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冤(2)

化冤(2)

白樂天走去一看,發現正是方才那個幫工。

那幫工往裏屋一瞧,以為只有白樂天一人,便開口道,“任務?”

白樂天點頭,表示明白他的話語。

幫工見白樂天聽得懂自己的言語,便鬆了口氣。緊接着問道,“在這聊?”

白樂天搖了搖頭,用手指了一下床,露出一副滑稽的表情,示意裏面還有一個人。接着又比了個小人走路的手勢,示意幫工到外面聊。

幫工點點頭,似乎是聽懂了。

府邸內來來往往的人眾多,白樂天穿過人流,走出府邸。

在大門外的茅草堆旁看見了他,於是二人開始聊天。

他之所以這樣,一方面是擔心打擾到唐憶睡覺,另一方面總感覺唐憶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從聊天中得知,幫工叫符森,他從其他幫工的口中打探得知:這個四合院的主人,也就是張老爺,在成親第一天,他的妻子李懷珍便不見了人,直到現在,仍舊無影無蹤。

白樂天驚魂未定,又想起那張駭人的臉。

他猶豫再三,決定告訴符森發生在唐憶身上那件不對勁的事,言畢,他緊張地追問道,“你覺得,她到底怎麼了?”

實際上白樂天是猜的到唐憶的情況的,但他再三詢問,一來是尋求幫助,二來則是更想得到一個不那麼恐怖的回答——也許,她只是身體不舒服。

可符森遲遲沒有回應,雙目鼓起,臉色蒼白地盯着白樂天的身後,白樂天感到身後陰風陣陣。

白樂天一愣,順着符森的目光向身後一看,視野下移,一張青灰色的臉再次懟在他的視野之中。

“啊——!”

白樂天被嚇的向後一退,倒在了符森的懷裏。

符森強裝淡定地扶着白樂天。

“你們,在聊什麼?”

“誰不對勁?”

唐憶本是一副甜美的少女音,但不知是氣場還是故意壓聲,現在的她開口便是陰森森的語氣,多了一分妖媚與哀涼。

白樂天冷汗直冒,不知如何回答;符森則一言不發地看着眼前這個美麗的少女做着不符合這個年齡段的幽怨的動作和表情。

唐憶似乎預料到這二人不開口,開始自顧自地唱起來,感覺像是一首詞。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唱來曲調凄涼,似有怨有哀有不舍。她一邊唱着一邊轉身往府中走去。

白樂天聽來耳熟,像是在之前的書上看到過。只見符森沉思半刻,說道,“這是納蘭性德的一首詞。”

白樂天雖不了解這個東西到底寫了什麼,但隱約感覺和他之前揣在袖裏的竹紙上面的東西有關。

他連忙掏出來,小心翼翼的展開遞給符森,問道,“你看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符森定睛一看,發現上面寫的正是繁體的《木蘭花·擬古決絕詞柬友》。

他簡要地和白樂天解釋了一番這首詞的寓意,突然靈光一閃,又問道,“剛剛那個姑娘,是一直都這樣嗎?”

白樂天一點不落地和符森說了前後始末。符森茅塞頓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接着道,“我大概明白了。那個女孩應該是被原主給附身了。”

白樂天發現自己的猜想果然是對的。

符森看了看天色,

對白樂天說,“我看也不早了,今晚先休息,我們明天再來討論。”

似乎還不放心,末了又添上一句,“對了,你多注意一下她,小心一點。”

白樂天點頭欲走,又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用手指着自己,又驚又怕地問符森,“我?還得和一個鬼,待一晚上?”

符森安慰他道,別擔心,“我就睡在主房隔壁的耳房裏,如果出了什麼事,你只管喊救命就行。”

白樂天無可奈何,只得十分不情願地回到房間。

房間內仍舊一片漆黑,白樂天不敢輕舉妄動,看着床榻上的人背對着他睡着,才鬆了口氣。

緊接着他就坐在二人初次見面的板凳上,手搭在桌子上,準備進入睡眠。

不料,唐憶竟然開始哼曲,聽來和剛才納蘭性德的詞並無大異。

更可怕的是,她邊哼着歌邊起身。

見此情況,白樂天連忙縮在桌子底下,抱着膝蓋緊緊盯着唐憶的裙擺。

那隻裙擺一晃一晃,時不時從左邊踱到右邊,又從前邊踱到後邊。

突然,那個裙擺憑空消失了。

正當白樂天詫異時,身後突然傳來聲音——

“找到你啦!”

