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戰略威懾力量
韋森堡城裏最近新開了一家店，老闆娘是曾經服侍韋森家族二十餘年的前女僕長妮娜。
妮娜今年四十歲，她的父親是韋森家族的家族商人，幾年前病逝。
妮娜的丈夫傑尼斯繼承了岳父的工作，表現得中規中矩，現在被派到明興城去賣“韋森糖漿”和“韋森糖塊”，也就是麥芽糖和叮叮糖。
只是妮娜有個愛往外說城堡里事情的毛病，腓特烈一直不喜歡她，所以新老爺開始管家后她就被主動辭職了。
腓特烈念她多年苦勞，就出錢給她開了一家“蒸汽麵包”店。
饅頭製作和麵包比起來省燃料、省時間、省空間所以便宜一點，剛在做好的饅頭比麵包柔軟許多，再加上“小老爺發明”的加成，銷量還不錯。
這天來自美因茨公國的外交官菲利普·馮·埃爾塔爾男爵馬車隊正路過韋森堡前往拜恩公國的明興城，車隊經過饅頭店的時候看到店門外蒸汽繚繞，好奇之下便讓馬車停下自己過去看看究竟。
妮娜看到有客人來了，正想招呼生意，結果愣了一下，馬上在櫃枱後面行禮道：“歡迎埃爾塔爾男爵大人光臨鄙店。”
菲利普一怔，沒想到這裏一個路邊的老闆娘居然認識自己，而且行禮如此標準，韋森領的居民都是怪物嗎？
他的記憶力不錯，很快就想起這個老闆娘自己見過，應該是三年前來韋森領做客的時候城堡里的僕人。
妮娜記得菲利普純粹是因為此人儀錶堂堂、溫文爾雅，在眾多客人中是最為耀眼的存在。
菲利普好奇地問她：“你賣的是什麼？”
妮娜畢恭畢敬地回答：“回稟大人，我賣的是我們家韋森男爵老爺發明的蒸汽麵包。”
她說著用夾子夾了幾個饅頭放在櫃枱的托盤上。
在韋森領和很多地方，因為麵包是保障居民生存的重要物資，公開出售的麵包是有專門法律條款約束的，俗稱《麵包法》。
磨坊里磨出的小麥麵粉分四種：帶麩皮的粗糙麵粉、只篩出麩皮的普通麵粉、普通麵粉經風車吹出來的優秀麵粉和精良麵粉。
韋森領的法律規定所有麵包店只能出售六種麵包：優秀白麵包、加了鹽的優秀白麵包、普通麵包、普通麵粉與栗子粉或豆子粉混合的普通雜糧麵包、麩皮麵包和麩皮雜糧麵包。
如果想買用精良麵粉做的精良麵包得去城堡買，普通人一年到頭吃不上這麼精貴的麵包，平時根本沒銷量。
同時各種麵包的價格是固定的，如果糧價有波動只能改變麵包大小，不能改變價格。
“蒸汽麵包”也是麵包，同樣歸《麵包法》管理，所以饅頭的種類也是有六種。
腓特烈之所以沒把包子等搞出來賣，主要因為包子是屬於麵包還是屬於點心這個法律問題沒有搞清楚。
賣點心和賣麵包收的稅不一樣，麵包這樣的生存必需品稅率極低，點心就高很多。
現在韋森堡大學裏面研究法律的學者們一直在討論此事，加上有雜糧麵包和花捲攪局，此事已經上升到量變與質變如何界定的哲學問題。
菲利普還不知道這事後來讓腓特烈在哲學界有了一席之地，此時正聚精會神地研究起面前的幾種饅頭。
優秀饅頭雪一樣白，用手指戳上去軟軟的，用的是本地的高筋麵粉隱約有點彈性，剛出蒸籠暖暖的，讓他想起了女兒的小臉蛋。
妮娜在一旁習慣性八卦着城堡里的事情：“這種蒸汽麵包可好吃了，就連理查德納爾大人也喜歡吃，聽說他每天晚上都是一盤烤豬蹄、一盤蒸汽麵包和一大杯啤酒，吃完烤豬蹄了還用蒸汽麵包夾着酸菜吃……”
菲利普一下子抓住了這句話的重點，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你說的理查德納爾大人是劍聖理查德納爾閣下嗎？”
“當然了！”妮娜得意地說道，“理查德納爾大人是上個月來的，他現在是我們韋森男爵老爺的師父，聽說每天都要教老爺怎麼用禁咒呢。”
“我還聽說啊，理查德納爾大人以後會去北邊的大學裏面教學生呢！”
“我們這些以前給老爺做事的，都有一個理查德納爾大人學生的名額呢，可行我家那個不爭氣的……”
菲利普沒聽她講家長里短，讓自己的僕人拿着籃子過來每種饅頭買了幾個，然後就離開了。
馬車上，菲利普迅速寫了封信給腓特烈，說自己此次旅途匆忙沒有時間停留，回程時必會拜訪。
腓特烈在結束了第一天的訓練吃早餐時接見了信使，客套幾句后就讓他離開了。
