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工位
006
藺空山微頓。
這個聲音他不可能聽不出是誰,何況對方還是這種口吻。
對面不是總監助理,不是合作方人員,而是他的前任老闆。
秦駿。
藺空山回憶了一下,之前秦駿確實因為工作需要申請了一個新號碼,而藺空山因為緊接着就離職了,並沒有存下。
剛剛他被新任老闆問得分心,掃過數字號碼的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才陰差陽錯地接起了這個電話。
“阿藺?”
電話那邊仍在叫他,藺空山沒有立刻回答。他用手掩住手機聽筒,望向身前男人,很低地輕聲問:“可以嗎?”
青年抬眼上望,遞去詢問的眼神,或許是離得太近,角度原因,居然讓人莫名生出如在溫柔示弱般的錯覺。
商洛曄沉沉地盯睨着他,過了一秒,才終於挪步讓開,面色依舊是一副冷臉。
藺空山從老闆讓開的空間走出去,出門接電話。工作室的不少人還留意着這邊,很是好奇地張望了一下,不過因為商洛曄在,大家也不好放開聊些什麼。
商洛曄並沒有回自己的獨立辦公室。
他走過幾步,站到了窗邊,掀起眼皮向外看去。
寬大敞亮的落地窗外,江面平緩,水波蒼碧。今天天氣很好,一掃連日陰霾,西斜的日光給冰冷矗立的高大建築群渡上明柔的暖色,遙渺的天際堆疊着幾朵雪軟的捲雲。
等藺空山走回辦公室,他一眼就直接對上了商洛曄的視線。
男人還站在辦公區窗邊,目光正鎖在他的身上。
商洛曄個子高,又一向站得脊背筆挺,越發顯得身形謖謖高挑,讓人根本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雖然這時藺空山沒再被堵在牆角,但他也猜到約莫是躲不掉這番問答了。
——看來對方的確很在意咖啡的事,非要等一個確切回答。
藺空山想着,朝對方走了過去。
不過也確實如此,咖啡口味是很個人的喜好。儘管藺空山自己沒什麼特別偏好,但他知道有些人會很講究在意。
一杯咖啡是冷萃還是熱沖,選幾分的烘焙深度,又是何種酸度口味,諸多選擇都是涉及私隱的個人口味。
他才第一天剛來,卻精準地訂到了對方心儀的口味。商洛曄會因此而生出被過度了解的不適感,很正常。
所以藺空山溫聲開口,耐心向人解釋:“您的咖啡喜好,是導師和我說的。”
商洛曄和母親的咖啡口味一模一樣,都專情於雙倍的意式濃縮。
兩人都站在落地窗邊,離室內的諸多電腦工位有一段距離,交談也不會太過叨擾旁人。
藺空山道:“之前在學校的時候,我會為老師沖磨咖啡,所以對這些比較熟悉。今天我看工作室這邊沒有咖啡機,就為您點了一杯。”
青年言談溫和,讓人聽了不由心生愉悅,尤似被好生安撫過一般。
只是商洛曄聽見,卻皺了皺眉。
他睄了一眼對方握着的手機,好像更在意的,並不是咖啡這件事。
藺空山看看對方,問:“您還有其他問題?”
兩人離得近,藺空山也同樣能將對方的細緻反應察覺清楚。
而緊接着,商洛曄似若無聲地離得更近了一分,再度壓縮了兩人間的距離。
他今天穿的外裝是廓形正肩,甚至因為襯衫共外衣一併修身,更顯年輕男生胸腹勁韌,那條波洛領帶的領繩上半部分還穩穩貼垂着胸口,下半部分卻微微虛晃,似乎被隔得離緊實的腹部有稍許距離。
藺空山讓眼前那被頂起的黑色領繩微恍了一下,就聽商洛曄問。
“除了我媽,他呢?”
“誰?”藺空山下意識發問,隨即很快反應過來,“商先生嗎?”
