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三更合一
容瑜安詳地露出一個微笑,緩緩向後平躺下去。
惡毒女配不怕死,她怕死啊!
系統感知到宿主的懈怠,企圖無意間啟動她:“a!”
容瑜刻在體內里的DNA讓她索然無味地抖動兩下,然後繼續了無希望地躺着。
系統:“……”
“佈置快好了,凈賺一積分!”
凈賺二字讓容瑜瞬間鯉魚打挺,出於對系統前幾回靠譜的信任,她虎摸小綿羊的腦袋,露出一個核善的微笑:“是不是又想喝梁鶴道友的酒了啊?”
在如此不懷好意的笑容下,小綿羊生生打了個激靈。
但酒壯慫羊膽,小綿羊耷拉的耳朵恢復平直,衝著容瑜就咩咩咩!
容瑜:“行,我帶你去討酒喝。”
小綿羊仿若聽到天籟之音,激動地立即撒開蹄子踹走霍曜,探出前蹄直往容瑜懷裏奔。
霍曜:“……”
小綿羊成功從不頂用的主人,竄入容瑜的懷裏,甚至還回頭沖霍曜抖了抖耳朵,用鼻孔出氣。
容瑜則抱着小綿羊往外走,讓霍曜留在這裏看守。
裏屋留有一道金光劍氣與一張明黃色的法決術印,若出現異常,南襄與褚尋會第一時間趕過來。
小綿羊餓得肚子咕咕叫,連忙咩咩咩地催促,容瑜抱它起身,雄赳赳氣昂昂地踏出去。
堂屋燃着蠟燭,往外透出一地的光。
梁鶴正坐在院中對月飲酒。
南襄以除惡妖為由,早已將李家夫妻請出去,暫且安置進對面的院子。他還特地囑咐梁鶴,若有惡妖襲來,勞煩其用御獸之術控制一二。
所以梁鶴最為輕鬆。
容瑜抱着沉甸甸的小綿羊,剛踏出門便高聲喚梁道友。
暗中搞小動作的院內三人齊齊回頭。
容瑜面不改色,繼續向前:“梁道友啊!你就可憐可憐這靈獸吧!看給小靈獸饞的,酒香勾動饞蟲,餓得肚子咕咕叫,也吃不下什麼靈草。”
少女嘆息一聲:“方才霍曜求到我這裏來,這靈獸什麼都不吃,猜測一句是不是想喝酒,它便往我懷裏鑽了。餓成這樣,真可憐啊。”
小綿羊還配合地咩咩咩!
細長的小眼睛拚命地要擠出眼淚。
梁鶴哂然一笑,他自然知曉容瑜說的不是假話,這靈獸饞酒已不是一日兩日了。
“靈獸易醉,不能多喝。”梁鶴取出一隻碗碟,倒了薄薄一層在上面。
小綿羊大喜,從容瑜懷裏鑽下來,誰知沒踩穩,竟一蹄子踩在碗碟上,差點掀翻,甩了一大半酒液出去。
梁鶴哈哈大笑。
小綿羊心疼死了,但它是一隻講究的小綿羊,做不出去舔撒在地面酒液的事,便伸出舌尖一點點舔碗碟殘存的酒液,認真細品。
容瑜見小綿羊如此耐心,便忍不住詢問:“梁鶴道友的酒液看來應當是極其珍貴,不知從何而來?有何功效?竟能讓我大宗靈獸都貪杯至此。我想買上一壺酒嘗一嘗,不知梁鶴道友賣不賣?”
梁鶴笑着搖頭:“不賣,此酒只贈有緣人。”
容瑜被拒后,有些惱火,將嬌縱發揮得淋漓盡致:“呵!不賣?只贈有緣人,怕不是被人發現裏面藏着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梁鶴含笑的眼眸剎那變得銳利。
搞小動作的三人捏了把汗,繼續加快動作。
“哼!不就藏了些了不得的酒液。”容瑜毫無所覺,甚至傲然地微抬下頜,“梁道友,出個價吧,我有的是靈石!”
