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城門樓殺人案1
中元節,夜半子時。
一聲慘叫,突然劃破了寧靜的夜空······
魯西南革命老區,呂南縣城內當地最豪華、最有名的,號稱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的娛樂門,城門樓上拐角處一道身影一躍而下,還是腦袋先着地。
“趴!”的一聲,摔了個萬朵桃花開,花白的漿子崩了一地。
“叮······叮叮·······”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呂南縣公安局辦公大樓一樓值班室,片警劉三侃正百無聊賴的翻看着《犯罪心理學》,自從報名代表局裏參加全是警隊知識大賽以來,為了取得好成績,小劉通知也是拚老命了,把所有的空閑時間都利用起來了,毫不誇張的說,就是當年高三複習的時候,都沒這麼上心。。
“大半夜的,這是哪裏打的報警電話?但願沒什麼事兒。”劉三侃狐疑的摸起了辦公桌上座機電話聽筒。
“喂······喂喂······請問是110公安局報警電話嗎?出事了,出大事了,你們快看看吧,娛樂門這片死人了。唉吆喂,太慘了······嘖嘖······”
還沒等劉三侃說話,就先聽到噼里啪啦一陣的報告,想來是報警人內心比較激動。
“別緊張,慢慢說,詳細地址在哪裏?到底是什麼情況?”劉三坎一個激靈,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自己這張烏鴉嘴啊。
刑警大隊刑偵科科長於志強接到報警電話通知以後,聽聞是人命關天的大案子,又是發生在城區內,影響太惡劣了。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於科長火速帶領分隊長周世平和新分配來的偵查員曹小安以及女法醫陳影火速抵達現場,第一時間疏散圍觀吃瓜群眾,拉起警戒線,並進行全方位的現場勘察。
經過屍體檢驗,陳法醫初步鑒定結果也出來了:死者為男性,顱骨骨折,腦組織外溢,左上肢肱骨遠端假關節形成,肱骨上端,斷端部分刺破皮膚外露,系摔傷所致。右腹部有一個人字形傷口,傷口每邊長1厘米,系銳器外力刺傷所致,初步判定為他殺。
死者兜內身份證件信息顯示死者叫曾木光,男,22歲,呂南縣城天橋青雲服裝廠的工人,家住天橋小區6號樓二單元401。
於隊長立即帶領周世平和曹小安,一路風馳電掣趕往北城派出所了解情況。整個呂南縣城城區總共分為四個派出所,分別是東城派出所、北城派出所、西城派出所和南城派出所,天橋社區地理位置屬於北城,自然歸北城派出所管轄。
於志強、周世平、曹小安三人從北城派出所民警那裏了解到,死者曾木光是天橋一帶有名的流氓頭子,因其眼睛比較凸出,看起來跟金魚似的,所以得了個外號--“金魚眼”。
這個曾木光是北城保安公司的員工,這個北城保安公司明面上是保安公司,暗地裏藉著保安的名義,凈幹些欺負老百姓,明搶豪奪,收保護費的勾當。
北城保安公司明面上的總經理叫朱八,也是個人面獸心的傢伙,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實際上一肚子青屎。據說,北城保安公司背後真正的掌權者是一個叫“白老冒”的傢伙,平時非常低調,只聞其聲,未見其人,十分神秘。
據了解,這個白老冒是回族人,在周四外蠻有名氣。本身還是伊斯蘭教信徒,懂獸醫,明面上倒騰舊貨,據說還干過盜墓的行當,背地裏卻是犯罪團伙的主要組織者,為人心狠手辣,為了利益不擇手段。
出事這天夜裏,曾木光保安公司的兩名女助理,因為遭到群眾舉報,被派出所傳喚至談話室,負責這事的片警們在談話結束后正在整理與之相關的材料,準備進行請示領導等待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那倆女員工叫什麼名字?”於科長問道。
“一個叫白艷,一個叫呂萍。昨天我們的人已經找了呂萍,但是她拒不認罪。今天我們打算對白艷進行審訊,她已經交代了曾木光、呂萍和他共同欺詐老百姓,收保護費二十餘起,獲得得現金數萬餘元的犯罪事實。”
周隊長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接著說:“我們根據白艷的口供,從呂萍家搜出十幾張銀行卡、證件、單據等。在人證、物證面前,呂萍不得不供認了犯罪事實。我們正準備將她們送分局拘留,報請勞動教養。”
周世平隊長今年才30多歲,但已有些謝頂。然而兩眼卻炯炯有神,全身透出一股剛毅、幹練的風度。“我想找白艷談一談。”於科長說。
“可以,我去叫。”周對象果斷地說道。不大一會兒,房門打開,一個清秀、俊俏的,美女低垂着頭慢慢移步到桌前。她雙眼微紅,白皙的兩腮上掛着淚珠,顯然是剛剛哭過。她身材風韻,前凸后翹,一頭栗子殼色的大破浪隨意披撒在肩上,但看外貌就讓人想入非非。
她的這副扮從內到外透露着一股子風塵女人的味道,於科長搖了搖頭心中暗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坐下吧!”於科長指了指凳子。
白艷一臉惶恐地坐下,低着頭,兩手不時擺弄着衣角,顯得內心十分不安······
一場審訊下來,於科長並沒有得到多少對破案有用的信息。
話分兩頭,卻說當晚,分隊長周世平感覺亞歷山大,考案件的偵破方向,翻來複去睡不着,索性起來洗把臉,抬頭間看着於科長長辦公室亮着燈,便點上了一隻香煙來到於科長辦公室。辦公桌上的煙缸里也是堆滿了煙蒂,說明於科長也是睡不着覺。
“世平,方案想出來了?”
