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子倒騎青牛，老子也倒騎青牛
自那八萬個文字落地，洪荒便有了記錄事理的工具。
此刻，距離虞人眾造字已過百年。人族在這兇險的洪荒逐漸開枝散葉。
隨着人族繁衍，原不周山人族駐地已無法承擔人族所需。
於是，在人族良賢的帶領下，人族以部落形式向不周山之外拓荒。
向外開拓的過程遍佈殞命之艱險，這是無法避免的。
人族不可能一輩子活在女媧聖人羽翼之下。
何況，鴻鈞老祖講道時曾經定下規矩：洪荒之內，聖人不得出手。
一旦人族有變，遠在混沌深處的人族聖母女媧鞭長莫及，最終還是要靠人族本身。
人族向不周山外開拓之計策乃虞人眾所定，此計策由燧人氏、有巢氏、緇衣氏三人統籌。虞人眾有更重要的事做。
這百年裏，虞人眾倒騎着一頭青牛在人族各個部落之間來迴流竄蹭飯。
他嫌那老青牛腳力不夠，於是在老青牛蹄子上刻了四個“行”字。
刻字之後，老青牛猶如脫胎換骨，一呼一吸之間，鼻息噴出有百丈遠。
再之後，虞人眾來往人族各部落之間也就只需費幾個呼吸。
虞人眾瞧着像是無所事事，不過燧人氏、有巢氏和緇衣氏三人都認為他的一舉一動皆有深意，於是便任由虞人眾倒騎青牛來回折騰。
......
人族部落外，紅林坡。
兩頭大青牛喘着濃重的鼻息，緊接着紛紛抹了抹后蹄，待尾靜蹄止，二牛雙角對撞。
“砰！”
虞人眾靠着樹榦，待腰一挺，便站立起來，隨即抻個懶腰，又卧躺在紅樹下。
“老祖。”
不遠處，有一舉止憨厚的精壯漢子右手提了一壺清水兩條獸腿，左手挽抱一堆果子。
待行至紅樹下，那漢子將所有食物放在獸皮之上，撓了撓頭。
“老祖，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虞人眾罷了罷手。
待那漢子轉身，虞人眾又開口說道：“玄都，以後不許帶這麼多食物。老祖我又吃不完，白白地浪費可不好。”
“好的，老祖。”那名為玄都的漢子又撓了撓頭，悄悄瞥了眼紅樹樹杈上盤腿坐着的青衣老人。
那老人似乎是在閉眼打坐，不過嘴角卻有那麼一絲微笑。
青衣老人喜歡順其自然，喜便是喜，憂便是憂，從不壓抑自己。虞人眾總讓那漢子少帶些食物，可那漢子偏偏一次不少帶。
老人知道樹下那大傻子是擔心自己餓着。
想到此，老人笑意更甚。
喚作玄都的人族青年蹦蹦跳跳地回了部落。
剛剛好，那兩頭角斗青牛也分出了勝負。
虞人眾的青牛敗給了青衣老人的青牛。
“老牛，過來。”虞人眾拿着造人鞭朝紅樹樹榦上猛擊。
樹杈上，青衣老人巍然不動。
虞人眾拿着造人鞭準備在青牛身上刻字，卻發現那大青牛身上已經被自己刻滿了文字。
他連牛尾巴都沒放過。
“老牛，商量個事唄，你把五臟六腑先吐出來，等我刻完字，你再吃回去。好不好？”
渾身刻滿了字的大青牛聞之一陣冷顫，急溜溜地躲到了青衣老人的大青牛屁股後面。
“哼！你個大蠢牛！”
“哞——”
那青衣老人的大青牛長哞一聲，似乎在為身後同為牛族的小弟站場子。
紅樹上，青衣老人捋了捋長須，順手扔出幾粒金黃色糖豆。
老人的大青牛縱身一躍，一口接住，隨即面帶不舍地分給自己身後那頭渾身被壞蛋刻滿了字的小弟。
大青牛分出了兩粒。
“哞——（大哥）哞——（愛你吆！）”