梁鶴:“……”
他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高估這群人的智商。
就眼前這個遇事只會哭哭啼啼的,能知道什麼?
梁鶴懶懶坐回去:“不賣,無價!”
容瑜氣得跺腳,但也無可奈何,抱起微醺的小綿羊,正準備逃之夭夭時,身後梁鶴的氣息卻陡然一變。
那一刻,彷彿摔杯為號般,三人驚道:“師姐/容師妹,快逃!”
小綿羊顯然對危險的感知更勝於容瑜,它陡然放大一倍,撒開四肢,酒意上頭地載着容瑜,以八百米衝刺的速度豬突猛進。
只不過酒能上頭,也能醉人。
它跑得快,但也無法辨明方向,一頭腦熱地直往院牆衝撞而去,容瑜想懸崖勒羊都來不及。
“砰”地一聲巨響,一股無形的波動蕩開,牆沒碎,羊暈了。
容瑜:“……”
她擔心地探查小綿羊的鼻息,呼吸均勻而綿長,顯然是徹底睡著了。
容瑜喉頭哽住。這時,一聲雀鳥嘶啞的鳴叫從身後傳出,她連忙回頭看去。
只見白日裏見到的那隻黑色雀鳥更大了,它站在梁鶴的肩頭,黑黢黢的眼睛沒有任何情緒地看向其他人。
毫不遮掩的元嬰氣息四散開來。
“梁道友,竟然是你……”南襄做痛心疾首狀。
“哈哈哈!”梁鶴笑了聲,“是你們自己蠢,怪誰?”
殷素卿咬牙道:“你已經是金丹後期了,為何還要做下與惡妖為伍之事?”
“金丹後期?與惡妖為伍?”梁鶴譏笑,看他們的眼神已如在看砧板上的肉,“若我能與你們這些廢物一樣,得到足夠的修鍊資源,何至於困在築基四百多年無法突破?壽命將盡,誰管它正道邪道!只要能突破築基,延長壽命,什麼我都願意做!”
梁鶴隱藏真面目太久,一朝揭開,還算端正的五官都顯得些微猙獰可怖:“你們這些養尊處優的大宗弟子怎會懂我這些無門無路的散修!若能活着,誰不願好好修鍊?誰願契約兩隻靈獸?誰願讓自幼陪伴的靈獸送死?”
他周身縈繞起淡淡的怨氣,在心裏的話一次性宣洩乾淨,彷彿在怒罵這世道不公。
褚尋冷淡道:“既如此,那你自己吸收孩童生魂與生機便罷了,何必讓靈獸替你承擔這份業果?”
黑色雀鳥遲滯地朝這邊挪移目光。
“你懂什麼?”梁鶴猩紅着眼,似乎最痛恨褚尋這樣出身好又天賦好的修真者,“我吸收一個活着的孩童生機需要十多日方能轉化為己用,而靈獸吞下生魂生機后只需一日的時間!”
“哦。”褚尋聲音更淡了,彷彿在與梁鶴說,又彷彿與別人說,“所以你選擇犧牲一隻靈獸,再斷絕另一隻靈獸修鍊之路,是為自己搏一個相對安全的修鍊前程?”
