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迷霧
艾薩克走後，卡羅琳和老漢斯立即停止了爭吵。
“漢斯爺爺，你真的打算將‘封靈之戒’就這麼放在艾薩克的身上？”卡羅琳試探的問道。
此刻，老漢斯的神色又變的嚴肅起來。
他嘆了口氣，沉思的時候皺起眉頭，目光獃滯，微微有些失神，彷彿陷入某種糾結矛盾之中。
“這戒指對我來說的確有着不小的誘惑。但你也知道，卡羅琳，我和拉克特家族之間有着特殊的關係，艾薩克畢竟是那老傢伙的孫子。”
“如果他體內流淌的血脈足以支撐他擁有配得上‘封靈之戒’的實力，那我不介意咱們隱人多一位出色的情報人員。”
“卡羅琳，這些天你多在他身邊觀察一下，有什麼特殊情況及時向我彙報。”老漢斯吩咐道。
卡羅琳不滿地撅起小嘴：“哼，每次這種教導新人的事都交給我，你和奎因卻在外面快活，我不幹！說什麼也不！”
“拜託，卡羅琳，別耍小性子。奎因這幾天要去一趟武士國，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他完成。”
“至於老頭我，你也知道，我這把骨頭現在不中用嘍，走個路都費勁，哪還有力氣教人魂術？”
“切，你這話鬼才信呢，我看啊你八成又是看上鎮上哪位單身大姐姐了，等着去人家家裏探討有關魂術的深奧話題呢。”
卡羅琳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
“胡說八道，卡羅琳，你怎麼能冤枉我呢，難道在你眼裏，老頭我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嗎？”
老漢斯有些生氣，他感覺自己的人格遭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以往樹立起來的光輝形象蕩然無存。
“當然。”卡羅琳不假思索的點點頭，“漢斯爺爺，你不僅趁人之危，你還見色起意。”
老漢斯突然覺得自己血壓有點高。
卡羅琳看着他生氣時的模樣，蒼老的臉因為氣憤而漲紅，忍不住撲哧一笑。
“死丫頭，這筆賬以後再跟你算。不說這個了，我想，奎因帶回來的情報里，肯定有你感興趣的內容。”
漢斯又給自己倒了杯酒，煞有其事的開口道。
“哦？是什麼呀，漢斯爺爺？”
“在我說出答案以前，身為一名出色的情報人員，你是否能感覺到這件事的不同尋常之處？”
老漢斯說著，饒有趣味的看着卡羅琳。
“嗯，讓我想想。從整件事的走向來看，如果說真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或許問題還是出在那個叫木曦的武士國魂師身上。”
卡羅琳潔白的玉手托着香腮，思考了片刻后回答。
“卡羅琳，你是否覺得木曦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仔細想想，我想你應該就明白了。”
老漢斯故作神秘的朝她微微一笑。
聞言，卡羅琳喃喃道：“木曦，木……曦……”
“等一下，這個名字是……”
突然，卡羅琳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俏臉上顯露出無比震驚的表情，水藍色的大眼睛裏充斥着難以置信。
“啊！怎麼會，這不可能吧，他……怎麼會出現在阿勒鎮？這根本說不通。”
老漢斯看她猜到了答案，點了點頭，一臉篤定的說：
“奎因帶來的情報不會出錯，這一點已經得到證實了。其實我們早該想到的，能夠擁有‘封靈之戒’這種魂器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是個普通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幾天前發生在武士國的那場刺殺，不就是……”
卡羅琳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漢斯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目光深邃而沉着的看向玻璃杯底座，臉上帶着些許自嘲：
“沒錯，我們都被騙了，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
……
走在凱茵斯鎮鋪滿格子瓷磚的大道上，艾薩克的背影顯得單薄而孤獨。
深夜的小鎮，幾乎看不到煙火的氣息。
道路兩旁偶爾能看到趕路的行人，他們的影子在街燈的映射下被拉的老長。
一陣風吹過，艾薩克頓時感覺到了刺骨的冰寒。
道路兩旁是一排排影影幢幢的斜頂平房，隱隱能聽見裏面傳來說話交談的聲音。
艾薩克繼續走了一會，他的面前出現一座小型石橋，幽暗的河水從橋下流過，空氣里有着淡淡泥土的腥味。
橋上有着兩排新修建的石凳，藉著一旁微弱的燈光，艾薩克看到其中距離自己較遠處的那一個石凳上坐着一個穿紅色長裙的女人。
由於光線太暗，且女人又是背對着他坐在石凳上一動不動，艾薩克無法看清她的臉，只能看到那一頭烏黑的長發。
如果是在平時，大晚上看到這樣詭異的場景不免讓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艾薩克卻一點不害怕。
準確來說，他的心已經變的木然。
從得知父親埃克斯死亡的消息后，艾薩克覺得好像整個世界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就算是女飄飄又如何，難道她還能吃了自己不成？
艾薩克先前已是經歷過生死離別，他的心無比平靜。
鬼使神差的，艾薩克竟然朝着石橋的方向走去。
陰冷的風依舊不停的吹打着臉頰，艾薩克來到石凳前，看了一眼那背對着自己的女人，猶豫着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一陣細微的抽泣聲。
那個女人正在低聲的哭泣！
艾薩克覺得這個背影有些熟悉，他好像明白了什麼，脫下外套朝女人走去。
“回去吧，這樣的天氣不適合待在外面，-會着涼的。”
艾薩克說著，將外套披在了女人裸露在外的白皙肩膀上。
在這一刻，艾薩克覺得自己變了，無論是說話方式還是說話的語氣都不在像從前那樣。
他感覺他的聲音不再稚嫩，他的語調也不再充滿着孩子氣。
艾薩克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變化，他覺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十分陌生。
或許是經歷了痛苦的離別之後產生的共情，讓艾薩克選擇幫助一個與他毫無關聯的陌生人，給她送去一些溫暖。
當然，也僅此而已。
大衣披在身上的那一刻，紅裙女人看上去柔弱的嬌軀輕輕一顫。
她慢慢轉身，一雙夾雜着淚痕有些泛紅的美目落在艾薩克的身上。
酒館裏的那位……
艾薩克想的沒錯，他大膽的回應她的目光，並沒有因為對方絕美的容貌而產生任何不切實際的想法。
這一點同樣很反常。
艾薩克以前從不敢正視別人的目光，特別是女人的，這讓他感到焦躁不安的同時也有些不好意思。
可現在，他卻毫不避諱的盯着一個美女看了足足幾分鐘，除了同情別無他想，這是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啊！
看着眼前的少年，紅裙女人愣了愣，片刻后語氣堅定的搖搖頭：
“你回去告訴你家少爺，我是不會答應他的要求的，這種騙小姑娘的把戲以後最好別用在我的身上，不然只會加深我對他的厭惡。”
她說著，將外套從身上取下，毫不猶豫的遞給了艾薩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