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失蹤
用過晚餐,幾人各自回到彼此的房間。
關上門,卡爾趴倒在床上,把臉深埋在被單中。床單陳舊,卻非常乾淨,上面的氣味也不算難聞,也許是哈德森太太經常清洗。
一旦使自己放空,無法抑制的彷徨和對曾經一切的思念就像是水流滲透,匯成幾滴淚水,無聲無息消融在這令人感到陌生的被褥中。
起身,走到窗前,藉著淡淡的月光,卡爾從投影中細細端詳自己的臉。
如果說,硬要如果說的話,這一副西方人的面孔,僅從氣質上說,有三分湯姆·赫蘭德的開朗和稚氣,三分休·傑克曼的冷血和霸氣,三分希德勒斯頓的雅痞,還有一分,是屬於阿德里安·布勞迪的憂鬱。
中肯的,客觀的,一針見血的。
個鬼!
主要是,在這個大多數男性都沉迷於梳理兩側長到下巴位置的鬢角風潮時,原身一頭黑髮以及乾淨的臉頰還挺讓人感到文質彬彬。
個子也不算矮也不算高,一米七八左右吧,在這個世界要算作五尺四寸。身形有點瘦弱,但還算健康。
同時,卡爾發現自己某些“屬性”有所加強。
通過今天的體驗,卡爾發現自己的觀察力很敏銳,對於這個世界的一些知識、常識並非沒有了解。這些就像身體本身所帶有的,只是現在由卡爾拿來用而已。
月光灑在書桌上,卡爾順勢拿起桌上的筆記翻看。那是一些有關法律概念、註解的一些筆記。旁邊還有一些整齊的筆記本,裏面都是記錄滿滿的案例和一些個人感想,案例看上去多來自於兼職工作。
這無疑又勾起了,作為肖毅時的記憶。
曾經的自己在大三時期,一戰跨考法碩非法學失敗,畢業后在外租房,準備二戰。隨後某個夜晚在那間孤獨的小出租房中穿越到這個世界,開啟一段新的人生。
穿越之後自己倒是個法學生了,也算是,二戰通過了吧。
卡爾苦笑,用手輕輕拭過面龐,點燃煤油燈坐到了書桌前,翻看着這些陌生的筆記,一直一直。
......
第二天清早,起床,今天他準備去學校一趟。
本以為六點左右起床已經夠早了,但是卡爾發現,原來自己是屋子裏起得最晚的。哈德森太太甚至已經把早餐加熱了兩次。
“我必須儘快補上我錯過的內容,哈德森太太,如果期末我不及格的話,很有可能會被留級或是開除,這是我絕對不想見...唔!好燙!”
卡爾狼吞虎咽吃着眼前的早餐,但是成功被澀口的咖啡燙着嘴。一旁哈德森太太露出了嫌棄,甚至說是有點不滿的神情。
“卡爾,慢一點,不然你會噎着,而且這樣也不紳士。”
“哈德森太太,再禮貌的紳士也會有失禮的時刻,一般在他們最親近的人面前。”
哈德森太太聽了掩面發出“咯咯咯”的笑聲,這時,樓下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眉頭微微皺着,哈德森太太放下手中的托盤,正要去樓下開門。
卡爾先一步走向樓梯,取下掛在衣架上的外套和禮帽,“我去吧,正好我也要出門了。”
打開門,卻見昨天那位管家,正滿臉焦急與憂愁,在門前的小平台上踱步。
“先生!她不見了,茉莉她不見了!”亨利·米歇爾衝上前扯着卡爾的衣領,焦急道:“昨天晚上她都在她的房間裏,我親自確認的,今早起來就不見了。維多克先生,
您一定要,您一定要...”
管家的眼珠通紅,嘴唇劇烈地顫動。
“狄特科先生已經去事務所了。請您冷靜一下,我們會儘快通知事務所的偵探。報警了嗎,米歇爾先生。”卡爾直視着管家的雙眼,以鎮定的語氣安慰道。
“沒有,還沒有。”米歇爾的眼神渙散,“胡德先生不相信英格維爾場的警察,而且他,也不希望聲張。”
明白,明白。
理解這些上層階級所要求的所謂的體面,卡爾即刻使自己冷靜下來。
自己該不該去摻和這一腳?
如果說自己一股腦地趕往現場,且不說以自己的水平是否能從現場勘破出一些蛛絲馬跡,是否會打亂事務所的安排?
