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天平:一

命運的天平:一

[天平之上,數以萬計的潔白輕羽也難抵得上一顆腐爛破敗的心。]

誰也說不清命運是什麼,有人說命運是神決定的,但在我看來,它更像是天平,命運的天平。天平常常傾斜,命運也是,這是雅在來小鎮之前說過的話。

……

這裏很平常,一切都很平常,但卻令人感到溫暖,這是雅對這座小鎮的評價。

她也不知道這裏為於世界的什麼方向,但她覺的,這裏應該是世界的中心吧。就像很多人都認為自己是中心一樣不是嗎。

這裏冬天很冷,有時還會下雪,因為她和妹妹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就下着雪,就像是蒲公英的種子一樣。自己當時蹲坐在屋檐下,看着滿天飄落的雪花。

是啊,剛來這裏的時候,雅還記得,當時為了尋找食物來到了一片樹林裏。她自己也不知怎的就走到了這裏。走了大概一天一夜。快要到林子盡頭的時候,她遠遠的望到了一個很奇怪的東西。像是城牆,又像是一座高聳的群山。雅知道,那裏或許會有人居住,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食物。這樣她們也許能熬過這個冬天。她們走出樹林,滑過冰封的河流。她們終於看到了,一望無際的原野,但是卻空空蕩蕩的,天和地彷彿蒙上了一層灰色的紗。唯一不單調的是,正是遠處一棟又小又破的小屋,就這樣孤獨的矗立在這片無主之地上。靜靜的等待着某些人的到來。

雅帶着妹妹羽走了過去,進去后,雅發現這小屋是用水泥砌的,雅猜測應該是守田人的小屋。和雅猜的一樣,是當初守田人的屋子。這裏大概是一片種植園,從地板上散落的粒子來看,這裏應該是一處麥田。

雅拾起它,放在手心裏笑了笑,心想,待到夏天,這裏一定是風吹麥浪的景象吧。到時也就不怕挨餓了,要不從此便在這兒定居了吧。但好不巧,現在正值隆冬,這裏雖好,但留給她們的也只有當初盛夏時節的遺物。雅安頓好妹妹,自己獨自一人出門去了。

外面又開始下起雪來,輕輕的落在大地的每個角落,放眼望去,彷彿是整個世界都在崩塌,散落的碎片落在了人間的每個角落。雅慢慢的向前走去,她發現了一條看起來像是人工的道路。看起來它延伸的盡頭正是遠處的建築。這時雅大概已經確認了那建築是什麼了,是一堵城牆。雅縮了縮冰冷的脖子,獨自一人,繼續在荒野上沿着那一條不知名的路走下去。

好像是命運的指引一般,她來到了現在的這座小鎮上,她欣喜萬分,摸着自己乾癟的腹部,又想道了還在小屋離的妹妹。她開始一家一家的敲門……

她僅僅只想要點東西,哪怕是一塊饅頭,她們走了很久才來到這個地方,已經很多天沒吃過像樣的食物了。而作為姐姐的雅,大概已經快兩天沒吃過一點東西了。

“有人在嗎?”

“求求你們給我一些食物吧。”

“求求你們,請……”

……

可惜,沒有人在滿天飛雪的夜裏打開房門。於是雅拖着疲憊的身體,在街邊衚衕里的垃圾堆中翻找着。

終於,她找到了一塊發硬的饅頭,似乎是不小心掉到垃圾里被人扔掉的。雅看着饅頭感到很興奮。這年頭,沒想到城外會有人把饅頭扔了。

雅將饅頭踹在懷裏,她坐到了一家店的門前,從懷裏掏出那塊饅頭,她想留着給妹妹,但她難以克制心中的飢餓,一口咬了下去,可傳來的只有如同冰塊般的堅硬。雅只好用牙齒不斷尋找着可以下口的地方。

試了一番后,雅把饅頭又踹回了懷裏,往着遠處那高聳的建築,那種仰望的感覺下雅只覺得眼皮慢慢的沉了下去……

“吱……”

雅感覺到身體的重心往後一傾,緊接着就眼前便出現了房屋的天花板,一股暖流湧上身。

似乎,是有人把門打開了……

雅躺在地上,眼睛透過凌亂的頭髮看到了一個中年男人。那人身材略胖,個子不高,一副不怎麼出眾普通外貌,雅也看不出他有什麼有特點的地方。

“你誰啊你?”男人揉了揉眼睛問雅。

“我……我是……”雅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男人看向雅手裏的饅頭,一把奪了過來,用手捏了捏,像石頭一樣。

