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上帝們的人生模擬器（24）
南星站在旁邊饒有興緻地看了半天戲。
彩虹先是和雲棲展開了一番“你到底是誰？！”“我不認識你。”“你廢物你就是廢物！”“都是因為你！”……來回車軲轆的唇槍舌劍,到後面彩虹氣得直接撲上去，和雲棲大打出手。
雲棲雖然不認識對面，但也不好意思對女性出手。因此雖然他身手不錯,但彩虹一頓抓撓，還是把雲棲搞得萬分狼狽。
“瘋女人,我說了多少次了,你找錯人了！”
他惱羞成怒地大吼。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怎麼好意思這麼對我說話？你竟然還敢還手,真是反了你了……”彩虹唾沫星子都快噴到雲棲臉上了,她氣得臉紅脖子粗，“你知道你的一切都是因為誰嗎？你這個不懂感恩不知好歹的傢伙！”
雲棲更不耐了,“你腦子有毛病吧？我完全不認識你！”
……
制止這一場鬧劇的是酒吧的安保。
當安保人員上來分開雲棲和彩虹兩人時,雲棲再也不復先前的優雅從容，衣衫凌亂，面具被抓破了，臉頰上也是兩道鮮明的抓痕。他氣憤地罵道：“你們這裏的安保是怎麼回事？！怎麼讓精神病人混進來了！”
“非常抱歉這位客人,”保安們制住彩虹，試圖把她帶下去，“我們會核實情況的。女士，請冷靜下來,先跟我們走。”
彩虹掙扎不已,但還是被壯實的保鏢們給拖走了。她臨走前還不忘咒罵著，“太失禮了，混蛋,你們知道你們在對誰說話嗎……”
雲棲心有餘悸地看着彩虹消失的方向,不住搖頭：“天哪,回去我必須得投訴這酒吧……怎麼什麼人都能進來。”
他鬱悶地回過身,發現枱面上的酒水和杯子也全都被打翻了，先前點的酒潑了大半。
雲棲也沒了繼續喝酒的心情，他索然無味地放下杯子，聽到旁邊傳來一聲笑聲。
那笑聲很好聽，像是雪融過的風吹落耳邊。
雲棲耳朵微顫，他望過去，看見先前見過的那人站在角落處的陰影里。他半邊臉浸在黑暗中，卻依然能模糊看見那漂亮的下半張臉，濕潤的眼底含着些微的笑意，彷彿點綴着燦金的星子，讓人看得怦然心動。
雲棲看了眼那人身後，盡時知不在。
他心思急轉，主動端起還剩了小半金色酒液的杯子和酒瓶，露出帥氣瀟洒的笑容向對方走去。
“你好，”雲棲彬彬有禮舉了舉杯子，“要一起喝一杯嗎？”
他能感受到對方那雙漂亮的眼睛在他身上轉了圈，這讓雲棲自己不由都有些緊張起來。宛如等待着審判的囚徒般，在聽到對方笑盈盈的聲音后，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好啊，”南星笑着接話，“一起喝一杯吧。”
他們兩人找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
遠處的酒吧仍然燈火通明，歌舞晝夜不歇。
而角落裏留聲機正緩慢放着歌，有一種與歡鬧格格不入的靜謐感。
雲棲主動替南星倒滿了酒，露出自己最迷人的微笑，“不知可否有這個榮幸，能知道你的名字呢？”
南星不置可否地笑了下，“如果我心情好的話，或許會告訴你。”
“那怎樣才能讓你心情好呢？”
“這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你可以試試？”南星微微掀起唇角，但這都只是場面話罷了。
主動權掌握在他手中，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告訴雲棲自己的名字，畢竟彩虹可以看到——最多給個代號了。
雲棲耐着性子與南星閑聊了幾句，終於忍不住暴露真實目的了。他故作打量地往南星身邊看了看，似無意般道。
“真是意外啊，你現在身邊竟然沒有別人。”
南星嗯了聲，晃動着酒杯，“我身邊為什麼會有別人？”
話題終於引到這邊來，雲棲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好奇，委婉道：“剛才我看到了，你買下了一個人。”
“原來你看到了啊，”南星笑意愈深，拖長語調，“確實，我買下了他，把他帶去了包廂……”
他頓了頓，在雲棲期待答案的眼神里，突然起了點壞心眼，半真半假地說：“不過他體力好像不太好，所以暈過去了，現在還在包廂里休息吧。”
雲棲：“！！！”
他差點把嘴裏的酒給咳出去，震驚地睜大了眼，“你、你們難道真的……”
不是吧？！
他那個哥哥難道真的會做這種事情？！而且還是在下面嗎？
那可是盡時知！
是他覺得與情愛完全絕緣的盡時知啊！
南星愉悅地欣賞了番雲棲震驚的樣子，為了挽回盡時知的風評，最後還是把話給拐了回來。
“你在想什麼？”他故作不解道，“他是喝醉了，看來他的酒量不太行啊。”
雲棲：“……”看着對方的樣子，他不禁懷疑起來，真的是自己想歪了嗎？