況且如果做的不好,直接影響偵探事務所的聲譽,惡化和素未謀面的同事們的關係,甚至更嚴重的,耽誤案件的進程……
這還是綁架案。
“米歇爾先生,你先做馬車回到府邸。我會派人去一趟事務所,事務所的偵探會立刻動用所有關係去找茉莉小姐。
“我隨後就到。”卡爾說到。
既然事務所會動用所有關係,那也包括我,對吧?
多個人多份力。
卡爾下定決心。
前方正好駛來兩輛馬車,卡爾攙扶着管家,把他扶上車,關好車門,目送馬車駛去。
“嘿!快點上車,發獃什麼呢!”
后一輛馬車的車窗打開,是雀斑少女熟悉的嗓音。
“快點!”
卡爾狼狽地爬進車廂,碰了一膝蓋地灰。
有節奏的鞭笞聲和馬蹄聲,把一個個黑色的小盒子推向,那迷迭交錯的蛛網般的盡頭。
......
眼前的少女頭戴貝雷帽,身着白色長衫和深褐色的馬甲,下身是寬鬆的闊腿褲。一副小記者的樣子,彰顯着青春氣色。
“跟着前面那輛車。”卡爾塞給馬車夫一點小費。
天才是灰濛濛亮,街上來往的人流已是不少。早起趕路的工人為了省下一點路費,有的凌晨三點就從住所出發;婦人在各處的集市裡,回應着小販們的吆喝,爭搶廉價蔬菜……
卡爾掏掏口袋,掂量了下口袋裏的銀令,隨後端坐。
突然氣氛有點安靜。
箱式馬車內空間很小,自己也不會就放縱地背靠在座椅上。縱使卡爾已經有所防備,在顛簸之下,自己的膝蓋也會偶爾和賽琳娜的碰到一起。
“喂。卡爾,你還記得有關事務所的事嗎?”
賽琳娜被碰了,約四次膝蓋之後,終於打破了沉默。
“不記得。”
“事務所在勝利者大道330號。距離姨媽家,大概也就十來分鐘車程。狄特科先生一般會步行去事務所,大多時候都會在家裏辦公。
“狄特科先生十幾年前,可能是二十幾年前,因為一件案子,離開了警局,創辦了事務所。他曾經是個警探。
“他有來自英格維爾場的人脈,一些三教九流的線人也被他拉進了事務所。當然,他們如今非常的專業,幾乎都成為了倫堡真正的大偵探。”
卡爾頻頻點頭。
賽琳娜很早就被叫起協助準備早餐以及別的,語氣很慵懶,“一般的案子交到事務所,會按照重要程度、標的物、危險性等標準進行評估,之後分給不同等級的偵探。”
“噢?偵探也分等級?”
這種說法還真是第一次,卡爾突然萌生出了興趣。
“就和公司里有經理和普通職員一樣,不是所有的偵探都有水平去完成那些非常困難的委託。”
賽琳娜耐心地解釋,神情之中似乎浮現出嚮往,“事務所最高級的大偵探有四、五位,之後就是正常的職業偵探,大概十來二十人。下面的線人不計其數,我估計……”
她掰着手指頭算了算,“怎麼想都應該超過一百了吧。澤門斯塔偵探事務所,已經是倫堡,乃至是整個英格維爾最大的偵探事務所了。”
這種規模就已經算是最大的偵探社了嗎……卡爾對偵探這一行業的所有了解完全都來自於前世的《福爾摩斯探案集》。
也許自己努把力,將來也能成為事務所的“合伙人”也說不定。
“那我算不算職業偵探?雖說是兼職的。”
“嗯……誠實地講,算是介於線人和職業偵探之間吧。”賽琳娜用手指捻着下巴,繼續說道:“我已經受夠了每天被姑媽支配着做那些女僕的活了,我想要一份新工作,而且是我感興趣的。”
“也許改變就在今天。”她用熱切的目光注視卡爾,“你說,如果我們倆把失蹤的孩子找到,事務所會給我開一份工資吧。”
不……不是吧……你想當偵探?
這個思想放在這個時代女性身上,還挺前衛的嗷。
窗外的景象已經完成的變換,街道相比之前更加寬敞,且乾淨整潔,街道兩旁的櫥窗里擺放着各式各樣看上去高級的衣飾。各個大門的門牌前,都有一兩輛考究的馬車在安靜等待,馬車夫昂首挺胸,甚至都佩戴着潔白的手套。
到了,胡德所在的富人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