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一波三折（6）

吳爸做完手術兩年多了，村子裏的鄰居都給吳爸吳媽說鋼板一直在腿上不好，一兩年就得取了，讓吳爸找個時間把鋼板取了。

親戚鄰居說的次數多了，吳爸決定把鋼板給取了。只是很不巧，吳爸去醫院的那天醫院正好停電了，無法拍片。吳爸也覺得拍片子太貴了，為了省錢，本來也不想拍片子，正好以沒電為借口不拍片子了。

於是吳爸找到以前給自己做手術的劉大夫說：“劉大夫，既然沒有電我們就不拍片子了，你就直接給我把鋼板取了吧”。

“你確定？”劉醫生疑心的問。

“確定”吳爸說著掏出兩百塊錢就塞給了劉醫生，這是吳爸第二次給劉醫生私下塞紅包。據說給醫生塞紅包已經是縣醫院的一種風氣，做手術都要給手術大夫和麻醉師塞紅包，不然醫生是不會給病人好好做的。

劉醫生接過錢順手將兩百塊錢裝到褲兜里，然後推卸責任的說:“我取可以，但是後面有啥問題我可不負責”。

吳媽不放心的看着吳爸，吳爸猶豫了一會還是點頭了。就這樣，吳爸沒有經過拍片，也沒有在護士的陪同下，在一個小小的手術室里讓劉醫生私自把鋼板給取了。

取完鋼板后吳爸在家裏休息了好幾天，吳爸的左腿根本踏不下去，只能拄着拐杖靠右腿跳來跳去的。左腿就在空中懸着，山裏的活就根本沒有辦法干。

吳爸單退跳了兩個月依然不見好轉，村子裏的人都說吳爸的腿有問題，說是如果真正長好了，取完鋼板三天就能下床走路了，都建議吳爸再到縣醫院檢查一下。

於是吳媽又找吳倩外公借了兩百塊錢，周六就去醫院檢查去了，直到傍晚才回來。一回來吳爸就爬在炕上一聲不吭的抽煙，絲毫不顧及嗆着炕上抱着鈴鐺完的小贏贏。

吳倩看着地上的一堆煙頭、還有坐在小板凳上唉聲嘆氣的吳媽，就猜到家裏又發生了不好的事，便坐在門檻上問：“媽，家裏出啥事了？”

吳爸依然一言不發，吳媽長嘆了一口氣說：“你爸的腿沒有長住”。

旁邊的吳一驚得啊了一聲，吳倩也不敢相信的問：“怎麼會沒有長住呢，這都兩年多了，難道一點都沒有長？”

“今天拍的片子，醫生說一點也沒有長”吳媽手托着下巴傷情的說。

“片子呢？我看一下”吳一不相信的向吳媽要片子。

吳媽從柜子裏拿出片子給吳一看，吳倩也抓着片子的一角端詳着。

“這裏一道縫，而且這個地方還錯位了”吳媽指着片子給吳倩和五一看。

“那怎麼辦？”吳倩和吳一異口同聲的說。

“還能怎麼辦？只能再做一次接骨手術”吳媽的聲音顯得沒有力氣，聲音中充滿了無可奈何的氣息。

“需要花多少錢？”吳倩知道家裏是拿不出一分錢的。

吳媽嘆了一口氣說：“大概一萬左右吧”。

“不是還有醫保可以報銷么？”吳定安慰吳媽的說。

“是可以報銷，但是做手術當時就要交一萬多上去，然後報銷了再退”吳媽滿眼無奈的說，“關鍵是我們一下子也湊不夠那麼多的錢，我們自己家裏一分錢都沒有”。

“那找親戚借吧”吳倩突然有點不想上學了，想出去打工掙錢去，她不想看到父母這麼為難。

“哎！所有的親戚都有賬，還沒有還，誰還願意借給我們”吳媽嘆着氣說。

吳爸突然滅掉手中的煙賭氣的說：“你們都不要管我了，我自己想辦法，不給你們拖後腿了”。

吳媽聽吳爸話里話外有尋短見的意思，瞬間急了“怎麼肯能會不管你么，你可別胡來，家裏的幾個娃還指望着你養活了”。

吳倩看着無助的父母，恨自己無能，恨自己不能給家裏做一丁點的貢獻，然後難過的說：“媽，我不上學了”。

“不上學，你幹嘛去？”吳媽責備的問。

“掙錢去，供弟弟妹妹上學”。

一言不發的吳爸突然說：“哪怕砸鍋賣鐵，我也不會讓你們輟學”。

“我跟你爸一輩子已經這樣了，但我不能因為窮就毀了你們的前程”吳媽補充道，“我明天找我大再藉著試試”。

第二天，吳媽找吳倩外公去借錢，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給吳倩外公說了一遍。吳倩外公也無奈的說：“家裏沒有錢，你找我，我只能找你哥，要不我打通電話問問你哥”。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喂！大”

“陽陽，倩倩爸爸上次做的手術，腿沒長，得重新做手術，你能給借點錢不？”吳倩外公直奔主題。

“咋沒長，不是鋼板都取了着”吳倩舅舅先撇開借錢這回事，想了解一下情況。

“鋼板是取了，但骨頭一直是折的，昨天拍的片子醫生說沒有長一點，需要從新做手術”。

“重新做手術需要多少錢？”

“一萬左右吧”

電話那頭瞬間沒有了聲音，隔了一兩分鐘中，吳倩舅舅生氣的說：“你們一需要錢，就都找我，我也不是一個取款機，我自己的日子也過得緊張巴巴的，倩倩爸借我的錢好幾年我都沒有要過，再說了他們吳家那麼多的人，總不來弔死在我一顆樹上吧，我自己工資下來房貸一還都沒有了，這次我真的幫不上忙，你讓他們找吳家人”。

“好好好！那你要是忙了先忙吧”吳倩外公無奈的掛斷了電話。

“剛你哥說的話你也聽見了，讓你找你們吳家人”吳倩外公為難的對吳媽說，“你找你們吳家人藉著試試，你們姊妹三個你哥沒少幫，現在你哥也確實困難的很”。

吳媽強忍着淚水難過的說：“我知道我哥也不容易，我到吳家村挨個找人藉著試試”。

說完吳媽就離開了，回到家門口突然停住了，吳媽心想我不能把沒借到錢的消息告訴給孩子的父親，於是吳媽又轉身挨家挨戶的敲門去借錢。

“英子媽，我們倩倩爸的腿沒有長住，得重新做手術，你能給我借點錢嗎，一百兩百都不嫌少，等醫保報下來我就還你了”。

“建強爸，我們倩倩爸的腿沒有長住，得重新做手術，你能給我借點錢嗎，一百兩百都不嫌少，等醫保報下來我就還你了”

.............。

就這樣，吳媽挨家挨戶敲了十多家的門，大家一百兩百的湊了4000多塊錢。然後吳媽才安心的拿着一沓錢回到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