他知道上司可能一直懷疑自己是商父派來的,做些隨身監視的惡人活計,甚至連少東家的咖啡口味、各類私隱,都像是精心探聽得來。
藺空山也不確認商洛曄是否相信,不過他還是如實答道:“我沒有見過商先生,只是被老師叫過來的。”
聽到“商先生”這個稱呼,商洛曄卻微微一頓。
他比藺空山高出許多,看人時總會垂眼,更顯得長眉壓眼,眼窩冷淡而深闊。
“……你叫他什麼?”
商洛曄的話還沒說完,卻突然被另一側猛然響起的聲音蓋過了。
“好消息——!飛揚傳媒那邊八成是沒戲了!”
說話的是剛推門進來的燕溫文,他的腹腔發聲本來就很有穿透力,加上揚高的聲調,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怎麼了怎麼了?”
“飛揚出什麼事了?”
大家都聚了過去,藺空山也下意識地偏頭朝那邊看了一眼,才重新問商洛曄。
“剛剛您說什麼?”
他沒有聽清。
商洛曄凝睨着他,卻不說了。
“沒什麼。”
交談被中斷,那邊燕溫文已經在叫他們。
兩人一前一後走過去,就聽燕溫文道:“我剛從朋友那兒聽到消息,Berbry團隊下午先去的飛揚傳媒,之後才來的咱們這兒。”
“他們和飛揚聊得很不愉快,那位法國總監當場甩臉走人了,連展示都沒聽完。”
“真的?”大家聽完都是一喜,“那咱們是不是——”
雖然Berbry在最後一輪留了三個團隊備選,但基本上就是Gold和飛揚傳媒在爭,剩下的第三家並沒有什麼突出優勢。
所以一旦飛揚出了岔子,就意味着,他們基本穩了。
燕溫文朝商洛曄示意了一下,難掩喜色:“估計差不多,等那邊聯繫大佬吧。”
大家頓時歡呼起來。
有人好奇問:“哎,所以,剛剛那位總監是被飛揚氣的,剛開始來的時候心情才那麼差?”
“估計是吧?我記得他還在停車場罵人來着。”
白夢璇聽得疑惑:“出什麼事能讓人當場離席啊?惹得總監這麼生氣?”
雖說這位總監的確不好相處,但下午Gold的這場順利接待,也不由讓人覺得,總監先生也並非是蠻不講理。
他對工作很看重,不像是會恣意妄行的樣子。
“好像是展示出了問題,”燕溫文習慣性地擼了一把寸頭,小臂肌肉結實勃發,“反正總監先生是在展示過程中離席的。”
不過具體是什麼問題,就聽說得沒那麼詳細了。
大家還在猜測,站在一側的商洛曄忽然開口。
“飛揚抄了Arma家秀場的經典運鏡,估計被Berbry總監看了出來。”
眾人紛紛望向他,又是驚異,又是好奇。
大佬怎麼會知道?
因着性格和家世,團隊裏之前便以燕溫文人脈最廣,他會從朋友那裏得到消息並不奇怪。
但商洛曄明明沒去探聽,怎麼反而知道得更加精準詳細?
這時,旁邊的攝像師忽然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上個月飛揚去東區拍了時裝周現場,就是那個全是小眾品牌的時裝走秀,那次現場視頻的成片不錯,飛揚一直拿那個當成功模範來宣傳。”
事實上,Berbry會留意到飛揚傳媒,也和這次時裝周視頻的成功脫不了干係。
攝像師用拇指比了比商洛曄的方向:“洛哥和我說過,飛揚那次拍攝的主鏡頭照搬了Arma家的法國秀場運鏡,他們看效果那麼好,肯定會繼續用,估計這次給Berbry的展示也套了這個,才讓那位法國總監氣得直接離場了。”
“哦,抄襲啊。”
大家更安心了,這下飛揚絕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機會。
“飛揚也是夠蠢的,照抄可還行?”
