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拉克特的榮耀
從艾薩克身邊經過的時候，奎因腳步頓了頓，冰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剎那間，艾薩克感覺彷彿周圍的空氣都是凝固了，一股極度刺骨的寒意涌了上來。
他本想打個招呼，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艾薩克難以想像，一個人的眼神和氣場竟然能夠恐怖到這種程度。
奎因帶給他的那種壓迫力，比起之前的黑騎軍統領還要更勝一籌。
他的實力一定很強吧……
這是自兩人如此近距離接觸之後，艾薩克心中下意識產生的想法。
奎因走後，老漢斯差人將屍體抬出酒館，之後又讓卡羅琳把酒館大門關閉，確保這裏的環境足夠安靜，不會被人打擾。
做完這一切，漢斯才深深的看了艾薩克一眼，面帶沉重的嘆了口氣。
“有些事，我在想到底應不應該告訴你。”
從老漢斯的表情里，艾薩克已然明白了一切，他的手開始顫抖，腦海里浮現出往日的回憶。
沉默了片刻，漢斯聲音帶着些許的沙啞說道：
“在我說出你想知道的答案之前，我先告訴你兩件事，聽完這兩件事，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酒桌上的煤油燈就快要燃盡，昏黃的燈光映在漢斯蒼老的臉上，將上面的每一條皺紋都照的清晰可見。
那是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迹。
“艾薩克，你沒有經歷過戰爭吧？”
漢斯睿智的目光落在艾薩克身上，彷彿將他整個人穿透。
“二十年前的凱茵斯鎮並不像現在這樣。這裏深受戰火的波及，每天都有無數的人死去，戰爭、飢餓、疾病充斥着整個小鎮，沒有人能保證活着看到太陽再次升起。”
“你無法想像，一個為了半塊麵包殺死同伴的孩子，還沒能吃上一口搶來的麵包，轉眼被另一個同齡人用刀刺死在大街上，類似的情況幾乎每天都會發生好幾次。”
“在那種狀態下，生存變成了一種本能，你渾身上下的全部力量都來自於同一個信仰，那就是——活下去！”
“沒錯，只要能夠活着，就算是背叛整個世界也在所不惜。當時的戰爭帶來的影響就是，很多像你這個年齡的孩子，他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親人，失去了一切。”
漢斯說到這裏的時候，刻意看了艾薩克一眼。
出乎他的意料，艾薩克卻表現的非常平靜。
正是這種反常的平靜，讓漢斯對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年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他扶了扶戴在鼻樑上的眼鏡，繼續說下去：
“戰爭結束之後，社會秩序恢復，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原來的狀態。但是這些飽受戰爭苦難的孩子，他們卻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生活。”
“他們背負仇恨，渴望力量，他們成了小鎮上的不安定因素。”
“來凱茵斯鎮之前，我就見過太多這樣的孩子，所以我也更能理解你的感受，艾薩克。”
漢斯銳利精悍的目光直視着艾薩克，蒼老的臉上透着一絲憐憫。
“十年前，我來到這裏開始經營酒館，我將那些流離失所的孩子聚集起來，讓他們替我搜集情報，事成之後我會給予適當的報酬。”
“艾薩克，你所看到的卡羅琳和奎因也是如此，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
“他們的經歷不會比你好到哪裏去，他們相互幫助，彼此慰藉，共同抵抗着生活的困難。”
“當你慢慢了解他們，
你就會產生共情，你也會發現，其實你經歷的一切並不算糟糕，你還年輕，精彩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艾薩克聽到這裏，不由得向一旁的卡羅琳看去。
在煤油燈的映照下，卡羅琳那張溫柔動人的臉上隱隱透着黯然的哀傷，不過那細微的表情一閃而過，很快便又從她的臉上消失了。
老漢斯說起話來語氣相當舒緩，循循善誘，聽起來像是個考究學者。
雖然他滔滔不絕的說了很多，艾薩克卻不明白他想表達什麼。
“我不否認，仇恨是一種力量，但這種力量無法掌控，他能讓你變的強大，也能讓你就此沉淪。”
“所以艾薩克，加入我們吧，即使你打算復仇，以你現在的實力也沒辦法做到。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渺小的，唯有團結起來，希望的火苗才會被點燃。”
老漢斯說完，深邃的眼神打量着艾薩克，似乎是在看他的反應。
“讓我加入你們？可我對你們一無所知，我甚至不知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而且我只是一個小鎮獵戶的孩子，連你們口中的魂師身份都沒有。”
艾薩克冷靜的開口。
他能感覺的出來，在這間酒館裏，無論是漢斯還是奎因，甚至是卡羅琳，他們的實力都很強。
艾薩克實在搞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看上他，難道就因為他有着和他們類似的經歷？
“關於我們的身份，稍後我會向你說明。你說的一點沒錯，從目前來看你很平庸，但你的父親卻是個了不起的人。”
“拉克特家族久負盛名，昔日的榮耀薪火相傳，你雖然不是魂師，但你的骨子裏流淌着魂師的血脈。”
老漢斯說著，緩緩閉上了眼睛，彷彿陷入某個久遠的記憶中。
酒館陷入了短暫的沉寂，牆上的擺鐘左右晃動，發出古老而沉重的聲音。
片刻后，老漢斯才睜開眼，搓了搓乾燥的手掌，繼續下去。
“這是我要告訴你的第二件事，在此之前，有個問題需要你來回答。”
“艾薩克，你對你的父親了解多少？”
這個問題讓艾薩克愣了愣，說到父親埃克斯，他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從小到大，艾薩克對於父親的真實身份抱有各種猜測。
小鎮上的人都知道他是火國的貴族，但拉克特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卻很少有人提及。
在這點上，艾薩克自然是不止一次的問過埃克斯。
然而，每當他談到類似的問題時，埃克斯總是寵溺的揉着他的腦袋，沉默不語。
艾薩克覺得父親不願告訴他真相肯定是有難言之隱。
雖然他也很好奇，但既然父親不願意告訴他，身為兒子的艾薩克也沒有刨根問底的道理。
“我只知道他是拉克特家族的人，之前黑騎軍統領稱呼他為‘拉克特家族’的少爺，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你們應該收到關於我父親的消息了吧，他怎麼樣了？我的母親和妹妹呢？他們是不是還活着？”
談起家人，艾薩克情緒變的有些激動，握緊拳頭站了起來。
“你不要着急，讓我把話說完。”漢斯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坐下。
等艾薩克冷靜下來后，他才接著說：
“先從拉克特家族說起吧，五國還未成立以前，大陸上曾經爆發過一次真正的危機。”
“當然這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戰爭，生命守護者為了追求絕對的力量召喚了亡靈大軍，妄圖毀滅人類秩序，製造一個全新的世界。”
“為了抵抗亡靈的侵襲，也為了保護家人，高等級的魂師們紛紛組織起隊伍對抗亡靈軍團。”
“在這些隊伍當中，火國的首任君主弗埃爾就是當時實力最強勁的領導者之一，他麾下的魂師數量達到上萬人，也就此成為與亡靈軍團作戰的主要力量。”
“而你父親所在的拉克特家族的領導者，也就是你的爺爺，在戰爭中發揮了非同尋常的作用。”
“戰爭結束后，你的爺爺被火國君主封為公爵，拉克特家族就此飛黃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