梁鶴並不覺得讓靈獸承擔一切罪孽有什麼錯,他只覺得命運不公,否則陪伴多年的靈獸不會死,他亦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梁鶴面無表情,不再多言,揮揮手,便馭使肩頭的黑色雀鳥襲過去。
即便是剛剛突破的元嬰期,也非區區幾個金丹修士能對付的。
黑色雀鳥嘶啞鳴叫,掀開翅膀,朝向南襄與殷素卿而去。
元嬰修為的重壓,壓的人氣血翻滾。
褚尋立即喚出小金龍,三尺多長的小金龍靈活無比,它無懼威壓,揚起龍鱗覆蓋的細長尾巴,狠狠抽在雀鳥的屁股上。
雀鳥凄厲叫了聲。
它調轉方向,怒而朝着小金龍襲來。
梁鶴看到那條金龍,心中更為妒忌與不忿,馭使雀鳥速戰速決。
雀鳥攆不上金龍的速度,南襄已經提劍攻上來,殷素卿更是從指間精準射出幾枚毒丹。
毒丹炸開,飄出毒霧。
梁鶴立即以靈氣化盾抵擋毒霧,他馭動雀鳥回來,擋住南襄襲來的劍。
雀鳥晉陞元嬰后,普通劍招已無法刺進它的皮毛。南襄這一劍不僅沒有刺穿,反被其掀動翅膀倒飛而出,胸中氣血翻湧。
南襄以劍尖抵地,咳出一口血,將本命劍換成從洞穴里取出的寶劍,薄薄金光覆蓋劍身。他擋在殷素卿面前,滴水不漏地揮出劍招,綿綿力道無窮無盡,以柔克剛,借力打力,讓雀鳥尖利的雙爪一時竟攻不破以金劍而成的防禦。
他微一仰頭,正要以劍引動天地之力時,雀鳥突然凄厲鳴叫,口吐一股股黑氣,彷彿有無數啼哭的孩童張牙舞爪地向他們襲去。
這股怨氣之力實在太過震懾人心,南襄沒有防備,心神險些被攻破。
殷素卿扶住他,及時甩出幾張金盾術符篆,只擋住幾息時間,便被滔天的怨氣攻破。
下一刻,各種明亮火球噼里啪啦地落下,與金色劍氣一起將怨氣格擋住。
褚尋肅着面容,手執法杖瞬發法術,單手捏出繁複的法決術印。
梁鶴本就對褚尋極為警惕,原本打算解決其他人後,再專心對付他。此刻卻也等不下去了,他取出一面黑色怨魂幡,只對着褚尋揮動一下,上面附着的三隻七竅流血的怨童便齜牙咧嘴地沖褚尋撲去。
躲在門邊的霍曜服下殷素卿事先給的解毒丹,收回靈獸的同時,還顫抖着手往外丟出一大把符篆。符篆噼里啪啦地炸起絢爛的煙花。
霍曜:?
卧槽,丟錯了!
三隻怨童被五顏六色的煙花炸了滿臉,一個個流血的雙目都呆住了。
冰冷的小手不自覺地去抓掉落的煙花。
梁鶴暗罵廢物,正要揮幡控制怨童進行襲擊時,後方的小金龍咻地衝過來,奪走他的怨魂幡。
梁鶴氣急,勒住龐大的黑色雀鳥,坐在它背上,馭動它便向褚尋而去。
褚尋捏法決術印的手指慢下來,冷聲道:“已成元嬰,你能掙斷賦靈契約的。”
雀鳥揮動翅膀的動作慢了些。
梁鶴感覺賦靈契約似有所鬆動,心頭大駭,五指成爪,死死扣進鳥脖子:“廢物!”