“還不成熟。”周世平今年26歲,中等身材,戴着一副近視鏡,具有一種文人的氣質,但是辦起案子來的那種拚命三郎的精神,又頗有武將的風度。
於科長將煙蒂捻滅在煙缸里:“坐下,坐下說說你的想法。”
周世平靠在沙發上,正了正眼鏡片說:“根據白艷的交待,7月1日下午,曾木光帶着白艷在卧佛寺公園北門被兩個自稱是要賬的給攔住了,對方見色起意,不但要求賠錢給他們,還要求白艷、呂萍得跟他們走。曾木光當著自己美女助理的面自然是不肯落了老闆的面子,三下五除二給打跑了,在白艷面前刷了一波好感。那倆流氓臨走時甩放下狠話讓曾木光有種的今天晚上十點等着他哥倆的。那倆要賬的沒想到他們裝b耍走了手,結果偷雞不成舍把米,反倒是給那曾木光來了個英雄救美的劇情,大大的秀了一把。根據以上情況分析,初步懷疑這是一起報復性殺人案。要想偵破這起案子,可否使用內線偵察?從這個曾木光的活動範圍,交際面下手,另外再帶上白艷,重點從尋找這兩個要賬的人。”
“嗯,可以考慮,關鍵是派誰去呢?”於科長對周世平的分析很感興趣。
“我去!”突然門傳來一聲洪亮的回答,曹小安拉開門一步跨了進來。小夥子是魯東地區省刑警學院本科畢業生,在治安處實習了一年,今年6月20日才正式分配到刑偵處當偵查員。
他長得肩寬體壯,可能經常鍛煉的緣故,渾身上下都是腱子肉,身高約八尺開外,行動沉着機警,所以很受兩個隊長的賞識。於科長見他雙眼充滿血絲,猜他也是一夜未睡,便拉他到身邊坐下。
“到底是年輕人啊,身上就是有一股子衝勁,小安子,談談你的想法。”於科長笑着問道。
“我今年才22歲,化裝成社會人年齡合適,而且做公安工作時間不長,社會上的犯罪分子認識我的不多,這是我最有利的條件。.我熱愛刑偵工作,這是最主要的條件,請領導放心,我保證完成這次偵查任務。”曹小安起身啪的來一個標準的軍姿。
“哈哈·····好啊,很好!再給你配一名偵查員,然後讓白艷協助你們打入敵人內部。”於科長撫掌大笑,馬上拍板定案。
周世平說:“最近卧佛寺公園附近夜間經常發生單身女青年被劫的案件,還有火車站附近夜晚也是經常有單身女青年遭遇社會混混調戲,你們要小心行事,注意安全,切不要打草驚蛇,有情況及時報告。”
“那就讓文良跟我去吧!我們倆是公安學校的同學,彼此都很熟悉,會配合好的。”
周世平有些不放心:“文良這個人雖然機靈,不少人都反應他華而不實,就怕他壞事。”
“這是我們參加工作后偵查的第一起案子,就讓我們鍛煉鍛煉吧!”曹小安態度很堅決。看到曹小安的堅定神色,周世平沒有再說什麼,於科長笑着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呂南縣城卧佛寺公園門口遊人絡繹不絕,整個寺廟因在縣城北劉家山村背後有一片連綿不絕的山脈,整體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尊躺在地上睡覺的卧佛而得名。
此山以前喚作虎頭山,因其在山頂南側斷崖峭壁上一有兩米來深的山洞,洞內早年間是住着老虎的,虎頭山的名字由此而來。