信使完成送信任務后就在城裏住了下來，每天四處打聽本地的消息。
餐廳里，理查德納爾冷笑着問腓特烈：“你把我來的消息傳出去了？”
腓特烈沒有找借口，直截了當地回答：“是啊，現在近處的鄰居和老遠的國王都想趁着我們虛弱咬上一口，他們知道師父在這裏后肯定不會輕舉妄動。”
理查德納爾用下巴指了指一同吃早餐的曼努艾和其他幾位學者說道：“我們在這裏，確實可以為你嚇住那些豺狼，不過，我要給你立個規矩。”
“我們可以幫你守護領地，但是，開疆擴土你要自己來。”
曼努艾接著說道：“有理查德納爾閣下和我們在，敵人不會明着進攻，但是各種小動作肯定會有。”
“我研究了周圍的形勢，韋森家族和周圍幾個貴族是你們國王佈置在美因茨公國、拜恩公國和紐倫伯格自由市之間的棋子。”
“去年的戰敗讓你們國王丟了面子和裡子，周圍的棋子有些不安穩，於是你們國王就拿你來當肉喂一喂周圍的棋子，讓他們繼續忠於自己。”
“政治上的事情我們並不擅長，不然就不會從君士坦布爾逃走了，我建議您以後招募至少兩位專業人才。”
腓特烈站起來鄭重地向兩位致謝。
現在領地里有了一位劍聖和韋森堡大學裏的諸多魔法師，就相當於一個國家有了一枚核彈頭和一支精銳之師。
問題是，國王威廉和相鄰的拜恩大公、美因茨大公的手上核彈頭更多，韋森領只是人均數量領先而已，讓各方覺得和小小的韋森領硬碰硬不划算。
戰略威懾，是理查德納爾和曼努艾等人在韋森領發揮的最大的作用。
軍事上不會輕舉妄動，不代表政治上不會動手，而腓特烈在這個領域一竅不通。
腓特烈對大家說道，“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是人才，領地要想發展壯大，離不開各種人才的幫助。”
“現在師父與諸位學者為韋森領提供了保護傘，這是一項優勢，現在可以藉助這項優勢韋森堡大學為平台吸引世界各地的人才。”
理查德納爾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一肚子氣地說道：“你小子又是想用我當噱頭是吧，信不信我把伱吊在樹上抽。”
腓特烈臉上露出了可愛的笑容，企圖萌混過關。
曼努艾則有些為難地說：“這項優勢並不明顯啊。”
腓特烈想了想，問道：“如果我們學校對所有學者與學派一視同仁呢？”
曼努艾眉頭一皺，問道：“如果異教徒來了呢？”
腓特烈愣了一下，這個問題沒想過，思考了吃完一根白香腸的時間后回答：“僅限於學術吧。”
他對宗教不怎麼感冒，去教堂參加團建活動也只是走個過場。
現在光明教會的力量也不大，其實力與領主被忽悠的程度成正比。
但是教會也有可利用的價值，腓特烈決定晚些時候再和他們談生意。
不過這項生意同樣對大學的發展有用，於是腓特烈對曼努艾說道：“給我推薦兩位人品好、腦子靈活的學生吧，我有重要的研究交給他們，做好了至少一個爵士。”
因為“騎士”和“騎兵”經常被人弄混，所以在稱呼騎士爵位的時候常用“爵士”來代替。
雖然騎士只是貴族中的打工人，但有自己的采邑，屬於脫離無產階級加入地主階級大家庭。
傳統中騎士爵位不會永久世襲，只世襲兩三代，如果後代沒能立功守住家業就只能重新回到無產階級大家庭。
這年代平民中除了商人和大工匠的子女外能接受脫產教育與訓練的機會極少，所以只要不絕嗣，不出奇葩，騎士爵位都能繼承下去。
這項獎勵對平民學者來說極為誘人，就連曼努艾都在思考是不是要自己家的孩子佔一個名額。
理查德納爾在麥芽糖上有過一次經驗，這次就先問道：“你又打算做什麼？”
腓特烈回答道：“一種能代替羊皮紙的東西，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他決定把造紙和印刷術拿出來作為吸引學者的手段，順便賺錢。
同時還能在學者群體中博取名聲，讓一些人對自己動手時有些顧忌。
沒人才就沒人才吧，從零開始慢慢摸索也不是不可以。
理查德納爾又問道：“女人的可以嗎？”
腓特烈眉頭一挑，一臉壞笑地問師父：“漂亮嗎？”
理查德納爾冷笑着說道：“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