雀鳥仰頭凄厲嘶鳴,抖動身體,源源不斷的靈氣被送入梁鶴體內,助他節節攀升修為。
黑夜裏,一道劈天的放大金劍斬滅過來。
南襄凝聚體內所有的靈氣,使出最強一劍后,支撐不住地半跪在地。
梁鶴果斷移至另一側,讓半死不活的雀鳥接下那金光一劍。
金劍落下,彷彿撕裂黑夜長空,雀鳥再無力凝聚怨氣抵禦,被砍掉半截身體。
梁鶴手指扣進雀鳥血肉里,不放過最後一絲靈氣,如枝椏般的黑色紋路爬滿他面龐。
褚尋法決已成,引動先前三人在院中佈置的小法陣之力,萬里無雲的夜空突然出現一道轟隆震聲,隨即五道拳頭大小的粗黑雷電陡然劈落下來。
雷電成包圍狀,將梁鶴完全包圍在中間,藉以法陣之力源源不斷向下劈落細長的雷電。
梁鶴臉色微變,旋即詭異一笑道:“原來你們早有後手。”
他將只剩一口氣的大半截雀鳥舉起來,擋下無數雷電的襲擊:“我也有。”
“無恥!”殷素卿給南襄服下丹藥,都沒有注意到容瑜從后側方鬼鬼祟祟地挪到這邊來。
她一邊靠近,一邊找尋角度,想要施展金手指技能。
可惜梁鶴用鳥身靈活擋住雷電,容瑜擔心打草驚蛇,暫且沒有輕舉妄動。
當毛絨絨的巨大鳥身被劈成一團焦黑后,梁鶴將其狠狠砸向五雷術陣,其骨架都被砸得四分五裂。
他周身修為已攀至偽嬰期,只差一步便能結嬰。
梁鶴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感知到五雷術的雷電已消耗大半,威力大減時,他眼露精光,爆發全身修為,以一顆炮彈般從五雷術陣中闖出去。
滋啦滋啦,雷電貫穿血肉筋骨,梁鶴受了不輕的傷。他逡巡周圍,不敢託大,以最快的速度沖向容瑜,想要以這個最沒用的築基丹修來要挾其他人,放他離開。
容瑜早早便伸出手掌,尋找角度。此刻見梁鶴向她衝來,手掌向下一抖,立即喚出口號:“滋滋滋滋滋!”
這回一發入魂,一條細細的藍紫色波狀物從手心猛地竄出。
與此同時,隱匿在暗處的黑貓也探出利爪,刷刷兩爪,爪痕便落在他的雙肩,痛得梁鶴微仰起頭。
於是,這一個抖得向下,一個痛得仰頭,金手指技能以最迅疾的速度直攻梁鶴下盤。
噼啪一聲,直接炸掉。
剎那間,梁鶴身下血肉模糊,發出了痛到極致的吼聲,幾乎沒有掙扎,直接被痛暈過去。
容瑜:“……”
事實證明,即便是快結嬰的修士,那個地方該痛,還是痛。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
南襄和殷素卿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兩人正做出攻擊的姿勢,梁鶴就已經倒地。
二人齊齊回頭,看看褚尋,又看看他另一邊的容瑜。
幾乎是剎那間,他們便鎖定施術人。
褚師弟!
雷電,符術,是褚師弟無疑了!
南襄掃一眼梁鶴身下難言的慘狀,拱手佩服道:“褚師弟,受教了。”
殷素卿點頭贊同:“的確是制勝絕招。”
聽到殷素卿這句話,南襄忽覺身下衣袍間涼颼颼的,他冷不丁打了顫,主動去掃尾,將梁鶴殺了。
雀鳥已死,怨氣消散。但被煉成怨魂幡內的三隻怨童依舊無法復原,殷素卿正想辦法洗凈他們的怨氣。
容瑜懵逼在原地。
什麼褚師弟?
不是她發動的金手指技能嗎?
“師姐。”褚尋對她輕輕眨動眼睛,“我們走罷。”
容瑜瞬間心領神會。
多麼可愛又懂事的小貓咪呀,還知道主動為師姐緩解尷尬。嗚嗚,愛了愛了。
方才黑色雷電粗壯如蛇般轟隆竄動,彷彿要將這片天地都給摧毀。霍曜根本看不清哪跟哪,此刻只知道邪修倒下,他們是勝利的一方!