“對啊,Berbry這種大牌肯定對原創性要求特別嚴格……”
“不只如此。”旁邊的藺空山插了一句,“當初Berbry和Arma有過糾紛,兩家的創意總監在同年發佈的女裝成衣系列有明顯撞版,所以弗朗西斯先生才會對從Arma家抄襲來的運鏡格外生氣吧。”
眾人看了過去,就見藺空山笑了笑,道:“不過那是十六年前的事,又是在法國單線市場,可能飛揚沒提前做好功課吧。”
藺空山說得輕描淡寫,但這卻讓大家更為意外了。
團隊的人都很清楚商洛曄的能力,早已就大佬在專業方面全知全能的事達成共識,所以剛剛聽攝像師的話,時眾人都沒覺出一點驚訝,默認了商洛曄一眼就能看出運鏡問題。
但大家卻沒能想到,新來的藺助理對品牌方居然也這麼了解。
“藺老師怎麼知道?”
有人不由驚訝脫口詢問,藺空山只道:“因為之前和Berbry有合作,接觸過一點。”
但看他了解的深入程度,甚至還包括了十六年前、不在國內範圍的舊事,這顯然不能只用“一點”來形容。
讓人不由驚嘆。
好像無論要做什麼,藺老師都會做到極致完美。
左近的白夢璇看着藺空山,忽然想起對方走出商洛曄辦公室拿的那疊厚厚資料,她之前還以為對方未曾入門,會讀得艱澀難懂,現在卻莫名感覺——
那資料說不定就是藺老師主動要的。
這樣想想,白夢璇就更難理解。
藺空山之前為什麼會在秦駿那兒做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私人助理工作。
品牌方的動作也不慢,沒過多久,商洛曄果然收到了Berbry負責人發來的消息。
他們通過了終選,被定為了合作團隊。
“耶斯!”
“Gold牛x!!!”
工作室里這回是徹底開心的歡呼,藺空山也心情不錯,拿好手頭的資料準備去進一步整理。
只是他剛要動作,就被商洛曄叫住了。
“藺助。”
藺空山回頭,便見商洛曄皺眉,眉眼肅沉。
“六點了。”
藺空山問:“怎麼了?”
六點有其他安排?
商洛曄卻道:“下班時間過了。”
他神色漠寒,聲線疏冷:“不許加班。”
藺空山:“……?”
青年略有意外,他顯然沒想到,會有這麼說的老闆。
許是見藺空山的異色頗為明顯,一旁工位上的圓臉小哥忍不住插話解釋:“昨天我們剛熬過大夜,今天按例是不加班的。”
干他們這行的,實在不可能做到完全按部就班、到點走人,不過除非極為特殊,工作室不許連續通宵,所以大家已經習慣了在熬完大夜后早點回去休息。
只是……
圓臉小哥袁原忍不住看了眼冷臉的老闆,就見商洛曄面無表情地盯着人,直到藺空山點點頭準備收拾東西離開后,商洛曄才走回了自己的獨立辦公室。
這讓袁原忍不住有點犯愁。
只是他沒想到這種小事,大佬會特意親自提醒藺老師。
語氣還着實不算多好。
難道是大佬仍然有心針對藺老師?
藺空山並未察覺圓臉小哥的擔心,既然慣例如此,他也就先跟着一起下班離開了。
第二天,藺空山清早到達工作室,果然見今天眾人來得也比昨日都早了些。
看起來,Gold的工作時間很有彈性。
不過藺空山才剛走進辦公區,兩個起身準備去接水的小姑娘抬眼看見他,忽然齊齊驚叫了一聲。
“啊!”
藺空山微頓,正想問怎麼了,身後就有人走了過來。
是剛進來的白夢璇,她掩唇打着哈欠,問。
“霖霖你倆叫什麼呢……我天!”
話問到一半,白夢璇忽然也叫了一聲,還泛着水花的杏眼立時睜圓,愣愣地看着轉過頭來的藺空山。
“你、你……!”
藺空山更有疑惑,他垂眸審量了一下自己,問:“我有哪裏不妥嗎?”
白夢璇和另外兩個小姑娘還是一臉沒能平復的神情。
“你怎麼帶金邊眼鏡!”
藺空山未解其間內情:“工作室有不許戴這種眼鏡的規定?”
