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酒廠入職05
“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正在嘆氣的服務員小哥轉頭,發現說話的是一個身形高大的青年,他身後還跟着好幾個人,有男有女,都在用好奇的目光朝這邊打量。
服務員小哥推了推眼鏡,看這群人都是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和旁邊這位喝醉了的客人差不多,於是試探性地問道:“請問您是認識這位女士嗎。”
伊達航搖頭:“也不算認識吧,見過一面而已。”
小哥苦惱地嘆氣:“我記得這位女士之前是有一位同伴的,但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現在她醉倒在這裏,我們也不敢隨便翻客人的手機,正愁怎麼辦呢。”
和伊達航他們一起來居酒屋的一個女生聞言走上前去,輕輕地推了推沙羅的肩膀,柔聲說:“你還醒着嗎?打個電話讓人來接你吧,一個人不安全。”
居酒屋小哥本來想說他已經試過叫她起來了,不管用的,沒想到下一秒聽到軟妹聲音的沙羅就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她沖那個女生傻笑半晌,撲進人家懷裏,眼睛死死盯着女生背後的萩原,一把拽住他的大衣領子,醉眼朦朧,神情不甘。
“為什麼,為什麼你異性緣那麼好啊。”
“萩原好厲害,連素未謀面的女生都知道你了。”諸伏景光打趣道。
看着沙羅快哭出來的神情,一個女生不忿地說出她的推理。
“肯定是遇到渣男了,然後把萩原君認成那個人了吧。長得這麼好看,怎麼有人忍心騙她。”
其他幾人也覺得她的推論更合理一些,沙羅現在的狀態明顯是喝多了,認不清人也是醉酒後常有的事。
只有萩原隱隱感覺有哪裏不對。
被那雙剔透的青綠色眸子直直盯着,萩原身為一個對別人的情緒比較敏感的人,怎麼看怎麼覺得,那裏面不像是被出軌的醋意,反而像是……嫉妒?
降谷零看着不住嘆氣的居酒屋小哥,建議道:“要不我們把她先送到附近警署?讓警察用她的手機聯繫親人朋友,你們就不會被客人責怪了吧。”
看居酒屋小哥有些猶豫,諸伏景光恰到好處地補充道:“放心吧,我們都是警校的學生,不會傷害這位小姐的。”
除了正抱着沙羅安撫的女生以及被她揪住領子限制住手腳的萩原研二,其他七個人齊刷刷把自己的學生證亮出來,上面“警察學校”四個字格外顯眼。
居酒屋小哥鬆了一大口氣,但還是猶豫,之前附近的店裏出過事,一位女性被假冒她家屬的人接走了,幸好半路上和真家屬撞見才沒出什麼事。況且,面前幾位也都是店裏的客人,即使是警校學生,但讓客人做他們應該做的事,這可是非常失禮的。
店裏忙得不可開交,后廚師傅已經忙的騰不開手,負責清算賬單的財務小姐也不得不在店裏幫忙跑腿點單,缺了他,人手就更不夠了。
降谷零看這個情況,低頭略微思考片刻:“那我先去附近的警署請一位警察過來吧,這樣你們也應該更安心。”
居酒屋小哥拿肩上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水,連忙點頭,極其感激地謝過降谷零,又朝其他人鞠了一躬,說了聲“真的非常抱歉,給各位添麻煩了,我馬上回來”,然後在主廚的怒吼下,急急忙忙跑到后廚幫忙去了。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一起去喊人了,警校生商量着等他們找來附近警署的巡查之後,一行人再按原來的計劃喝酒唱K。
正抱着沙羅的那個女生不知發現了什麼,表情突然凝重,叫了一聲:“松田君。”
松田陣平站在比較靠後的位置,正在看自己發小的笑話,聽她突然叫自己,一頭霧水地看過去,不知道這時候為什麼突然提到他:“怎麼了,佐佐木?”
“你是不是對機械很熟悉來着
?”
“是啊,這方面我和hagi都挺厲害的。”
被死死揪住衣領的萩原研二抽空無語地看了一眼幼馴染:陣平醬真是不會謙遜啊。
出乎意料的,佐佐木並沒有對松田陣平自滿的言論做任何吐槽,反而沉默地示意他過來看,還用一根手指抵住自己的嘴唇,示意松田不要出聲。
在場的大家都是警校生,看見佐佐木的手勢,隱約意識到什麼,齊刷刷地看向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狐疑地走上前去。
佐佐木咬着嘴唇示意他看向自己手的位置,她讓沙羅靠着自己的肩膀,輕輕把她的領子掀起一個角。
如果不是沙羅在她懷裏蹭來蹭去,把頭靠向她的脖子,她也許不會發現衣領上的異樣。
所有人都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們認出,那是一個竊聽器。
是不該出現在普通市民生活中的東西。
松田看了那小玩意兩秒,從兜里摸出一把小型扳手來,兩分鐘后,他得意洋洋地把被拆除的竊聽器扔在桌子上:“行了。”
一個短髮的女生低頭看了看,判斷道:“普通型號的。”
松田點頭:“也沒做任何改造。”
“沙羅,你知道這是誰給你放在衣領上的嗎?”
伊達航看着醉眼朦朧的沙羅,不抱什麼希望地問道。
沙羅盯了桌子上的那個竊聽器,歪着頭回想了幾秒,驚恐地睜大眼睛:“啊,你們怎麼把這個拿下來了,前輩會罵我的!”
幾人睜大眼睛:“你知道是誰給你放的?”
