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琴瑟.等着
徐家,沈春嫻把兩雙鞋都拿給了許氏。
許氏驚訝:“做的那麼快?”
她放下來試穿,鞋底很軟和,針腳也很密,不像是沈春嫻做出來的。但許氏也不會開口問,反而高興的說,“真不錯,春嫻啊,我現在就換上。”
沈春嫻羞澀的笑笑,心裏當然心虛,畢竟不是她做的。
在許氏的房間裏待了一會,看着許氏用熱水燙腳,沈春嫻走神了,被許氏叫過去,扯掉她身上的一根線頭。
許氏沒有女兒,沈春嫻也沒有娘,兩人對這個身份都保留一絲柔情,相處的就很愉快。
半雁從外面走進來,低聲說:“姑爺還沒回來,又是有什麼事吧。”
沈春嫻沒有在意,“那好,也不用留他的飯了。”
徐晏溫從婚假過後就開始忙碌起來了,尤其是最近兩天,但也沒什麼的,沈春嫻未出嫁時,她爹沈老爺也經常大晚上才回來,她已經習慣了。
許氏對兒子的行蹤也不在意,且樂於這樣,還對沈春嫻說了私密的話,“這樣也好,別讓他天天黏你,你們現在的規律就行,太早生育是會傷身體的。”
更何況家裏沒有妾室,第一個孩子來的太早,漫長的下半生想必又會有不少孩子。對此,想抱孫子的許氏也是很不贊成的。
沈春嫻沒想過自己還會和她談論這個,不自在的換了個坐姿,她還是第一次聽這樣的話,沒有人和她講過,忍不住好奇的問,“娘,這是為什麼?”
沈春嫻的兩個姐姐都已經有了孩子,孩子都二三歲了,算算也都是新婚不久懷的。從來只有催着生孩子的,沒聽說過太早生不行的。
沈春嫻也沒打算過什麼時候生,她對這些都懵懂,許氏提起來,她就順勢問問。
許氏言簡意賅,“生孩子傷元氣,得先養好身子,不養好就生容易難產。”
從許氏這裏出來,沈春嫻魂不守舍的沿着小石子路走,身側的草叢勾搭着她的裙角,她也沒有意識到,走着走着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轉過頭,抓着半雁的手,突然凄慘的說:“我還不想死。”
半雁提着燈籠,燈籠的光照在沈春嫻發白的臉上,把半雁也嚇了一個哆嗦,她直跳腳,“咱們活的好好的,上哪裏去死?”
沈春嫻想到多年前,錢夫人生沈春玉的時候就不太順利,一盆一盆血水往外倒,她的年紀都不太記得事情,跟着大人在產房外面看了一眼,嚇的深深的烙印在腦海里了。
此時,這些記憶再次被喚醒了,沈春嫻清晰的意識到,成婚真不是一件好事情。徐晏溫也不是個好東西……倒不是他壞,因為他是個男人,男人就是他的原罪。
沈春嫻現在急於知道自己有沒有懷上,最好是沒有,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她和半雁說,“等會悄悄找個大夫,看看我有沒有懷上。”
半雁住着燈籠的手更加緊了,遲疑的說:“夫人啊,咱們才到徐家半個多月,是診斷不出的吧?我記得兩個月才能看出來。”
沈春嫻開始說胡話,“那讓他開點那種葯,有也直接讓它消失了,沒有更好。”
她現在深深的覺得婆母說的對,絕不能太早生育,她可沒有錢夫人那種體格,能在產房哭一天一夜。徐晏溫真是個害人的東西,怎麼不叫他生呢?他肯定是能熬住的。
半雁急忙阻止,“這可不行,要是沒有就亂吃藥,也會傷身體的。”
沈春嫻半信半疑,“是這樣嗎?”
半雁將從前看到過的經驗拿出來分析,“肯定是的,那種都叫小產,是要坐小月子的,也就只是比生產坐的月子輕一點。”
沈春嫻立刻改變了主意,“……那還是等下個月再看看吧。”
她被嚇的要死,在院子裏打轉,最後看徐晏溫還沒回來,決定去門口等他。更深夜重,沈春嫻先想了怎麼養身子,又想了乾脆讓徐晏溫納妾,但她又覺得沒法接受他納妾,想想徐晏溫恐怕也不能接受自己斷子絕孫。
沈春嫻又心煩又害怕,讓自己先不去想這個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才看見他回來了,一身的黑衣恨不得融進夜色里,緩步往裏面走,見到沈春嫻,他淡淡的目光才變得有神起來,柔聲說:“阿嫻,怎麼在這裏等我。”
他回來的晚,本來想不打擾沈春嫻了,今天也不是歇在沈春嫻那裏的日子,但沈春嫻可憐巴巴的在這裏等着他,可能是想他了。
他也很想念沈春嫻,心裏幾乎要軟成一灘水,剋制了又克制,今天還得照看許氏,剛要張口安慰,就聽見沈春嫻說:“今晚你去娘那邊,還有,往後少來我這裏,太晚了,打攪我睡覺。”
徐晏溫眉頭一擰,懷疑自己聽錯了,狐疑的問:“什麼?”