“那是,我的……”雅連忙站起了,眼神惡狠狠的盯了那男人。接着,一把從男人手裏奪了過來。男人看着這個女孩,上下打量一番后,便走進了吧枱后的房間。

雅見男人走了,也是鬆了一口氣,現在糧食這麼緊缺,很多人都在為了而一口食物大打出手,她可不能掉以輕心。她打量起周圍的環境,這裏佈滿了桌子和凳子,吧枱后擺滿了各種裝滿液體的瓶子好像是酒。看起來,這裏像是是個酒館。

雅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了看這家酒館,又看了看吧枱后的門,雅不知道男人去幹什麼去了,不過眼下得趕快走了,她不知道男人想要做什麼,但還是小心一下好。

就在她要離開酒館的那一刻,她恍然看見桌子上的酒杯,似乎能拿它換些東西,又看了看吧枱后的那扇門,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雅決定還是離開這裏。

“等會兒!”

那個男人突然叫住了雅,雅嚇了一跳,手上的饅頭也一不小心掉在地上。雅看到他手裏好像拿了一些東西朝她走來,走進些時,才看見那是一個包裹。隨後,男人把包裹遞給了雅,那包裹接到雅手上時,雅能明顯的感到包裹投出來的餘溫。雅忍不住打開,眼前的東西讓她大驚失色……

是剛出的饅頭,還有一些看起來像是炸出來的油餅。它們冒出絲絲熱氣,在冬日中像一團火。雅直勾勾的盯着它們,說不出話來。她二話不說,拿起其中一個饅頭就吃了起來,完全沒有管一旁的男人。

雅咬了兩大口便停下來,她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一時語塞。就在這時男人揮揮手,示意她離開,雅來不及道謝,把那些食物打包好,包括那個掉在地上的硬饅頭,飛快的沖了出去,往小屋跑去。

離開時,雅記下了酒館的位置,接着,又看了看離她不遠的那高大的建築。那個指引她來至此處的東西。

但雅終究還是沒有走進她原來那個指引自己的目標,那座城牆的後面。後來她才明白,原來城牆的後面,是一座城市。

那裏面是當今世界上最有名的城市之一,韻城。曾有着古老的歷史,現是經濟極為發達。特別是在它在重新復興后。它的城市規劃外型從天上看去就像是一個整齊的圓一般。它由一堵寬為十幾米的高牆包圍着,聽說裏面是治安有序的大都市,有着精美的商業街,氣派的大樓,數不過來的建築。以及許多雅從未見過的東西。

後來,那家酒館的老闆好心收留了她,讓雅在他的店裏打工。

後來,來到了夏天,夏天很熱,下雨是很正常的事。雅聽到有些客人說,這裏的雨有時可以下到很大很大,大到將一層樓淹沒。這種雨她從未見過,也許一生也不會見到吧。

她曾坐在屋檐下,感受着夏日雨後的清涼,遠處傳來孩子們嬉戲的聲音。看着這些孩子享受着快樂,雅又想起自己的妹妹,不由得又暗自神傷起來。但一會兒又重新振作起來。

這裏的人們從不耕作,有些是從城市裏進貨開個小店,大多數卻是進入高牆中的城市裏,充當勞動力。他們結伴而行,早晨天剛剛亮便去排隊等候。晚上日落時回來。帶着疲憊的身體,雅有時問過他們去幹什麼,他們常常回答:“跟你一樣,姑娘。”

“都是為了錢。”

不過,這個地方倒是好的,雅來這裏之前去過許多地方,那裏的人們住的是廢墟中的洞穴,又或是廢棄的水泥管道。

有天,一個客人喝醉了,他跑出酒館指着高牆憤憤的說:“喂喂喂,你們知道嗎,我以前是住裏面的呀,現在卻滾出來了,我又要想法回去,只能賺錢,別無他求,都怪那該死的……”