霍曜跌跌撞撞跑出來,差點哭出聲地歡呼雀躍。
南襄清掃掉梁鶴與鳥雀的屍首,分別帶走一部分回宗門以做任務證明。
鳥雀只剩骨架,沒什麼值錢的,梁鶴身上也只有一個芥子囊。
南襄留下芥子囊,準備待會一起分。
殷素卿送走洗凈的怨童,五人傷的傷,乏力的乏力,暫且在院中的兩棵大樹下歇息。
好在霍曜方才躲起來之前,給裏屋捏了個隔音的法決,否則這會子估計還得再照顧啼哭的孩童。
褚尋與南襄全身的靈氣幾乎都被抽空。南襄還要更嚴重些,直接透支身體的靈氣。即便當時被殷素卿餵了幾顆回靈丹,靈氣一時半會兒也恢復不過來。
他難受地仰靠在樹身上,雖沒有被鳥雀的怨氣傷到,但周身都是血痕。
他捨不得用好的止血膏,便摸出容瑜賣給他的基礎止血膏,往身上擦。
擦了一會兒,南襄感覺到不對勁。他朝對面樹下的容瑜喚了聲:“容師妹,你這止血膏確定是基礎止血膏嗎?我用着怎麼感覺是高級止血膏的藥效?”
容瑜:?
“我剛會煉丹,你不要騙我。”
南襄笑了:“我騙你做甚?這藥效的確比得上高級止血膏。”
容瑜:??
等等,那她豈不是虧了一個億!
殷素卿上前將黑乎乎的藥膏抹在南襄傷口處,仔細觀察傷口癒合情況。
須臾,她笑着說:“雖然模樣是基礎止血膏,但的確是高級止血膏的藥效。”
“嘖嘖嘖!兩百靈石的高級止血膏四十九靈石賣出,真是友情價哦!”霍曜抱着小綿羊調侃。
褚尋睇他一眼。殷素卿笑着搖頭:“容師妹事先也不知曉,我是看着她煉丹的。”
容瑜現在完全是心痛到滴血。
啊天哪!兩百靈石,血虧一百五十一靈石!敗家啊!這日子還能過嗎?
她難受地摸了摸芥子囊里其他沒動的止血膏,又有些慶幸還沒賣。下一刻,手指又轉而摸到那兩顆藥效打半折的回靈丹,指節微動。
容瑜瞟了眼靠在樹下休息的褚尋,方才她注意到師弟雖然靈氣消耗很大,但一顆回春丹都沒吃。
嗐,若是她,她也捨不得吃。
一顆八百靈石呢!
不如,讓師弟試試這表面打半折的回靈丹是什麼藥效?
能知道具體藥效不說,還給小貓咪補了靈氣!
容瑜說做就做,美滋滋地摸出一枚打半折的回靈丹,遞到褚尋眼前:“師弟,吃!”
褚尋沒有推辭,默默接過。
回靈丹入腹,四肢百骸都在緩緩聚集靈氣。
褚尋曾在清月澗歷練時吃過一次,也是因為受人恩惠,才會去替人抵擋那元嬰大妖一回。
“怎麼樣?怎麼樣?藥效如何?”容瑜興沖沖地問他。
褚尋仔細感受一番:“與我之前吃過的回靈丹藥效差不多。”
容瑜神色一喜。
她煉出來藥效打半折的丹藥都能堪比全藥效丹藥!那她完整的丹藥豈不是與基礎止血膏一樣,藥效再度提升一個台階!
媽呀,要賺大錢了!
還清債款近在眼前!
容瑜激動地將剩下一枚打半折回靈丹再度送給褚尋:“師弟,謝謝你!這枚回靈丹便算是回禮了!”
小貓咪再度收下一顆免費回靈丹。
南襄酸了。
他真的酸了。
回靈丹一顆要賣三百靈石呢。
南襄屈指敲敲止血膏的盒子:“容師妹啊,你看師兄買了你的止血膏,還無償提供止血膏藥效呢,你看看要不也再送一盒止血膏?”
容瑜露出一個淚盈盈的表情:“南師兄,你容師妹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呀!還是友情價罷!這回給你一百九十九靈石。”
“得!得!當我沒說!”南襄連忙拒絕,直接酸成了檸檬精,“竹馬師兄不如天降師弟呀!”
容瑜呵呵笑。
和小貓咪比,你怎麼敢的?你連一隻貓爪都比不上,不對,是一根貓貓腳趾頭都比不上!