這一天,曹小安上身穿黑色半截袖雞心領t恤衫,下穿肥大、直筒淺藍色帆布料長馬褲,腳上蹬着一雙青年式蓋兒鞋。刮著短茬圓寸頭,戴着寬邊墨鏡,叼着哈德門煙捲靠在呂南縣火車站南大門前小廣場旁的大樹邊上吐着煙圈。
文良比曹小安大一歲,但個子要比曹小安矮上一頭,而且又黑又瘦,他上穿一件圓領短衫,下穿也是淺藍色短褲,腳穿着一腳蹬的撒鞋。
曹小安和文亮這兩身打扮,是當時街頭小混混最流行的服裝搭配。白艷則是頭戴白色寬邊大太陽帽,淺棕黃色的長發凌亂的披在身後,頭髮左側還有一縷頭被染成了藍色,整個人看起來顯得十分的妖艷。
她身着米色超短緊身包臀裙,恰到好處的勾勒出性感迷人的線條,前凸后翹性感無限,光彩照人。她在曹小安和問良身邊扭來晃去,惹得過往的小青年頻頻掃來不懷好意的目光,恨不能自己擁有透視功能,一覽山川秀色。
曹小安從未感覺到時間是如此的難熬,文良今天卻顯得非常高興,身邊有這麼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女,時不時和自己摩肩擦背,嗲嗲的聲音哥長哥短的叫着,那感覺挺美,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心理上的滿足感發散式瀰漫著全身。
隨着時間的推移,聊着聊着就言談舉止不自覺地就飄了起來,曹小安隔三差五拿眼神提醒他,他卻裝作看不見,依舊與白艷打情罵俏。
說話間,從車站過來一位腰挎驢牌小挎包,腳穿高跟鞋,描眉畫眼的美女。抬頭巡視了一眼曹小安,直奔曹小安等人而來,湊到白艷身邊扭着腰肢道:“吆······我當是誰呢?這不是艷子嗎?這位帥哥面生的很啊!哪行發財的呀?”
“別給我胡咧咧,青青。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北城的焦大哥,倒騰古董生意的大老闆,豈是你這騷貨能認識的?”白艷笑着連罵帶損說道。
白艷實在沒想到,在這兒還能碰到個熟人,這個青青可不是什麼好鳥,自己對她這種混社會的女痞子太了解了,稍有不順心你都不知道是怎麼得罪的她,暗地裏就開始給你找麻煩了,這次自己是帶着任務出來的,絕不能讓她壞了事情,為了順利完成任務,使出渾身解數與之周旋。
“咯咯······哎呀,那實在抱歉,怪小妹有眼不識金鑲玉,敢問大哥都做什麼買賣呀?”這位白艷口稱青青的美妞臉翻的比翻書都快。
曹小安吐了個煙圈,隨手彈指扔掉煙蒂:“問我嗎?這年頭什麼來錢快乾什麼,本想倒騰點古玩,結果流年不利,被倆癟犢子玩意兒給舉報了,我這來到貴寶地,實不相瞞就是來尋仇來了,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到舉報我的那倆小子。”
“沒想到還要這等事情?小妹佩服大哥這等豪邁的英雄氣概。”穿高跟鞋,白艷稱之為青青的大美妞抱拳說道。
“嗯,這位青青妹紙,你這看起來也眼生的很啊,不知妹紙哪行發財?”曹小安反問道。
李青青她揚了揚頭高傲地說:“你說我?縣城最有名的洗浴中心,在水一方如果沒?噢……看我這腦子,忘了大哥是外地人了,要不小妹帶大哥去瀟洒走一回?算是給大哥接風洗塵了,如何?”
說著李青青挎起曹小安的胳膊就要招手叫出租車,曹小安甩掉她的手說:“急什麼,我們還有個小妹沒來呢!”