他們討論最多的應該是這個問題了。

是的,原來的城市是沒有界限的,一切制度都是正常的。但雅出生前後的五年裏發生了整個改變世界的大事,徹底改變了很多人的人生,包括雅。

她曾聽一位客人可憐巴巴的道出事情的全部。那是位常來喝酒的老人,附近的人稱他為“教授”。是他讓雅通過這個故事大致了解了到了自己的人生是如何改變的了。

大概是十八年前,由於過度開採以及自然條件的影響下。世界的能源陷入了危機。能源枯竭,幾乎所有工作全部告停。公司倒閉,學校停課。手中的學歷已不再起任何作用,人所創造一切彷彿也成了虛無。政府開始公開提供糧食與水源。人們被困在家中,街上不見人影。幾乎是所有的城市都在不斷的縮小。有些地方人們甚至互相殘殺,只為獲取那一些食物或是能源。

眼看着危機正在不斷地加深,就在這時候,一幫科學家研製出了名為元新能源。這種能源能量大,耗量小。世界再次恢復過來。但卻出現了所謂的城市制度。也就是當時在能源危機的時候,只要是向科研基金投資的人,就相當於加入元股。當然,這裏面不僅包括資產,也可以是職位所代表的權利。

這種名為元股的人如今便可以獲得城市錄取的資格。居住在城市的人,每天不用需要幹活便可以獲得豐厚的資源。而城外的人需要自力更生。於是人們被分成了這兩類。於是如今便可以看見這樣一種景象,城裏的人們一個個穿着華麗,每天享受着娛樂生活又或是做一些簡單的工作,不愁吃喝。而城外的人們每天為了生計四處奔走,兩種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城市中的人們開始變得浪費起來,變得比以前更加的變本加厲。

當生活水平開始拉大檔次時,階級也便出現了。他不同於之前的階級,現在人們將階級定義為,權利資產階級,城市資產階級,城市階級,城外鎮階級,災困階級。

階級之分不在人與人的身體之間的差距,而是在物質上,是天生的,難以改變的。它將決定人的一生,人的高度,眼界,以及人一生所能的上限,以及後代的這一切。

但人們或許永遠都想不明白,當初資源是怎樣慢慢的消失掉的?”

大概人們在使用東西的時候,所有人都在享受它給自己帶給的好處,享受着它帶給自己的利益,其實在人們的內心深處他們知道有一天這些東西,早晚會用光。但可是,大多數人誰又會注意到呢。

其實這個世界上佔七八成的人都沒有資格入這種股。在這種情況下,誰會對着一種不知道會未來怎麼樣的東西貢獻自己面對未知的未來,與毫無希望的生活人們不想拿出僅有的一點積蓄,何況大多數人都是無法拿出有價值的東西來抵押。

後來,很多人都必須住在城市外。入了股的人被成為城市的居民,擁有城市永久入住證。後來變研發成為了城市制度。凡是擁有永久城市居住證的人,便可以享受城市中的各種福利。而沒有這種證件的人,必須待在城外,用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而且不能輕易的踏入城市。後來,很多人又成了現在於城市中的工人。

這大概是場上層階級戰爭,在這場戰爭中,那些將能源研發的科學家和佔據和捨棄錢財的的人是勝者。他們獲得了一切,他們擁有了財富,擁有了地位,有些還有着世界的命脈。

後來據說,在那些掌握元的人面前政府也不堪一擊。他們似乎獲得了這個世界的一切。但還有很多人,其實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這些人佔了多數,包括到現在,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些年發生了什麼。

但絕大多數普通人常常就是這樣,都是跟隨着時代和上層人的推動下走過自己的一生,就像是海浪中的一滴水。

後來,雅看見過,一次“教授”仰天大笑,像是瘋了一樣走出了門。自此,雅再也沒見過他。但雅記住了他臨走時的那一句話。

“生在渾濁的世界裏,要麼融入群體一起跟風,要麼為了自己的尊嚴和清白與這個渾濁的世界水火不容。”

