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命格相遇

魏九和復文相的車隊被帶出水澤便一路趕往東南軍營。好在餘下路程沒有再遇到什麼危險。但趕路期間，兩人心中一直擔憂聽雨和浮華的狀況。魏九更是坐不住，時而回頭看看。兩日的時間似是過了兩年一樣漫長。直到最後一刻聽雨傳來消息“平安”她才算安下心來。聽雨又交代她自己有事無需等待，送完貨物直接返回。

剛好復文想要趕回斟鄩兩人便結伴同行了，誰知卻誤打誤撞走到了九威山。行車勞頓，眾人正好在九威山下休息，突然不知哪裏衝出一頭妖獸。也許是本能反應，復文相毫無顧忌擋在魏九身前，不小心被妖獸抓傷了胳膊。這才有了曲匯言和九言老人看到的那一幕。

現在魏九為護復文相被那風力傷得不輕，已經昏了過去。正在九言居修養。

曲匯言的傷勢更重一些，但還不致命。不過，九言居的治療條件肯定比不上山下。所以雲寧已經急得團團轉了。她本想去求助的，九言老人卻出奇地將她攔住。

雲寧在王后還沒下葬就來了九言居，他當然已經猜出七八分。以他的個性，本不該留她。但是雲寧在言語慧悟上頗有天賦，也是他的得意弟子之一。而且，以前礙於她的身份對她也是寵慣。關鍵時刻，他還是不能看她再至於危險。

“我算了，他死不了。”九言老人對一旁抹眼淚的雲寧安慰道。

“算？靠算命，受傷能夠痊癒？那您給天下人算算，這瘟疫誰死誰活。能活下來的就自己回家好了。活不下來的直接埋了算了。”

九言居的人，嘴哪裏會饒人。九言老人拉着臉，怒斥道，“我就是算得出來，你那個昏庸的父親也以保身為重。還會在乎誰死誰活？你若不是走投無路，還有心回來？他現在這樣，我不比你擔心？你們兩個沒良心的東西，不識好歹。”九言老人說完，轉身便走了。

復文相見魏九傷勢平穩，便去向九言老人道謝。

樹影灑落，月光柔和。涼風習習而來，引起草木沙沙作響。九言老人坐在樹下獨酌，行單孤寂，略帶愁容。

復文相小心走上前來對老人躬身一禮，“多謝先生相救。”

老人忙將復文相扶起，贊道，“小公子好氣質，一看你這長相，就知命格不凡。不知，什麼家氏？”

“先生過獎了，在下懸壺軒復家，復文相。”

九言老人有些吃驚，但忙掩回了表情笑道，“復家？復燃是……”

“家父。”

九言老人咦了一聲，“我只聽說復家有一玩世公子名喚‘復康州’。”

“呃……”復文相臉色有些尷尬，“那是我兄長。”

九言老人蹙了一下眉，心中甚是疑惑，不過馬上轉而笑道，“原來複燃還有一個兒子。哎呀！剛好，我這徒弟被雷電所傷，不知，小復公子可通得醫術？”

復文相躬身又是一禮，“在下略懂醫術，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曲閣主看一下。”

九言老人輕輕點頭，兩人便一同去了曲匯言的房間。

雲寧見到來人便站起身來。

“來救星了，懸壺軒復家公子，來幫他看看。”九言老人向雲寧介紹道。

復文相與雲寧在廣元台上應該見過對方的，但當時雲寧遮着面，復文相自然不認識。而雲寧又哪裏會在意他。當下兩人算是正式見了面。這一見，都覺對方有種說不出的熟悉。心中各自有些吃驚。

雲寧怕身份泄露，也沒敢說話，只是微微欠首便走了。復文相也是回了一禮，待雲寧出去才問道，“這位是？”

“我徒弟。”九言老人自不會與他多說，指了指躺在床上的曲匯言道，“勞煩。”

復文相雖然好奇，但也不便多問。走上前去為曲匯言驗起傷來，不一會微微蹙眉，轉身對九言老人道，“有些棘手，不過您也放心。”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套銀針，清理傷口，施針，塗藥，一系列動作可以看出復文相雖不修習法術，卻與修習者醫術相差不多。

復文相一夜沒有休息，為魏九和曲匯言處理好傷勢便給他們煎藥，一刻沒有離開。卓叔說要幫忙都被他拒絕。

九言老人看在眼裏，走上前去對復文相道，“公子仁心，又命格不凡。如今天下局勢不容樂觀。或許，你可藉此，成就一番事業。”

“先生說笑了，復家以藥材為業，在這亂世能得以自保已經很是艱難。哪敢貪圖其他。”

九言老人呵呵一笑，“公子可知那後山的妖獸為何物？”

復文相思索一番，搖了搖頭。

“朱厭。”

復文相被這兩個字嚇了一跳。朱厭是傳說中最不祥的妖獸，據說，一旦出現，將有大災。

“朱厭一出，兵戈所致。”九言老人看向一旁，又道，“我給言兒佔過卦象。他命中必有一劫，九死一生。而昨日卻因真言將命劫破分為二。對他來說，雖是劫難，卻也是解難。”

九言老人看向復文相，“而他那幾個字，也是贈你的，你要牢記。”

“贈我？”復文相有些不解。

“昨日你路過時天邊紅雲有異，又引出朱厭。這可以說明，你命格不凡。”

聽到這裏，復文相心中咯噔一下。忙道，“紅雲我倒沒注意，但是您何以說朱厭是我引出來的？”

“朱厭棲息在九威山數年。三十年前有一個人與你一樣路過九威山時，朱厭突然出現。當時是我以真言封印。”

復文相驚出一身冷汗，他當然聽說過三十前年的人魔之戰。難道，見朱厭引兵戈的傳說是真的？想到這，他慌忙問道，“那人是誰？”

九言老人輕輕一笑，“那時他的年紀與你相仿，而且他長得與你很像。”

復文相屏住呼吸，神情顯得有些慌錯。但他還是強壓鎮定，扇起爐火。

九言老人見他狀態，也沒必要再試探下去，忙解釋道，“三十年前的老人，你一個娃娃哪裏會認識。我原本以為長得相似，可能有什麼血親。但你們並不同姓，而且，個性也截然不同。不說也罷。”說到這裏，老人忙轉移了話題，“你和言兒命格相遇，又互相救了對方，也算有緣。”

復文相忙道，“如果不是遇到先生和曲閣主，恐怕我們都要被那妖獸吃了。曲閣主又是因為救我們受的傷，我為他治傷，也是應該的。怎麼敢說救了他呢。”

九言老人笑着搖了搖頭，“也對。我以為，命格相撞的人必定有緣。就以為，也是我九言居的緣分。或許是我想多了。”

“世事多變，哪有什麼真正的命定。就像我九言居，看上去是為王朝效忠，提供治理的方式和後備力量。但我們也是依天下形式而變的，效忠的，永遠是這大荒子民。哈哈哈……”

九言老人一番言辭隨風而散，身影也飄然消失在了夜幕暗藏的煙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