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為毀滅魔神而降臨於世的聖子
緋紅霞光映照普魯斯海灣深藍色的海面,這片號稱與赫拉克勒斯海——形成古法克西帝國重要港口之一的金角灣沐浴夕陽光輝中,充滿安詳寧靜。
普魯斯的海面上,數十隻帆船在詭橘竿影下穿梭,海鷗伸展羽翼掠過帆船上空,這副帆船與潔白之鳥的畫面以西邊火燒雲的景象為背景,一輪如血殘陽美得瑰麗絕倫。
西元409年凜冬某日,死亡在這個世界上得到了最終釋放。
原本風平浪靜的大海,隨着紅日落幕後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塊約有古法克西帝國西部波什墩城邦大小、攜帶水下沉積物的地塊從普魯斯海岸坍塌,迅速沉入海底。
這種突如其來的滑坡引發了強烈海嘯,掀起的海浪比附近一帶聳入天空的島嶼高出二十多米。
它來臨的那麼恐怖和勢不可擋,彷彿封印在海底的惡魔逃出生天,瘋狂朝着古法克西帝國沿岸湧入,給一切臨海聚居的部落帶去可怕的毀滅。
它淹沒了保衛古法克西帝國陸上進口的兩堵高大城牆,這兩堵防禦城牆分別連接了奎因山脈這種天然屏障。
一堵牆長五十英里;第二堵牆長四十英里,寬三十公尺,位於第一堵牆西面大約三十英里處。
當翻滾的海嘯席捲而過時,奎因山脈只微微朝天空露出了尖頂,其餘部分全部沉溺混淆不堪的深水。
災難的侵襲只在一瞬間,悄無聲息奪走了數以萬計的生命。
這場大劫難不僅震撼了四方列國,甚至驚動了居住天上的諸神。
無處不在的耶和華作為統治這個世界的神族之主,遍佈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被一股強大而邪惡的力量從夢中驚醒后,他再次回到神座上化為身形醒來。
這一回睜開眼的時間距離上一次沉睡已經過去了千百萬年,如此反覆醒來看一眼世界有何變化,然後再度閉上雙眼。
他第一次長眠的開始是在六億三千萬年前,面臨了魔神國度覆滅和路西法墮天之後,徹底厭倦了天地萬物的他沉睡了無數個滄海桑田——遙遠時期的隱生宙--元古代--震旦紀早已經是過去。
儘管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在沉睡,可並不代表他對世界一無所知。
無處不在正是他的原型,原型即無所不知。
“天父,戰爭王阿薩納爾斯醒來了。”
虛空中迴響起華麗聲音。
“他避開了我雙眼的監視。”
身居聖殿高位的耶和華坐在用美玉砌成的神坐上,以少年形象出現的他有着微長銀髮和銀瞳,上揚的嘴角略帶着玩劣弧度。
他一手托腮支着下巴,靜望下方憑空出現的男人。男人金色長發披身,璀璨奪目的形象與白銀宮殿淬出的清冷光輝形成鮮明對比。
“米迦勒,我將要前往宇宙空間去拜訪我的父親。”
耶和華說話有個習慣,會歪了歪頭,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有些孩子氣。
“你務必轉告諸神不能介入魔神的紛爭,我們作壁上觀。”
身穿白袍的米迦勒一雙黃金瞳眸凝視高高在上的耶和華——確切的說那是一個纖塵不染的美少年。
“謹遵天父意願。”
耶和華從神座上站起身,走下層層遞進的階梯,落地長袍如雲飄渺、似幻非幻,垂到肩頭的銀髮無風自動。
“你給魔界君主寄封信,告訴他:魔神世紀始終是過去,不存在他們的歷史和痕迹;如今是諸神的時代,所謂死灰復燃顛覆世界的夢想,必將被諸神捏成粉碎。”
米迦勒眼中掠過不易察覺的驚愕,但這種微小情緒波動被掩飾鎮定自若的外表下。
誠如耶和華所言,上古魔神阿薩納爾斯的蘇醒與魔王路西法必有聯繫。
天界藏書閣收納的禁書里有提及過他們君臣佐使的隱秘關係,在很大程度上魔神種族的造反與這兩個男人息息相關,他們暗地裏策劃的密謀在魔神世紀覆滅的千年以後諸神才得以知曉。
由耶和華在六億三千萬年前撰寫的禁忌典籍之一《厄爾德拉之書》所述:
魔神種族與諸神之間的戰爭持續了千百萬年以後,不論魔神種族曾經有多麼強大,逐漸衰弱成了無可避免的事實。
