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從 軍
一行六人出了邽水鎮,白戰勇等人上了戰馬,他伸手把公孫衍提上馬放在身後,叮囑他抱緊自己,飛馳而去。
白戰勇他們這次剛好出來一個戰鬥小組執行監督解送任務,華辰國軍隊的基本編製單位是按一五一十點兵的“什伍”之制,五人一個小組,白戰勇是伍長。他們出來共帶出來七匹馬,其中兩匹是馱馬,除了負責“護送”公孫典回邽水鎮的任務外,回去還要順便帶些藥品回去。而稽查官呂獻策則是帶着兩名護衛直接從都城出發來到這裏的。
六人七馬出鎮后,一路向北疾馳,他們要穿過華辰國中心區域才能到達邊界。
華辰國東臨大海,南交矮婁國,西面毗連夏肅國,北面與猖垣國接壤,這四國均為濟水王國的屬國。但華辰國與猖垣國長期交惡,兩國邊界數千里,時有衝突發生。
六人一路行來,幾乎每逢驛站都稍作休整,補充給養或更換馬匹,一連十幾日都在趕路。到達最後一個驛站時,已近邊關不遠,這一次,他們六人沒有進驛站,而是到了附近的一個小鎮,此刻雖近午時但鎮裏冷冷清清,僅有幾家小店開着,店主人大多是老弱病殘無家可歸的退伍老兵,平時做些小生意,交易對象以邊關士兵和途經的商人為主。
白戰勇等人進入小鎮后牽着馬走向一家店面不大的酒館,裏面一位老者看見他們連忙迎了上來,熱情招呼
道:
“白爺來了,請進!請進!幾位爺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裏?”一邊說著一邊接過馬的牽繩把馬匹拴好,又眼光狐疑的瞄了瞄走在後面的公孫衍。
“你好啊!劉老闆,我們辦差路過這裏,順便討碗酒喝。”白戰勇邊走邊說道。
小店裏只有三張桌子,房屋低矮,桌椅陳舊,但收拾得很整潔,幾人在靠窗子的一張桌子旁落座。劉老闆則端來茶水和茶杯,一邊給眾人斟茶一邊問道:
“幾位今天吃點啥?小店還有兩隻羊腿,要上嗎?”
“噢,好的,要兩隻烤羊腿,切成六份,上六碗水酒,其它菜你看着上吧,夠吃就行,我們今天有任務在身,不能痛飲了。哦,怎麼沒見小機靈?”白戰勇問道。
“唉!戰事一起,他就回老家了,鎮裏許多年輕人都跑了,只留下我們這些哪兒都去不了的老傢伙。幾位爺稍等,我去準備了。”劉老闆說完就去廚房忙了。
“先喝點水解解渴吧!”白戰勇說著,把茶杯往公孫衍面前推了推。
公孫衍沒有說話,端起茶杯先啜了一小口,覺得不燙,開始慢慢喝了起來。這幾天,公孫衍與白戰勇他們幾乎沒什麼交流,只是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們後面,進驛站、吃飯、睡覺、然後繼續趕路,一路奔波下來,雖然辛苦,但他卻全無疲憊之色。
本來,一般情況下押送配軍是個肥差,家屬為了犯人少受些罪通常都會打點
一下,遇見家庭殷實的犯人還能發筆小財,可白戰勇他們偏偏碰上公孫衍這樣的“愣頭青”,非但一毛不拔,還跟他們一起去驛站蹭吃蹭喝,裝傻充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態讓他們哭笑不得。好在這一路上也沒什麼花費,白戰勇他們也淡然處之。
不過,白戰勇心裏倒是挺欣賞公孫衍的,小小年紀遇事不慌,進退有度,寵辱不驚,表現出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此子若能經受一番歷練,日後必有所成。他態度和藹地對公孫衍說道:
“我知道你心中有氣,對我們也有戒心,但許多事情你卻有所不知。”他呷了口茶,又繼續道:
“實際上這趟差事是我們極力爭取來的,公孫醫官生前待我們不薄,我們五人中他們倆的命是公孫醫官救回來的,我們仨也受傷被他救治過。”說話時指了指其中的兩人。
“醫官?”公孫衍目光疑惑的喃喃道。
“噢,你可能對軍中人員的配置還不熟悉,我們丙寅軍原來共有十名兵醫,你父親和端木先生是醫官,其他八人是醫士,另外還有一些人是醫侍和雜役。你並非真正意義上的‘配軍’,這次很可能是當醫侍,輔助其他兵醫幹些事情。”白戰勇耐心解釋道。
公孫衍“哦”了一聲,陷入沉思中。白戰勇繼續說道:
“這次護送你父親回家,本來快點趕路的話,不用十天就可以到,但考慮到他的傷
勢,若是路上顛簸過重,恐怕支撐不到家,所以我們特意放慢了速度,到了邽水鎮是他倆立即把你父親送回了家,我們仨則去置辦藥物。”說完用手指了指其中的兩人介紹道:
“他叫李進,他叫於世良。”
坐在公孫衍右側的兩人對他點頭示意,公孫衍連忙起身對他們抱拳躬身一禮道:
“謝謝兩位大哥!”