白樂天轉過頭,發現此時唐憶的頭從桌子上垂下來,因為頭髮太過長,直接垂到了地上。

她殷紅的嘴唇和白皙的皮膚在此刻的白樂天看來就像是…鬼一樣。

白樂天嚇的連忙後撤,腦袋也磕在了凳子上。

但此時唐憶似乎回到了正常,她看着白樂天這副傻樣開始大笑。

一邊笑還一邊問,“小白,你幹嘛躲在桌子底下?”

白樂天傻了,彷彿是為了確認一般,問道,“唐憶?”

唐憶嗯了一聲,接着不滿的問道,“這就不認識我了?”

白樂天心中重石落下,問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白天有多嚇人?”

接着他把在衣櫃裏找到唐憶后發生的事情一一講了出來。還補充了在床底下看到女鬼的事。

唐憶一臉問號,說道,“我今天不是被關進棺材裏的嗎?而且還是被人救出來的,是你嗎?”

白樂天迷糊了。

唐憶接著說道,“我今天在後面拉你的時候,突然被人從後面打了一下,暈了過去。

後面醒來的時候就在一個黑黝黝的小屋子裏,後面我才發現那是一具棺材。我在裏面使勁哭使勁喊,都沒人理我。

後來缺氧暈過去,我都以為我就要沒了。結果醒來后就在床上躺着了。”

委屈的唐憶接著說道,“你聽到我剛剛哼的歌了嗎?我在棺材裏的時候,就聽見旁邊有人在哼這首歌。”

說著她又抱了抱自己的手臂,似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向旁邊看去,結果發現根本就沒有人...你知道那感覺有多嚇人嗎?”

白樂天一臉同情地凝視着她,專註地聽着她發牢騷,也算是一種慰籍。

等到唐憶說累了,他便開口,“唐憶,我找到我們第三位夥伴了,叫符森,是這府上的一名幫工。”

接着他把符森的發現告訴了唐憶。

唐憶一臉吃驚地說道,“不見了?那我是不是明日不應該出現在大傢伙面前?”

白樂天點點頭,眼神中充滿同情。

緊接着唐憶開始埋怨着這破系統,但很快便恢復過來,悄聲對着白樂天說道,“我明白了。”

白樂天驚訝的眼神盯着她,似乎在求她趕緊說下去。

唐憶開始手舞足蹈地說起來,“你,是張老爺;我是你的妻子李懷珍,但結婚頭一天人就不見了。”

她在白樂天期待的目光下站起身來,煞有其事地開始闊談,“至於你看見她沒有牙齒和舌頭,以及身上有奇怪的臭味這一點來看,我覺得她可能在這府中的什麼地方。”

她忽然轉過身來問道,“對了,你出去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麼地方比較臟?”

經她這麼一提醒,白樂天很快想到剛剛在出東南大門時,他瞥見西南處有一茅廁,隱隱約約散發出臭味。

他把這一發現告訴了唐憶。

唐憶立馬拉着他的手,說:“走!我們現在就去裏面看!”

白樂天被她這勇猛的膽識嚇住了,他是不大樂意的,他擔心又碰見什麼東西,或者說擔心唐憶又變成什麼東西。

唐憶似乎看出了他的遲疑。

她看着眼前高大的少年,不可置信地說道“不是吧,你多大呀,這就害怕了?”

白樂天回答,“十七。”

唐憶哈哈大笑起來,“我十八,按道理,你該叫我一聲姐!”

白樂天皺着眉微微低頭看着她,清澈的眼睛裏滿是不情願,“你別得意,再過幾月我就十八了。”

唐憶一臉得意地拍拍他的肩,說道,“小白啊小白,叫我憶姐就行。走我後邊,我保護你。”

說罷便做出將白樂天護在身後的姿勢。

她似乎忘記今天又哭又叫的人是誰了。

白樂天拗不過她,只得作罷。二人一前一後,鬼鬼祟祟地避開旁人,朝着目的地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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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皆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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