最後一場戰役由萬神之祖帶領諸天神明討伐魔神之主阿薩納爾斯,將斐契大陸的魔神國度化成灰燼,將肉體死去只剩靈魂的魔神之主和他的追隨者封印進混沌深淵。
如果不是普魯斯爆發的大海嘯,恐怕除了萬神之祖,誰也不會知曉埋葬着魔神的未知深淵究竟在世界何處。
魔神種族覆滅過後的上千萬年,路西法對神的忤逆之心愈加嚴重,耶和華不得不出面維護平衡審判他,協助米迦勒一臂之力將他驅逐天界。
“都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在我已經快要忘記他的時候,他卻突然歸來。”
耶和華的聲音華麗卻冰冷,亦如他冷漠銀瞳,不帶情感色彩。
“我控制着這個世界,一切在我的掌握之中,唯獨只有他的蘇醒不由我控制,更不被萬神之祖控制。”
米迦勒看着面前停留的耶和華,略微欠身,左手附上胸前,保持一副悉聽尊便的謙卑姿態。
“你帶着天界的光明去魔界的黑暗裏,讓那黑暗知道聖光終將照耀此處。”
耶和華說完后消失無蹤。
米迦勒離開聖殿,遵循耶和華旨意去了一趟魔界,他明目張胆的來訪行為很有挑釁意味。
路西法對此一笑置之不作表態,反而說要舉行一場盛宴歡迎天界大君來訪。
米迦勒沒有和他客氣,大方應邀。儘管在酒席上恩怨糾葛化干戈為玉帛,不過到了戰場依然是你死我活的敵對者。
“你我代表天界和魔界的鬥爭持續多久了?目睹過多少天荒地老、滄海桑田呢?鮮血還在流淌……戰爭還沒有結束……”
宴席上的路西法賜予了米迦勒這番金玉良言。
一直到盛宴結束,離開魔界的米迦勒去了一趟人間,去看了一眼魔神蘇醒的地方。
他置身無星無月的漆黑夜幕,身體懸立雲層高空,居高臨下俯瞰下方深淵。
放眼望去,浩瀚的普魯斯海洋淹沒了大半座城市,然而唯一幸免於難的建築物像是沒有生命可以棲息的荒涼居所,孤獨的凸延在普魯斯海峽南端陡峭的岬角上。
那冷峻嶙峋的岬角從海峽的西方向對面的東方沿岸伸出,彷彿要擋住從紅海流入赫拉克勒斯海的急流。
海水是墨黑色的,散發著腐爛臭味。水面上漂浮了數以萬計的屍體,遍佈的範圍一望無際。
如果說屍體多的不可估量,那麼不知從何方飛來的怪鳥也是如此。
它們的嘶叫聲回蕩天地,以死人血肉為食;水面下聚集了食肉魚群,擠作一團瘋狂撕咬着屍體。
聽聞皮肉被撕開、咀嚼食物的黏膩聲音,米迦勒斜飛的長眉微皺。即便是站在至高九天之上,也能清楚感受到從死亡之所的方向襲來的陣陣寒風。
毫無鮮活氣息的悲慘畫面瀰漫著死亡冰冷,他覺得這種蕭瑟冷意已經滲透進身體裏的每一處。
如果耶和華能夠來訪人間,看一眼古法克西帝國邊境城市蔓延的無盡悲慘,是否也會和他一樣忍不住為此停留和動容呢?
這一切都是魔神帶來的災禍。
魔神之主阿薩納爾斯和追隨者被萬神之祖摧毀了肉體,靈魂被封印進混沌的深淵裏面。拜路西法所賜,他們從那片未知的黑暗地域裏帶着仇恨蘇醒,掙脫了封印束縛逃往人間。
自從他們闖進塵世間的那一刻,不明緣由傳播開來的古老誓詞猶如他們帶來的苦難與災禍,肆意蔓延、永無休止,擾亂的人心惶惶,令天上的神明懼怕地站不穩腳,萬國統治者坐在自己的王座上顫抖。
“魔神來了,帶着萬惡的罪孽降臨人間,帶着冷酷無情的死亡和詛咒——要把這世界付之一炬!
他名喚戰爭王『阿薩納爾斯』,所到之處遍地死的物質,神賜予人類的光輝榮耀即將被殘酷撕裂,四方列國從此埋葬熊熊大火,人類只能為他俯首稱臣,他將砍下神的頭顱祭祀古老魔神。”
一切突如其來的災難以及褻瀆神靈的輿論足以讓世人跌進恐慌的深淵裏,強烈的恐懼在每一個人的腦海里得到了解放。
耶和華回歸天界以後,傳召光之君主、天軍之王米迦勒與時間女神繆歇爾覲見,吩咐他們前往未來世界尋找萬神之祖彌留人間的聖子。
“務必要搶在魔神動手之前找到聖子,他是推動狩獵魔神的戰略計謀里最為至關重要的存在。如果他有絲毫閃失,魔神毀滅世間萬物乃至宇宙都將指日可待。”
“聖子在未來世界何處?”米迦勒彬彬有禮的問了。
“他在東方,是童貞女之子!他所在的城市會有一場史無前例的浩劫來臨,魔鬼開始橫行大陸,人類國土陷落崩壞。”
耶和華揭示着這樣一個驚天動地的預言,嘆息般的語氣里參雜了無奈悲涼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