杜月梅身體不好,要回家休養。就在前天杜月梅這家店已經轉讓了,我查了一下杜月梅訂了一張去廣州的機票,她和店員說身體不好要回家休息,這邊卻要去廣州,我覺得她一定有些問題。我們是不是把她帶回來問問?”

於冬想了想,說:“從目前所掌握的證據來說,雖然杜月梅有不在場的證據。但是她是最後一個見過趙俊清的人,而且你們幾個都覺得她不簡單,我和盧隊也認為她和這個案子有一定的關係,但是具體什麼關係我們一直沒有摸清楚。我在想,是不是我們再找女裝店的店員和周邊商家了解一下,杜月梅和趙、楚兩人的關係。

所以我覺得帶她回來問話,不如去看看她是怎麼去廣州的。是不是把家裏的重要的東西都帶去廣州了,還有她是不是把租的房子給退了。我可以讓片區的民警以調查出租戶登記為名義,上門去查一下。”

第二天下午,盧紅江對歐陽延、方瑜說:“片區的民警到杜月梅家去查看過了,她沒有退租還配合做了登記,跟民警和社區說她要去廣州親戚家住幾天,順便養養病。片區民警看到她只帶了一個箱子和一個包,片區民警偷偷拍了照片,我把照片發到你們郵箱了。”

歐陽延和方瑜打開郵箱,照片里杜月梅穿着居家服,沒有化妝,顯得比較蒼老和憔悴,好像是一副得病的樣子,在客廳里放着一個銀色的旅行箱和一個小包。看照片里的行囊的準備,應該是短期出差。

可是沒想到,這是一個錯誤的判斷或者說是杜月梅給警方的一個假象,杜月梅一去廣州之後再沒有任何消息,電話也換了,一直到6年後才找到她。

時間來到12月31日,在最後的限期破案的時間來臨時,1016凶殺案專案組還是沒有找到楚靖的去向,另一名嫌疑人也沒浮出水面。而杜月梅失去了聯繫,郭凱、郭弘依然按部就班地工作,沒有任何嫌疑的跡象。專案組也一直盯着郭凱與杜月梅的聯繫,但是兩人在電話和網絡上一直沒有任何聯繫。

時間過得很快,專案組工作又延續了近一年,但是案子依然沒有任何進展。一年後,1016凶殺案專案組撤銷,而於冬、盧紅江則繼續在追查這個案子,歐陽延和方瑜調回市局,歐陽延又被調到余新分局任刑偵大隊副大隊長。方瑜則一直在市局工作,后因結婚生子,調離刑偵工作,而陳建峰調任省公安廳技術處工作。

每年10月16日於冬和盧紅江都會把這個卷宗翻出來,一直在公安系統和全國DNA庫里搜索楚靖的信息。並且在每年重要節日,都會派警員去J省余州市楚靖家蹲守,或者讓當地民警幫助協查,但是楚靖依然沒有任何下落,也沒有任何活動信息。同時,楚靖和趙俊清的手機、身份證和銀行賬戶一直以來,也沒有任何使用痕迹,楚靖如同人間蒸發一樣。

而方瑜一直在追查杜月梅的下落,終於在第六年方瑜追查到杜月梅在深圳,並改名為杜凈靈,而且還查到杜月梅有個兒子,叫杜念清,但是在杜念清的檔案中,父親這一欄是空白的。方瑜記得杜月梅是離了婚的,難道她到廣東之後再婚了?但是最新檔案中杜月梅並沒有再結婚,她的兒子已經5歲了。方瑜查看了最新的杜月梅或叫杜凈靈身份證照片,與她之前形象差異很大,應該是整了容,但是DNA信息和身份證號顯示就是杜月梅。

方瑜將杜月梅的這些信息發給了於冬,於冬此時已經是市局刑偵支隊副隊長,於冬派刑警去了一趟深圳,調查了杜月梅的情況,並和杜月梅作了接觸。杜月梅解釋為什麼要改名字和整容,她說到了廣州之後親戚讓她留在廣州發展,她當時在廣州也是開美妝店,但是生意一直不好。然後有一個算命地告訴她要改名字,改名字之後生意就會好的,於是她改了名,為什麼叫杜凈靈也是這個算命的給起的。

當然警方是不相信算命這個說法的,至於為什麼要整容,據杜月梅說因為幾年前不小心摔倒了,把臉給傷到了,還破了相,於是到整形醫院做了整容。既然要整容,所以想整得漂亮一點。而她這個兒子,她始終不肯說是和誰生的,只是說是自己親生的,有醫院證明。

