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擁抱
很明顯，紅裙女人把艾薩克當成了某位追求者派來的跟班一類的人。
“你還是披着吧，我不認識你口中的少爺，準確的說，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
艾薩克在紅裙女人旁邊站定，雙手搭在石橋的柱子上，眼神看向下方的水流，輕聲的說。
“你……不是羅德的人？”紅裙女人驚訝的看着艾薩克問。
“不是，我不認識什麼羅德，更不懂你說的騙女孩的把戲是什麼，我在石橋上看到你，覺得你需要一件外套，僅此而已。”
艾薩克的話，讓紅裙女人的臉色有所緩和。
她深深地看了眼艾薩克的背影，用帶着歉意的柔和聲音說：
“抱歉，我把你當成了一個很討厭的傢伙的手下，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一個人待在這裏。謝謝你的外套，它很溫暖。”
“對了，我叫索菲婭，你的名字？”
不知為何，索菲婭對眼前的少年有着一種莫名的信任。
她甚至不知道這種信任從何而來，在這個處處充斥着暴力和罪惡的小鎮，信任兩個字顯得彌足珍貴。
“艾薩克，之前在漢斯酒館的時候我見過你，當時你在前台點了一杯雞尾酒。”
艾薩克的眼睛仍然盯着漆黑的河床，憑藉橋上微弱的燈光，他看到那裏有一小片半低垂着的狗尾巴草。
索菲婭卻肯定自己沒有見過艾薩克。
看着少年略顯瘦削的背影，索菲婭紅唇微動，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到頭來卻又陷入了沉默。
作為小鎮首屈一指的‘花妓’，索菲婭靠着一身精湛的舞藝贏得了不少名氣的同時，也見慣了男人對她的各種奉承和逢迎。
她知道那些男人看中的不是她的嗓音和音樂天賦，他們更在意的是她美麗的容貌和靈巧的軀體。
他們像一群餓狼匍匐在她的石榴裙下，只要有哪怕一丁點的機會，他們便會撕下偽善的面具，對她施以暴行。
索菲婭的工作環境，讓她本能對於男人有着某種敵意。
雖然她並不喜歡將這種敵意刻意表現出來，但當她不需要靠笑臉賺取生活的籌碼時，索菲婭就會不自覺的和那些該死的雄性牲口劃清界限。
認識的男人當中，貌似也只有老漢斯勉強能夠讓她不那麼厭煩。
在索菲婭看來，這老頭雖然好色，但卻很懂分寸，從不越界。
跟他在一起聊天最起碼不會讓索菲婭覺得精疲力盡。
“這麼說，你是漢斯酒館的人？你是情報工作者嗎，艾薩克小弟弟？”
不得不說，索菲婭的聲音有種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它彷彿能夠時刻挑起你的幻想，並牢牢地牽動着你的思緒。
酥麻柔媚的聲音傳入耳中，艾薩克渾身一激靈，差點一個重心不穩栽進河裏。
他回頭看了索菲婭一眼，盡量不要讓自己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淡淡道：
“不算是吧，今天是我加入漢斯酒館的第一天，所以根本算不上情報人員。”
將艾薩克的窘態看在眼裏，索菲婭咯咯一笑，朝他招了招手：
“你離我這麼遠幹嘛，這裏光線那麼充足，難道我還能吃了你不成啊？又不是沒位置，你可以坐過來點。”
艾薩克卻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用了不用了，我在這裏就挺好，還能順便看看風景。”
從小到大，艾薩克都謹記着母親的教誨。
漂亮的女人會帶來不幸，他覺得索菲婭就很漂亮，
所以下意識的跟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你……”
索菲婭氣的直跺腳，心說這小傢伙怎麼跟個木頭一樣，難得她現在想找個人聊聊天，一般人想找她還沒這代遇呢！
在索菲婭的眼中，艾薩克越表現的漫不經心，她就越想挨他近一點。
這無關乎男女之情，只是某種單純的情感需要。
看着無動於衷的艾薩克，索菲婭乾脆站了起來。
她賭氣般的來到艾薩克身邊，學着他的姿勢將妙曼的身軀靠在橋柱上，明亮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盯着艾薩克。
“現在好了。”
索菲婭朝他狡黠一笑，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看起來是多麼的幼稚。
兩人靠的很近，艾薩克能聞到索菲婭身上那股混合著體香和花水的特殊香氣。
那是成熟女性身上特有的氣味，聞起來給人一種迷戀的感覺。
無奈的搖了搖頭，為了轉移注意力，艾薩克隨口問道：
“你剛才提到的羅德，究竟是什麼人？”
“他呀，算是這附近小有名氣的商人，平日裏經常會來看我跳舞。他很有錢，我也能看出來他對我有別的心思，但我不喜歡他，一點也不。”
索菲婭說著，俏臉上流露出厭煩的神色。
“我之前明確的拒絕過他，可他就像是個甩不掉的牛皮糖，只要有機會就想盡辦法接近我。不得不說，他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讓人很困擾。”
“其實，現在我就要去工作了，可我不想看見那傢伙，他的年齡都能當我父親了，跟這種人在一起只會讓我覺得噁心。”
“齷齪的混蛋！老流氓！該死的討厭鬼！給老娘滾啊！”
索菲婭對着橋下的河流放聲大喊，不斷抒發著心中的委屈和憤怒。
艾薩克看到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就要掉落，便順手將它再次蓋在索菲婭的香肩上。
“喊吧，喊出來就好多了，你可以多罵幾句，越難聽越好，反正除了醉酒的酒鬼也沒人聽得見。”艾薩克寬慰道。
索菲婭嬌媚的白了他一眼，柳眉輕輕上揚：
“艾薩克弟弟，看不出來，你還挺會的呢，這個辦法確實挺有效果，我現在好多了。”
艾薩克卻像是沒聽到索菲婭的話，眼神堅定無比的看向幽黑河水的盡頭，那裏有着幾縷昏暗的火光在不停抖動。
片刻之後，他猛地深吸一口氣，用無比高昂的語調立下誓言：
“父親，等着吧，我會讓那些黑騎軍付出代價，我會殺了他們，用最痛苦和最殘忍的方式，我一定會做到的！”
少年的錚錚鐵骨，化作鏗鏘的信念與河水融為一體，流向遠方。
索菲婭看着少年那如炬的雙目中迸發的熾熱光芒，美目當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或許，艾薩克的心裏藏着一個悲傷的故事，索菲婭想。
她突然很想知道這個故事。
一顆芳心前所未有的開始焦躁胡亂的跳動着，她下意識的靠近艾薩克，握住了他那有些稚嫩的手掌。
此刻，兩個孤獨的靈魂在石橋上相遇，共同平分着黑夜裏短暫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