白夢璇幾人對視一眼,誠誠懇懇搖頭:“沒有,就是你戴這個,殺傷力太大了。”
藺空山還沒怎麼聽懂,就聽那個娃娃臉的小姑娘,文霖霖小聲感嘆。
“怪不得那麼多男藝人喜歡買金絲眼鏡的造型熱搜呢,真的會有特殊加持啊。”
金邊眼鏡的確是凹造型的神器,只不過小藺老師戴上,就已經不是加分道具,而成了衝擊力十足的大殺器。
辦公區陸續又有其他人到來,他們看見藺空山,也是明顯一愣,慢半拍才找回聲音打招呼。
“……早。”
這着實怪不得大家反應誇張。
藺空山的長相本來極是惹眼,襯上清冷疏淡的金絲細邊,更是一眼攝魂的難言驚艷。
再加上藺空山今天穿着一身灰綠色調的西裝,搭了一件面料妥帖的小立領襯衫,他的西裝各處尺寸都很合體,沒有亮面光澤,反而是恬淡的素色,整個色系的飽和度很低。
素凈,高級,又極盡疏離。
合著他的金絲眼鏡,更把那種精英矜貴的禁慾感展露得盡致淋漓。
以至於大家一眼就被藺助理的美貌直接擊中了心臟。
就外形來說,有的人是第一眼驚艷,經不起細看,也有人是耐看的類型,需要慢慢品磨。
但藺空山這兩種都不是。
在第一眼的絕對驚艷之後,他仍舊會給人以持續的、未曾消減半分的美學震蕩感。
直到美人輕淺一笑,似乎略有無奈,無聲地溫柔了眉眼,才終於消散了些許那種過分完美的疏離非人感。
“眼鏡之前送去修了,前段時間我一直戴的隱形,今天才把眼鏡拿回來。”
藺空山說著,略有思量,問幾個小姑娘。
“看着很不習慣嗎?”
他顯然對自己的長相沒有充分的自知之明,以至於還誤會是大家對新造型沒能看慣。
而這樣溫和開口的美人,也沖淡了那種難以接近的冷艷感,讓人依舊忍不住對他心生親近。
被問的三人齊齊搖頭:“沒有沒有。”
白夢璇聽見這話,還問:“所以,這才是你習慣戴的日常眼鏡?”
藺空山點頭。
“拜託你,藺老師。”白夢璇說得認真且嚴肅,“以後就這麼戴吧。”
這簡直能寫進招聘啟事裏,算作一檔新的工作福利。
接下來到達工作室的團隊成員看見藺空山,反應仍是如出一轍的停頓驚艷,惹得大家漸漸都把看這反應當成了樂趣。
直到商洛曄從獨立辦公室走出來,直接叫了藺空山。
“藺助。”
年輕的老闆神色冷淡,毫無波瀾,似乎並沒有因為看見戴金絲眼鏡的藺空山而表現出什麼異色。
甚至讓人覺得,他好像早就見過一樣。
可藺助分明才第二天來這裏。
不過大家早知道商洛曄的冷情性格,再加上看樂子也沒膽量看到大佬頭上,便紛紛收拾準備開工。
那邊藺空山應聲上前,就見商洛曄下頜微抬,略一示意。
“你的工位,這邊。”
藺空山不由微頓。
因為被指的那個方向,是商洛曄的獨立辦公室。
因着昨天工作室事務太忙,藺空山沒來得及被分配正式的工位,就連工作機他也只拿到了一台手機,電腦說是今天才會送來。
今天藺空山到了這兒,原想在大辦公區找個空位置,沒想到,商洛曄會叫他去自己那邊。
雖然有些意外,但藺空山並沒有遲疑異色,隨即便應聲道。
“好。”
他並沒有看到身後的諸多驚訝神色。
工作室其他人本來就在悄悄看藺助理的新造型,自然也都聽到了商洛曄的話。
大家的反應卻都比藺空山驚異得多。
Gold工作室租下了寫字樓的這一整層做辦公場地,其中的獨立辦公室也不只有一間。
大辦公區另一側的獨立區域被道具組佔用,剩下商洛曄所在的這一側,卻沒有其他人再去使用過獨立房間。
無他,就是因為離商洛曄太近了。
