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外鄉人

玻璃酒杯從側面呼嘯着飛來，黑衣少年仍舊站在原地，冰冷的臉色始終平靜。

在艾薩克看來，他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玻璃杯的存在。

然而，就在玻璃杯即將命中少年頭部的時候，艾薩克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想像中被爆頭的畫面並未出現，玻璃杯在和黑衣少年身體接觸的瞬間，詭異的從他的身體裏穿過，最後重重的砸在少年身後的牆壁上，摔得粉碎。

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滿地的玻璃碎屑，黑衣少年將目光投向遠處的幾位異鄉人，冰冷的眼神里有着殺意涌動。

周圍幾桌常來酒館的本地人在看到黑衣少年的樣貌時已是變了臉色。

讓艾薩克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不約而同的把酒錢放在桌子上，之後便爭先恐後的逃離了酒館。

整個大廳里的客人一下子少了大半。

那幾名外鄉人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嘴裏不斷的發出污言穢語，似乎是在對少年的出現表達着不滿。

他們都沒有意識到，死亡的威脅正在一步步的逼近。

老漢斯原本正和兩姑娘玩的盡興，看到這一幕後拍了拍她們的肩膀，讓她們先行離開，以免看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血腥場景。

“你小子是什麼人？”

看着原本熱鬧的酒館一下子變的冷清下來，那幾名外鄉人也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他們停止了爭吵，不約而同的從酒桌旁站起來，目露凶光的看着黑衣少年。

艾薩克注意到，這些人身上都帶着刀，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有紋身，從那一臉兇悍的表情就能知道絕非善類。

黑衣少年並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將目光轉向老漢斯，似乎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你看着辦，別把酒館的東西砸壞了就行。”

老漢斯隨口說完，起身去往各個酒桌，將客人留下的酒錢悉數收入囊中。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抬頭看那幾名外鄉人一眼。

得到老頭的許可，黑衣少年便朝着幾名外鄉人走去，那張毫無波動的臉上依舊冰冷、淡漠。

幾名外鄉人把刀抽了出來，鋒利的刀刃對準了迎面而來的少年。

艾薩克看的心驚肉跳，有些擔心的開口問一旁的卡羅琳：

“那個，他真的不要緊嗎，對方有四個人，而且還都拿着刀……”

“放心吧，很快就會結束的。別以為他年紀小，你可不要小看那傢伙的實力哦，除了老頭兒，我們這裏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老頭兒？你說的是那個叫漢斯的老傢伙？他也是魂師？”艾薩克難以置信的開口。

“對呀，漢斯爺爺可是很厲害的，只是他一般不太願意跟人動手，更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

“那，連你也不行嗎？”

“我？”

卡羅琳愣了愣，隨即噗嗤一笑。

“當然不行啦，我可不敢當他的對手，因為所有和他對立的人，最後的下場都很凄慘。”

卡羅琳的話再次讓艾薩克震驚的無以復加。

他看着黑衣少年的背影，心情卻變的有些複雜。

這恐怕又是一個和自己擁有類似經歷的傢伙，艾薩克心想。

戰爭摧毀了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復仇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有那麼一刻，艾薩克在那張冷漠的稚嫩臉龐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彷彿將他吞噬，心中只剩下毀滅。

“他叫什麼名字？”艾薩克頭也不回的問。

“我們都叫他奎因，至於他的姓，我想恐怕連老頭兒也不知道，他這人可神秘了，平時又不怎麼愛說話，就跟個悶葫蘆一樣，無聊死了。”

卡羅琳翻了翻白眼，鼓起可愛的腮幫氣鼓鼓的道。

“奎因……”

艾薩克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還真是個奇怪的名字，他在心裏這樣想。

叫奎因的少年很快便是來到那四名外鄉人的面前。

幾人拿着砍刀面面相覷，臉上皆是露出不屑一顧的神色。

“小鬼，你想幹嘛？”

剛剛朝同伴扔玻璃杯的壯碩大漢站了出來。

他的個頭足足比奎因大了一倍，兩條粗壯的胳膊宛如樹榦，上面佈滿緊實的肌肉，看上去足有千斤力道。

相比之下，奎因就顯得相當嬌小和單薄。

看着如此懸殊的體格差距，艾薩克原本還有些擔心，直到他看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心中不由得對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生出些許恐懼。

奎因並沒有說話，他只是緩緩抬起白皙的右手，握住了大漢身前的砍刀刀刃。

緊接着輕輕一捏，堅固的刀身立刻碎成了兩半。

僅憑一隻手就能掰斷鋼鐵，這得需要多麼大的力道？

那大漢都看傻了，奎因卻沒有給他發愣的機會，斷掉的半截刀身變成了鋒利的武器，閃電一般的劃破空氣，最終刺穿了大漢的胸膛。

他的眼睛瞪的老大，胸前鐫刻着神秘圖案的外套被鮮血浸濕，奎因看着他的身體猶如紙頁一般倒下，沾染血漬的臉上依舊毫無波瀾。

剩下三人看見少年的表情更是嚇的魂飛魄散，扔下手裏的刀轉身就跑。

出乎艾薩克的意料，那叫做奎因的少年並沒有急着追上去。

他開始檢查倒在地上的大漢的屍體，確認他沒有了呼吸之後，奎因便一言不發的來到老漢斯身邊，低頭跟他彙報着什麼。

老漢斯的表情慢慢有了變化。

他時不時的會抬起頭看艾薩克一眼，神色複雜，然後不着痕迹的微微點頭。

艾薩克能夠感覺到他們在談論自己，又或者說是在談論着阿勒鎮的情況，這讓他莫名的感到有些忐忑和焦躁。

就在這時，距離酒館很遠的地方傳來幾聲慘叫。

慘叫聲將艾薩克嚇了一跳，他連忙向外看去，隱約可以看見遠處的街道盡頭有幾個細小的火點在跳動。

“我說過的吧，沒有人能夠從奎因的手上逃掉，跟他作對的人，下場都很凄慘。”卡羅琳在一旁小聲地開口，話語裏透着一絲畏懼。

艾薩克悻悻的聳了聳肩，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大漢屍體，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兩人很快交談完畢，老漢斯起身拍了拍奎因的肩膀，對他說：

“那就先這樣，這一路上你辛苦了，先去休息吧，屍體交給我來處理。”

奎因點點頭，緊接着來到前台坐下，喝了一杯卡羅琳早早為他調好的雞尾酒，隨後將一件嶄新的漆黑斗篷衣交到她手裏。

“你要的東西，不用謝。還有，雞尾酒味道有點淡，下次多放點龍果汁口感會好很多。”

說完，徑直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