沈春嫻重申道:“我是說,你要是回來的晚,就不要到我那裏去了,你來的太勤,傷身體。”
徐晏溫都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問起,冷冷的看了沈春嫻一眼,心裏頓時變得不快樂了,“知道了。”
兩人沉默的並肩走着,等到了許氏門前,徐晏溫停了下來,他已經在榻上歇了好幾天了,前天更是被許氏趕去了外間睡。
沈春嫻說:“娘今天把鞋子換了,你不要說漏嘴了。”
徐晏溫:“嗯。”他還是不明白,沈春嫻既然叫他不要過去,為什麼還要在門口等着他。
不過他維持着一份平靜,竭力不和沈春嫻生氣,就和沈春嫻說:“阿嫻,晚上冷,就不要出來了。”
也沒有得到沈春嫻的回應,她走神的厲害,徐晏溫便失望的自己進去了。
天明起來,到了修院子的日子,管事的妻子也過來了,對着沈春嫻不斷的說慶賀的話,“夫人這一動工,往後財源滾滾,前途高升。”
沈春嫻在她的話里也心情愉快,誰不喜歡聽吉利話呢,她也開始覺得院子修好后,徐家又能是另一副面貌了。
不過徐家人少,用不到那麼多地方,沈春嫻一時間沒想到這裏要用來幹什麼。她注意到管事的妻子身上凌亂,甚至沾上了泥土,就隨口詢問了一句。
管事的妻子說:“夫人不知道,今天外面亂的很,來的時候官老爺到處封家呢,嚇的我摔了一跤。”
不過再怎麼亂,也亂不到她們頭上吧?沈春嫻萬分相信徐晏溫是個清白的人,於是繼續看着人修院子,中午的時候去找許氏說話,許氏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正在弄她那片小菜地。
許氏同她說:“這些男人們就愛作事,一太平了,看這個不順眼,看那個不順眼,就要內鬥,不管咱們的事。”
許安正在給許氏翻菜地,聞言說:“我和少爺可不這樣,像我最愛種地,我就應該做個耕農。”不過他沒有田。
沈春嫻:“娘,你種的是什麼?怎麼看着長的不太好。”
許氏說:“青根菜,這段時間懶了,照看的不勤,都讓蟲給吃了不少。”
平平淡淡的又過了一整天,晚上,徐晏溫也沒回來,不過有前兩天的經驗,沈春嫻只覺得他是聽進去了自己的話,準備半夜回來后獨自休息了。
半雁在那邊發牢騷,“那個管事的婆子真是個愛佔便宜的,把咱們的飯都兜走了,說什麼家裏的孩子都餓的嗷嗷哭,也不好說她,不管吧又看着心煩。”
沈春嫻準備睡下了,也沒把這些話聽進心裏,再一睜眼是被半雁的腳步聲吵醒的,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半雁在門口納悶的說:“姑爺還沒回來,他昨晚怎麼不回家了?”
再一看,天已經蒙蒙亮了。
沈春嫻完全沒睡好,又躺下繼續睡,她將半雁的話理解為徐晏溫昨晚沒來她這裏,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重新坐起來,“他沒進家門?”
半雁:“是啊,姑爺有時候回來的晚,但從來沒不回來過,也沒叫人傳個信,是不是在哪裏喝醉了什麼的?”
沈春嫻煎熬的繼續睡著了,半個時辰後起來,吃完飯了早飯,想到徐晏溫兩頓都沒有在家裏吃,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她去許氏那邊,找到了許安,許安原本是跟着徐晏溫的,因為許氏最近不舒服,被徐晏溫留下盯着許氏。
沈春嫻說:“許安,勞煩你去尋尋他,昨晚他沒回來,要是沒事也叫我們都安心了。”
許安很快就去了,不一會許氏也出來了,得知了徐晏溫晚上沒回來,兩人又等了半個時辰,才等到許安回來,他卻說:“少爺沒事,見到他了還好好的,少爺說讓咱們不用擔心。”
沒事怎麼不回家?也說不清楚一個來龍去脈,沈春嫻根本沒法放心,臉也沉了下來。
許氏拿鞋底敲了許安一下,訓斥道:“好好說清楚,什麼人還好好的,是叫你去探監了嗎?”
許安猶豫:“就是一個大殿裏關了一群文官,去的時候他們都是在地上睡了一晚上,還不知道怎麼樣呢,只能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