南星抿下一口酒液，不經意般問：“倒是你好像很關心他。你認識他嗎？”
“……”
在許久的沉默后，雲棲指腹摩挲着杯壁。他低低道：“那個人是我哥哥。”
“哥哥？”
南星裝作一無所知，開始和雲棲對着飆戲。
“不是我的親生哥哥……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雲棲凝視着杯中的琥珀色酒液，在燈光下宛如碎落的鑽石，“他很優秀。從小到大都是，完全無懈可擊的優秀。我無論什麼地方都比不過他。”
南星垂下眼瞼，“那你父親一定更偏愛他吧。”
“並不是，”雲棲自嘲地笑了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麼多，但在這個人的面前，他忍不住一股腦地吐出，“我爸很喜歡我，他討厭我這個哥哥，經常和我說，看到我哥的眼睛會讓他感到厭惡。”
南星捏緊了酒杯，首富還真是個人渣啊。虎毒還不食子呢，首富對自己的親兒子也能說出這麼狠的話嗎？
“……起初我聽到父親的這些話很開心。”雲棲一口一口地灌着酒，他好像也醉了，不然他為何會說出這些從未對人說出口的話，“我覺得我好像贏了……我好像終於有哪方面贏過我哥了。”
“他天生擁有一切。他高高在上，他毫不在意。我以前求之不得的東西，他卻能輕易棄如敝履。我想贏過他，我想看他失控……可能我和伊修是一樣的吧……我想贏，我太想贏了。”
酒意入肚，胃部傳來火辣辣的痛意，“我試圖從他那裏搶走父親的愛，故意讓爸爸疏遠他。我以為他會在意的……但為什麼，為什麼，他永遠都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我不甘心……為什麼？”
雲棲喝着酒，忽的笑起來，“如果這世間有神的話，那他也太不公平了。他給了盡時知一切，卻吝於看別人一眼。”
“如果眾生的命運都註定受到操控的話，那憑什麼……我哥又能那麼幸運，那麼從容呢？”
南星安靜地聽着，並未多言，只是道：“你喝醉了。”
“也許喝醉了吧……我只是真的不理解，”雲棲半倒在桌子上，自言自語般喃喃着，“你知道嗎，我一直都感覺，我的人生就像是被人所決定的。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操縱着我……我的意願，我自己想做的，都不由我控制。我從未靠着我自己的意志去做過什麼。”
“它要我愛上誰，我就得愛上誰；”
“它要我成為什麼樣的人，我就必須得成為什麼樣的人。”
雲棲笑着，猛地把桌上的杯子全部推了下去，丁零噹啷，玻璃杯碎了一地。他半醉地豎起中指，痛罵道：“這賊老天！”
南星在旁邊聽着，心情有些複雜。
他不想再聽下去了，深吸口氣，站起身，“我走了。”
“等等——”
身後傳來連忙阻止的聲音，一雙手抓住他的胳膊。
“如果你要問我名字的話，我不會告訴你的。我心情並不好。”南星並未回頭。
“不是問你名字。”
雲棲笑着，南星感覺手心中傳來刺癢的感覺，他低頭看，那是一朵玫瑰。
“我知道你有很多玫瑰。介意讓你的玫瑰園裏多出我這一朵嗎？”
南星沒有立刻接，他說：“你不該給我的。”
“但我想給你，”雲棲的聲音很堅定，“這是出自我內心的意願，是我自己想這麼做。我把我的玫瑰送給你。”
“……謝謝。”
南星握住那朵玫瑰的柄。他笑了下，“神不是無所不能的。你相信人定勝天嗎？”
“如果你真的想的話……那就試圖反抗命運，試圖去把天給捅破吧。”
南星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他好笑地想着，你可是剛和你的“神”打了一架呢。仟韆仦哾
直到那人離開許久后，雲棲仍直直盯着那邊。
地平線的盡頭是無盡的光。
金髮從眼尾餘光處晃過，雲棲愣了下，發現那是維納斯。他的心立刻軟化了，像有無數粉紅泡泡從他的世界中飛過，花園裏所有的花都綻放了。
他愛她。
他愛她。
……他“愛”她嗎？
*
【玫瑰數量】
第一名：蝴蝶，56朵
第二名：杜鵑，52朵
第三名：耳朵，36朵
第四名：貓咪，24朵
……
南星點開玫瑰數量排行榜，看了眼光屏，又很快關閉。目前第一名還是他，但是有被杜鵑超過的風險。
他之前之所以會把玫瑰大手筆地送給盡時知，是因為一旦曾經擁有玫瑰，就會被記入數量中——畢竟不可能真的抱着那麼多玫瑰到處走，行動都不方便了。當然，想利用這個漏洞刷玫瑰數量也不行，系統會嚴格規判的。
眼前的倒計時還在不停變動着：
剩餘時間：08：34：23……
突然，酒吧里所有的燈都熄滅了，整個酒吧都陷入一片漆黑。
在逐漸有人騷動起來時，頭頂傳來了廣播的聲音——
“下面進入本晚第一個特別環節！天黑請閉眼~在這個夜晚，你能否找到屬於自己的onepick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