褚尋掀開眼帘,露出漂亮的琥珀眼瞳,疑惑地看着容瑜。
師姐的喜歡好奇怪。
因為想摸他的毛,所以免費給他送東西。
喜歡南師兄,卻什麼都不送,還明碼標價賣靈石。
這難道就是人族修士的喜歡?
被收回的小金龍直接笑到打鳴:“咯咯咯咯咯咯!主人,這女人還是最喜歡你的!她對那個南襄摳到一毛不拔啦,怎麼可能是喜歡?”
褚尋少見地回應道:“你如何得知師姐不喜歡南襄的?”
小金龍瞬間化身感情大師,搖頭晃腦地嘆息:“主人,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嗎?”
褚尋:“什麼話?”
“一個女人,為你花靈石,不一定是喜歡你。但一個女人,連靈石都不願為你花的,一定不喜歡你!”小金龍篤定道,“所以,這女人肯定不喜歡南襄啦!她最喜歡你!”
褚尋:?
“是這樣嗎?”
小金龍:“沒錯啦沒錯啦!咯咯咯咯咯咯南襄還在看你呢主人,他渾身都散發著醋味啦!”
褚尋一怔,遙遙看過去。
南襄手裏拿着殷素卿給他開的此次歷練的丹藥花費,都是成本價,而且是與她對半分。
不是什麼大數目,以往他也受其他師兄弟羨慕的眼光,今日輪到他羨慕褚師弟了。
“別想了。”殷素卿冷漠道,“即便日後關係更進一步,我也不會免費提供的。哦,可能還會漲價。”
笑話,劍修本就不怕死,免費提供治傷丹藥還不得翻了天?
南襄含淚點頭:“我努力漲價。”殷素卿樂笑了。
霍曜雙目是深深的迷茫,轉頭看看左邊的容瑜和褚尋,又看看右邊的殷素卿和南襄,人有點懵。
這到底什麼情況?
容師妹不是喜歡南襄嗎?怎麼送免費丹藥給褚師弟?還賣給南襄市場價?
他是知道容瑜有多窮,也知道容瑜背負天價債款的。
能從容瑜身上刮下靈石,大抵就像企圖從龍身上刮一層毛下來那樣艱難。
現在幾百靈石的丹藥說送就送了?
霍曜突然有些拿不準了。
難不成,容瑜被英雄救美感動,已經與新來的褚師弟兩情相悅了?
他開始有些分不清這四人的關係了,決定再度暗中觀察一波。
*
眾人在樹下休息片刻,褚尋恢復些許靈氣,便朝木柵欄邊黑黢黢的草叢中喊了聲:“黑貓,出來。”
那堆原本安靜的草叢微晃,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隻折了耳、瞎了眼,額頭有一撮白毛的黑貓跳出來。
小黑貓口吐人言:“你們不是邪修,謝謝你們。”
褚尋喚它:“過來。”
小黑貓瑟縮了下,爪子微蜷,但還是給自己壯膽,昂首闊步地走過去。
褚尋從一瓶兩顆的回春丹里倒出一顆,伸向小黑貓:“吃掉。”
小黑貓嗅了嗅,埋頭吃了。
“這是玄靈貓呀。”殷素卿認出來,“如此珍稀的妖獸,不在妖域,竟流落在外?”
她俯下身摸摸黑貓,將之前煉製化解怨氣的丹藥拿出來,餵給它。
幸好這是玄靈貓,血脈之力強橫,否則早讓怨氣折磨而死。
尤其是傷成這樣竟還留在這?
殷素卿摸摸它的貓腦袋,問它:“你為何在此保護李家村?”
小黑貓吞咽丹藥,低聲說:“李家村有人對我有恩。”
殷素卿疑惑:“不是說李家村十年前捕殺掉一群黑貓嗎?”