“哎呦······還等什麼小妹,有我這個小妹,再加上白艷,我們倆還不夠?趁今天天氣好,連同你邊上站的這位帥哥,正好四個人,痛痛快快地玩兒多好哇。”李青青撒嬌似的說道。
轉身又湊到文良跟前趁着文良沒注意,竟然一把抄起文良的手風情萬種地說道:“我說這位帥哥,怎還跟個木頭一樣呢?你這可不行啊,走吧,跟着妹妹去享受享受生活。”
面對這突然情況,文良先是一陣手忙腳亂,繼而又帶有受寵若驚之色,訕訕地笑着說道:“哎呀,妹紙這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啊。”
“哎呦喂·······沒想到你這還是個暖男呢。”說完拿眼鏡挖了一眼曹小安。
曹小安吃驚的看着倆人,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是這樣。為了減少暴露的風險,曹小安故意乍問道:“李青青是吧?我聽你們這邊有個保安公司,我想找個叫曾木光的人,你認識吧?”
“大哥可真會找,那姓曾的剛領了盒飯,聽說是s得罪了人,被滅口了。”
曹小安一聽來了精神,假裝不知的問:“什麼人真么大膽!”
李青青聞言噓了一聲道:“哎吆……我說這位焦哥,您小聲點,聽說是什麼‘光頭鹿’乾的。嗨呀,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你這外地人最好小心點,就算您有兩下子,可雙拳難敵四手不是。”
“哦?我倒想聽聽這‘光頭鹿‘怎麼個厲害法?”曹小安伸手從旁邊的冰棍攤上買了四根冰棍。
“不要這樣的,要鴛鴦冰棍”,李青青給換掉了,順手遞給白艷一根,將手中的一根一掰兩半,遞給曹小安一半,曹小安看到輕蔑地一笑。
李青青咬了口冰棍說道:“這‘光頭鹿’的老大叫黑面鹿,今年21歲,生得肩寬厚背,膀大腰圓,打架心黑手辣,附近的流氓都怕他。今年初與北城一夥流打架,被人一片刀削去一隻耳朵。老百姓都說,這回黑面鹿全是折了面子了!還落下了一隻耳的綽號,他對這個綽號很反感。金魚巷的‘碎根們’當面不敢叫他‘一隻耳,’都叫他小鹿,或‘大哥’。”
“他的兄弟呢?”曹小安又問。
“那老二叫淫鹿,也是21歲,生得面白如玉一表人才,可就是一樣,見了女人走不動道,撲圈子(泡妞)、玩女人是他的拿手活兒,所以別人送他一個綽號叫‘淫鹿’。”
“還有這說法?那老三呢?”文良似乎也聽上了癮。
“老三叫獨眼鹿,去年賭博輸紅了眼,與人打了起來,被人一噴子打瞎一隻眼,所以綽號叫‘獨眼鹿‘。老四叫坑,長了一臉‘梅花盤’(麻臉),還有一說,麻子不是麻子是坑,所以綽號叫坑。老五叫駝鹿,早年打群戰上了腰椎,落下殘疾成了駝子,所以綽號叫‘駝鹿‘。老六叫瘸鹿,走路踮腳,所以綽號叫‘瘸鹿’。老七叫禿鹿,小時候長禿瘡,鬧了一腦袋大疤瘌,不長毛,綽號叫‘禿鹿‘。後面這五個人都是18歲,兩個月前,他們拜了把子,號稱北城七霸。這一帶的‘碎根’都順服了他們,可以說鎮了整個北城了。嗯,不說他們了,咱走吧。”李青青挎上曹小安的胳膊就走。
“你在這等會,我們去對面超市買點東西,你懂的。”曹小安眨了眨眼睛。
“哎吆……,焦哥好壞哦,去吧,人家等你。”李青青含情脈脈的說道。
“快!馬上轉移!”曹小安說。
“那李青青呢?”文良顯得有些不願意。
“不用管她,快走。”曹小安頭也不回地走了,文良不情願地跟在後面。
三個人轉到東邊公交車站一伙人群的後面躲過了李青青。這時,從馬路對面晃過兩個瘦桿兒,剛過來就被白艷吸住了。嬉皮笑臉地湊了上來:“哥們兒,這是哪兒找妹子?”
曹小安沒想到這今天這是要徹底開張啊,有心抓了這倆混混,笑了笑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用嘴往公園門口那邊努了努小聲地說道:“嘿嘿!哥們兒,給你介紹個買賣,那位帶坤包的‘小妹’正等着你們哪!過了這村可就沒那個店了,今天看你們哥兒幾個有緣,我就不插手了,別說我說的哈。”
倆混子順着曹小安說的方向看過去,正巧李青青現在不遠處東張西望呢,這倆混子兩萬放光頭也不回地說:“哥們兒,謝了哈,回見了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