沙羅點頭,抱頭懊惱道:“明明走前還威脅我不能拿下來,完了,這次死定了。”
沒學歷也沒戶口,她上哪裏去找另一家好心的公司收留她啊,更何況,不在這個公司工作的話,貝爾摩德大人也見不到面了……
沙羅痛苦地拿頭抵住桌子:做人好難,我不想做人了。
警校幾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露出凝重的表情。
伊達航本無意透露沙羅的私隱,只是現在看來,沙羅的處境不太妙。
“我遇見她的時候,她被嚇到了而且很怕我,有ptsd的癥狀,似乎被人施暴過。”
萩原研二柔聲問道:“小姐,你的前輩和你是什麼關係?”
沙羅獃獃地看着他,重複道:“關係?他是我的前輩。”
諸伏景光耐心地輕聲說道:“萩原是在問,除了職場上,私底下你跟他有什麼關係。”
裝竊聽器本身就在違法邊緣,更何況從沙羅的話里看,她的前輩還展現出暴力和極具控制欲的一面。
“這個就不勞你們費心了。”
一道冷淡的男聲突然插進來,警校的眾人皆是一驚,他們中沒有一個察覺到了這人的靠近。
一個臉龐瘦削氣質冷淡的男人大步走近,不顯眼地掃視了一圈,隨手一撈,把松田陣平拆下的竊聽器揣進兜里。
他一把拎住沙羅的衣領,硬生生把她提了起來,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走了。”
“等等,”警校生的幾人紛紛擺出了防禦戒備的姿態,姓佐佐木的女生率先問道,“竊聽器是你裝的?”
卡爾瓦多斯眼神冰冷地瞥了一眼沙羅。
沙羅彷彿聽見了薪水飛走的聲音,討好地笑道:“對不起啊前輩,說漏嘴了。”
卡爾瓦多斯再看向幾個警校生,卻儼然已經換了一個性格,臉上掛上輕浮紈絝的笑容,弔兒郎當地說道:“我倒不知道,你們警校生連別人的情/趣也要管。”
有兩個姑娘臉紅了,松田陣平也表現得有點不自在,伊達航則因為對方說“警校生”三個字時暗含輕視的語氣而握緊拳頭。
萩原研二誠懇地
直視沙羅的眼睛,嚴肅地問:“他說的是真的嗎,你是自願的?”
沙羅之前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直到她前輩的到來,那抹青綠色才慌慌張張地轉移開來。
萩原研二是有審訊經驗的,沙羅又不像是慣於撒謊的人,他相信一旦沙羅說的是違心的話,或者表露出哪怕一點對於卡爾瓦多斯的不情願的躲閃,他一定能馬上發現。
沙羅感受到卡爾瓦多斯的手鉗住自己後頸的力度,拚命點頭。
“沒錯,我絕對是自願的,我們最喜歡這種玩法了。斯德哥爾摩最高!束縛/控制最高!”
卡爾瓦多斯趁着警校幾人陷入震驚的當頭,在極短的瞬間古怪地看了一眼沙羅,心說她知道的還挺多。
從微表情上一點也看不出沙羅在撒謊,幾個警校生便不由自主地相信了沙羅說的是實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佐佐木謹慎地掏出手機,想留下沙羅的聯繫方式,以防她以後有需要。
卡爾瓦多斯露出一個假笑,半途打掉了沙羅向佐佐木探出的充滿希望的手。
“那麼,告辭。”
目送他們走出居酒屋,幾名尚未進入社會的單純警校生們你看我我看你,眨巴着眼睛面面相覷。
半晌,女生中的一員開口:“他們那樣真的不算違法嗎?”
佐佐木猶豫着說:“兩廂情願,應該不算違法吧……”
眾人又沉默片刻,伊達航作為班長一錘定音:“等開學了我們去問問教官吧。”
萩原研二苦笑道:“問這種問題,教官會不會覺得我們去了什麼奇怪的地方,五男四女九個人一起?”
“.……”
天知道他們最初走進這間居酒屋的時候,只是想搞個同學間的小型聯誼會,順便慶祝降谷零在實戰演習里取得了優秀的成績。
沙羅並不知道警校組眾人的心路歷程,現在的她腦子還在暈眩,能認出卡爾瓦多斯也僅僅是因為那雙暗綠色眼睛給她帶來了足夠的危機感。
她後知後覺剛才好像有個小姐姐擁抱了她,她還在人家懷裏蹭來蹭去。
但那時的她只顧着像個真正的醉酒大叔一樣去拽萩原研二的領子,完全沒有享受到這可能是一生僅有一次的美好體驗。
“啊……”就差一點就能要到她的郵箱地址了。
沙羅抱着腦袋痛苦地倒在路邊花壇邊緣的檯子上不願意起來。
“現在後悔了?別用這幅樣子發瘋,換成你本來的臉!”
卡爾瓦多斯誤認為她的哀嚎是因為酒醒之後,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我只效忠於貝爾摩德大人的命令。你救了貝爾摩德大人,所以你做什麼我都可以忍,但如果你做了有損於貝爾摩德大人的事情,我一定會殺了你,明白嗎?”
沙羅抬頭看了他一會兒,已然變成純黑的眼睛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我也只效忠於貝爾摩德大人,如果你背叛貝爾摩德大人,我不會放過你。”
“——你說什麼?我才是貝爾摩德大人最忠誠的屬下。”
“那我就是貝爾摩德大人的狗。”
“如果貝爾摩德大人有狗,那也是我卡爾瓦多斯來當,你算什麼東西?”
“.……”
夜跑的中年人路過,不明就裏地問自己的同伴:“現在苦艾酒在年輕人之間這麼流行嗎?已經喜歡到這種程度了?”
多多少少有些變態了。