“嗯。”小黑貓點頭,“我那時還是幼貓,是族群里唯一能吸收靈氣的貓。也是因此,逃過一劫。後來我受傷被這家人的女兒撿回去。她偷偷養着我,給我送食物。只是她身體不好,兩年前病逝。她養了我八年啦,我就想替她照看她的家人,順帶照看這個村子。”
接下來,就是小黑貓訴說他的奇遇。它白日在山間流浪,晚上會悄無聲息地回到李家村。
這期間,它撿到一個快要死的人族修士,給他抓了兩條靈魚。後來那個人族修士還是死了,但死前想與它進行賦靈儀式,締結靈獸契約,將一身修為傳給它。
小黑貓當然答應了。
於是它作為一個十歲的幼貓,大概就是接近人族一歲半的嬰兒,擁有了金丹期的修為,以及一大堆陣法書籍。
容瑜聽着都覺得這是主角的境遇!撿到個快要死的人,就被傳授一身修為,哪裏有這麼好的事?
檸檬為什麼環繞着我.jpg
容瑜在心裏嘆氣,可惜了,她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惡毒女配罷遼。
其他人聽着都有些觸動。
殷素卿嘆息:“你就不怨恨李家村人?”
“恨過。”小黑貓承認得坦然,“但是她也救了我,我就不想恨了。”
霍曜驚奇道:“不是都說外頭的妖獸性情凶戾殘忍嗎?怎麼你不是?還是說血脈強的妖獸性情比較穩定?”
小黑貓直接沖他翻了個白眼:“你才凶戾殘忍!你全家都凶戾殘忍!我們妖獸如何?不都是你們人族嘴巴一張一合,就給定罪的嗎?”
現場一陣沉默。
南襄和殷素卿知曉那段蓬萊仙門被攻上宗門以及御獸宗的妖獸慘禍,這其中死去無數先輩,很難說出只是“人族給妖族定罪”這幾個字。
殷素卿嘆息一聲,收回摸貓的手。
容瑜立即上手擼貓,喜滋滋道:“小黑你說得對!”
小黑貓哼哼兩聲,被容瑜撓下巴撓的舒服得呼嚕呼嚕。
殷素卿適時提醒:“容師妹。”
“殷師姐,我覺得它說的就是對的呀。”容瑜改撓下巴到摸毛毛,她抬頭說,“人有善惡,妖也有善惡。怎能輕易以妖性情暴戾來界定呢?”
殷素卿:“這是前人得出的教訓,很多妖族會突然攻擊人族,骨子裏便藏有暴戾。”
容瑜:?
就長生界人族對待妖族的態度,這一言不合打起來不是很正常嗎?
容瑜選擇避開這個問題,頗為任性地哼了聲:“反正這次下山歷練,讓我親眼見識到了人性的惡,妖族的善。以後或許還會碰到善良之人,惡的妖。但這並不妨礙我認為人與妖一樣,只分善惡。而非妖族性情暴戾。”
小黑貓很喜歡她這番話,歪倒身體,露出毛絨絨的黑肚皮給她摸。
殷素卿發現自己也說服不了她,只得搖搖頭。
南襄和霍曜早已對容瑜的嬌縱任性見怪不怪。
只有褚尋,淡金色眼瞳一眨不眨地瞧着容瑜,眼底像是晃動了一湖金燦燦的波光。
*
南襄靈氣恢復一些后,主動去清理因劍招與法術破壞的院落,褚尋也自覺去收拾。
容瑜邊擼貓邊與殷素卿秋後算賬:“殷師姐,你不是說能嗅到妖氣嗎?”
殷素卿咳了聲:“它是靈獸。”
小黑貓不滿:“我葬了那人後,便斷掉賦靈契約啦,還是一隻快樂的妖獸呢。”
殷素卿:“……”
“你與褚師弟、霍師弟都是第一回下山歷練,毫無經驗。”殷素卿搖頭,“那其實是識別怨氣的藥粉,我怕你們說漏嘴,便沒有告知。”
“你與南師兄想一力扛下!”容瑜哼哼道,“我和褚師弟知曉來龍去脈后,第一時間就告訴你們了。”
殷素卿:“可你與褚師弟逼靈貓現身時,不是也沒有與我們商量?”
