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嫌疑
如澈坐在椅子上，反覆回憶着昨晚採桑說的話，她說她想要對三阿哥下毒，還說想要燒掉永壽宮，別人聽到了或許只當她計劃敗落，便口出狂言，惡意中傷。
但如澈看得分明，她當時的神情分明是懊惱中帶着幾分認真，不像是空口無憑，只知道放狠話。
“采苓，你去查查，採桑最近和誰往來，有沒有往宮裏藏東西，或是託人去買東西。”
“是。”
下午的時候，如澈獨自一人來到乾清宮，宮殿裏燃着濃郁的安神香，因為不通風，有幾分腐朽的氣息。
康熙的精神不錯，如澈和他說了會話，又端了葯來餵給他。
“朕方才還估摸着，浟浟這時應當在宮裏用晚膳呢，肯定只顧着吃，沒空來瞧朕，你卻出乎朕的意料。”
如澈拿着絲帕給他擦了嘴角，看了他深邃漆黑的眸子，放下碗，跪在他的床前，“臣妾有罪。”
康熙沉沉地看着她，沒有出聲。
他雖病着，但神志是清醒的，每天還能抽空處理奏摺，對宮裏的事自然也了如指掌。
五阿哥殤了，他為此心痛不已，但這事牽連甚廣，好幾個阿哥接連生病。
這股藏在後宮裏的勢力實在肆無忌憚，連他都感受了了威脅，他沒時間傷心，必須要早日揪住幕後黑手，還宮裏一個太平。
對於如澈，康熙不是沒有懷疑過，畢竟她掌管六宮，有能力佈局各宮，而且此事中唯獨三阿哥和太子安然無虞。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可能性不大，先不是她的品行如何，只說但凡後宮出事，她也難逃罪責，再說，胤禪每日和太子待在一塊，富察家真想覬覦那個位子，對太子下手豈不更好？何必殘害其他的阿哥。
真論起來，這些皇子捆在一塊也比不上一個太子。
一瞬間，康熙想了許多，看着如澈憔悴的臉，神情有些鬆動，“起來吧，宮裏的事朕已經聽說了，五阿哥沒得蹊蹺，通嬪沒了兩個孩子，也實在是不易……明日朕會傳旨，五阿哥賜名為胤禶，以貝子之禮下葬。”
如澈沒有起身，說，“臣妾監管後宮不嚴，縱容幕後之人犯下滔天大罪，還請皇上責罰。”
“他們敢同時對幾個阿哥下手，又能及時掃除首尾，可見是早有預謀，況且此事連朕都沒有料到，怎麼能怪你？”
“其實，臣妾今日過來，除了請罪之外，也是想讓皇上做主，若非臣妾機警，恐怕永壽宮早化為一片焦土了。”
“哦？怎麼回事？”
“皇上可還記得採桑？”
“記得，你不是說她意圖謀害公主，把她給打死了嗎？”
“是，她想毒害公主，被采苓抓了個正着，臣妾怕她留有後手，對文茵不利，便派人去查她的家人。
誰知道她在內務府上報的信息都是假的，那些所謂的家人，不過是她表親的表親，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
臣妾便起了疑心，連夜讓人去調查，他們說採桑從小在村裡長大，因為遭了水患，和她爹娘一塊離開了，後來過了兩年，他們一家子衣錦還鄉，穿得頗為富貴，聽說他們是自賣到大戶人家伺候去了。
之後，採桑回去過幾次，每回都會給親戚們帶點禮，她的爹娘卻再也見不到人影，至於在哪裏當差，她也沒有透露過，再過了幾年，連採桑都全無音訊，若不是本宮派人去問，他們都不知道採桑竟然入宮了。”
實際情況更複雜一些，這些所謂的表親想在採桑身上撈好處，讓自家兒子娶了她，採桑訓斥了一番，不僅打消了他們的心思，還說要給他們指一條衣食無缺的明路。
原來是採桑為了表忠心，想將親人轉到了如澈的莊子上，但她又不捨得真正的父母，便求了赫舍里家，把她記在這些人名下。
這些人本性貪婪，聽到有好處拿，不假思索便答應了，如今已經被如澈全都關押了起來。
“大戶人家？可知是什麼人家？”
“採桑瞞得很嚴，他們並不知情，但臣妾查過京兆尹的檔案，似乎有人刻意更改了她的戶籍。若不是早有預謀，誰會佈局如此之久？採桑已經在永壽宮伺候四五年了，臣妾每每想來，都要不寒而慄。”
康熙緊皺眉頭，“你剛才說讓朕做主的，究竟是何事？”
“今日臣妾見阿哥們被害，便想到了文茵和胤禪，心裏總是不安，讓人再次將永壽宮徹查了一遍。
原本並沒發現什麼，誰知道比格鼻子靈，不斷地刨一塊剛栽了花苗的土，臣妾便讓人將土翻了出來，卻發現裏面埋着兩罐火油。
據臣妾宮裏的采菲說，採桑從前經常獨自出入花圃中，侍候花苗可勤了，她還以為她是在討好臣妾，沒想到卻是心懷不軌。”
“火油？”
康熙的神情凝重起來，“她還想在宮裏縱火不成，這東西她是如何拿到手的？”
“她和會計司的小太監有些關係，這些東西都是藉著他的手，從平時運輸蔬果糧油的車中送進宮的，等臣妾再往下查時，那太監已經不知所蹤，今日被人發現死在了井裏。”
康熙怒火中燒，“好啊，朕這宮裏，竟成了篩子不成，想殺誰殺誰，想害哪個阿哥就害哪個阿哥，萬一哪天朕失了防範，豈不是也要被他們暗害？”m.
他騰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也顧不上頭疼，衝著外面喊，“梁九功，傳朕旨意，將各宮都封起來，一一排查，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裝神弄鬼！”
如澈再次盈盈拜下，“皇上既然要封宮，臣妾自當以身作則，就先回去了，還望皇上一定要查出逞凶之人，不然臣妾恐怕要夜難安枕。”
“嗯，放心，此事必然會有結果的。你先回去吧。對了，朕這邊雖有人伺候，但未免顧及不到保成和胤禪，你等會把兩個孩子也帶回去。”
“是。”
不管康熙有沒有懷疑如澈，把太子交給她照顧無疑是一步妙棋，畢竟她身上的嫌疑並沒有完全洗脫，為了自證清白，必定會竭力保護好太子。
等如澈一回宮，安排好兩個孩子后，就命人關閉宮門，交代下面的人安分守己，等待皇上的人傳喚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