工位是大家辦公時要待最久的地方,自然越舒適放鬆越好,肯定沒人想和老闆離得太近——何況還是這麼嚴肅的冷臉老闆。
就算他長得再帥也不行。
實在太容易讓人有壓力了。
所以現在除了商洛曄,其他人的工位都選在了大辦公區,尤其幾個小姑娘,都以為藺空山的位置也會和大家一起。
卻沒料到轉眼間,小藺老師就被迫要去吹免費冷風了。
相比之下,藺空山本人反而很是淡定,他徑直便跟着商洛曄去了獨立辦公室。
事實上,儘管工作室的大家多有擔心大佬會對藺助理看不慣,但藺空山對這位年輕上司的觀感其實並不算壞。
昨天藺空山剛來時,商洛曄明顯心情很糟,但他兩次把藺空山叫過去,都是在談工作,完全沒有個人情緒的宣洩。
而且對重要品牌方的展示,商洛曄也做得非常專業。
藺空山雖然不是藝術方面的專業人員,但他從外行角度也能看得出,昨天Gold的展示是相當優越的領異標新。
傳統展示都會直接拿成品視頻來放,例如昨日的飛揚傳媒,但商洛曄卻把重點放在了室內置景,在現場用鏡頭進行拍攝演示,直白展現出了攝影的魅力與工作室的風格。
何況近些年來,隨着市場不斷拓展,許多老牌奢侈品牌都不再像之前那般高高在上、貴不可攀,轉而開始放下身段。在Berbry這次新開的旗艦店項目中,室內的置景互動本身就是旗艦店精心設計的一大亮點。
商洛曄的拍攝展示,簡直可以說是直接契合了品牌方的心意。
就算沒有飛揚的抄襲事件,Gold工作室的現場展演依舊優勢鮮明、一眼吸睛。
因此藺空山並不意外,品牌方會那麼快地做了決定,當天就淘汰其他備選,直接簽訂了和Gold的合作。
所以藺空山對商洛曄觀感不差,而現下他被安排去老闆附近的工位,其實也更方便了他對工作室的後續考察。
畢竟他還擔著老師給的任務。
藺空山自無不可。
只是藺空山也沒想到,兩人走進獨立辦公區,商洛曄卻是向內側一示意。
“這裏。”
男人指的,居然是自己辦公室裏面的那處隔間。
藺空山略有意外。
“在這兒嗎?”
藺空山原以為自己會被分去隔壁房間,沒料想卻是要去對方辦公室裏面。
雖然室內隔間也有遮擋,但並非四面密封,反而偏向半開放。
新上司只要從攝影棚回這裏辦公,一眼就能看到同處一室的藺空山。
商洛曄神色無瀾,淡淡睄他。
“不情願?”
藺空山搖頭:“沒有。”
他之前的確是以為,這位年輕老闆不喜他的到來,不會讓他靠近礙眼。
不過對上商洛曄的冷淡視線,藺空山想想,又覺得對方也可能是覺得這樣更好盯着自己,免得他搞什麼其他動作。
這裏的隔間本就是辦公區,只是之前沒人在這處和商洛曄一起,才暫時當做了儲存室,一些重要文件和貴重道具都放在這兒。
現下,這處剛被樓內阿姨收拾出來,清掃得很是乾淨整潔,空氣中還飄着淡淡清雅的香氛氣息。
條件和環境其實都很適宜。
事實上,就算條件很差,藺空山也沒所謂。
青年溫然一笑:“我在哪裏都可以。”
對着商洛曄,他說得很是摯誠。無論動作或是神色,都讓人未能審視出絲毫的遲疑和言不由衷。
“您的要求,我會聽憑吩咐。”
讓商洛曄原本無波的視線都更沉凝了一分。
美麗青年笑說:“這是我的工作。”
好像無論什麼安排,藺空山都會聽從依允,無論任何要求,他都能完美解決。
惹人倏然驚覺。
這般精英俊雅的斯文淡然,遠比單薄一副裝飾用的金絲眼鏡更撩惑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