容瑜:“……那不是也怕你與南師兄不答應?你們肯定會怕傷到孩子,但我們有分寸的。”
殷素卿笑起來:“你沒有問,怎知我們不會答應?”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揭短,視線偶然相撞后,突然便笑了。
霍曜看得一頭霧水,最後選擇加入清掃院子的行列,儘早睡覺。
兩個小姐妹相互解開問題,也同樣去收拾起院子。
小黑貓與她們打完招呼,甩着尾巴,便消失在黑夜中。
院子清掃結束,南襄出門去讓孩子的父母將他們接回家。
知曉此事來龍去脈,以及惡妖與邪修被除去后,李家村人對仙人們與黑貓感激不已,歡歡喜喜地將孩子們接回家。
李家夫妻為了不打擾仙人們休息,特地抱着孩子到對面的院子湊合一晚。
裏屋的床留給容瑜和殷素卿睡。
三個少年在堂屋打地鋪。
褚尋翻來覆去有些睡不着,手指不停撥弄那幾根翠藍色羽毛,也難平心潮湧動。
師姐,竟是那樣看待妖族的嗎?
不是與旁人一樣,認定妖族多是性情暴戾,即便一開始溫和,日後也會顯露其暴戾本性。
褚尋睡不着。
其他兩人睡過去時,他還是睡不着。
他起身,站在裏屋遮下的帘子前,想知道容瑜有沒有睡。
他低低喊了聲:“師姐。”
容瑜沒睡,她還在想着之前搓小黑貓,搓了滿滿一手毛,掉毛得厲害,不知道絕美小貓咪是不是也這麼掉毛。
然後她就聽到了小貓咪的聲音。
容瑜還以為是幻聽呢。
睡在里側的殷素卿用手肘抵了抵她,揶揄道:“你的蓮心丹來了。”
容瑜:“……”
真是小貓咪?
容瑜果斷翻身下床,身後是殷素卿恨不得追上去的八卦視線。
她掀開門帘,與褚尋視線相碰后,便指了指外面。
褚尋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地出去。
行至今夜休息的大樹前,兩人並排坐下,微黃的樹葉落下來。
容瑜揀去一片樹葉,抱着雙膝,回頭笑着看他:“怎麼啦?師弟?今夜除去那麼大一個的邪修,睡不着?”
褚尋搖搖頭。
他仰頭,透過樹葉罅隙,望向天邊的明月,低聲問:“師姐,你是如何看待妖修的?”
“怎麼看?”容瑜想了想,說,“我覺得,妖修與人修沒什麼兩樣,不都是修鍊求長生嘛。”
褚尋:“可別人不這麼想……”
“嘿!師弟,你不是在問我如何看嗎?”容瑜用手肘抵抵他,“其他人怎麼想跟我如何看有什麼關係?”
褚尋笑了聲:“是。”
他說:“師姐是不一樣的。”
褚尋也轉過頭,淡金色眼眸對上她的視線:“那師姐會喜歡妖修嗎?”
容瑜被問得有些懵。
她眨眨眼,被少年專註的視線看得有些心跳加速。
這是什麼意思?
“那要看是什麼妖修了……比如那種渾身都是白毛毛的。”容瑜咬住唇瓣,說得自己都頭暈腦脹的,她丟下膝蓋上的一片落葉便站起身,“我要去睡覺。”
讓她清醒一下!
債都沒還完呢!
容瑜頭也不回地往撒了一地光的屋裏跑去。
小金龍目瞪口呆:“怪哉!主人!那女人是不是臉紅了?”
褚尋:“嗯,師姐是臉紅了。”
少年往樹后一靠,望着頭頂的彎彎明月,又想起師姐的話。
原來,師姐喜歡白毛毛的妖修。
不是三種顏色的毛毛,也不是黑毛毛,是喜歡白毛毛的妖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