接着離開桌子走出幾步,轉過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衫,十分鄭重地對着眾人鞠躬道:
“謝謝各位!諸位的恩情公孫衍銘記在心了!”
白戰勇等也起身還禮。眾人再次落座,氣氛開始變得融洽起來。這時,劉老闆也陸續把菜、酒等端了上來,眾人也不客氣,開始飲酒吃菜。
公孫衍也拿起一節烤羊腿,撕下一條肉吃了起來,並端起酒碗,先嗅了一下,然後輕輕抿了一口,咂了咂嘴,感覺有點微甜,隨即又喝了一大口,眾人見狀大笑,公孫衍微微漏出窘相。白戰勇也哈哈大笑道:
“軍中弟兄們都豪爽慣了,哪像你如此斯文吃相。不過,這是水酒,度數不高的,若換成燒酒你這樣喝才有勁兒。”接着又道:
“營里除非特殊情況,平時是禁酒的,我們馬上要入營歸隊了,我這也是給弟兄們放鬆放鬆。”
六人邊吃、邊喝、邊聊,一會兒工夫碗裏的酒就見了底兒,就聽見李進對白戰勇乞求道:
“大哥,馬上就回營了,機會難得,讓兄弟們
再喝一碗吧!”
“是呀,大哥就讓我們再喝一碗吧,反正是水酒,不會耽誤事兒的。”於世良也說道,其他兩人也隨聲附和。
白戰勇猶豫了一下,說道:
“不是我不讓你們喝,你們也知道執法隊那些傢伙,若被他們發現我們在執行任務期間飲酒麻煩就大了。”
“好在距邊關還有一段路,這酒的度數也不高,騎馬顛簸一會兒酒氣就散了,不過,只准再喝一碗!”
眾人聞言大喜,高呼:“劉老闆,再上六碗水酒,”白戰勇又加了一句:“再準備好六份乾糧。”軍中每日只有兩餐,即“朝食”和“飧”,分別在巳時和申時進行,白戰勇預計他們到達軍營時早已過了開飯時間,所以讓劉老闆備好乾糧帶走。
六人又繼續吃喝起來。白戰勇對公孫衍悄聲道:
“我們出發前,北軍府就吩咐我們隨時把公孫醫官的具體情況變化傳信給都城的大將軍府,讓我們隨時待命。公孫醫官去世后我們立即得知消息了,為了給你們留些時間,我們拖延了幾天才報上去,大將軍府讓軍政司的人來宣讀告諭無非就是顯示這件事情處理的‘公正性’。軍中後邊還有什麼意圖我們也不知,你要心裏有數。”
公孫衍神色陰沉地點了點頭。隨後問道:
“北軍兵醫里有公孫家族的人嗎?”
“哦,是有一個醫士,叫公孫閑,只是……”白戰勇欲言又止,繼續說道:
“
軍中現在的醫官叫端木顯俊,原先是副醫官,聽說以前與公孫醫官有些矛盾,你要小心些!另外,擊傷你父親的豹將軍性情剛烈,若是遇見他要盡量避開,謹慎行事。”
公孫衍一一點頭應下,默默記在心裏,白戰勇雖然沒有言明公孫閑的事情,但公孫衍心中雪亮,知道此人肯定有問題。
見時候不早了,白戰勇叫來劉老闆結好賬,一行六人帶好乾糧,騎馬匆匆離去,直奔北部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