滿字青牛長哞兩聲將那兩粒金色糖豆吞入腹中。
“你——”虞人眾空甩造人鞭，“吐出來！給老子吐出來！！即使咱窮死了，也不能吃那嗟來之食！”
青衣老人並不在乎字牛和虞人眾之間的小把戲，他自樹梢站起，一躍而下。
老人的那頭青牛趕忙奔向紅樹。
待青牛止蹄，青衣老人剛好落在了那頭大青牛背上。
大青牛本想甩甩尾巴，此時硬生生得抑制住了本能。
虞人眾回首，此方天地間僅剩黑白二色。
虞人眾目之所及，一切事物似乎都暫時停下了腳步。
“你要走了？”虞人眾問。
“該走了。”那老人拂塵半甩，捋了捋長須，“你怎知吾徒之名該為玄都？”
虞人眾沉默半晌。
“只要我想，所有人族都叫玄都。”
青衣老人一詫，隨後收起拂塵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
虞人眾第一次見老人如此開懷大笑。不過，這也確實顛覆了虞人眾對於太清老子的刻板印象。
此刻，虞人眾方才知曉前世神話的內容不盡其然。
身在洪荒，那些活生生的神仙有血有肉。
虞人眾伸手半空，身後那顆粗壯紅樹樹梢最頂的那片葉子自然而然落入他手中。
他以指作筆在那火紅樹葉上寫了一個“情”字。
“此為吾之禮。”
刻了“情”字的紅葉無風自起落入太清老子手中。
“善。”老子淡淡笑道。
隨後，太清老子雙指一點，白光自老子指尖沒入虞人眾額頭。
緊接着，老子又將一個藏黃葫蘆丟給虞人眾。
“此乃吾之回禮，道友。”
“善。”
虞人眾笑了。
天地忽而悸動，一切顏色盡數回歸。
“天道在上，吾太清老子有感洪荒教化之難，今以人族為本，立人之一教，以傳太清教化。”
這一次，太清老子成聖造動靜也不小，不過天道之眸並未出現。
鴻蒙之氣自洪荒天際向老子倒灌而去。
此刻，太清聖人正倒騎着青牛。煌煌鴻蒙之氣如柱般罩在老子頭頂。
那青牛並未朝昆崙山方向奔去，反而去向首陽山。
大青牛一步一升空，太清聖人坐在青牛背上，拂塵半甩，一道白光掠向下方那處人族部落。
此時人族部落內，那憨厚的精壯漢子玄都尚未走進自家房門便覺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拽着他，將他拖往天空。
玄都自土地飄起，直至飛至半空，瞧見了紅樹下仰頭張望的虞人眾和字牛。
“老祖。”玄都使勁揮着手臂，憨憨直笑。
“傻子。”
虞人眾淡淡笑道。
字牛不屑瞥了眼主人。明明心裏不舍，嘴上那麼要強。
字牛也不管自己主人如何傲嬌，他仰起頭顱，鼻孔朝天。
百丈高的鼻息時時噴涌。
“再見了，老牛。”
“眸——”
待玄都消失於洪荒天際，虞人眾敲了敲字牛腦袋。
“拿來吧。”
字牛乖乖吐舌，兩顆九轉金丹落入虞人眾手中。
虞人眾也不嫌棄那兩顆金丹上字牛的口水，只將兩顆九轉金丹在獸皮上擦了擦便收回那藏黃葫蘆中。
九轉金丹可是好寶貝。
虞人眾指尖白光一閃，雙指點在了字牛腦袋上。
“這是九轉玄功，你且好生修鍊。”
“這下好了，咱們也可以修鍊了。”虞人眾笑道。
太清老子成聖前在虞人眾的識海里留下了兩部功法，一部太清仙訣，一部九轉玄功。
他準備都練練。
“走了老牛。”
“眸——”
虞人眾倒騎青牛晃晃悠悠向人族祖地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