派往深圳的刑警根據杜月梅所說的,調查一番之後,不論是整形醫院,還是生孩子的醫院都有記錄,與杜月梅所說基本一致。刑警還帶回了杜月梅現在的照片和她兒子的照片。

於冬和方瑜看着照片,覺得杜月梅的兒子有幾分像趙俊清,於冬把照片傳給了盧紅江看,盧紅江也說像。此時盧紅江已經是拱海區副局長,兼刑偵大隊長。前往深圳的刑警雖然當年沒有參與趙俊清案,但是看了趙俊清的照片,也說有幾分像趙俊清。於冬和方瑜,看着杜念清和趙俊清的照片,再念着杜月梅兒子的名字——杜念清,念清,是不是紀念趙俊清?

是不是趙俊清的兒子,查DNA嘛。通過深圳警方幫忙,將杜念清DNA與趙俊清在H市的兒子趙睿恆DNA比對,確定杜念清與趙睿恆是同父兄弟關係。拿到此證據之後,盧紅江帶着刑警赴深圳,再次詢問杜月梅。

杜月梅承認當年她和趙俊清有關係,並且在趙俊清出事前已懷上趙俊清的小孩了。但是這個事情,她還沒來得及告訴趙俊清,他就出事了。至於趙俊清怎麼死的,杜月梅說當年楚靖應該知道她和趙俊清的事情了,因為他們的事情早在新北街有傳聞了。楚靖問過杜月梅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所以那陣子楚靖和趙俊清鬧脾氣,出事那天晚上杜月梅拿蛋糕給趙俊清,也是試探趙俊清對他們之間關係的態度。結果那天晚上杜月梅看趙俊清心情不好,所以也就沒有提。沒想到那是最後一次見面,後面就聽說趙俊清出事了,又聽說楚靖也不見了。杜月梅因為懷孕加上傷心,在家休息了好幾天。

在杜月梅向警方闡述過程中,盧紅江一直在觀察她的表情和情緒。杜月梅表現得非常傷心,也會流眼淚,但是傷心程度並不是非常誇張。如果傷心得非常誇張極有可能是在掩飾什麼,畢竟趙俊清也死了這麼多年,有些情緒也慢慢隨着時間撫平了。

盧紅江問杜月梅,當年為什麼不說這些事情?杜月梅的解釋是,當年畢竟自己也是單身,還和別人的男朋友有了關係,說出去不太好聽,所以後來選擇來了廣東。

盧紅江又問杜月梅,楚靖會去哪裏?楚靖有什麼關係要好的朋友?或者趙俊清有什麼仇人?杜月梅說,她只是和趙俊清有關係,關於楚靖和她朋友一概不知道,趙俊清是大學教授,為人謙和,也沒什麼仇人。要說有矛盾就是原來公司里的副總經理,姓朱,就是指朱偉軍。對於殺害趙俊清的兇手是誰,杜月梅說她不知道,她給不了警方什麼線索,如果有線索當年就給警方了。

根據杜月梅所說的,H市警方對朱偉軍又做了一次調查,證實當年朱偉軍有不在場的證據,並且所說的矛盾也只是工作中偶爾分歧之爭。

盧紅江對於冬說了詢問杜月梅的情況,基本和當年的判斷一樣。杜月梅是引發兇案的根源,但是根據當年調查的情況來說,她有不在場的證據,更不會和楚靖合謀。而且杜月梅在問詢和回答時,當時的表情和情緒,看不出什麼問題,盧紅江在深圳,並沒有調查出更多有價值的信息,所以帶着刑警先回H市。

於冬、盧紅江和方瑜原以為1016趙俊清凶殺案有了突破,但還是依然沒有任何進展,只是警方幫趙家找到了一個兒子。盧紅江對於冬說,杜月梅不會讓兒子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也不會跟趙家要撫養費和家產的。

於冬聽盧紅江這話,說:“杜月梅說這話,要不現在自己過得不錯,不在乎趙家的家產,第二種可能,是自己有愧於趙俊清。”

盧紅江說:“現在杜月梅過得也一般,我看她的房子是租的,我了解了一下她在深圳的收入也屬於普通收入,她那家美妝店一個月收入就3萬-4萬元,扣除兩處房租還能剩多少。所以我認為她是不是覺得有愧於趙俊清?”

方瑜說:“難道,她覺得自己當年間接害死趙俊清,有愧於他?”

於冬說:“我看不像,可能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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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事疑案之二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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