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去世
鬼之一詞起源於商朝,刻於甲骨文上,其形似人身頭大的怪物,由原始社會中人戴着的一種嚇人面具演變而成。
《禮記·祭義》中曾記載:眾生必死,死必歸土,此之謂鬼。骨肉葬於下,陰為野土。其氣發揚於上為昭明。焄蒿凄愴,此百物之精也,神之着也。因物之精製為之極,明命鬼神以為黔首,則百眾以畏,萬民以服。封建帝制時代,鬼被作為君主統治民眾的精神工具而存在,教民反古復始,不忘其所由生也,是以致民敬,發其情,竭力從事以報其親,不敢弗盡也。
后《爾雅·釋訓》中有言:鬼之為言歸也。鬼有所歸,乃不為厲,氣歸於天,形魄歸於地。其也是現代對於鬼的最早解釋,認為鬼有所去處,才不至於積累怨念而成為厲鬼。
鬼被創立之初,本義是指宗教或迷信的人認為肉身死亡之後的靈魂,道家認為人在修得肉身圓滿之後,即便凡胎消弭,靈魂也會永世存在。后歷經12次變遷,才成為現代人口中常提起的邪惡、恐怖之物。但這世上究竟有沒有靈魂存在這件事,卻是亘古不變的謎題,畢竟也沒有多少人願意碰見鬼這類群體……
初春的陽光慢吞吞地越過厚厚的擋風玻璃,瀰漫在被塗畫地斑駁的課桌面板上,教室里穿着藍白校服的學生東倒西歪地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忙碌着什麼,最後兩排的學生低頭竊竊私語着,不時響起一兩句不合時宜的國粹經典。整個教室在午後的溫暖中,愈發讓人感到昏昏欲睡。
李晚站在講台上,面朝著黑板,彷彿聽不到看不到任何似的,只面無表情地用粉筆在黑板上畫著這堂課所講的素描畫繪畫技巧。只有在翻動演示文檔的時候,才會回頭看一眼依舊萎靡不振的學生,繼而又自顧地在黑板上畫著。
“今天講的知識你們有什麼感興趣或不懂的地方嗎?”
臨下課最後一分鐘,她將半截白色粉筆直直地放進粉筆盒,一邊將課本合起來,一邊抬眼看了看教室里的學生。
“鈴鈴鈴……”
“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就下課。”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有兩個學生率先衝出了教室。不過沒有任何人感到不尊敬老師,畢竟連李晚自己都已經習以為常。她原本就不是一個好的老師,也不知道該如何和處於初中年齡段的學生相處,就連工作也只是順了家人的願望而已。
拿着東西慢步走出教室的李晚,心裏也不過是想着一天的課總算是上完了,寫完今天的教學日誌就可以想一想回家應該做什麼飯了。
“李老師,今天課上完了啊?晚上要不要一起去逛個街啊,最近我們班學生可真的是鬧的我頭疼。”李晚剛將課本放在辦公室的桌子上,還沒來得及坐下,旁邊二班的班主任便端着自己的保溫杯走了過來。
“王老師,下節課是一班的數學課吧?”李晚用濕巾擦着手,連頭都沒抬起看他。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一陣電話鈴聲卻讓他悻悻而歸。
手機屏幕顯示是家裏打來的,她皺了皺眉,想着家裏在白天即便是有事也只會給她發微信留言而已。扔掉用過的濕巾,她隱隱不安地接通了電話:“喂?媽,怎麼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嘈雜聲,接着是門被關上的聲音,幾聲抽泣過後,聽筒才又傳來聲音:“小晚,你奶奶……走了……”
握着手機的手指關節不斷地收緊,耳邊突然響起一陣嗡鳴聲,旋即放大到整個腦部,整個身體都開始變得麻木,她長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覺胸口像是被人重重地踩着一樣。
“小晚,小晚你說話啊,你別嚇我,你奶奶走的時候很安詳,她沒有留下任何遺憾啊……”電話那端不斷地傳來焦急的聲音,似乎將李晚喚回了一絲神志。
“我馬上回來。”她艱難地說出這幾個字,便掛斷了電話,站起來的身體不由得踉蹌了幾下。
“李老師,你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啊?”一班的語文老師急忙扶住了她要倒下的身體,想要讓她坐下,卻被她輕輕地拂開。
“劉老師,我家裏有人過世了,麻煩你幫我給教導主任請幾天假,我就先走了。”她說完之後就推開門往學校大門口跑去,絲毫顧不得身後女人的大聲問候。
“師傅,北郊立景佳苑,麻煩快點。”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李晚只帶着手機就坐了上去,恨不能下一秒就能從南郊出現在北郊的家中。
車輛快速地穿行在南北主路上,每一次的超車都讓人看得膽戰心驚,坐在後座的李晚卻只是緊閉着眼睛,雙拳緊緊地握着,指甲不知道已經嵌進去了多深。她渾身輕微地顫抖着,竭力地想回想起與奶奶在一起的記憶,越是想回憶,越是發覺大腦空白地厲害。直到出租車一個急剎車,她才滿頭大汗地睜開了雙眼。
“姑娘,到了,是不是這兒啊?”中年男性師傅回過頭來向她遞上了付款碼,她掃了一眼窗外,便立馬付了錢從車上下來,頭也不回地朝熟悉的那棟樓跑去。
越靠近那棟樓,李晚的眼睛就越覺得刺痛,她麻木地看着電梯上的數字變換着到了7樓,直到看到狹小的樓道里到處站着身穿白色孝服的人,她才第一次感覺到了驚恐不安。
所有人都看着她一步步地走向那扇開着的門,一時間周圍靜的彷彿能夠聽見裏間香燃着的聲音。她越過那道門檻,前方的人自動為她讓出了一條通道。
她就站在門口的走廊處,靜靜地看着被放置在客廳中央矮床上的人,陽台拉起的厚重的窗帘遮擋了所有的陽光,只能透過蠟燭的微弱光芒看清熟悉的房間。躺着的人臉上矇著一張白布並看不到臉,身上蓋着紅色的被子,腳衝著門口的方向,正前方方桌上擺放着香爐,裏面的幾支香已經燃了大半截。
她緊皺着眉走到蓋着紅被的人的身側,靜靜地跪了下來,凝視着那張白布看了一會兒,終於緩緩伸手捏住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