後來,再沒見過他。雅也沒再打聽過,只覺得當時的他,似乎,是抱着想對這個世界作一個了斷的樣子去的。

故事就從這裏開始了...……

這是由不少又黑又爛出租屋,和一些攤位與路邊不足三層樓高的小店組成的一處街道,人們稱它為“榮華街”。它直通城市的大門,人們認為這是通向榮華富貴的必經之路。

城市外的人想要進裏面。進出只要花錢辦理臨時證,去城市裏充當臨時勞動力,去建造城市的基礎設施。又或是辦理永久證,但幾乎沒人能做到。

裏面的城市燈紅酒綠,無數高樓撐起了黑夜。各種燈光耀眼的閃爍着,與外面的樣子形成了鮮明對比。

城市的燈光在夜晚之下像一個太陽,但着太陽卻不肯向四周散發光芒,燈光被城牆如同守財奴般死死的擋住。

外面的光零零碎碎的,倒是比天上的星星好些。在小鎮的一家小酒館中。此刻的她正靜靜的蹲在角落遠遠的望着遠處的城市。這感覺,就像是她曾仰望過的星空一般遙遠。

若是把人的階層比成一座高塔。她就是從最底層看向最高層。那感覺,真是遙不可及。

她將自己的手伸出來,想觸碰那燦爛的光,所觸碰的,卻都是空白。

光芒不屬於她,好像她天生屬於黑夜。

雅看着那裏,心裏想着。也許高樓中的人們一定過的都很幸福吧,即使自己與他們之間幾乎從來沒有溝通過。

雅看着那裏入了神,什麼時候自己也能過上這種生活呢

雅覺得,也許就在不久后,如果我努力繼續賺錢的話,會實現的,一定會實現的。

雅開始幻想着未來的生活,她總是喜歡這樣。在空閑的時候對着一個地方獃獃的想很長時間。

“在這裏愣什麼呢?快起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雅從幻想中驚醒,她抬起來看着那個男人,立刻回過神來。

她慢慢的用一隻手將自己撐起來,偷偷的看向旁邊。只見一個滿面油光的中年男人在惡狠狠地盯着她。這是這家酒場的老闆,也是一年前施捨雅的男人,名叫蔡民杭。

雅知道是蔡民杭看到自己沒有工作,在這裏偷懶。她不敢說什麼,只是低着頭輕輕的說了一句:“對,對不起,下次,一定不會這樣了……”

老闆先是將她拉起來,看了看她說:“行,最好別有下一次,要不然我就該讓你滾出去了!”老闆用食指狠狠地戳着雅的額頭,就像是把釘子釘到牆裏一樣。

在老闆走後,雅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她沒有說繼續說什麼,而是默默的去工作,沒有有人喜歡懶孩子。

雅不想改變自己,她只是想要好好的帶着妹妹,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

不過現在這生活倒比以前的生活好多了,曾經的自己帶着妹妹無家可歸的時候,沒有人用正臉看過她,沒有人給她一絲安慰。現在有老闆願意收留他幹活,她以為已經是很好了。

她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便一言不發的去幹活了。

老闆回頭看了看,摸了摸自己的手,隨後輕嘆了一口氣。

這是一家位於離城門不算遠的小酒館,這附近屬於城外,每天到晚上這付近都會來一群人。有閑來無事的遊民,也有在城裏面上班卻在裏面買不起房子,而居住在外面廉價出租屋的上班族。更有情場上失意的人在這裏喝着烈酒。總之,這裏就像是一個大雜燴,有着各種不一樣的人,這裏的人們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聚集在了一起。

雅就是這這裏打零工的孩子,她的年齡不大,力氣小,幹不了重活,只能做一些很雜亂的事情。如端酒端水,做服務生,也包括打掃整個酒場的衛生。幾乎所這些事情都是由她一個人做的。

她抬起頭,起身去做她該做的事情去了。這是個物質為上的世界,每個人都為了現實物質而拼搏努力,其實說白了,大家都是為了活下去,並且,互相都拼了命,只是為了比別人更出色,活的更光彩。

有人半開玩笑般的說人是超越了幾億個和自己一般的兄弟才來到這個世界。倒不如說是被選出最倒霉的那一個。

但她並不厭惡這種生活,她的心中有着一個小小的夢想,那夢想如同太陽一般光明,一般熾熱。它讓她的生活充滿了希望。讓她無論做什麼臟活累活都不會發牢騷,都是充滿幹勁。

“沒關係,生活如果沒有坎坷,那就不是所謂的人生了。”

說罷,她就又去繼續她的工作了,遠處的那座如同山峰一般的高牆,似乎在靜靜的看着這一切。雅也不會想到,她的一生的轉變都會因為這座如山一般的高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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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遠的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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